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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母校致辞会,参杂多少政治作秀,最后都以变成分帮结派的同学聚会为结局。
“希瑟?”
希瑟听人叫她,回眸发现是一个红发女子,身材苗条,与众不同的在正午时分穿着蓝色晚礼服,开口低的吓人,雪白颈子上系着点缀一圈翡翠的钻石,多少有些无处吐槽的感觉,“奈特莉,为什么你总是在晚上穿正装,在白天穿晚礼服?”
堂堂维利叶外交大臣奈特莉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她在国关就是以此轰动的整个学院。
“这不重要。”奈特莉拌了个鬼脸,“为了吸引大家的视线,这个答案怎么样?”
“符合你的风格?”希瑟还能说什么。
侍女端着茶、酒,穿梭在人群中,低着头,留心于每个人攀谈的内容,可惜的是,她们记忆力卓越,但实际上在这种场合,说的都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场面话而已。
当然也有追忆似水年华的也大有人在。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惜格丽丝不太喜欢我们将自我风格带到工作中去。”奈特莉抱怨道。
希瑟说:“你幸运多了,我每时每刻都想把我的同传掐死。”
奈特莉得体的笑了几声,“也许她应该抱怨您的语速。”
“看来你们在背后都是这么吐槽我们。”希瑟举了举酒杯,点头致意。
乔治亚娜晃着酒瓶,就站在希瑟的身后,想摇出来鸡尾酒,但没有成功,“需要我去跟我的那些外交学院的同学通通气吗?”
希瑟盯着从勒托来的几个女巫,“按照斯佳丽特的习惯来说,应该是在今天举行一个见面会——一般以化装舞会的方式进行,再拖的话,就是毕业典礼,有点不太正常。”
斯佳丽特国将宫殿的大厅改成了会客厅,来这里的王族成员为了安全起见,大多都选择在这个范围内活动。
严格来说,除了勒托女巫外,六大校董国的来宾都抓住一切时间,在低声跟自己身边的从官交谈。
圣伊芙琳缺席。
希瑟看着乔治亚娜,压低声音,“你想办法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看了一眼那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你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你是化学系的学生吗?”
乔治亚娜看着那紫红色泛着绿的酒,懊恼的放在一边,“唉,我放弃,我这辈子是当不成调酒师了。”
她从希瑟手里把酒夺过来,陶醉的闻了一闻,“这不公平,你们的酒永远比我们好。”然后旋开水龙头,兑了半杯水,拎着跑了出去,“嗨,还记得我吗?乔治娜。”她拉住两个维利叶的从官,恭维道,“裙子很漂亮。”
娃娃脸的女从官点头道谢,“谢谢。”
“你是……”一个穿着蓝袍,从服装风格来看明显就跟所有忒提斯人格格不入女孩伸手在希瑟眼前晃了两下,“你在发呆。”
希瑟笑着否认:“希瑟·博内特,至于后一个问题,没有。”瞄了那个大约也就十七出头不能再多,但看起来稚嫩可爱的女孩一眼,“你是东陆人?”
