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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二）
新年伊始，虽说春天还没来，不过正如雪莱那句话，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而老祖宗还有句话叫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计划这一年的好时候。
一大早，千秋就晃到陆璟安的办公室里。陆璟安正叼着根烟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千秋和往常一样坐沙发上等陆璟安忙完。头仰靠在沙发背上，千秋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
也不是不能硬打起精神继续工作，但千秋实在找不到让自己如此奔波劳累的理由。她暂时也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工作上的诸多事宜，再加上千秋也还有别的事要去做，所以才会来找陆璟安。
陆璟安也不是晾着人打电话的类型，他三下五除二地暂时处理了自己这边儿的事儿，掐灭烟浪到千秋对面的沙发上：“小千秋这么早来找我是要干啥啊？”
“唔……干架？”千秋思考片刻，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架是谁，我偷偷把这个消息卖给你可以从北极点排到南极点的追求者们。”陆璟安也一本正经地跟着千秋扯皮。
冬日冰凉的阳光从窗口穿透而来，云层稀薄，浅葱色的天空如同缓缓展开的巨幅画卷，铺展开其实也不过一方天地。千秋眯起眼睛，阳光落在她半张脸上，温婉地像是另外一个人。千秋于是也弯起唇角：“总归不是老板你？”
“那是，毕竟你这种小傻逼还没办法攻了我。”陆璟安也是特别自信，“那你倒是说说你找我干蛋啊，再不说我就要让你去干蛋了。”
千秋幽幽地看着陆璟安：“我要请假，请一个月的假。”
“卧槽你请那么长的假干蛋？下个月的活动表都快排满了吧？”陆璟安问，“这事儿你问绿间了吗？他怎么说的？”
“这不肯定还没说呢？要是说了就是他来和你说这事儿了。”千秋无辜地耸耸肩，“而且我来找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和绿间说啊，所以你去和他说好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啥啊，你这样我很担心好吧？”陆璟安言语之中的焦急不像是假的，他烦躁地摸出根烟点上。千秋可以肯定这货肯定不是因为事务所未来的收益在蛋疼，整间事务所一年的收入都不一定比他一年零花钱多。
千秋无奈地叹口气：“这个要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去年一年太累了，今年又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想找个时间找寻一下自我，顺便想清楚一些特别重要的事儿，比堕/胎都重要的那种。”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陆璟安吸口烟，“那你还是没说比堕/胎还重要的事儿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别想糊弄我，你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我怎么去糊弄真太郎啊。”
“我不是说了吗，思考人生啊。”千秋正儿八经地睁大眼睛对陆璟安道。
“思考你妹的人生。”陆璟安抬脚作势要踹千秋，只是这一脚到底没有下去，“说得好像你还有人生一样是的，你今年的和明年的人生全都是我的，傻逼。”
“……这话我就不乐意了，再怎么看都只有今年和明年的星途在你手上吧，我怎么整个人生都在你手上了？我有那么廉价吗？”千秋问。
“你也不看看你去年进账多少就说你廉价，你这身价要是还算廉价，估计整个日本岛都没几个贵重的人了。”陆璟安忧郁地吸口烟，“傻逼还不快感谢哥，你已经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了。”
“卧槽？”千秋着实惊讶了一下，她还沉浸在自己是个不入流歌手的设定里不能自拔，哪想时光飞逝，她已经算是一线明星了。这感觉就像昨天还在上小学，今天就已经是研究生毕业。
陆璟安鄙夷地看她一眼：“虽说不追名逐利也是件好事儿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泊？人在圈子里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啊，好歹现在也是事务所能拿出手的人了。”
“但我还是要请假啊。”千秋眼睛滴溜溜转了会儿，又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你就不想趁热打铁把人气提升上去？”陆璟安问。
千秋特别正直地看着他：“我想做的可是艺术家，艺术家要人气干嘛，又不能当灵感来用。”
“一个月太长了，一年是十分之一就这么没了，你自己想想可能吗？”陆璟安不松口。
“一年的另外两个月被你吃了吗！？”千秋忍不住吐槽道，“那就二十天也行啊。”
“既然二十天都行，那一个星期肯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陆璟安说，“那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思考人生，到时候给我交上一万字的人生思考来，写不出来你就死定了。”
“那提前给我买花圈吧，老板拜拜。”千秋原本也没想到真能拿到一个月的假期，出了陆璟安的办公室后，她直接绕过电梯，从楼梯下楼。
陆璟安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千秋以前从没想过去爬这么高的楼。不过人活久了，或许什么都想体验下，千秋也不过是想多体验一下人生而已。
出了公司大楼，千秋直接去了机场。与面对陆璟安时不同，此刻她裹着厚厚的棉衣，面容上也是一片与平时不同的温顺。摸出手机，她径直打开便签。
千秋这边一走了之，绿间联系不到人却是有些慌乱。他正驱车前往千秋在东京的几个居所，陆璟安的电话就敲过来。
绿间直接挂掉第一个，陆璟安锲而不舍地又打来一个。
想来陆璟安也不是无缘无故纠缠的人，绿间只好无奈地接通电话，语气里的烦躁却不言而喻：“有事快说，忙着。”
“找小千秋嘛？”陆璟安自然猜得出那边的绿间有多慌乱，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直接说明千秋的出处，而是吊足了绿间的胃口。
“知道就快说。”绿间在千秋的事儿上一向雷厉风行，不需要什么耐心。
陆璟安的语气一如既往轻松愉快：“想知道还不容易，你先来公司。开车别打电话，遵守交通规则，拜拜。”
“我停在路边接的。”绿间说完就抢在陆璟安之前冷静地挂断电话，知道千秋还联系得上他也就没那么担心，转而调头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之后，绿间自然是直接开门见山询问陆璟安千秋的事。
