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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静贞听说自己有喜了,惊喜的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傻兮兮的笑着捂着小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四嫂李氏出言挑衅杜衡干脆果断的反击她都没有听到,李氏看到伍静贞这般表情,又听到杜衡那毫不客气的反诘,心中又妒又恨,一颗心越发拧巴了。
“三堂弟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吧,这种妇人之事你能知道多少,来人,传蔡嬷嬷来给谨郡王妃瞧瞧,看她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孕!”李氏尖利的声音传到门外,一个头发微微泛白的老嬷嬷应声便小跑了进来。
伍静贞还没反应过来,杜衡倒先站在伍静贞面前,冷眼看着堂嫂李氏吩咐那个老嬷嬷。“崔嬷嬷,你去给谨郡王妃瞧瞧,看她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孕。”李氏口中如是说着,可是交错于小腹前的手却狠狠做了个掐断的手势,那个老嬷嬷显然是李氏身边极得力的,她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高声应道:“是,老奴谨遵娘娘吩咐。”
那个嬷嬷向伍静贞走去,杜衡冷声问道:“这位嬷嬷可是医家出身?”
那崔嬷嬷脚下微滞,她反应倒也不慢,立刻说道:“回三少夫人,老奴母亲是做稳婆的,这妇人产育之事老奴色色清楚,请三少夫人略让一让,容老奴为谨郡王妃诊脉。”
杜衡扫了崔嬷嬷一眼,淡淡说道:“原来嬷嬷并非医家出身,那便一旁退下,来人,速速去向谨郡王爷禀报一声,请王爷的示下。”清芳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跑了出去。
李氏脸色一沉,怒道:“怎么,三堂弟妹是不相信本宫么?”
杜衡挑眉反问道:“七王嫂孕育皇家血脉,是何等尊贵!而这嬷嬷只是四王嫂身边一个下人,又不是正经学医的,她有何资格给谨郡王妃诊脉?”
“你……”李氏被杜衡噎的双目几欲喷火,一双水杏眼直勾勾的瞪着杜衡,大有想将杜衡烧死之意。
那崔嬷嬷虽有手段,可她不过就是个下人,主子不让近前,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何况已经反应过来的伍静贞的两个贴身丫鬟已然摆出了捍卫者的姿态,一左一右将伍静贞护了个严严实实,这两个丫鬟都是自小陪伍静贞习武的,身手很是了得,别说是一个崔嬷嬷,就算是来上三五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她们也完全不瞧在眼中。
“贞儿……”一声欢喜的喊叫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谨郡王萧绎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杜衡看到萧绎进门,这才闪身让到一旁,萧绎直扑到伍静贞面前,半蹲下来握着她的双手,柔情蜜意的说道:“贞儿,你有喜了?”
反射弧比正常人长很多的伍静贞终于回复正常,她面色娇红,脸上有着平素很少出现的羞意,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小声说道:“阿衡刚诊出来的。”她的月信一向很准,如今已经过了*日,想来就是的了。
萧绎扭头看向杜衡,开心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连声叫道:“多谢堂嫂多谢堂嫂。”
杜衡与萧绎也算是比较熟了,可萧绎真没正经叫过她几声堂嫂,所以闹了大红脸,若非李氏还在这里,杜衡少不得要嗔一句:“姐姐有喜,你谢我做什么!”
李氏看到萧绎眼中只有伍静贞,心中嫉妒的几乎发狂,要知道她的丈夫萧经可从来没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过她一眼。同样是嫁入皇家做儿媳妇,凭什么伍静贞能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宠爱,进门才两个月就怀上身孕,而她却什么都没有。每每想到皇后看她小腹的眼神,李氏便觉得浑身发冷,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再不尽快怀上身孕,只怕她那位好婆婆就要有所行动了。
“皇家子嗣事关重大,七弟难道就不请太医再诊断一下么?”李氏强压恨意冷冷的说道。
萧绎这才注意到房中还有李氏,便站起来看着李氏,沉声道:“四王嫂此言何意?”
