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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子玉!
花容什么都忘记了!穿过低呼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扑向高台!
“子玉!”花容握住欧阳玉的手,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惨烈异常,森然白骨狰狞,花容呼吸滞住。攥的铁笼栏杆一阵扭曲痉挛!
“哐当!”的一声,花容瞬间震散铁笼!
“啊!”场中众人脸色一白,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花容!苏旃檀和乌穆看清欧阳玉的脸,瞬间脸就白了!
“玉……玉王爷?!”
花容此刻顾不得许多,立刻上前抱紧子玉。脸埋在他怀里不出来,欧阳玉只感觉到颈边温热一片,突然心里很难受好像被扎了一刀,比手上的伤口更疼,他有些笨拙地伸手轻轻拍抚花容的后背:“娘子不哭……子玉不疼……子玉一点也不疼……”
娘子来了,子玉好高兴好高兴。
花容看着他伤成这样,自己心疼。
欧阳玉一时无措,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娘子不哭,子玉不好,子玉让娘子担心……让娘子丢脸了……”
花容触到他身上的伤口,子玉脸色痛的身体一僵,唇边却露出开心的笑容,怔怔地看着花容,伸手想抚她的脸又嫌自己手脏污了娘子的脸。只用脸轻轻蹭她,温柔的眸子仿若盛满春水。
花容迅速处理一遍子玉身上的伤口,看到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眸中氤氲一股冷戾的森寒,冷眸扫了一眼乌穆,凑近欧阳玉耳畔轻声道。“谁打的?”
她的嗓音柔婉清润,带着呵哄的味道,乌穆听着却感觉到了冰冷的寒意。
他根本就不曾想到欧阳玉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玉揽着花容的腰肢,身上的伤让他神色疲惫,听到花容的话,轻声道:“子玉想要娘子,他们带子玉找宝宝和娘子,子玉想看我们的宝宝,他们不许子玉找娘子……宝宝……”
花容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心中一股戾气翻涌,竟敢利用她的子玉痴傻骗他,还敢下这般重手!
“这位公子,你这般无理取闹是想怎……”
“砰!”的一声!来人尚未说完,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座怜倌楼!
“啊!他他他!他竟然……”
“太嚣张了!”
“他是何人!竟敢在此捣乱!”台下有客人拍桌立起,愤怒地直指花容。
说话之人被花容一掌扫出高台,狠狠地撞上台下粗壮的红漆柱子,坐下的众多客人立刻离座,议论纷纷。
花容蓦然扫袖,冷眸浸冰,周身那股森冷的气息令台下的声音小了许多。她冷冷地盯着乌穆,语气漠然中透着一股戾气。“西栖国主当真有胆量!”
她话音刚落,一阵白芒猛然击向乌穆!
乌穆脸色一变!他身侧数名青宗子弟顿时如临大敌,齐齐上前横剑挡住花容的攻击!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逞凶!”
“锵!”的一声金属碰撞震荡,震得在场众人耳中轰鸣,眼冒金星。
七八名青宗弟子连带着乌穆被花容一掌劈出数丈之外,花容没有丝毫放过他的迹象,身形一闪,倏然欺身而上!
乌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翻脸不认人,脸色阴沉喝道:“王妃这是何意?本王并不知此事!”
“他胡说!”
正在这时,门口冲进一群朱红冰甲的侍卫,暗中不知何时已埋伏上百名杀手,乌穆身侧的青宗子弟紧握长剑,警惕地盯着来人,众多侍卫冲进来,原本看热闹的客人也被迅速驱逐,楼内立刻空出地方,绯妩与凌香、青山以及小罗、血络等人从众多侍卫中涌入怜倌楼。
“小姐!他胡说!”凌香直指乌穆,冷笑一声。“西栖国主好记性,想必是忘记怎么掳走我们小公主小皇子的!”
花容收势,冷冷立于一侧。
乌穆浓眉紧皱,还不待他开口,怜儿尖脆的声音带着恨意,目光扫到绯妩一行人,最后落到花容清艳的脸上,眸底掠过一丝怨毒,嗤笑道:
“想不到堂堂的玉王妃也会红口白牙,污蔑我师兄,王妃跑到怜倌楼想抢男人,怎么就没胆承认?想必贵国皇帝还不能满足王妃,王妃公然跑到我们地盘抢小倌儿,还说得如此大仁大义?当真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绯妩几人听着,当即大怒,子玉何时变成了小倌儿!
“你……!”说着就要上前,血络拉住她,刚要说自己去教训这女人,身后倏然窜出一个墨色的黑影直袭怜儿!
“丑女人!今日大爷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小罗怒目圆瞪,清秀俊逸的面上一双乌瞳透出嗜血的残戾,纤长的五指缠绕着细细的数不清的透明琴弦,光线反射冰冷的杀意。
乌穆瞳仁一缩,身后清一色的白衣青宗弟子立刻护住怜儿,把剑严阵以待。“是琴妖!师姐要小心!”
“你他娘才是琴妖!”小罗指尖勾缠琴弦,姿态妖魅,如血红唇轻舐透明琴弦,眸中尽是狩猎的兴奋。“大爷我乃血修罗大仙,琴妖?呸!”
小罗也不废话,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乌穆顿时一阵心寒,怜儿正要嘲笑小罗一个区区后背胆敢报上古名琴的名头,不料面前突然黑影一闪,她感觉到脖子顿时一紧!瞳孔瞬间扩散!她猛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却闪电般被强行拖出青宗的范围!
