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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走后,周希汉的练功更加勤奋。
这天他又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青云山上,面朝东方,准备迎接第一缕晨光。师父说,日出东方,是天地之精华,紫气神韵,对人是极其宝贵的精髓神气。所以,他在练了一会大碑手的手法之后,静坐运动真气,准备迎接这天地精华之气了。
突然,远处,一缕淡淡的箫声飘来,如诉如怨、如悲如泣,又似叹息、又似怜悯、更像是诉说一种衷情。
周希汉努力摒除杂念。可是,往日极易做到的事,今天却挥之不去,那箫声紧紧缠绕在他耳旁,直透脑海。
突然,周希汉觉得好像有一把古琴在手,他抚着琴,和着这箫声,自己融进了这音乐之中去了。
这是心魔扰心的迹象,周希汉想,周希汉又努力稳了稳心境。可是,这箫声似乎有种强大的魔力和巨大的诱惑力,还有种极强的穿透力,荡人心魄。
按理,内家心法练到了第六层,不应该无法镇定和摄心了。可是,今天,周希汉越是摄心镇定,这箫声越是往脑海的深处钻。
渐渐,周希汉发觉,这箫声不仅悦耳动听,它还带来一种幻象,是他自觉在蓝天上翱翔,在大海中荡游,在丛林、在草原上、在花丛中、在春雨中……尽情地欢乐与激扬。
后来,这箫声化作成了一女子,和周希汉面对面地,一个吹箫、一个抚琴,一唱一和,一问一答。
周希汉的手,不由自主地抚着并不存在的古琴。
此时,他进入了手中无琴而心中有琴的奇妙境界。
这箫声,一会似少女,对情郎诉说着百般的情思;一会又似深闺的忧思,缠绵却又无以寄托;一会又恰似深宫怨女,哀诉思春的苦闷;再过一会,又似久别的男女终于重逢,情思荡荡;最后,这箫声,似男欢女爱,缠绵难解,一阵阵激情像大海的波涛,惊涛骇浪,从远处一波又一波奔袭而来……
此时,周希汉完全沉浸在琴瑟和鸣的意境之中。他身体的真气,比往日流转得更加顺畅,本来,有几处一直难以通透的穴道,今天竟然毫无阻滞。
天色渐渐发白,箫声渐渐隐去,周希汉这时才意识到,几曲古曲已经演奏完毕,其中,一曲《高山流水》,竟然完美无缺。
“高山流水”这支古曲,一直是周希汉无法突破的古曲之一,他虽苦苦练习过无数次,但是,每当需要体现高山的气势之时,手法就会略带滞阻,山高宏大的气势始终无法尽情地表现出来。再有,那流水,涓涓细流、滔滔波涛他都没问题,每次弹奏到这里都会心旷神怡,可是,当弹奏到飞奔直下三千尺的激昂之势时,那意境总是让周希汉有种遗憾的感觉,每次,他都责备自己,为什么不能更投入、更忘情?
刚才,就在那箫声的带引下,周希汉完完全全地表现了“高山流水”所有的精髓与内涵。
他成功了!他的天籁针进入到了第四层,他突破了天籁针最关键的一个阶段阶段。
周希汉所练的几大绝技,都是高深莫测的医技,大碑手、天籁针、云拍灸,是一脉相承的推拿针灸术,浸*数千年。当然,也许,很可能它的历史更悠久,这些绝技通过这么多年的探索与发展,用“精深博大”来形容,已经不能体现它的“广博”,也不能体现它的“深奥”了。
大碑手,是用内家心法推拿穴位。他是几大绝技的基础,内家心法练到第几层,大碑手也就练到了第几层。可是,天籁针,顾名思义,音律乐理是它需要练习的另一基础。现代人也知道,听音乐不仅可以愉悦心身,还可以强身健体,甚至医治疾患。天籁针就是这一原理,只是,这听,不是耳朵听,而是机体的经络、五脏六腑和每一个细胞在听,医者选准针刺穴位进针,接下来就是拨动银针弹奏音乐了,演艺的技艺加上内功心法的高低,就决定了天籁针的层级,当然,最终也就决定了医术的高明程度。所以,天籁针难于大碑手,就是因为还需要音乐的天赋。这云拍灸当然就更难了,它需要三大能力,内功心法、音乐乐理、舞蹈韵律,三大技艺一样不能少。所以说,云拍灸往往是最后练成,能不能练成,当然还要看练习者的天赋与机缘了。
周希汉在音律上造诣尚浅,师父青云子当初为了寻找音律上的突破,寻师访友,苦练乐器,真可谓耗尽几十年心血,才在近百岁时,练成了天籁针的第九层。
今晚,这突如其来的箫声,似乎是天意,恰恰在周希汉入定之时传来,特别是,这吹箫之人技艺之高,对周希汉来说,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虽然,这近一年时间里,每次有音乐会,周希汉都想方设法弄到一张票,并且,那些高雅的演艺厅也是他常去之地,可是,那些音乐听起来大有哗众取宠之虞,对自己的音乐造诣其实没有半点提高。只是有一次,周希汉偶然听到过一次阿炳的《二泉映月》原始录音,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音乐。
今天,这箫声,真可谓只应天上有。什么叫天籁之音?这就是天籁之音。这一吹奏,让周希汉整个人都融化在音乐之中了。
周希汉又一次机缘巧合,这位未谋面的音乐大师引导周希汉克服了一大难关,从此,使得他对乐理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天籁针也顺利闯入了第四层。
这人是谁?今后天籁针绝技的练成,只怕会要落在这个人身上,或者说,有了这个人,周希汉可以省去很多年的修炼。
可是,周希汉隐隐约约感到,这人似乎不是那么好寻找,这种出神入化的演艺水平,竟然没在乐坛上露面,那这人本身就是奇人。
虽闻其声、不见其人,也许,今生就只这么一次神交了。
周希汉多么想来一次近距离的琴瑟和鸣。
此后的几天,周希汉怀抱古琴,静静地等候那箫声的出现。可是,如牛你入海,那晚的箫声再也没有出现。
“一定要找到这位知音!”周希汉对自己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