陆璟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甚至懒得抬眼看他：“先不说这个，你和千秋之间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告白了？你告白被拒绝了？”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绿间没心情陪他开这种玩笑，“最后一次见面时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要总是想着自家艺人和经纪人的桃色事件了，再怎么想也不会出现的。”
“是么？那为什么千秋不直接和你谈，而要跳过你和我谈这件事呢？”陆璟安继续翻阅复杂的文件，他转着名贵的钢笔，一点也看不出认真的意味，“你再仔细想想，你真没做过什么让她不爽的事情吗？不过像千秋那么识大体的人，这肯定已经不是被冒犯的程度了，她绝对是对你失望了才会这样的。”
“你是说她知道我喜欢她了？”绿间一语惊人。
“……不我不是说这个。”陆璟安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千秋一觉睡醒，飞机已快降落。她晃晃脑袋，对于过去一段时间的事情不甚清晰。她只记得自己去和陆璟安请假，结果去的时候陆璟安正在打电话，她有些恍惚地看了会儿天花板，醒来就在飞机上了。虽说去纽约本来也是她的计划，这些都如同她料想的在进行，但是像这样的展开，千秋还是有点意外。
难道是“清水千秋”又清醒过来展开行动了？千秋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自从上次与“清水千秋”通过手机便签交流过之后，千秋对于这种转换越来越敏感，同时这种转换也越来越不引人注意了。
取了行李，没走出机场两步千秋就接到了彼得的电话，虽然她一再说明不需要彼得来接她，不过看来彼得还是来了。
都到这里了千秋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她向彼得描述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多时就看到许久未见的棕发青年从左边跑过来了。
“千秋小姐——怎么会忽然想来纽约？”走近之后彼得小步走到千秋身边，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彼得报了个地名，出租车平缓地开始移动。
千秋歪头想了会儿，特别认真地看着前方：“要是我说突然想和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世界谈谈宇宙呢？”
“那我们得准备点吃的，这可能会花费很长时间了。”彼得闻言只当千秋是在开玩笑，他露出有些揶揄的笑容来。“不过千秋你现在可是时间宝贵，不会问我收费吧？”
“这可不好说，怎么说我现在在日本也是个一线明星了，怎么着也得让我感受一下与以往不同的待遇吧？”
“好说好说，啤酒多给你倒三杯。”彼得不假思索地道。
千秋闻言忍俊不禁，她一直和彼得保持着联系，以欧美人的思维回路来说，要是他们知道这回事儿，估计早就直接找她了，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主动来找他们。
彼得带千秋所去的地方是他在曼哈顿的新家，复式小楼，宽敞干净，里面住着他的梅婶。千秋没料到彼得会直接带她回家，她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当然了，我早就和梅婶提过你，她也一直很期待看见你。”彼得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先开了门，“快进来吧，不过梅婶去练瑜伽了，她要晚上才能回来。”
千秋有些拘谨地点下头，跟着彼得进了屋：“说起来，这一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玩。”
“诶？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朋友遍天下，知己无比多的类型。”彼得从冰箱里给千秋拿了一罐果汁，“是因为工作太忙了的关系吗？”
“也有这样的原因吧……”千秋仔细思考了一下，去到别人家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关系了，但像绿间这种因为工作需要的明显不能考虑在内，而像银时那种曾经和她是邻居的也不算，只是她从未知道他们私下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他们有什么样的交际圈子，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态度——回想起来，千秋这才发现其实他们对自己的秘密保守地小心翼翼，她如此敏锐的一个人，却对他们知之甚少。
察觉到千秋容易出神的状态，彼得体贴地没有多说，而是选择了新的话题：“千秋要在这边呆几天？单纯出来玩的吗？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实不相瞒，这个还真有。”千秋老神在在地看着彼得，语气里的高深莫测似乎即将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彼得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托尼·斯塔克。”千秋说，“有很多事情想问清楚，所以必须见他一面。”
“我觉得我似乎认识你说的托尼·斯塔克。”彼得说，“也许我能帮你引见一下，只不过可能得等到明天，你说的是复仇者联盟的那个斯塔克吗？”
“是的，就是他。”千秋点点头，“不过等等，复仇者联盟是个什么鬼？”
彼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也不知道，最近才成立的。据说是为了单身的年轻人们成立的向这些年被秀恩爱的情侣们复仇，对外宣称会出一系列作品，包括专辑，电视剧，电影，戏剧，中心主题就是为了那些年被闪瞎的狗眼复仇。”
“然而就算复仇再成功，单身狗永远都是单身狗，只是一个可怜的单身狗，这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吃了有木糖醇的巧克力就会死的。”千秋做出一个同情的表情。
彼得深沉地看着她：“你在一个单身狗面前说这种话合适吗？”
千秋同样深沉地看回去：“为什么不合适，我自己不也是个单身狗？”
“……哇喔，这真是令人意外。”彼得说，“我还以为——”
“嗯？”千秋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好吧，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彼得不愧是活跃气氛小能手，话题转换地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