“师姐!”
“救……救命……”
怜儿霎时脸色涨红,整个人扒伏在地,小罗悠哉地一脚踏在她背上。
“妖孽!还不赶快放开我师姐!”
“师兄!怎么办?师姐她……”
乌穆举手制止几位师弟之言,几人只好瞪着小罗却不敢轻易上前,那黑衣修罗般的少年只要稍稍拉紧琴弦,怜师姐就脑袋搬家!
“王妃,在下手下的确误抓了两位孩子,但本王知晓后并未伤及一分一毫,至于玉王爷也纯属误会,在下倘若知晓王爷在此,又怎会公然拍卖?”
“你当然不知道是我们王爷!你若知晓,还不知要如何威胁小姐”凌香毫不客气地将乌穆的话顶回去。
花容眸光冰冷,扫了一眼脸色紫红、脖子勒出血痕的怜儿,见青山看着小罗欲言又止,微微垂眉,指骨青白。
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她咽不下这可口气,孩子和子玉若是出事,她定要他整个青宗、西栖陪葬!
“娘子”欧阳玉唇色惨白,他低唤了一声,花容神色一怔,迅速掠到子玉身边,伸手捋开他面上汗水沾湿的青丝。
欧阳玉手臂绕过她纤柔的腰肢,将花容圈到怀里,低哑的嗓音带着凌乱的喘息,柔和却没有痴傻,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夭夭,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我们回去……”
绯玉晗修长的五指在花容背后交叠,掩着微微痉挛。身体中好似要爆裂开,他要恢复了。
他不能再维持欧阳玉的模样呆在她身边,他不能让夭夭总是因欧阳玉的痴傻而担忧。此次事件本是意外,而青山又是青宗掌门,更是孩子们的恩人,他怎么可以让夭夭因为他而去做出选择?
花容见绯玉晗难受,哪里还有心思和青宗、乌穆等人纠缠?
她贴着绯玉晗的颊,眸光柔和温腻,刚刚杀戾冷酷的她仿佛是众人的错觉。
一阵耀眼的白芒耀花众人的眼,待睁眼之际,桃灵洁白的裙裾铺撒,泼墨青丝袭地,皎润如月华般的容颜惊鸿一瞥便消失在怜倌楼。
“绯姨,青山前辈,花容先行告退”
空气中回荡的声音久久不散,青山眸光一深,微微叹气。
苏旃檀看着原先花容消失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她是生他的气么?从始至终,她明知他在此,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没想到那位玉王爷当真是个傻子,他也不明白,为何她那般的人独独钟爱那么一个痴傻之人呢?甚至傻到会被人如此轻易拐带走。
祝锗阅与苏娜莎看着苏旃檀不语,如今知晓那位玉王妃是何身份了。
花容无意说出的青山之名,却如同巨石击落平静的湖面,刹那激起千层浪,青宗弟子目露惊骇,整齐划一地看向极不起眼的青山!
刚刚那桃灵说什么?
青山前辈!她竟然尊称一个看着名不见经传的冷脸人前辈?
八十年前,掌门师尊甩袖而去,至今未归!门中事务皆由长风师叔代理,一年前阵子长风师叔跑进奇华丛林寻找传说中的天外村,到现在还没音信。
这个人怎么会是掌门?
乌穆脸色变幻莫测,与众多青宗弟子相比,他脸上表情勉强没有移位,眼前这人他虽一领教本事,但是应当还未达到掌门师尊的水平才对!他入门仅仅三十三年,但掌门却是八十年前离开,他并未见过。其他弟子更不必说了。
“你到底是谁?”乌穆鹰隼般的眸子紧盯青山。
青山冷板的脸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自始至终都如山一般立在毫不起眼地一侧,绯妩摸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瞧着乌穆,阴阳怪气道:“青宗如今当真是愈发进益了,乌穆,你拿着鸡毛当令箭,如今正主来了,想欺师灭祖不成?”
“哼!谁知道你们随便拿什么人来冒充我青宗掌门!以为本王会相信你?”乌穆手一挥,青宗弟子瞬间一涌而上!
小罗冷嗤一声。“没用的东西,青山老不死的一根指头也能全收拾了!”
“唔唔唔!”怜儿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他。怎么可能是掌门?师叔明明说过掌门师尊在天外村!
小罗瞥了一眼场内,一屁股坐在怜儿背上,敲了敲她,凉凉道:“想不通为什么青山回来了?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再在天外村吟诗赋月,青宗就要被我那两个蛇小弟一锅端了”
怜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怜倌楼内已经平静下来,青山剑还未出鞘,地上已经人仰马翻倒一群呻吟叫唤的弟子有捂着肚子哎呦的,也有抱头抱腿的。乌穆脸色铁青,稍有些理智的弟子也震惊地无法回神。
青山冷盯着乌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乌穆目光瞥到他冷漠地近乎无情的瞳孔,脸色僵硬。“你……怎么可能?”
“孽障!我青宗竟会出现你这等丧尽天良之徒!”青山甩袖击中乌穆,乌穆伸手抵挡,却如同蜉蚍撼树,身体被猛击出去,撞上一旁的桌椅!
“掌门!饶了师兄!”乌穆身侧一名白衣弟子捂着胸口,低呼一声。
青山眸光冷寒:“我青宗一门如今竟落得到这等污秽之地作此等下作之事!我如何对得起青宗诸位先祖!孽徒!本座今日便有为我青宗清理门户!”
