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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抓住手术刀的手不停的颤抖,即使另一只手抓着这只,依旧还是止不住的抖……冷汗渗透渗透,自颈项滑过背脊,一滴滴集流成线……脑子里一片空白忽大忽小,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茫茫……
额上每泛出冷汗,护士就快速的为丹丹拭去,可汗水却越拭冒得越频繁。
手术还没有开始,手术室里却看起来很忙碌。
“血压68,持续下降……出血量…….心跳……伤势非常严重……”叶华一身蓝色手术服,熟练的指挥着。转身,主刀医师却大幅度的颤抖着久久不见下刀动作。大喝一声:“单丹丹——”
“喝~~哈?”丹丹倒吸口凉气,手中的刀子高高抽举起,茫然无神的眸子里终于映出影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知所措的看着叶华。
“你是想害死他吗?”叶华指着现在仅能靠氧气显出一线生机的林萧风,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在手术室里回响着。
“没有……”丹丹无辜的看着他,慌张无措。
“那么,请用你的神之手赐予他一点存活下去的奇迹吧!”叶华语气缓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无言的支持她给与她力量。
他无法体会她现在内心的煎熬会有多痛苦,但是没有办法啊!他只能帮忙当助手,而主刀……林萧风那么严重的伤势,他非常确信自己没有办法胜任!临时也没有办法找来一个能胜任这个手术的主刀医师!
密密麻麻像蜂窝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包括脸),殷红不断的渗出遮掩着原该有的面貌,很多处伤口是自身前到身后笔直的贯穿了他整个身体,微小的伤口却威力十足的破坏着血管经脉……而且,血液中,流窜着那个细菌……它能以极快的速度吞食——血液!
是的,那种细菌就是以血液成长壮大而繁殖的,只需要针孔大的伤口入侵,无波无浪的沉静在身体里让人毫无感觉,等它壮大都一定程度,将会——迅速从内到外吞食肉体直尸骨无存!
他们用小白鼠做过试验,亲眼见证过那数十只小白鼠从活蹦乱跳到化为无有,整个过程仅仅只用了3个小时!如果假设是用在人身上,完全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而现在唯一值得庆幸也不幸的是,林萧风的出血速度和量并没有减缓,但是不及时止血的话,他终将失血而死!
唯一能抑制那个细菌的溶解剂,却正在实验室里调配着……
丹丹无法分身,所有只能讲解出来让人去调制,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
“我不是,我不是什么神之手!那只是你们硬给我套上的!”丹丹激动的说。她机械状态的换好衣服消好毒,是怎么进来手术室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在,几乎她想要冲门而出!
但,看着满面鲜红已经分不清五官躺在手术台上的林萧风,他微弱几近为零的呼吸在警告她他的情况有多重。手像秋风中的落叶瑟瑟颤抖着,腿像灌了铅般僵直而沉重着……
“好,我不跟你讨论这个!我只告诉你事实,事实就是,不管你是不是拥有神之手,今天,这一刻,你必须是,你不想后悔的话,不是也得是!”叶华说着,指挥身旁的护士递上相应的手术工具。
“唰唰唰——”叶华熟练快速的处理着林萧风手臂上的伤口,边处理边皱眉,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马虎。
像是感觉到丹丹的恐慌,小腹里的暖意阵阵不停的蠕动着,慢慢的,开始有丝丝疼痛传来……糟了!
微微垂下朦胧的眼眸,下一瞬再抬眸时水汽退去,双眸炯炯瞬也不瞬的划下一刀。血液“咻咻”的自腹中喷射而出,血被喷了一脸也没有半点吓到:“钳子……”
一旁的护士对丹丹转瞬间的变化明显呆愣了0.01秒,而这0.01秒的迟疑都令丹丹很不满意,微微加大音量重复:“钳子——!”
“哦,是是!”护士一惊,迅速递上钳子,倒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惊慌之下并没有递错。
又是一阵“咻咻咻……”腹中出血的地方全部止住了!
丹丹手上的动作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而,递手术工具的护士却有些跟不上速度的惊慌起来,频频递错。
“不要急,跟着我的呼吸!”丹丹淡声道。
下体,某种暖意悄然滑落离开她是身体,小腹阵阵剧痛一波波袭来。
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额,眼神坚定炯炯,额上泛着冷汗也被理所当然的解释为手术带来的压力造成的……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寻常!
她根本不是什么拥有神之手的外科医生,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两次,两次让孩子从她的身体里离开。她凭什么……叫神之手,叫天才?她,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无能的母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就要缝合伤口…
手术眼看就要成功……
“血压下降60……55,54…….50……心跳……”
“注射xxx……”
“心跳…….心跳……没没有……”
“……电击!”好像没有影响似的,丹丹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
明明是手术的最后一刻,眼看就要成功了的!只要注射刚送来的溶解剂就大功告成了,却出现这种情况!
孩子……你跟你的哥哥或是姐姐一样一定要离开妈咪的话……请,不,是求求你,妈咪求求你,帮妈咪留住你们的爹地……
“一二三,开始……”
没反应……
“再来一次,一二三,开始……”
……
“再来,一二三,开始……”
……
“再来……”
从头到尾,回应着丹丹的都是林萧风瘫软的身体被拉起的弧度,重重摔回病床的声音!
“丹丹……”叶华实在看不下去,抓住那双颤抖的手,强迫那双朦胧的眸子对上他的,嗓子里被硬物堵住似的,好不容易艰难的咽下,痛苦微微摇头道:“放弃吧……”
“叶华——”丹丹瞪着他,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是医生!连你都放弃了,叫病人怎么有希望活下去?”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
“继续!”收收眼泪,丹丹恢复声音命令道。
“哦哦……”
“丹丹……”叶华为难的看着她,她的样子让人看一眼都要跟着心碎,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出不来。
她眼眶里明明……却倔强的不愿放弃!心脏停止了那么久,早就超过了……她明明自己也知道的……
“叶华……祈祷吧!祈祷奇迹降临在我的手上,再……”哽咽着声音却没有掉出一滴眼泪:“再,通过我的手,传递给他……”
整个手术室,只有丹丹的命令声,电击声,林萧风的身体扬起弧度又重重摔回手术床的声音……除了丹丹和林萧风,所有的人,手术室内在场的所有护士包括叶华……看着丹丹痛苦却哭不出来的样子,或者是强忍着不哭……都纷纷落泪!
没有希望了!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好痛,小腹痛……好痛……心也在狠狠收紧窒息般的痛……而这些全部加起来,能将她的身体整个活生生撕碎!
但是……求求,上帝,老天,圣母玛利亚……求求你们,施舍一点,哪怕只是一丁点就好,让奇迹发生吧……
又过去了十分钟……
丹丹再也提不动手中的电击器了……
好累……
看着那张终于擦干净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丹丹却笑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
我们一家……会团聚的!
“丹丹,喂喂,丹丹……”她看见叶华在她面前大声惊呼,然后,丹丹看见他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啊——血!”拔尖的惊叫声从身边的护士口中传出。
好模糊……声音是……身影是……听不清楚……看不真切……朦朦胧胧朦朦胧胧……
为什么,最后一刻,大家慌张的看着那里……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