服饰挺像的。
“不,更远一点。”女孩对希瑟伸出手,忒提斯语生硬,“柯拉。”然后拦住了侍女,“两杯桃红,谢谢。”
“缇比斯*师?”希瑟听出来了柯拉的口音,“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久仰大名。”
她依稀记得缇比斯崇蓝,只有法师才会穿蓝色的衣裙。
“有这么好猜吗?我还以为我应该是一个泯然众人矣的存在。”柯拉笑了,两颗胖虎牙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见希瑟会说古伊西斯语,就不在用那蹩脚的语言。
“我们一般不画烟熏,更不会戴一串金子。”希瑟轻轻在自己眼睛前一抹,“简直太好认。”
柯拉递给希瑟一杯,“我猜你要被斯芬克斯烦死了。”
“我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缇比斯要崇拜那么一个絮絮叨叨的奇怪家伙。”
“也许它比九柱神平易近人?”柯拉给出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希瑟想了想,“它真的不如苹果派老奶奶,至少苹果派老奶奶还会做吃的。”
柯拉明显不知道希瑟说的是谁,愣了一下,她刚想出来一句打圆场的话,就看见礼官拉开门,重重的敲了一下权杖,“来自世界尽头的客人——香缇国皇太后朱丽叶特陛下。”他直接用古伊西斯语介绍的,说完双手平举屈膝。
希瑟盯着那个礼官看半天,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认出来那位是斯佳丽特皇家科学院语言学教授,维柯丁侯爵。
真是化装舞会,难怪礼官死活不抬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统一译法的国家一律采用其母语。
“女神在上!”奈特莉盯着门口,下巴差点脱臼,伸手拉了格丽丝一把,一叠声的说:“陛下,快看。”
格丽丝正在跟安妮·赫拉加德纳八卦医学院学生的悲惨人生,被人打断有些不满,但一抬头也是一脸我了个去。
“holymygoddess。”格丽丝指着门口,“我决定我们下次可以参考一下。”
奈特莉苦笑。
“东女国也就算了,东陆富饶,而且是校董国,排场大点也没什么,但缇比斯算什么?她几个意思?”刚跟乔治亚娜称姐道妹的娃娃脸女从官瞪圆了眼。
穿白衣的护卫佩戴刀剑,扛着床榻,床榻上女子斜躺,头上巨大冠冕上宝石流光溢彩,手里还拿着一根孔雀尾羽,摇动跟人们致意。
护卫将床放下,女子坐起来,金发如同流水一样从肩侧滑下,衣裙由一根根羽毛拼接而成,但羽毛是纯金的,她的年纪与她那年轻的面孔并不相符——从外表来看,她不过二十五六。
大厅一时间寂然无声。
希瑟倒了杯白兰地递给了柯拉,“千万别看内务总理给你的账单。”
柯拉深吸一口气,抓起酒一杯灌下,但是她不习惯烈酒,咳嗽半天才缓过气来。
格丽丝一扬眉,希瑟点头,两个人对空划拳,希瑟出石头,格丽丝出的是剪刀,希瑟便一指朱莉——上。
正好一个学士过来,步履生风,有些急切的对希瑟说,“您现在方便吗?校长有要事想找你。”学士又看了看朱莉,“要不您先……”
“没事,考虑到现在卡斯帝跟缇比斯的关系,我想他们不会介意。”希瑟转身就跟着学士离开。
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基本上排除了其余的所有可能。
她愿意对着猫跟自己的母亲说话,但打死也不要跟真人攀谈。
倒不是说她不爱自己的母亲,而是她根本不知道对着朱莉那张脸她应该说什么。
回去先烤了斯芬克斯再说别的。
烤了格丽尔也行。
希瑟有些恶趣味似得想着。
朱莉坐在床榻上与格丽丝攀谈,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希瑟身上,希瑟笑着一摆手,指了指学士,做了个口型——有事。
斯佳丽特大公及校长坐在她那个上了年纪的办公桌后,指腹摸索着那套工艺出众的茶具,当希瑟旋开门走进来后,她甚至有些和蔼的问:“糖跟牛奶?”