青山一把揪住乌穆,长袖横劈而下,一阵青芒闪过,连带着诸多青宗弟子陡然消失在原地!
小罗一屁股坐空,跌到地面。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摸着下巴,没好气道:“青宗幻术!老不死的不会想护短吧?怎么失踪了?”
绯妩干脆坐下,转着手中酒杯,笑道:“青山这人的确护短,不过要看是什么事,别人欺负青宗弟子,他自然护犊,但是自己教训弟子就……不死也脱层皮”
“那乌穆好歹是西栖国君,他不给点面子?”血络也坐下来看戏。
“乌穆在青山面前算什么?青山闯荡江湖之时,西栖开国君主还没投胎转世,青山都可以当乌穆的祖爷爷的祖爷爷了”教训晚辈还管什么君主不君主?发起怒来,就是两个小鬼头也得稚声稚气地撒娇,说起来似乎青山对两个孩子很是没撤。凌香想起两个宝贝疙瘩,立刻道:
“王爷没死,宝宝要是知道了该多高兴啊!”
“我先回宫了!”绯妩眼睛一亮,转身就要走。被凌香一把拉住衣领。“还有什么事比老娘见孙子还重要?”
凌香瞥了一眼一旁正要离开的苏旃檀,给绯妩使了个颜色,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绯妩一怔,连连点头。“那条人鱼我还没见过,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稍后就派人把它搬到皇宫,以后有得是机会送回去,何况我听说天外村的碧水湖空着,还怕养不了一只特殊的鱼精?”
凌香汗颜,鲛人什么时候变成了鱼精?
“那好吧,你到时候去瞅瞅也好,那鲛人看着应该能听懂你的话,看它自己是什么意愿”
绯妩点头,决定先把鱼抬回去哄两个孙儿。
另一边,花容与绯玉晗回到王府并未看到两个孩子,想必是被璃儿和凌儿接走了。
花容刚要放下绯玉晗,替他换身衣服。腰间的手却没有丝毫放她离开的意思,花容正想哄他几句,抬眸正好对上他那一双明艳温柔的眸子,神色一亮。
“子玉,你……”
“嘘……”绯玉晗将她揽到怀里,下巴搁在她颈间轻蹭,温热的气息弥漫,微白的薄唇贴着她颈边平缓的脉搏。“夭夭,我睡会儿,你陪着我好么?不要走”
花容轻嗯一声,扶着他躺下,绯玉晗唇边含了一弯淡笑,握着她的手放在颊边。
花容看着他闭上眸子,这才安心。白光流转,绯玉晗长睫微颤,逐渐陷入深眠,花容想收回手,却怎么也拉不出来,她不敢太用力,只好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替绯玉晗疗伤。
许是感觉到她就在身边,手中的力度稍松,花容拿过旁边的软枕头放在子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待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没有伤口再淌血,花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下午酉时二刻。
手心触到绯玉晗胸口凹凸的伤口,花容倾身靠在他胸口,耳畔沉稳的心跳声令人异常安心,她记得绯姨说过,她怀着璃儿和凌儿时,子玉曾为了找她被天道门钉骨钉打中,几乎丧命,这钉上的伤痕即使伤口不再疼痛,疤痕却永远留在这里。
她帮着子玉治伤,认真检查他身上的每一个伤痕,新伤旧伤层层叠叠,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傻傻的欧阳玉时,他肥肥的很圆滚,养尊处优的王爷身上没有一丝伤痕,那时候她心里其实有些小小的鄙视他,心想着他肯定是天天吃天天睡所以这么难看。
曾有一段时日,她很想帮他减肥,可惜每次瞧着他可怜无辜地瞅着自己,她就不自觉地想把所有好的都放到他面前。
不知道什么开始,子玉不再那么胖了,不再那么傻了,他因为自己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放心,怎样才能告诉他,她是在乎他的。
前世恩怨不散,带入尘世,累人累己。如今她摆脱了一切,终于可以安心郑重地告诉他,以后夭夭会永远和子玉在一起。
绯玉晗醒来时正是深夜,窗外星空零星点缀几颗星辰,他正要坐起,动作尚未开始便立刻悄然停止。眸子微垂,一伸臂便触到胸膛前磁软温暖的娇颜,温瓷般的触感熟悉而甜蜜。
花容衣衫半褪,宽袖滑到手臂,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墨发凌乱的铺撒在绯玉晗胸口,柔媚的五官恬静而温柔。
绯玉晗轻轻拉起薄被盖住花容,仅仅露出枕于胸口上的那张柔软温和的小脸,他目光扫到自己赤红妖异的长尾,眉头微蹙,不知何时才能完全恢复过来?此次强行恢复,也不知以后是否会反复?
