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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转眼就抬过来一张扬琴。周希汉看也没看姜老大一眼。因为,此时,周希汉苦苦等待多日的笛声终于再现了,他神情激动,好像是阔别许久的爱人就要重逢,哪还顾得什么山高路险?哪还怕什么荆棘与坑洼?眼前就是刀山、就是火海,他也要上、也要跳。
周希汉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情,他试了一下音调,这琴还勉强凑合,于是,他遂和着那笛声弹奏起来。
这一远一近的两个乐器,虽然传播会产生时差,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合奏得似乎天衣无缝,就好像在一个舞台上在同一指挥下,合练过漫长的时光一般。
此时,周希汉洋溢的喜悦无以形状,似癫狂、似情不自禁。
这一次,他们演奏的仍然是《高山流水》,似乎,那人是在考究周希汉这些天是否有进步。他们合奏得十分完美,演奏得全神贯注,他们的精神,完全融合着这韵律之中。
这是,一副奇怪的景象就发生在此地,姜老大,惊恐地瞪着周希汉,他似乎见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惶恐中透着惊骇。
那边,一个低沉悠长的音调渐渐息落,周希汉也欣快地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
片刻的沉静,周希汉仍然处在兴奋之中,他大声说:“啊,痛快呀,痛快。咦?姜老大,你怎么啦?”周希汉这时才看见惊恐的姜老大这幅怪摸样。
“你……你是他什么人?”姜老大惊愕地问道。
“他?谁?……啊,你说吹笛的那位哟,高山流水遇知音啊,怎么?你认识他?”周希汉回答道。
“不……不认识他。”姜老大赶紧掩饰道。
周希汉看出了异样,他想,你姜老大既然不认识那人,可是你这表情不对呀,这怎么回事呢?
突然,周希汉心里一动,嗨,也许,眼前的转机就在这里。
自从周希汉一踏上这鲤鱼洲,他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本来,他认为单挑也就是跟姜老大单打独斗,他自以为,师父教他的武当七星拳已经到了六层,应该足够让他自保了,当初,师傅教他医术时,先教了他一手内家功夫,既是防身之术,也是学绝技的基础。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姜老大的这架势,里里外外布满了他的人,没百来号也有几十号人马,原来是来单挑姜老大的,现在才知道,单挑姜老大并不是单打独斗,他是一群人,自己才是单身一人。
现在,周希汉看出了姜老大心中的恐惧,心想,说不定这吹笛之人就曾经让他吃过苦头。但是,自己也不认识这人,所以,说话要谨慎,千万别露馅了。
周希汉一丝冷笑始终挂在嘴角,这让姜老大琢磨不透周希汉的底细。
许久,周希汉“嘿嘿”两声,说:“姜老大,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啊?”
周希汉试着这么一说。
“喔!周爷,好商量,好商量,什么都好商量。”姜老大惶恐地说着,眼睛瞥了一撇那把匕首,显得十分的尴尬。
一分钟前,周希汉还没有这么从容。现在,所有的烦恼顿时云开雾散。他发现,姜老大对刚才的笛声十分的恐惧。
周希汉没有再说“商量”的事了,他凝视了一会儿姜老大,突然说:“姜老大,咱们不谈别的了。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聊聊,这事嘛,对我嘛无所谓,但是,对你来说,确实很值得一聊。如果你有兴趣聊一聊的话,那就……”周希汉指着姜老大背后,那满身杀气的两个保镖说,“那就请他们两个离开一下。”
“他们离开,为什么?”姜老大一愣,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禁微微有些吃惊,心想,这年轻人不会也是个身怀绝技之人吧?
为什么傲慢的姜老大会有此一想法呢?还是因为刚才的笛声提醒了他,人是不可相貌的。
姜老大又一次想起了那吹笛之人。
那还是在三年前,公园里,他看见一个羸弱的邋遢乞丐,正陶醉在自己的笛声中,他手下的两个兄弟看到乞丐吹笛,不由得讪笑了两声。哪知道,他们的笑声才落,那乞丐的笛子带着尖啸飞了过来,几十米的距离,可那笛子有如子弹般旋转着直奔那两个讪笑之人,顿时,那两人的满口牙齿一颗不剩,全部被这一支竹笛打落。自然,这一场景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幸亏姜老大反应快,心知此人身怀绝技,赶紧赔小心。那乞丐慢慢起身,笛子也不要了,回过头,冷冷地对姜老大说了句:狗眼看人低,下一次,就该小心狗眼了。说完,径直走了。之后的三年里,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这邋遢乞丐了。
不过,这吹笛人吧,说是就那乞丐,那也不十分靠得住,因为,姜老大后来见过的吹笛、吹箫人,还有过两次,每次都给他留下了极恐怖的记忆。一次是在前年,他的把兄弟老三干做过一件十分残忍的事后,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在姜老大的老巢前一里外的石凳上,吹了半夜的曲子,这笛声十分的悲愤和激昂。当时,整个姜老大的人都十分的惊慌失措,他们通夜未眠,防备着吹笛人的攻击。可是,第二天,老三脑门上深深插着一支竹笛,不知什么时候他经气绝身亡。第三次就在去年,姜老大自己遇到一个老人,慢腾腾地在路上走,挡住了他的车去路,姜老大的司机猛按喇叭,那老人干脆站着不动了,那司机正准备发作时,姜老大猛然见到他腰间的那支竹笛,特别是那老人眼中一道精光,他几时喝住了司机。后来他想,要不是他及时制止了司机的鲁莽,说不定他自己当时就横尸街头了。
现在,这笛声又出现了,并且恰恰是周希汉来鲤鱼洲向他单挑的时候。并且,这周希汉还跟他共奏一曲《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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