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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主卧室基本全属黑暗系格调,跟那位师弟有得一拼,没有女人的衣服,没有诱人的香水气息,独立卫生间也未摆放女人的洗漱用品。
显然,这是一间单纯的男士卧房。
结婚四年多,顾北北几乎从不踏进这间主卧——除非婆婆大人亲自来探班,她才不得不临时整顿内务,打包好行李搬到主卧跟老公一起“睡”,却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卧榻。
这是秦宅的秘密,连荛荛都被蒙在鼓里。有时刘婶半夜巡查可能挖到些苗头,不过碍于身份一直视而不见。
“可以放手了么?”一上楼,顾北北垂眸看向腰间那条手臂,示意男人松开。
方才在楼下,婆婆秦芳就躲在客房门缝里偷偷往外瞧,她才不得不配合秦弈卓演了一场戏。
秦芳的思想还算比较开明,没那些个门第观念与世俗之见,也不介意顾北北是个哑巴,而且很疼荛荛这个便宜孙子。可是话又说回来,有句古语讲得好,隔层肚皮隔层山,甭管奶奶多疼孙子,这孙子到底不是亲生的。秦芳不止一次的催他们再生个娃,可惜愿望一直落空,为这事没少唠叨。
她唠叨归唠叨,顾北北和秦弈卓也会低眉顺眼的听着,可事后铁定将母亲大人的话丢十万八千里,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不过秦芳亲自盯梢的这些时日,该做足的戏份还是要做足,
现在,这场戏是时候落幕了。
秦弈卓温和一笑,却是霸道的搂着她不放:“北北,我们结婚多久了?”
顾北北忍着逃离的冲动比划了个“四”。
“我们认识多久了?”
顾北北比划了个“五”。
“五年多,五年多,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啊……”
男人呢喃低语,突然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揽入胸膛,气息凌乱:“北北,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不要。
顾北北抗拒着挣扎,可是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抬手触碰上她的脸颊,以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温柔,又暧昧。
她急的六神无主,然而下一刻惊觉眼前沉下一片阴影,陌生的男性气息无孔不入。
啪——
脆生生一个耳光,在寂静的夜格外响亮。
白皙俊脸出现一个红红的手印,触目惊心。
秦弈卓眼中闪过什么,转瞬即逝,突然大手一松,放开了她。
咔——
狠狠的关门声。
“阿弈,刚刚怎么回事?”楼下秦芳听到声响,出来就见儿子披了大衣欲出门,头上帽子遮掩的严严实实,看不清神色。
秦弈卓一语不发。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公司有急事,我去看看。”
“阿弈——阿弈——”
秦弈卓头也不回,不一会儿院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秦芳感觉事态不对劲,上楼敲响主卧的房门,问:“北北,阿弈怎么回事?”
顾北北低头:“我也不知道,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秦芳“哦”了声也没多想,以为儿子公司真遇到什么急事,只道:“北北啊,早点睡,明早陪妈去公园晨练。”
顾北北乖巧点头。
秦弈卓一夜未归。
翌日上午,还不到十一点,秦芳便催着顾北北做饭:“北北啊,快去做饭,顺便留一份给阿弈。”
顾北北不解,心说做饭这种事一般都有佣人张罗,什么时候轮到她亲自下厨了?不解归不解,她还是好心的告诉婆婆:“妈,阿弈中午不回来吃饭。”
“我知道。”秦芳笑得眉眼全开,“我是要你给阿弈做一份爱心便当送公司去。”
她能说不么?
再次踏进老公的公司,前台职员又换了一批,想当然她们不认得顾北北。
前台工作很轻松,共两位女职员,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拿小镜子补妆,年轻不大,长得都挺端正。
补妆的那个眼角余光瞥到有人进来,看都不看,漫不经心的问:“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顾。”顾北北把小本放前台桌上。
“说话啊。”
她敲了敲桌面,示意职员往桌上看。
“敲什么敲?说话!”
继续敲。
“哑巴啊?”
“是,我是哑巴。”
见顾北北提笔写字,职员这才意识到什么,不过诧异一闪而逝,玩手机的继续玩手机,补妆的继续补妆。
“你找谁?”问话的是玩手机的那个。
“秦总。”
看一眼,问:“有预约么?”
“我是他太太,需要预约吗?”
啪——
手机掉地。
后来听说这对前台被炒了。
顾北北畅通无阻的走进总裁专用电梯,一路上达最顶层。
电梯门一开,陈秘书杵在跟前,满脸惊骇。
顾北北蹙眉,心说她是洪水猛兽么?至于把个大男人吓成这样?
出电梯没走几步,却被陈秘书拦下:“夫人您不能……咳,秦总正在开会,您不能进去。”他挡在顾北北跟前,急急说道。
开会就开会,我又不去会议室,我去办公室等他行不行?
顾北北不为所动,绕过他继续走。
“夫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呐喊。
陈秘书都快急哭了,不顾礼节一把拽住顾北北的手,就听——
“咔”的一声,从办公室跑出一个人,女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双脚赤足,狼狈不堪。
许嘉?!
