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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直接些,不给您添麻烦,也让我省心,不是吗?”希瑟语气越发的不在意,她随意的倒提着佩剑,在空中有意无意的比比划划,“更何况,如果上法庭的话,正如您所说的,”她笑意渐渐加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那我岂不是有苦难言了?”希瑟错步在路易士腿软之时,晃身来到了他的面前,她说话的语气柔柔地,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在月夜,与自己的好友谈论一个心上人一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路易士难以克制的颤抖起来。
英格丽女神在上,这是他生平头一次感受到害怕。
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师,居然会有害怕的时候,更加可笑的是,他所害怕的对方不是一个奸诈的大臣,不是一个雄武善哉的国王,而是一个公主,年轻的不及在内维尔皇宫中随意种的玫瑰。
年轻的……
路易士突然想起来了希瑟的年纪。
希瑟年纪才那么大一点,就算是魔力很强——这个可以解释为天生血统带来的优势,但是,在武技上,她能有多高的造诣?
路易士很怀疑这一点。
内维尔的女子是有习武的习惯,这并非贵族女子的特权,不过,除了个别从小就往领主上培养的女孩子外,大部分女孩都是学的那种纤细的直刃剑,会几招看上去很漂亮,但实际上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剑术,再者,剑术看上去漂亮,舞起来好看,但是练习的过程,不仅枯燥,而且艰难,要求人全心全意的投入。
而正如每一个贵族女孩一样,公主的童年,充斥的更是各色新奇事物,对社交场的憧憬,等等,都会分心。
希瑟在剑术上能够跟他相比?他才不信。
路易士觉得,也许是在魔法上的所向披靡,给了希瑟一种虚假的自大,那就是她无论什么,都是世间罕有敌手,又正是年轻的时候,被人吹捧几句,就忘乎所以了。
真是好笑的孩子。
路易士思考半天,既然是希瑟提出的,他为何不顺水推舟呢?而且希瑟死了,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就没有了。
只要她死了。
路易士心念一动,这个想法太诱人了。
说起来希瑟倒真的冤枉所谓的希拉伯格公爵了——一个因为娶了国王情妇而出名的人,因为此事是路易士一人所为。至于为什么——原因无外乎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柜中骷髅,然而路易士的更大更可怕。
路易士当真捡起了剑,轻轻的压了压剑身,手按在左胸前,“那么公主,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希瑟淡淡扫了他一眼。
路易士起势,右手压剑,他这招看似简单,但之后进可接弓步长刺,退可接换侧攻击,然而大部分人都会被这简单一招迷惑,做出正中他下怀的招数。
谁知道希瑟直接顺势而上,交变换剑,压剑还击,她个子高挑,修长的腿在桌子上轻轻一点,借力而上,就能够把控剑反接旋剑,一切发生的太快,路易士都做不出来任何反应,他的右眼最后看到的,就是闪烁寒光的剑尖。
路易士捂着自己的眼睛,滚烫的鲜血顺着手流下。
他难以相信这一切。
“传闻中都说*师精通剑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精通法。”希瑟笑着说道,然而,此时她的话,让路易士恐惧,也让路易士燃起了跟希瑟拼一个高下的想法。
是他轻敌了。路易士握紧了剑,然而身上却觉得被刺骨的寒风吹着。
他承认,这个公主出乎意料,精通剑法,然而从希瑟根本不防御的攻击方法来看,是打算跟他不死不休了。
用控剑接旋剑,基本上是一种不要命的打发,两招数切换不仅需要一定高度,还会造成防御的空档,如果真的是选择了这样的招数,那就是纯粹的拼速度了,会用这样招式的人,一般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根本对剑术一窍不通。
第二种,对自己的剑术与速度自信到了不屑于防御的地步。
很明显,希瑟并不属于前者。
路易士长刺收腿,交叉回避着希瑟,他在拼力与希瑟对决同时,还不断的回忆着希瑟的动作,从压剑而上的招数熟练程度,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用出来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感受到了挫败——他的魔法与剑术都受到了挑战,而是害怕,恐惧,他想夺路而逃,但是所有的去路,都被希瑟封锁住了,他曾经想过用魔法,但是想到之前的情形,他打消了这个根本没有用处的念头。
单纯的比拼剑术,他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若是他动用了魔法……
在比武审判中,只要一方先动用魔法,另一方动用魔法就不算犯规。
希瑟绞剑,剑顺着路易士手中长剑斜削而下,架在他的脖子上,同时她小声的说道,“其实,*师,我有一件事很奇怪。”
路易士根本已经说不出来了话,他只要稍微懈怠,生命就会被希瑟带走。
尤其是希瑟穿的是黑色裙子,她直刺,侧击,弓步快的让人眼花缭乱,身影看不清晰,把路易士心底的恐惧全然勾了起来。
死神。
穿着黑袍的死神。
在路易士看来,希瑟手里的剑已经是死神的镰刀,而她狞笑着降临人间,为的就是收割他的性命。
他打了个寒噤。
一定是这样,她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英格丽女神在上,那种魔法,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能够使用出来的。
庆幸的是,没有人围观这场决斗,银色的剑网之下,公主与法师仿佛跳着一种舞步,而这舞姿,带有着致命吸引力,让人驻足,他们从来不曾排演过,但却达到了一种诡异的默契,然而,游走在节拍中的,不是飞舞的长裙,而是生命。
如果换一个在剑术上有造诣的人,会说这场舞,主导的人,已经是希瑟,从始至终,都是她的节奏,她的韵律,她的音符,主导舞步的少女黑发散开,因为步子转换太快,漂浮在空中,更像死神带走人生命时候用的镰刀。
在两人剑在此搅在一起的时候,希瑟突然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杀我?”
