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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我可能还是爱你（六）
如果说普通人全心全意地喜欢上一个人的概率大约像大本钟砸中纽约大桥，那么一个花花公子为了一朵花放弃中整个花园又死不承认只能各种旁敲侧击地呵护这朵花的概率就像是人类全部都是恐龙进化来的。而这种极其小概率事件的小概率事件，好巧不巧地就发生了。
而且这朵花毫不知情。
山治觉得自己一定是前半辈子赞美了太多女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派了唐栗这么号人物来收拾自己。而且她还尽职尽责，把自己收拾地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她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山治的好友们大多问过他这个问题，你喜欢她什么？而山治的第一反应是长的好看啊。接着有人无奈了，如果她毁容了你还喜欢她吗？山治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喜欢啊，我喜欢她长的好看，也喜欢她其他的部分啊。就算她不好看了，她依旧还是她啊。
山治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到底喜欢唐栗什么。他们一起演偶像剧，并且在新一年还会继续合作。然而他们从来没有传过绯闻，就连偶尔来剧组打一把酱油的人都比他们更有cp感。他们是最接近国民cp的角色扮演者，但他们本身就没有任何契合的气场。除却工作上的联系，私下里也一直保持着“其实也只是聊得来的朋友”的距离，连暧昧都没有。
而千秋的出现则让两人之间的平衡微妙地破裂起来，唐栗对千秋的着迷程度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山治不得不说出些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的话来哄骗唐栗让她消停点，当然理论上来讲这些话唐栗一辈子都不会去验证，但凡事都不能太绝对——
就比如现在，山治心情复杂地看着唐栗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义愤填膺地控诉自己多么残忍之类，听到后面他默默点起一根烟，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不喜欢自己而已。在唐栗第三次说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个残忍的人时，山治掐了烟：“我说，亲爱的小唐栗，你也是时候该长大了一点了。虽然全世界都乐意宠着你，但是，有些事情看不清楚的话，你是没办法前进的，我还希望看到你更进一步的样子呢。”
大抵是山治的语气太过成熟沧桑，唐栗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反应过来这是平时那个轻佻不着调的家伙，她有些愣愣得看着眼前的少年，直到对方对她勾勾手指：“要说为什么的话，你过来点我悄悄告诉你啊。”
太危险了，绝对不可以过去。大脑里发出这样的信号时，唐栗已经神思恍惚地双手拍着桌子一副你要说什么赶紧说不然弄死你的表情凑了过去。而山治已经双手插在裤兜里掩饰自己攥地生疼的手，他往前凑了半分，带着新鲜烟草味儿的干燥的唇贴上唐栗的，片刻后他直起身，眼睛里满是似是而非的笑意：“因为我喜欢你啊。”
唐栗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出生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她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夺门而出，老远就打开车门，然后直接跳到驾驶座上开着车跑出老远。一路毫不停歇地开车回到片场，停下车之后她脸都白了，扶着墙走了好远才恢复行走的能力。
最先发现唐栗哪里不对的是千秋，不过这时已经接近夜晚了。白兰举办的欢迎会已经结束，大家基本都回到片场，千秋也窝在了自己的拖车里看剧本，虽然这玩意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是多看两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把折纸晴与艾萨克的部分又看了两遍，千秋把这些模糊的轮廓都具现成相当细节性的东西，接着又打开line看看剧组群里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她大约翻看了一下，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千秋才发现，唐栗没说话。
虽然是新生代的人气偶像，但唐栗和人相处的时候完全不摆架子，对于驭人之术这类东西她也丝毫不感兴趣，经常能和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混成一片，在这种社交网络上，更是相当活跃，并且是气氛活跃小能手。
千秋想了会儿，片场虽然还是大的，不过也就一个学校，穿过半个校区去找唐栗也就半个小时的事情。她先给唐栗发了条消息：在不在呀，长夜漫漫，我来找你聊天啊。
很快千秋就收到了回复：在在在，我在天台呢，你直接来这里吧。
瞥了眼天台这个词，千秋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接着把睡衣换成连衣裙，拿上手机就出门了，一边走一边给唐栗发消息询问具体的位置：哪栋楼的天台啊？
千秋发完消息就看到一盏孔明灯从中央教学楼上升起，她没再看手机，加快脚步到了楼下。因为是教学楼，楼层也不高，所以并没有设置电梯。千秋看着乌漆抹黑的楼梯间，嘴里念着日了狗了，脚下的速度越发地快起来，她逃命一样地奔上天台：“唐栗我和你说你今天要是没什么恰当的理由就跑到这种地方，我非得让你经纪人小姐把你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我收到告白了。”唐栗坐在地上靠着铁丝网，黑暗中的表情并不明晰。