他长尾扫动,花容轻轻翻个面,手搁在绯玉晗胸口,往他怀里蹭了蹭。绯玉晗垂眉,眸中浸了一汪碎亮的温软,长睫轻颤,薄唇吻贴她额头。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长尾放软缠裹,翻身两人换了位置,温热的吻温度炽热,顺着她的眉心一路到达薄粉的樱唇,轻咬开精致软绸的布料,采撷甜蜜的软桃。
花容是被催醒的,身体中燃起浓烈的熊熊大火,烧得她双颊嫣红如涂抹一层细腻的胭脂,双臂圈着绯玉晗的脖子,破碎的低吟旖旎了夜色。
薄汗浸染娇媚的容颜,绯玉晗妖异诡魅的面孔如癫如狂,唇色艳丽如鲜血。
“夭夭……”他低唤一声便嵌入一分,逼的花容抖索后退,低低轻泣。
绯玉晗俯身,殷红的唇舔吻她精致柔魅的眉眼,此时的夭夭美艳得令人想疼她更多些,绯玉晗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贴着自己,花容忍不住一口咬中他的下唇不放,绯玉晗舌尖轻舐她双唇,花容再忍受不了,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向后退,一阵低泣求饶。
轻软的嗓音好似猫儿挠中,平日又怎会有这般楚痛妖魅光景?绯玉晗恋极,一遍遍的安慰怀里娇柔玲珑的娘子,却不愿错过这番美丽的情形。
“乖呵……”
“绯……绯玉晗你这个……”花容嗓音微哑,薄汗淋漓,无力躺倒馨软的榻上,绯玉晗五指扣住她双手,两人十指交缠,绯玉晗指背留下花容五个清晰的指印。
滚烫的暖流在身体中流转,花容低吟一声,绯玉晗倾身覆上她的身子,双臂将怀里的娇妻嵌入怀里,细细的吻她清魅的五官。
“夭夭累了,安心睡吧”
花容五指动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腰肢酸的厉害,沉沉睡过去,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待清晨起来,花容推开窗户才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样事情。
刚开始躲藏在衣袖里的红帽子不知何时被关在门外,院子里的桃树下露出一截红色的蘑菇瓣,她才想起这么一回事。似乎红帽子不喜与妖兽类接触,是不是因为子玉的缘故?
花容回头瞧了一眼榻上盘成一团的大水蚺一阵头疼,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一动不动?
花容清晨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一摸凉凉的还硬的很,是绯玉晗这厮的鳞片。
她一直等到正午也看到绯玉晗动弹一下,只好让人去宫里叫绯姨出来一趟,可惜来人告诉她,绯妩带着两个孩子跑去逛玉楼城了?!花容认命地去找见多识广的青山,结果也扑了一个空,青山似乎天还没亮就跑去西栖了?
最后,她无法,只好去相国寺找伽罗和尚,还进到大门口,一名小沙弥就跑过来告诉她,伽罗师父闭关了?
她一问时间,嘴角微抽。
“师父说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年”
花容只好托腮坐在榻上看着绯玉晗一动不动。想等晚上绯姨和孩子们回来时再问不迟,两个孩子头次到达京城,一时好奇到处玩耍,她倒不好去阻止。
谁曾想,晚上还没到,宫里就来了消息,说是两位小皇子带着弟弟妹妹出去了?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花容一时无奈,只好呆在王府。
她一出房门红帽子就上来扒小腿,她走一路,这大红肥蘑菇就扒一路,甩都甩不掉。
花容只好令人守紧绯玉晗,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抱着红蘑菇去了百夷坊南冥馆送还。她想找的人几次没找到,这次期望主人不在家,却偏偏所有人都在场,似乎老早就等着她来。
花容一袭绯裙站在南冥馆外时,已经有侍者走下来攻击地迎她进去。红帽子从花容臂弯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惊得在前引路的两名侍者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过这里的人涵养不错,即使吃惊也没有贸然询问,只是引着花容进了馆内。
出乎意料的是她进来时,南冥众人正在祭拜九尾雪神,侍者将她引到客殿便躬身离开。殿内有淡淡的香气,红帽子唧哟叫唤,一蹦一蹦地跳到地面上,似乎是要进去内殿,花容并不唤止。既然是祭神,想必红帽子在场南冥人都是默许愿意的。
红帽子回来时,左手挂一串紫红葡萄,右手抱一个快有他自己体积一半的大红果子,身后紧接着进来的便是苏旃檀与祝锗阅等人。
花容见到几人开门见山,直接告知是来送还红帽子,也不想多逗留,便欲起身告辞。
苏旃檀令一旁的侍卫请来两位白衣伺神巫女抱走红帽子,红帽子挺着肥嘟嘟的小肚子蹭蹭花容的裤管,两只小爪子扒住花容不松手,任凭两位巫女如何规劝,就是不放,好似大红疙瘩扒着花容不肯走。
在场之人纷纷惊奇,刚开始他们并未看清是怎么回事,此刻却清晰地看着红帽子反常的反应,这般认生的精灵为何独独对云昭的玉王妃这般依恋呢?似乎头次见面就死缠不放,如今更是连吃得都不要了,就是不愿和他们回去。
花容无奈,抱起红帽子,低笑道:“你再这样可是不成,你的父母还在很远的地方等着你,你要回去看他们,将来我一定会去看你好不好?你和他们一起回去,他们会送你到父母身边,不要怕知道么?”
红帽子大红蘑菇伞焉耷下来,吓了苏娜莎等人一跳。胆战心惊地盯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一命呼呜,那几位祭司还不得吃了她,老夫人恐怕要念叨她半辈子。
“红帽子要乖乖的,不要闹脾气,乖孩子”花容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肥嘟嘟的脑门,眉眼间笑容温和柔软,红帽子小手圈住她的脖子,唧哟好似一只超大号肥鼠。水汪汪地圆眼睛恋恋不舍地瞅着花容,花容心中一软,嘱咐道:“乖孩子,回去父母身边,不要再胡乱吃东西了,知道吗?”