“你先下去吧。”嘉莉笑着对学士说。
在学士出去后,嘉莉的神情一秒转冷,“勒托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希瑟点头,“约瑟芬被逼退位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对于勒托最高女巫的人选,希瑟一直都跟嘉莉有默契——当然这默契是国际关系上,而不是师生层面上的。
内维尔早期王后都来自勒托,从血缘上论,希瑟跟约瑟芬在同一个谱系,这也是她支持约瑟芬的原因。
但约瑟芬为人懦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许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不算什么,有的人脾气就是那样,但对于统治者,这是一个致命的软肋。
希瑟对于她在女巫团的失利并不意外。
“你碰巧听说过赛博琳娜这个人吗?”嘉莉递过去厚厚的一个档案,“我觉得我们可能又重复过去十四年的十四场战争了。”
希瑟皱眉,“赛博琳娜?”顿时有点头疼。
对于忒提斯而言,局势最复杂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南方自由联邦,另一个当仁不让就是勒托,如果真的要分出来一个一二,勒托居首。
勒托国坐落在回声半岛,与内维尔西部仅一道海峡之隔,碰巧整个勒托境内是寒流必经之地,每逢冬季海洋冰封之时,两国国土就被冰连接在了一起。
这也是内维尔极度关注勒托国局势的原因。
娜塔莉亚夫人曾经帮助玫兰妮一世夺得王位,投桃报李,玫兰妮一世也极为强势的介入了勒托最高女巫一位的争端,替娜塔莉亚夫人外甥女争取未果,就主导了一场戏剧,指控最高女巫谋杀当时华光国国王。
玫兰妮一世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玩脱。
因为她的计划不仅引发了荣光之战,还导致内维尔与四中立国的军队长期驻扎在勒托,巩固他们支持者的统治。
直到玫兰妮二世即位后才召回军队。
对于最高女巫花落谁家的问题,实际上四中立国的发言权更高一些,因为她们千真万确,就是勒托女巫的后裔,迁徙至此。
在荣光之战结束后,内维尔跟四大中立国达成一个默契——四大中立国提供最高女巫人选,内维尔幕后支持,但条件是内维尔保有勒托所有出口矿产的定价权力。
希瑟不太懂商业上的事情,但是据凯丽的意思来说,矿产这东西太复杂,实际上内维尔除了在两国之间的贸易中压了虚价,对外好像没怎么插手勒托的商业往来,因此两国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前提是有一个比较温和的统治者。
但意外永远存在。
希瑟沉默。
她了解赛博琳娜。赛博琳娜是女巫三祭司中的鹰派,态度极为激进,但在女巫中支持率居高不下,因此与约瑟芬分庭抗礼。
嘉莉又递过去了几封信,“抄传给我们的。”
希瑟没有接,“我早上看见了。”
赛博琳娜加冕当日致辞——“女巫是一个独立的种族,不应该受到大陆政治的挟制。”大约就是表态勒托要彻底全方面自主。
“要打吗?”嘉莉把自己埋在椅子里。
希瑟把档案放回原处:“我们才从南方的战场脱身,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这时候进行另一场战争。”
“那我们就等着女巫们打到我们面前?”嘉莉无不讽刺,“你不能从卡斯帝抽调军队吗?”
“我舅舅率兵南下,出征缇比斯,国内不可能一点守军不留。”希瑟说,“我觉得他可能已经过了亚特兰蒂斯。”
嘉莉把笔扔在桌子上,“我跟朱莉接触过,她说除非卡斯帝撤军,不然她绝不出面给勒托国内施压。”
“她这是在威胁谁?”希瑟说。
嘉莉戴上眼镜,“我相信是威胁内维尔,原话是希望内维尔管住家里的那只猫。”
“我们无权干涉卡斯帝内政……起码现在不行,即使我继位成为女皇,对于卡斯帝内政,我也只能在最大程度上尊重卡斯帝议会的决议。”希瑟回答的挺干脆。
“教授,别摆这个表情出来,说真的,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可以放弃矿产定价的权力——因为勒托军|火全部依赖我们给予,到时候我们可以用国内的资源或者利用军|火等价交易得到一个相对公平的价格,但是你们无法放弃提名权。”希瑟看嘉莉有些气愤,就嘴欠的火上浇了点油。
虽然很多时候人们都心知肚明,不过她就是想说出来,然后欣赏对方气愤不已却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真的不是经济学院的学生。”嘉莉揉了揉鼻梁,“那你有什么办法?”
“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希瑟左右言他,“想打造一个自由女神吗?”
“我就讨厌你这一点。”嘉莉说,“安朵美达知道吗?”
“她绝对不会同意。”希瑟摇头,“更不会让她的女儿以身犯险。”她前倾,盯着嘉莉的那双清澈的绿眼睛,“不过,父母不能控制儿女一辈子——如果那是她女儿自己的选择,我想她并没有别的办法。”
嘉莉沉默很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