许嘉见了顾北北像白天见了鬼似的,脸色先是一白,又是一红,最后一低头,小碎步遁走。
经过顾北北身旁时定住,一开口就已带了鼻音,似乎委屈的在哭:“阿弈……秦总,秦总昨晚喝多了,他……他……”他了半天没他出来,最后“呜——”的一声跑了。
得,明白了,酒后乱性。
顾北北恍然,把保温壶一递塞给陈秘书,转身走了。
这个办公室她还是不进去的好,看当事人折腾到中午才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昨晚的战况是有多激烈。
陈秘书捧着保温壶愣神,心说夫人的反应也太淡定了吧?一个女人亲眼看见丈夫出轨竟然如此平静?这不科学!
回神时顾北北已经坐电梯下楼了,陈秘书一惊,撒蹄子跑,边跑边叫:“秦总!秦总不好了!夫人来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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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北回家,没事人似的陪婆婆逛商场。
秦芳的生活作息很规律,晨练、健身、瑜伽、美容、spa、逛街、购物……典型的豪门贵妇人生活节奏,托婆婆洪福,顾北北也能跟着沾光,偶尔享受享受美甲美发或者添几款时尚华贵的衣服和包包。
殊不知婆婆一朝变了品味,在商场对着件桃粉色蕾丝透明吊带小睡裙笑得暧昧开怀。
妈,拜托!您都一把年纪了别玩这种调调好么?顾北北真想吼一嗓子。
却听婆婆说:“北北啊,来,这件睡衣送你了,晚上穿给阿弈看,他肯定喜欢。”
顾北北讪讪干笑。咳咳!那是睡衣么?那裙子与其说是一件睡衣不如说是一层透明薄纱,穿与不穿完全没有区别好不?甚至更增添了一种半遮半掩的诱惑撩人。
别人家的夫妻不敢说,反正她和秦弈卓肯定用不到这调调——尤其是在秦弈卓和许嘉闹出那档子事的节骨眼上。
兴许明年秦芳的儿媳就换人了。
顾北北默默的猜测。
她和秦弈卓的关系,说好听点儿叫搭伙过日子,说难听点儿叫占着茅坑不拉屎。顾北北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一个人的青春本来就没有几年,可她却自私的耽误了他这么多年。她做不到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她想如果秦弈卓真的需要一段正常的婚姻,那么她愿意放手,还他自由。
如今秦弈卓和许嘉……
“北北,快拿着啊,拿着,别嫌贵,妈付钱。”秦芳直催。
顾北北回神,看到那抹红,囧得两只小手不知往哪摆。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实在为难。
但碍于商场人多眼杂,她还是很识时务的收下了。
婆媳协同作战,逛到傍晚才回家。
家门口下车时顾北北脚底不稳绊了下,身子一踉跄各种包包掉满地,其中一抹粉红色轻纱格外显眼。
脸颊发热赶紧蹲下去收拾,慌乱之际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男款。
“我等你很久了。”
好熟悉的嗓音!
身子一僵,呼吸一滞,心脏漏跳一拍。
男人的视线不经意间晃过那件粉色睡衣,眸色一暗。
过了有五秒,还是六秒?顾北北终于动了,塞好衣服,将大包小包放脚边,起身看向来人。一位身姿颀长、眉目清绝的男人,他穿了件厚厚的呢绒衫,胸膛处鼓鼓的似在里面塞了什么东西,与下身比例严重失调,颇为滑稽。
顾北北心知肚明,那是他绑的厚厚的绷带,而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甚至皲裂开几道口子,掀着扎眼的血肉色。
心又开始疼了。
下一刻,收敛失态,掏出小本看似平静的写下一行字:“我是否应该称你叶先生?”
“我跟坤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随母姓。”闵关绍说着递上一份文件簿。
顾北北犹豫了会儿,接过来看,是顾开的病历报告。
“什么意思?”她不解。
“这是我新订的治疗方案,你看看,如果同意的话在上面签字,不出一年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到这顿了顿,方又说,“伯父。”
顾北北的纤指一定,很快恢复如常:“谢谢你啊,回头我让阿弈把钱给你。”
闵关绍深深的看她一眼,抿抿唇道:“不用,就当我为你姐姐赎罪吧。”
话落,转身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隔壁。
顾北北怔怔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失神。
终于,在她伤了他、在她毁了他的紫阳花以后,他终于相信她不是顾映雪了。
不远处秦芳将一切收尽眼底,姗姗下车来到儿媳身边,漫不经心的问:“你认识那男的?”
顾北北猛回神,心思一转道:“算不上很熟,他是我姐姐生前的男朋友。”
庆幸婆婆没再追问,只告诫说:“离他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善类。”
“恩,我有分寸。”那人的确不算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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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弈卓回房,见顾北北一本正经的坐在床上,表情严肃,手里拿着惯用的小本。
他心里咯噔一下,忙解释道:“我和许嘉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北北面色不改,亮出小本翻到早就写好的一页,上面只有七个字:
“阿弈,我们离婚吧。”
阿弈,我们离婚吧……
阿弈,我们离婚吧……
秦弈卓勾唇苦笑,唇角弧度看似噙着一抹凄凉。
呵,多么相似的场景。
四年前也是七个字,随她一句“阿弈,我们结婚吧”,他们结婚了。
四年后呢?随她一句“阿弈,我们离婚吧”,他们就要离?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么的无足轻重?这么的一文不值?这么的……
贱!
离婚么?
不!死都不!
房内静默半晌,夫妻各自无言。
良久。
“北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