小家伙一个劲儿地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被两位白衣巫女带走了。
花容看着它,垂眉不语。这小家伙恐怕认出了她,如今过去八十余年,原来的故人想来都已经不在,她也不愿再让自己的生活出现意外。
玄冥和良羽不知绯妩是否已经知道,她派人去怜倌楼并未看到他们,想必已经走了。
花容正要离开南冥馆,苏旃檀叫住了她。“你生我的气是不是?为何现在的哥哥与当初不一样了呢?”他拉住花容的衣袖,定定地看着她,苏娜莎几人脸色一变,立刻遣退了其他人。
花容看着他,脸上没多少表情。“我并不生气,旃檀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很多事情不要再继续任性下去”
“你总是这样,只有对那个欧阳玉才像个有情绪的人,当年,我一度以为你就是欧阳玉,一直不喜欢玉王妃,甚至百般想捉弄她,厌恶她,不曾想,到头来这一切都如此可笑,玉王妃才是我那个‘哥哥’”
花容看着苏旃檀不说话,经历了西蜀之事,再回头看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已变了。她看着苏旃檀不再开口,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离开南冥馆时,天边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花容站在九尾浮雕台阶前举目远眺,白色的裙裾肆意飞扬,墨发撩起,似拨动墙壁上妖娆华丽的九尾,花容垂眉,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终有一日,一切将尘埃落定。
两日后,花容终于弄清楚绯玉晗是怎么了。
她看着那华丽的蜕时,想起曾经自己乘着绯姨地劫蜕皮之时将她的衣服偷出去扔给木道子之事,她记得那时绯姨曾说及子玉蛇蜕只有一日,但是不知是什么缘故,子玉安静了三日。
当那一袭红衣妖娆的绯玉晗笑盈盈地赤足站在她面前时,她便知晓,子玉他,恢复了。
两双孩子被带走,绯姨又不在,就连乌穆和苏旃檀也都已各回各国。
盛夏蝉鸣聒噪,众人皆懒洋洋得不想动弹,唯有花容精神抖擞,一袭绿衣清爽干净,正兴致高昂地掠水采摘青碧可人的荷叶莲蓬。绯妩躺在枝头打个呵欠,朝屋内逗孩子的绯玉晗道:“夏季一到,身为植株类的夭夭总是精神头足得很,你俩夫妻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像是家庭煮夫,夭夭倒是到处蹦跶,我这身老骨头瞧着就不痛快了……”
绯玉晗喂给怀里才一月大的宝宝一勺牛乳糊,听到绯妩的话朝外看了一眼,唇齿间含了三分宠意,并不接绯妩的调侃,只看着怀里的婴儿道:“这个孩子当真是凤宸的孩子?怎么带了狐狸的特征?”他扫了一眼这孩子白茸茸的尾巴,好笑道。
绯妩手臂垫在后脑勺,换个舒服的姿势,听到此言,嘲笑道:“那小俩口闹得僵得很,凤宸那货恐怕连有这么一个孩子都不知道,这孩子还是我从那九尾狐小姑娘手里骗来的,凤宸最近离开西蜀到玉楼城到处找人,我嗅着他的魂早被狐狸勾走了”
“这孩子母亲是九尾狐狸?”绯玉晗微惊,对九尾狐尤为敏感。
绯妩挑眉,淡淡道:“是啊,还是只刚化形不久的狐狸,恐怕这狐狸来头不小,这块地儿哪有九尾狐狸?但这孩子带了九尾的特征,恐怕是青丘谁家的小公主跑出来被凤宸那货骗了,如今连孩子都生了”
绯玉晗但笑不语,对这孩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郁闷,忍不住道:“我们家的焰儿和鱼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五六天就回来了,孩子嘛贪玩儿,璃儿和凌儿也高兴,带着弟弟妹妹整个云昭到处‘长见识’,璃儿和凌儿这两个孩子平日哪有孩子的模样,如今这般我倒是不好插手打搅”绯妩叹气,看到四个孩子像放出笼子的小鸟,连爹妈都忘记了,她也不忍心打断他们,待玩尽兴了自然会回来。
可怜了绯玉晗,望穿秋水,抱着别人的孩子望梅止渴。
花容摘了一捧莲蓬,瞧着差不多了,弯腰掬起一捧水净面,阳光下晶莹的水珠顺着双颊流淌,如颗颗璀璨的珍珠。她抱起莲蓬正要离开,不知感觉到什么,温润的眸子掠过一丝道不明的暗芒。刚转过身,脖子上便多了一把长剑。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一名身着白莲滚边短褂的少年手持长剑指在花容脖子上,语气愤然,俏丽清秀的容颜因长期赶路而酡红,气息微喘。
花容冷淡的眸子扫了一眼,仿若没看到脖子上的冷剑。“进来坐吧”
花容抱着大捧翠绿的莲蓬,转身就走。澹然闲逸,好似刚刚在碧波间采莲一般,少年脸色涨红,又狠不下心来刺破她细瓷般的皮肤,刚刚她在远处已观察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过来,没想到这位竟然这般冷静。
“你不怕死吗!站住!你站住!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花容闻言,眸光微转,脚步一顿,那少年纵身跃起!拦在花容面前。这时她才发现,眼前这位青衣采莲的女子赤足而立,白玉般莹润的足上纤尘不染,裙裾隐隐流光闪耀,竟说不出的风流婉转,披散的墨发随风轻扬,衬着白皙的脸庞如精雕玉质。
“姑娘孩子不见了找我作甚?”花容一双眸子好似会说话,小少年怔愣半晌才回神,发觉自己的失神,顿时一跺脚,恼怒道:
“那个女人抱走我的孩子明明就是进了这个地方!”她在这里逛了很久,才发现眼前的青衣女子在莲花池中采莲蓬。就算不是她抱走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她认识的,先抓住一个人质,自然能威胁那抱走自己孩子的人。
或许知道自己逻辑有问题,小少年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快哭了。她的孩子还没有和她分开过,现在被人拐走了,她着急上火却没有丝毫办法。
花容叹气,拿起一支莲蓬递给她。“莲子取心,祛火”
少年怔了怔,拿着手里的莲蓬,见花容转头走了,立刻跟上去。“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能不能让那个红衣服的女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红衣服的女子?”花容眉头一挑,远远瞧见枝头上假寐的绯妩。顿时明白几分,但是绯姨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抢别人的孩子。
花容赤足走上曲折的回廊,抬眸笑道:“绯姨回来了,孩子们回来了么?怎么没看到他们四个?”