“你知道……”路易士下意识的慢了半拍,回答希瑟的问题,然而,希瑟根本没有容他完成这句话。
“无所谓,不想知道,”希瑟看着路易士身子软下去,将剑从他的喉咙里抽出,她抽的格外小心,一滴血都不曾带出来,“也不在乎。”
她把路易士手里的剑拾起,把两把剑放在一起,挥手在空中画出来了咒文,火焰吞噬了法师曾经伟岸的身躯。
希瑟就站在那里看着,火光照亮她的脸。
“我帮你报仇了。”她良久后说道。
这个身体的主人死于行刺——一个根本就不符合皇族成员的死法,她也用剑夺取了指使那场行刺人的生命,很公平。
不然按照希瑟的习惯,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会直接用魔法杀了路易士。
规则是人定的,但是并不是用来束缚人的。
至于路易士为什么要执着的杀这个身体的主人……
她不在乎。
皇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窃窃私语,每一个时刻,都有着阴谋在进行,或大或小,希瑟觉得,她没有必要知道一切,因为知道的东西越多,背负的就会越多,每一个秘密揭开,多少都伴随着淋漓鲜血。
她把踢到的桌椅扶好,扬手带上门的同时,她打了一个响指,风从窗户进入,悄无声息的把白色的灰卷走,抛洒到了空中,一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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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亚娜等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一路上,没有人谈起路易士,更没有人问,路易士怎么样了,她们都生于政治中心,知道这种事情,没有第二个结果。
几日后来到了文德,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金红色的阳光把雪山上的皑皑白雪都染红了。
在地界前,四匹白马拉的马车等在那里,还有铮亮的战车,穿着铠甲的士兵握着武器与盾牌,守卫在马车周围。
索菲娅从马车窗里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笑道:“我想,就这里了。”
“再见,”希瑟从马车上下来送了索菲娅几步,说话语调轻松,“夏天很快就会来临,海水的潮汐也早晚会漫上沙滩,所以我想,即便是内维尔与圣伊芙琳相距千里,说不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按照如今各国的局势而言,少说是有一场战争正在酝酿,但不会是在区区几年中就能打起来的。
希瑟在带有几分寒意的春天晚风里活动着已经坐麻了的腿,文德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可惜她没有时间来这里游玩。
“是呐。”索菲娅说道,“再见。”又有些俏皮的说道,“现在相信我是埃莉诺了吧。”
希瑟莞尔,埃莉诺对着希瑟挥挥手,朝着士兵与将军走去。
希瑟看着握着长剑的将军单膝跪下,虔诚的吻着索菲娅……或者说是埃莉诺公主伸出去的手。
埃莉诺遥遥的半屈膝,希瑟恶趣味的还了一个平行礼节。
与离开文德后,希瑟加快了进程,日夜兼程北上,在路过神殿中立区的时候,安妮掰了一块面包扔进自己嘴里,吐了下舌头,把奶油又抹了一层,“你还去神殿吗?,还是直接回内维尔?”
希瑟靠着马车快睡着了,手里的书都掉了下来,还好安妮问话时候把她惊醒了,才及时的接住了书,“回内维尔。”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安妮大眼睛盯着希瑟,有几分责备,“您怎么也得去装装样子。”
希瑟把手一摊,素白手心朝上,“我刚夺走了人的性命,你觉得我这时候去神殿,合适吗?”
安妮果断的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