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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辞薇的要求下,祁嫣然将车开到了他们家小区门口。
靠边停下,祁嫣然侧头对宋辞薇道:“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
难得祁嫣然兴致这么高昂,宋辞薇自然不会扫她的应,点头应了声“知道了”,便背着画具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个时间并不算太晚,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宋辞薇到家的时候,陆海晴已经做好了晚饭,这会儿刚把最后一道冬瓜排骨汤摆到餐桌上。
听见开门声,陆海晴抬头朝门口望了过去,看到门口晚归的宋辞薇,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又慈爱的笑来。
她将盛满了香气四溢的排骨汤的汤碗搁下,用围裙擦了擦手,对着宋辞薇招手道:“薇薇回来啦?快把东西放下,洗手吃饭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原本正在客厅陪宋子念玩耍的巧克力“汪汪”叫了两声,迅速从宋子念的怀里跳了出来,摇着尾巴哒哒哒地跑到宋辞薇面前求爱抚。
宋辞薇见了,眉眼也跟着柔和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巧克力的狗头,这才弯腰换鞋。
宋子念见到姐姐回来,也顾不上对巧克力叛变的愤怒,小脸上布满了喜色,跟颗小弹药似的往宋辞薇怀里冲,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
“姐姐你可回来了,今天妈妈带我去看医生了,还骗我扎针了,好疼的。”宋子念蹭着姐姐软乎乎的胸口撒娇,还趁机告了陆海晴一状,他怕姐姐不信,微微松开手,撩起了袖口给姐姐看手上的针孔,小脸委屈地皱成了小包子,“姐姐你看,那么大一个,还红着呢。”
其实哪有什么针孔呢,上午打的针,这会儿早没了痕迹,那红红的一小块,想来也是这小家伙自个儿揉搓出来的。
宋辞薇心里好笑,面上却是作吃惊状,盯着小家伙小手指着的那一小红包,一脸心疼地哄道:“哎呀,真的呢,都红啦!不过我们家小念真勇敢呢,连打针都不怕了,姐姐看看,还疼不疼?”
听到姐姐表扬自己勇敢,小家伙原本还有些委屈的小情绪顿时一扫而空,临到嘴边的抱怨和准备好跟姐姐告状的话也咽了下去,肉乎乎的小脸上竟是透着几分自得和骄傲。
他摇了摇头,声音铿锵有力道:“不疼了!”说完,悄悄抬眸打量了姐姐一眼,见她笑得温柔,又有些不甘心地皱了皱鼻子,小声补充了一句,“姐姐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宋辞薇对这个弟弟向来宠爱的紧,加之经历了上一世姐弟俩相依为命的苦难,最后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在自己的面前咽了气,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痛苦之后,宋辞薇对弟弟的疼爱程度,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有时候就连宋蕴夫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让她别总娇惯着宋子念。宋辞薇一边点头应是,一边依旧我行我素地宠着弟弟,最后宋蕴夫妇也很是无奈,倒是懒得再去唠叨了。
这会儿见宋辞薇果然低了头,鼓着腮帮子给宋子念吹那根本已经不存在的小针孔,一旁沙发上正戴着眼镜看报纸的宋教授忍不住抬了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薇薇你别尽惯着他,打个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要姐姐吹,这小子现在越来越娇气了。”
听到爸爸这么说自己,宋子念不高兴地把小脸一鼓,搂着姐姐柔软纤细的腰肢,偷偷回头瞪了宋蕴一眼。
不过他倒是聪明得没有开口去反驳爸爸的话,只是用可怜兮兮地小眼神看着宋辞薇,无声地控诉着父亲的罪行。
这家伙是越来越贼了,都懂得用苦肉计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陆海晴见了,不禁被小家伙委屈的小表情给逗笑了,解开围裙走到宋辞薇身边去接她手上的画具,目光在地上的那只长方形的纸盒上顿了顿,问道:“这盒子里装的什么呀?看起来还挺沉的。”
说着就要伸手去捡,却被宋辞薇拦了下来:“是送给同学的礼物,我自己来拿。”
“什么礼物呀,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妈妈碰。”陆海晴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想,只是难得见宋辞薇这么紧张,倒是生出了几分打趣她的心思,揶揄道,“送给同学的礼物啊?男同学女同学呀?”