绯妩睁开一只眼睛,目光定格在花容怀里的莲蓬上,手凌空一伸,三四支莲蓬就到了她的手中。“孩子们要过几日回来,我先回来了”她麻利地扳开莲房,摘除莲子祛心扔到嘴里,含糊不清道。
“是么?”花容倒不以为意,没看到几个孩子,也大概猜到了。她斜瞥了一眼房梁,暗自好笑,没听说过九尾有喜欢蹲房梁的,花容刚进屋拿起花棱格子中整齐放置的几块锦帕擦净脸上的池塘水渍,顺手将莲蓬放在檀木桌子上,一转身就见子玉正细致地抱着一个孩子喂饭,神色一怔。
“这是谁家的孩子?”
说着,擦净手中的水,正要上前去抱。绯妩悠闲地嚼着莲子,唯恐天下不乱道:“这是绯玉晗在外所生的私生子,我今日瞧见便抱回来了”
“啊?”花容一时没转过弯。
“胡说!这是我的孩子!”白影一闪,脆亮的嗓音怒意冲冲,直扑向绯玉晗怀里的孩子!
绯玉晗眸子一眯,有些危险地盯着绯妩,见白影扑过来,立刻抱着孩子闪离一侧。“这孩子的确比凤宸可爱,将来我和夭夭也要再多生几个这样的宝宝才是”
花容脸一黑,伸手把小婴儿抱到怀里,白狐狸倏然转身又往花容身上扑,绯玉晗眸光微冷,在白狐狸扑向花容之时,一掌将她击出数丈!
“放肆!”
白狐狸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地盯着绯玉晗,绷直身体作势欲扑。
孩子啼哭不止,她愈发暴躁,再度不要命地张牙舞爪扑过来。花容瞥了它一眼,撩开襁褓的一角,看到的的确是一条狐狸尾巴。“果真是九尾与凤氏的血脉,没想到凤宸那花心大虫子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花容抱着孩子,熟练地安抚啼哭的宝宝,不到片刻,孩子便抽噎着安静下来,小脸尚未完全张开,以后恐怕也是天赋超群的孩子。“宝宝乖……”她的嗓音低柔,带着奇异地安抚人心的力量,小宝宝砸吧着小粉唇,蹭了蹭襁褓,嘤咛着说着甜蜜的梦话。
花容淡笑,这才抬首看向眼前张牙舞爪的白狐。“九尾的血脉,你是青丘来的?”
白澜一双狭长的狐眸不眨不眨地盯着花容,不知为何对这个身穿青衣的女子似乎总是莫名其妙地产生好感,此刻见她对待自己孩子神情柔和,心中排斥少了不少,身影一闪,恢复了少年的模样,梗着脖子道:“当然!本公主正是青丘狐王最疼爱的九公主白澜!你还不速速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花容抿唇,但笑不语,眸光却瞥向白澜身后,白澜立刻好似被踩中尾巴,警惕地扭头看向身后,一看之下,立刻暴怒!“臭女人!就是你骗走了我的孩子!”
绯妩解决掉最后一颗莲子,这才跳下树,拍拍手道:“好歹凤宸那厮也算得上子玉的小弟,他的儿子自然就是我的孙子,我这做祖母的照顾照顾也算不得什么”
“胡说八道!”白澜大怒,分明就是她骗走的自己孩子!何况那个该死的臭虫子怎会是她孩子的爹!“孩子是我的!那个负心汉不过是提供种子的雄马!本公主不稀罕他!”
花容莞尔,轻点小宝宝柔软的小脸,站在绯玉晗身前,好笑道:“听闻最近发誓死也不挪窝的雄马从窝里跑到京城不知道在找谁,白澜姑娘带着孩子恐怕不安全,不如住在王府如何?”