千秋一脸深沉的盯着她：“我以为你每天都会收到无数表白。”
“山治的。”唐栗说。
“噢。”千秋一脸淡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而这件事也的确在她意料之中。
唐栗几乎炸毛：“噢什么噢！为什么大家都一个反应啊？”
“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他喜欢你啊，也就他觉得大家和你都看不出来，以及你自己真的看不出来而已。”千秋丝毫不心疼自己的裙子，直接在唐栗身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下，“被人告白不是好事儿吗？”
“这是什么鬼好事儿啊，总裁我只*不说爱的。”唐栗鼓起脸，声音虚虚的。
千秋特别理解地看着远方：“这是对你魅力的充分肯定嘛。你这不是还年轻，之前已经收到无数告白了吧？以后还会收到的——”
“说的也对啊，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收到告白了。”唐栗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对啊，所以你在纠结什么？”千秋问，“你又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至于接受别人，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习惯就好。”
“不啊，我……”唐栗被说的哑口无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千秋仔细想了会儿，唐栗这人吧，如果要和她绕弯子，她能把话题扯到百八十里开外，还是简单粗暴一点比较好。“其实我问这个也不是为了八卦你，就我看来，山治这个人吧，长得帅，又有钱，有前途，其实后两个都无所谓，反正他有的你都有，看脸就行。重点还是他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他，完全可以和他先处着啊。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你这情商肯定也玩不来把他当备胎，当然你也不需要什么备胎，而且就算你需要你肯定也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所以你到底纠结什么呢？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啊。”
千秋都把话都到这份上，基本就像一夜/情双方坦诚相见在床上，唐栗也知道，自己再绕开话题也没意思。而且千秋虽然握着很多人的小辫子，但那些都是她交际圈子以外的人的，千秋对于朋友还是相当人道的。唐栗不是不信任千秋才不开口，但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起。二十来岁的少女，*总比谈情来的容易。
唐栗陷入深深的自我嫌弃，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山治他，我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想泡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见个妹子都能甜言蜜语一整天，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那你是打算和他结婚喽？”千秋轻巧地问道，“你看看你才二十岁出头，敢情一个人跟你告白你就想着和他结婚生子百年以后的生活啊？”
“但是感情本来就应该认真啊！”唐栗理直气壮地说。
“是是是，我没说你说的不对。”千秋拍拍她的肩膀，“你得这样想，山治君虽然见女人就夸，但是他有对除了你以外的女生告白吗？换句话说，他虽然看起来很花心，但现在他还单身着也没有处处留情啊不是？如果因为担心在一起之后被他渣就拒绝他，这就像不做手术就会死的病人担心只有一半几率生还的手术失败而拒绝手术一样，反正结果都是你和他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能长久？”
唐栗摸着下巴：“你说的好有道理，反正人都是会死的，不管做不做手术其实都还是会死。这就和感情一样，我再认真也没用。我决定去拒绝他——”
“……”千秋沉默，她说的有这么复杂吗？为什么她觉得唐栗完全没能理解她游说的含义，她的理念难道不是“山治这人还不错而且又喜欢你你先和他处着处不来再分”，为什么唐栗的语气里就透着一股浓浓的“人都是要死的谈什么恋爱啊”的感觉啊？她瞥了眼身边的唐栗：“至少能看出来你对我的喜欢还是很单纯的，并不是恋人之间的。”
“……为什么？！”唐栗整个人都炸毛了。
“因为在山治君和你告白之后，你一次都没想过因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你不会喜欢山治君，所以你要拒绝他。”千秋特别冷静，“你对我的感觉，大概就像是看见一个特别好看的烧玻璃制品所以想买回去收藏这种吧……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的。”
唐栗直接歪向一边倒在地上：“噢人的喜欢怎么可以这么复杂，总裁我很伤心，我决定暂时把这些事儿放在一边，专心演好折纸光。”
千秋下巴搁在膝盖上转过头来看着：“就怕你不想好好演呢，不过这件事难度估计有点大，比我真的变成烧玻璃被你买回家收藏都难。”
“为什么？”唐栗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她在收到一个小帅哥告白，和心仪已久的女神一起坐天台看着夜空的美好夜晚，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因为白兰的演技真的特别好，都快比我还好了。”千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