听着陆海晴不着调的调侃,宋辞薇心里有些无奈,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女同学。”
陆海晴自然知道自家闺女一向乖巧听话,行事也总是很有分寸,像是这种早恋,从而影响学习的情况,显然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但事实上,虽然已年过半百,陆海晴的思想还是很开放的,她对于儿女早恋这种事情看得很淡,甚至认为自家闺女的性子太过沉闷安静,要是像其他同龄的女孩,有那么一两个暗恋的对象,亦或是谈那么一场纯洁懵懂的校园恋爱,也未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这女儿太乖太懂事呢,也是一件很令人发愁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海晴不禁叹了口气,再看看没骨头似的,一个劲儿赖在闺女身上撒娇的小儿子,伸手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教育道:“没看见姐姐手上拿着东西吗?还赖在姐姐身上,小念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被妈妈拽到一边,宋子念小脸委屈地皱了起来,但转头看看姐姐,的确正捧着一只大大的长方形纸盒,自己若是还要往她怀里钻,姐姐该没法拿东西了。
嘟了嘟嘴,宋子念倒是没有再坚持,声音软乎乎地说道:“姐姐快把盒子放回去,我们一起吃饭。”
弟弟虽然被她宠得越来越娇惯粘人,但到底还是懂事的,宋辞薇可不会因为疼爱弟弟,却疏忽了对他的教导,教坏了他。
眼下见弟弟乖巧的模样,宋辞薇心下又柔软了几分,拨开脚下正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爬的巧克力,抬手捏了捏弟弟肉乎乎的小脸,笑着道:“知道了,姐姐很快就来。”
说完,便抱着纸盒,接过陆海晴手上帮她拎着的画具,转身回了房间。
将先前给杜宁和郁乐乐画的画取了出来,架在画板上,其余的画具也依次放回了原位,宋辞薇这才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只长方形的纸盒。
这只纸盒是宋辞薇在别墅的画室里找到的,先前也不知道是装什么用的,这会儿用来放置那个男人被她截下来的两条小腿,大小却刚好合适。
宋辞薇神色平静地看着纸盒里摆放整齐的双腿,脑中却不自觉地浮现起前世的一些记忆来。
前世在祁嫣然的帮助下,她顺利地带着弟弟逃离了那个男人身边,躲躲藏藏忐忑不安地过了一个月,见那个男人并没有追来将她抓回去,她便侥幸地觉得也许那么男人已经失了对她的兴趣,自己应该暂时安全了。
可事实证明,她想的还是太过天真了。
依那个男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他人的叛逃和反抗?
对他来说,获悉她的行踪实在太容易了,他甚至不屑于对她出手,就在她不知道的暗处,冷眼旁观着她被于家和傅家连手追杀,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她那相依为命的弟弟死在了面前,这才嗤笑着将狼狈不堪的宋辞薇带了回去,折断了双腿将她如禁脔一般禁锢起来。
那个男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没有了他的庇护,自己就是只卑微的,能被人用一根手指头就捏死的蝼蚁。
思及此,宋辞薇不禁笑了起来,曾经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太过愚蠢,竟以为凭借着那般孱弱的自己就能够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又没有自知之明地妄图挑战那个男人的底线,才会被人如同软柿子一般随意拿捏。
闭了闭眼,宋辞薇眼底已恢复了清明,她打开书桌顶部的柜子,将那长方形的纸盒塞了进去。
既然短时间内自己还无法成长到能与全盛时期的他相抗衡的程度,那么就像个办法,让他的实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好了。
而且至少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不是吗?
宋辞薇定定地看着那只纸盒,好半晌,才抬手将柜子门合上,转身出了房间。
与宋蕴夫妇和宋子念一起吃过晚餐,宋辞薇坐在沙发上休息,就听身边陆海晴问及了今日与郁乐乐杜宁一起出游的情况。
宋辞薇略略思索了一番,就没有保留地将今日在世纪公园发生的事说与了宋蕴夫妇听。
陆海晴听到宋辞薇被歹徒劫持,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满脸紧张地将宋辞薇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确定了她身上没有什么伤,这才没好气地瞪她:“你这孩子!这么危险的事情,留给大人做就是了,你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姑娘,瞎逞什么能?这幸好还有那个欧阳警官在,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你自己说说,万一你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妈跟爸爸怎么办?”