花容轻轻吻了吻怀里小狐狸的额头,神色温软如一汪春水,绯玉晗眸子瞬间深邃。几乎有那么一刻想把凤宸那厮的孩子扔出去。
果然还是自己的好。
他瞅着花容柔魅的五官,瞧着她似乎很喜欢孩子,想来继承自己血脉的孩子当然越多越好。
历代蛇王可都是以子嗣多为荣,他怎么能连普通蛇妖子嗣零头都没有?还不被众多蛇妖笑掉大牙?如今连凤宸都开始奋斗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对凤宸的孩子也没多少热衷了。
“她既然不喜我王府,夭夭何必招惹麻烦在身?那凤宸没几日恐怕就会出现在本王面前”
“所以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白澜姑娘说是不是?不瞒姑娘,绯姨抱回姑娘的孩子并无恶意,凤宸与王爷乃是至亲兄弟,他的孩子自然也是我们的晚辈”花容上前一步,将睡着的孩子抱到白澜身边,白澜犹自不敢相信,糊里糊涂地抱回孩子,有些笨拙地抱着孩子。
绯妩嗤笑一声,靠着门框,好笑道:“白姑娘,你这样一个不小心孩子醒了,往后一仰,你就要去阎王殿要孩子了”
“……!”
白澜立刻双手托着宝宝,怒瞪了一眼绯妩。
花容低笑出声,眼前的白澜让她想起自己刚怀璃儿和凌儿的时候,那时候也和她一样,自己都是孩子,哪里还会照顾新生的孩子?
“白姑娘独自一人在外,照顾孩子多有不便,姑娘若不嫌弃住在王府,也方便照顾幼儿,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绯妩闻言,看了一眼白澜。“这孩子才一月又是早产儿,我见其是凤宸那厮的孩子,又见孩子纤弱的连哭声都好似猫儿方才带回交给夭夭抚养,夭夭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你还怕她会害了你的孩子不成?”
白澜诧异地上上下下盯着花容,瞠目结舌,半晌才结巴道:“四……四个孩子的母亲?”不像啊,明明和她差不多的模样,她这样年纪生下孩子都不敢回青丘,眼前这位青衣女子人类年龄至多十六七的模样,四个孩子?那不是十一二岁就被摧残?
事实上,以白澜的那点道行压根儿看不出来花容是什么,完全当她是被蛇妖欺骗的无辜人类少女。
绯玉晗剑眉微挑,对于眼前这位九尾狐狸厌恶的目光甚为不喜,她这是什么眼神?
“好!多谢姐姐的恩德!白澜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她说着就要行礼,绯妩闻言嘴角微抽。
花容好笑,正待吩咐下人带白澜去休息,白澜怀里的孩子又开始啼哭,白澜俏脸都快皱成包子。“不哭……不哭……再哭就让大灰狼吃掉你……”
绯妩:“……”
她彻底阵亡了。
这是怎么当娘的?凤宸这是脑门抽筋了。
花容抱着孩子哄了一阵子,喂饱了哄睡着了才交给白澜,让人带着白澜去东厢休息。花容吩咐完还不放心,自己亲自去了。
屋里留下绯妩与绯玉晗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信息:狼来了!
事实证明,绯玉晗的造人计划实施起来任务艰巨,自从王府来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狐狸精,再加上一只拖油瓶小狐狸,就彻彻底底把他娘子的心给占没了,连缝隙都没留给他。
花容想几个孩子,直接一腔母爱全扑在凤宸的孩子身上,晚上那拖油瓶狐崽嚎啕大哭,大狐狸精也镇压不住,他娘子就被那勾魂的狐狸精给勾走了,这让绯玉晗大热天的很是暴躁。
到第三日,凤宸很诡异地出现在玉王府,连带着凤鸣也跟着跑过来凑热闹,花容头次见到这对兄弟碰面。凤宸本是来找狐狸的,但是他显然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故人。
盛夏酷热,王府的后院却是树木葱郁,花容正与白澜坐在树下乘凉,花容怀里抱着小宝宝,白澜正挨着坐在她身边,手中拿着针线和绷子正向花容这边微微倾身,似乎在低声问什么,花容目光正凝聚在绷子上,右手指着绷子上莲叶的绣品一脚说着什么,只见白澜绽开笑容,连连点头。
阳光泻下,柔和的光晕映在两人脸上,桃灵的清魅,九尾的妖媚尽露无遗,绯玉晗心中一跳,目光胶着在花容柔和的五官上挪不动。凤宸目露复杂,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八十多年前惊鸿一瞥的那人。
他看着她嬉笑着逗弄怀里的孩子,不知为何心中似乎空了一角,她最终和绯玉晗在一起了。
花容垂首纤指轻点怀里的婴儿,小家伙蜷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引来两位女子低声轻笑。这般泼墨画般的情形让人不忍打破,绯妩冷瞥了两人一眼,重重咳嗽了一声,迅速唤回了两人的心神。
“咳咳咳!回魂了!好似几辈子没见过我们家夭夭似的!没出息!”
说完也不理三人的脸色,直接走过去。经过绯妩这么一咳嗽,花容与白澜也发现了来人,白澜当即脸色大变,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抱过孩子逃跑,她目光瞥向一旁冷淡的花容,莫名的也安静下来,她知道凤宸根本不知这个孩子是他的!
那她什么也不用怕。
她正要说话讥讽两句,却见凤宸好似没有看到她,目光凝向花容:“没想到八十年后还会见到当年的故人”
花容抱着孩子,看了他一眼。“凤公子别来无恙”
“大哥,你和夭夭认识?”凤鸣惊疑道。大哥怎么会和花容有交集?他怎么不知道?
凤宸不语,花容淡笑,只道:“凤公子看看这位可还认识?”