李氏正在反口相讥,却见宁亲王妃走了进来,在宁亲王妃身后,跟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那老者身着紫色官服,李氏一看这人她认识,正是太医院的孙院正,这孙院正已是花甲之年,所以在内宅走动也方便许多,否则宁亲王妃也不能直接将他带进来。
宁亲王妃一进来,众人都要行礼问好,伍静贞也要站起来,宁亲王妃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按住正要起身的伍静贞,亲热的笑道:“好孩子你快坐着,才听说你有了身孕,这不正好孙院正来给泽儿诊脉,正好给你瞧瞧。”
伍静贞面上泛红,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麻烦王婶了。”
宁亲王妃笑道:“真是孩子话,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可麻烦的。孙院正,烦您给谨郡王妃诊脉。”
孙院正捋着胡子连道不敢,迈走走到伍静贞身边,在她旁边的椅上坐定,拿出小随身小脉枕放到几上,伍静贞将手放于脉枕之上,丫鬟立刻覆上一方帕子,孙院正仔细诊过之后,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恭喜王爷,王妃已然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母子俱安。王妃身体康健,只要日常行动小心些就行了,也不需要服用安胎药物。”
“好好,谢谢孙院正谢谢孙院正。”准爹萧绎欢喜都快找不着北了,抓着孙院正的手好一通道谢,直攥的老头儿猛皱眉头,原本是萧绎手劲儿太大,抓的孙院正双手生疼。
宁亲王妃欢喜道:“这可太好了,泽儿媳妇,快带人收拾客房,让你七弟妹好生休息,老七,你媳妇刚刚有喜,你可得多陪陪她。”
萧绎笑的见眉不见眼,自然是宁亲王妃说什么他应什么。李氏看到这般情形,就觉仿佛被万蚁噬心一般,那种难受妒恨的滋味她都说不出来。
宁亲王妃也没忽略李氏,她转身对李氏笑道:“老四媳妇,你也让孙院正诊个脉吧,说不准今儿来个碰头喜呢。”
李氏面色一凛,想也不想便摇头说道:“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宁亲王妃脸上笑意微减,扫了李氏一眼淡淡道:“既然恪郡王妃不愿意那便罢了,孙院正,多谢您了,回头必让老七多敬您几杯,等泽儿痊愈了,本宫命他去府上再向您道谢。”
孙院正连道不敢,可眼中的笑意却是瞒不了人的,只是他只对宁亲王妃等人笑,却是连正眼都没瞧李氏一眼,想他堂堂太医院院正就这么被人狠狠折了面子,孙院正心里这口气能平了才怪。
李氏不让孙院正诊脉,其实也是有她的苦衷。她用的一直是太医院的何太医,这何太医是李氏的亲信,能帮李氏遮掩些事情。原来自今年春上何太医便诊出李氏患了宫寒之症,如今正吃药调理。何太医将此事瞒了下来,李氏当然不敢让孙院正给自己诊脉,这一诊脉岂不什么都露馅了么。
李氏随丈夫萧经前来宁亲王府,是来探查萧泽伤情如何的,如今萧经那边探查的如何李氏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伍静贞杜衡处受了天大的刺激。越想心里越恼,李氏再也不愿意继续看那些人欢喜的面孔了,便冷着脸沉声问道:“王婶,府上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不见二堂弟妹出来招呼?”