宋子念听到姐姐今天帮警察叔叔抓到了坏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可这会儿见妈妈非但没有高兴地表扬姐姐一番,反而责备起她来了,宋子念虽然不太能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但也直觉姐姐今天做了一件很危险的不好的事情,所以妈妈才会这么生气。
因此这会儿听到妈妈提到了她和爸爸,却唯独把自己给漏了,宋子念便不太满意地大声插了句嘴:“还有小念!”
陆海晴一直知道自家这个闺女向来胆子挺大,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么危险出格的事情来,虽然说见义勇为的确算是件值得称道的好事,但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说,见义勇为好是好,但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平平安安的,这种危及到人生安全的事儿,能不沾,就尽量不要去沾手。
难得见到儿子那么配合自己,陆海晴乘热打铁教育宋辞薇道:“是呀,还有你弟弟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爸爸都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他?”
“行了行了!薇薇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没得吓着了她。”宋蕴虽然对宋辞薇的做法也不太赞同,但眼看着妻子说的话越来越歪,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看着宋辞薇语重心长地说道,“爸爸知道你是好心,充满正义感,可是以后不能这么肆无忌惮了,你毕竟还小,这种事本就不该你来出头,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那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这是好事,但太危险,所以薇薇啊,以后记得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在这个基础上再去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
陆海晴跟着附和:“你爸说的对,爸爸妈妈不要你做什么英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宋辞薇看着宋蕴夫妇俩关切的神情,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但两辈子他们都侵尽所能,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而他们对自己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安安稳稳、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
然而两辈子,自己都注定了要辜负他们的期望了。
微微垂眸,宋辞薇轻声道:“我明白的,下次不会了。”
得了女儿的保证,陆海晴也不好再继续唠叨个没完,便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一些琐事。
宋子念年纪小,睡得也早,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开始犯起困来,陆海晴见了,便带着他去房里洗漱,宋辞薇也跟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九幽山上的别墅外,一辆烟灰色的轿车猛地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米色风衣的高挑男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在别墅门口站定,仰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一双风流轻佻的桃花眼眯了起来:“主卧?这待遇还不错嘛。”
来人正是纪家二少纪淳,他是临时得了某人的嘱咐,这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的。
自顾自地嘀咕完,纪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然后推开别墅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进了客厅,纪淳四下打量了一番,眼底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看来那小丫头的品味还不错嘛。
勾了勾嘴角,他径自上了楼。
推开二楼主卧的房门,乍一看到躺着床上的男人时,他不由一愣,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你那小情人下手也太狠了吧?”这手起刀落的,两条腿就这么没了,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小丫头也是绝了。
床上的男人闻言皱了皱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闭嘴。”
“ok,ok,我闭嘴,行了吧?”纪淳捏着食指和拇指在唇上一划,举手作投降状。
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了床边那一簇正忽闪忽闪,泛着幽蓝色冷光的火苗上,纪淳不由挑了挑眉,一个没忍住,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张嘴就调侃道:“还挺谨慎的嘛,这玩意儿是你那小情人留下的?”
说着便要上前去触碰那簇火苗,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一股无形的能量阻了脚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自然知道是谁搞得鬼,于是没好气地扭头瞪了男人一眼:“至于吗?看看都不行?”
男人没理他,直接伸手:“东西拿来。”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小命,求人办事还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他早就甩手不干了。
纪淳撇撇嘴,从怀里扯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了过去:“呶,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说起来,你那个小情人什么来头啊?你看看她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儿不是个正常十六七岁小姑娘会做的事儿啊?对了,那不成她跟你一样?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
那“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纪淳堪堪刹住了车,他深吸了口气,略有些忐忑地偷瞄了床上的男人一眼,见他正专注地低头看着文件,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道好险,自己险些就一不小心将心里对这家伙的称呼给带了出来,看来以后得管好自己这张嘴,免得祸从口出,要知道君诺这家伙,可是最记仇,还小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