白澜凝眉盯着凤宸,又恨又爱,冷哼一声。“凤公子恐怕贵人多忘事,我这等无名小卒哪里入得了贵人的眼”
“白澜,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愿意,我会给你名分”凤宸上前一步,看着白澜道。
也就是说他只能给她名分,还是她自己无耻,竟然自动送上门,现在他好心的追上来给她一个施舍?
白澜气的大笑,猛地将手中的绷子甩向凤宸!“谁稀罕你的名分!给你的梦中情人桃夭姑娘吧!你不是做梦都想着她!还追过来做什么!”
白澜气的掉头就跑,连孩子都不要了,小宝宝眨巴大眼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啊呜一声扑入花容怀里蹭蹭。
在场众人瞬间气息有些怪异,花容眉头拧成团。“我抱着孩子下去休息了,几位慢聊”
花容不想再掺和进来,没想到竟然事情又拉扯上她。
凤宸脸色一阵变幻,似乎要说什么,绯玉晗冰冷地盯着他,眸光森寒。“带着你的女人离开本王的地盘”
绯妩诧异地看着这几人,不说绯玉晗与凤鸣惊得半晌没反应,就是她也没想到夭夭跑去一趟西蜀,桃花翩翩躲都躲不掉。
三人气氛诡异,绯玉晗脸色阴沉地几乎下一刻就要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凤宸再说一句,大约就被劈死了,花容不知晓今晚会不会被醋酸死?绯妩瞥了一眼内院,发现夭夭似乎逃之夭夭了?
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夭夭!
凤宸自是不可能解释什么,越解释越发说不清,只好又继续去追白澜,这次白澜倒是放心大胆了,把她那拖油瓶直接扔给花容这冤大头。花容抱着这小狐狸躲避自家的刚刚打翻醋坛子的大虫子。
小狐狸血脉不同凡响,不然恐怕还不等绯姨发现,早被他那个奇葩娘给饿死了。花容如今抱着他,绯玉晗也不能乱来,那双碧绿脆亮的大眼睛狭长,眼尾微挑,继承了狐狸的妖媚,挺翘的小鼻子和薄唇继承了他那位青蛇父亲。
绯玉晗几次行凶失败,看着娇妻不能碰,这简直是酷刑。
第二日,他乘着花容睡着,拎起小狐崽子就扔到了绯妩的窝里,既然绯姨承认这也是她孙子,那她就疼她的狐狸孙子去!
绯妩甚是鄙视地瞧着绯玉晗,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收了这个小鬼头。
接下来几日,花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让某大虫逞足了性,每日美得红唇艳绝,精神抖擞,恨不得热情地死在花容身体中。
到第七日,几个孩子还没回来,花容简直老远瞧见绯玉晗那红衣裳就到处窜,他随时随地的本事加之旺盛的精力,让她深感自己道行浅薄,尚需回娘肚子修炼。
她悲愤的日子终于在地第九日结束了。绯玉晗要进宫处理事务去了,她终于空下来。
正午时分,更让她高兴的事情也紧跟而至,四个孩子回来了!
焰儿和鱼儿一下马车就飞扑过来,花容差点没接稳,嗔怪地敲了敲两个孩子的脑袋。“又淘气,有没有给哥哥惹麻烦?”
“没有哦,大哥哥给鱼儿卖了糖葫芦,二哥哥送给了鱼儿这个哦……”鱼儿钻入车中,掏啊掏,竟然抱出一只哈巴癞子狗,杂毛相间的长毛狗不仅四肢短小,脑门大约是曾经长了癞子好了,如今留下纪念品,更奇葩的是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甩着尾巴围着鱼儿打转,兴奋地吱吱叫。
花容眉头一抽,头次听到这样特殊的品种,勉强接受了。
焰儿瞧见那摇尾巴摇的殷勤的怪种狗狗,打个唿哨,那短腿狗狗立刻汪汪汪几声跑过来蹭焰儿的腿。
璃儿和凌儿站在一侧好笑地看着弟弟妹妹,凌儿瞧着那兴奋地跟什么似的狗狗,对一旁的大哥道:“如何?我这不仅救狗一命,鱼儿和焰儿还这么开心,你那葫芦几口就没了,怎么抵得上我这礼物?”
欧阳璃不理他,见母亲走过来,立刻上前。花容瞧着璃儿和凌儿,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笑道:“半个月不见,又黑了不少”
“母后,这是男人味!我和大哥都长大了!”
欧阳凌眉开眼笑,心情也好,这段时日的确玩得高兴,花容瞧着四个孩子精神奕奕,心里高兴。
“母后,父皇已经正常了是不是?我听祖母说父皇已经回宫主持政务了”
花容闻言点头,想起这阵子之事,带着几个孩子先回院休息。“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先休息,待明日你们父皇回来,你们再见面不迟”
璃儿点头,刚踏入台阶,就听到鱼儿拉着花容的衣袖,指着那哈巴狗欢喜道:“娘亲,狗狗没名字哦,三哥哥说要娘亲取名字哦”
花容瞧了一眼那怪异品种的狗狗,半晌才眸子一亮,凉凉道:“就叫……”
欧阳璃并未听清,但见鱼儿兴奋地拍着小手,脆亮的嗓音喊那掉毛的矮腿狗:“‘爹爹’快来,这是鱼儿的房间!鱼儿要和娘亲住在一起哦!”
他脑门一抽,一个踉跄,差点一步走空。
不知道父皇明日听到是什么反应?欧阳璃摸摸鼻子,有些期待老爹明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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