宁亲王妃淡淡道:“孙氏身子不好,恐过了病气给人,本宫命她在房中好生将养身子,也好早些为老二延续香火。”
李氏脸都青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宁亲王妃语有所指,没怀上身孕的可不只有孙氏一个,她只比孙氏晚半年嫁作人妇,到现在也是不曾经开过怀。
“泽儿媳妇,你去安顿静贞,这里有娘亲替你招呼客人。”宁亲王妃明晃晃的刺了李氏一回,便不再看她,只是转脸对杜衡柔声吩咐起来。杜衡应了一声,扶伍静贞去客房休息,正好告诉她一些孕期应当注意的事情,她也是真不相对着李氏那张晚娘面孔了。
萧绎虽然也想陪着自己的媳妇,可是他不好意思去听女人家的私房话儿,再者今日过府他也是有要紧事情的,便笑着说道:“有劳堂嫂照顾贞儿,我去帮您看着堂兄。”
杜衡含笑点头,扶着伍静贞带着丫鬟嬷嬷走了,萧绎也陪孙院正去了上房,孙院正是奉了圣旨前来给萧泽瞧病的,可他一到王府就被萧绎拽来给伍静贞诊喜脉,都还没顾的上给萧泽检查。
萧绎陪孙院正回到萧泽的房中,宁亲王爷与萧经见萧绎笑的见眉不见眼,便知道伍静贞是真的有喜了,宁亲王爷拈须含笑道:“恭喜老七。”
萧绎立刻躬身回道:“谢王叔。”
萧经听说伍静贞有喜,心中很是不痛快,伍静贞是正妃嫡妻,她不论生下男孩女孩都是嫡出,这在他父皇那里可是极添份量的一件喜事。而他的恪郡王府除了那一个小庶女之外,就再没传出任何好消息了。这大半年来他也没少歇在王妃李氏的房中,奈何李氏就是传不出喜讯,萧经都快怄死了。
只是心中再不痛快萧经也得小心隐藏起来,他亦笑着说道:“恭喜七弟要当爹了。”
萧绎笑道:“多谢四王兄,四王兄也加把劲儿,小弟可等着给您道喜呢。”什么叫戳心窝子,就是指萧绎的行为了,刚才李氏挤兑伍静贞和杜衡,又做出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再有他暗自猜测是萧绎派人行刺萧泽的,萧绎不反击回去才怪。
萧经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只打着哈哈向孙院正说道:“孙院正,现下能给阿泽堂弟诊脉了吧?”
孙院正很矜持的点了点头,脸上虽然有淡淡笑意,可那笑意怎么都不到眼底,这让萧经心中暗觉奇怪。他知道孙院正是他父皇的亲信,平日里并不敢拉拢,可是该有的礼数却是从来没有缺过,平时孙院正对他也挺和气的,怎么只是去给伍静贞诊了一趟脉,回来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萧经哪里能知道他的王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已然狠狠得罪了孙院正。
宁亲王爷心明眼亮,他见孙院正对萧绎萧经兄弟两人的态度明显不同,心中也存了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让到一旁说道:“孙院正请。”
孙院正向宁亲王爷颌首道谢,然后便坐在了床头的绣墩之上,仔细给萧泽诊脉。萧泽早就得了杜衡的密传的法子,此时孙院正一诊脉,他便悄悄依法施为,只见孙院正原本舒展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渐渐凝重,让不知内情的萧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中暗道:“阿泽不会不好了吧?”
诊罢脉,孙院正沉声说道:“请三位王爷后退,老朽要检查伤口。”
宁亲王爷嗯了一声,率先后退几步,萧经萧绎也跟着后退,三人心思不同目的却一致,全都紧紧盯着孙院正解开萧泽的伤口检查。
孙院正小心翼翼的解开包扎伤口的素绢,萧泽背上微微发凉,他立刻发出“咝咝……”的声音,似乎不堪忍受伤口的疼痛。孙院正见此情形,手下越发轻柔了,口中还温言安抚道:“三公子暂且忍一忍,让老朽仔细检查伤口,也好为三公子按症配药,让您早日好起来。”
萧泽用刻意压抑的痛苦声音低低说道:“您只管动手,我……我忍的住……”
孙院正轻轻将素绢全部揭去,只见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伤处呈现在众人眼前,伤口已经敷了大量的金创药,泛着骇人的紫黑色,而伤药未曾经覆盖的周边皮肤则泛着青黑色,一看就是余毒未清的样子。饶是孙院正见多了伤者,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再与刚才诊得的脉象一呼应,他便得出了萧泽中了剧毒,能不能挺下去活过来还是未知之数的结论。
因为伤药是早上才敷过的,孙院正刚才又验看过伤药,所以他并没有将萧泽的伤口重新清洗,只是重新包扎起来。宁亲王爷见此情形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那边总算是能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