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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窗帘犹如浓厚暗沉的天幕,阻挡住窗外的光亮流泻到窗棂背后,哪怕是一丝的缝隙也被杜绝在外,整个房间犹如一个密封的结界,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静谧得没有半点声响,死一般的沉寂,令人窒息。
一道光透过缓缓打开的房门化成一条金色的织锦,触目惊心的打破浓稠的黑暗,蝴蝶效应般的引起点点涟漪。
站在最外面的徐枫,猛然推了苏辰南一把,带动哐当一声闷响,沉重的木门撞在了装了磁性的银色凹槽内。
突兀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力,苏辰南转头瞪了故意东张西望就是不肯跟他对视的徐枫一眼,暗骂一声怂蛋嘴角就不得不挂上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迷之微笑,可惜背对着他的人依旧将自己整个人都深深的埋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浑身上下渗透着那股浓稠得可以汇成一条小溪的死寂和空洞,完全一副面若无情的冰雕模样,就好像他本来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冰雕,只不过是被人刻意的遗忘了而已。
苏辰南暗自搓着手,干咳一声,悻悻然的走到男人的跟前,一手拍着男人的肩膀,意料之中的冰冷渗入他的掌心,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东子,其实你不必担心,没有消息那也是好消息,最起码证明九少他还是活着的”。
“辰南说的对”,徐枫走了进来挨着苏辰南站着,“何况,九少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好酒好菜的供着他都是轻的,更别说会受到什么伤害,你就不要这么担心了。退一万步来说,他韩旭朗还是鼎鼎有名的国际杀手,他不找别人的麻烦就万事大吉了,其他人自然不会主动惹他这个煞神来触霉头”。
楚东南瞥了徐枫一眼,凌冽的目光差点没让正侃侃而谈的徐枫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咯。
“我媳妇再怎么是个煞神,前提他也还是个孩子。”。
“对对对,还是个孩子”苏辰南和徐枫对看一眼,心领神会的眼睛相互碰撞的那一刻又立马偏过头,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哀叹道,全世界的小孩都跟你媳妇似的,那他们这些个大人还真的没什么活路了。
小鬼称霸全世界,大人成为脚下奴,这画风真是美丽的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地球太危险了,我们要回到月球。
苏辰南偷偷觑了一眼来自对面那两道目光,尖锐的刺痛感传达到他的膝盖,痛入骨髓五感俱失,一个没注意他膝下的黄金就被他自己给压烂几块,尴尬的重重咳嗽两声,找回自己丢盔卸甲的理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妙,需要向上级请求支援吗?还是说让你家老二来协助咱们一下,毕竟这其中的变故韦钰也算是他那方的过失,他来帮咱们也算是清理门户”
。
楚东南摆了摆手,抖落手指间夹着的香烟,轻轻飒飒落在地上的毛毯上,“韦钰跟这件事没关系,老二他自会料理我们不需要过多关注,精力还是主要放在我媳妇身上”。
“咳……”,看着投射在他身上的四道目光,徐枫感觉到亚历山大,抖了抖身子企图把肩上的重担如烟灰一样抖一抖就能飘洒下去几斤几两,“按照组织规定,如果任务中牵扯到参与人员的家属,为了当事人的安全那个人最好主动退出这次任务”。
“你也说是最好了,依照东子的自身条件绝对能够胜任”。
“是吗”,徐枫不置可否的撇了苏辰南一样,眼中淡淡的嘲讽似在告诉苏辰南,你能给我解释下之前发生的事件起因是什么吗,“如果东南他真的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理智处理这件事,那就不会出现文彪这件事,文彪和黑翔是毒枭组织二头目这件事是我们折了多少兄弟才换来的最后一张王牌,不到最后关头不能使用的底牌。现在可好,赤手空拳我们还怎么完成这次的清剿任务”。
楚东南抢在苏辰南意欲辩解之际,终于开口了,“既然如此,那这次的任务就以我楚东南的退出而结束吧”。
这次就连苏辰南也满脸质疑的瞪着楚东南,好像他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诧异的目光似扫描仪一般,恨不得将其扫个通透,这个不战而退的男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迎难而上不畏艰险的男人嘛!
轻易说出口的放弃,好似一把杀人的利剑,一箭穿心,立刻血槽清空。
苏辰南上前一把抓住楚东南的衣领,目龇欲裂咬牙切齿的说道,“楚东南你再说一遍”。
“这次任务到此为止”,楚东南并没有给苏辰南再多的时间抓住的衣领,挥手打掉苏辰南禁锢住自己手腕,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烟灰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了苏辰南和徐枫一眼,冷冷的转过身,“所有人员就地解散”。
“楚东南,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人附身了。放弃?呵呵,这词是你楚三少的字典里存在的词吗,你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不华丽的词汇的容身之所”。
“都是几千年的文化遗产,区区一个放弃,我楚三少的字典里还是能够腾出来装他们的地方。要么束之高阁要么物尽其用,总归是一条出路”。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苏辰南和徐枫两个人措手不及。徐枫更是没来由的心中一片慌乱,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虽然他那样说,可他从未没有怀疑过楚东南的能力,只是习惯性的引经据典或者说玩笑的打趣房间内的沉闷,想让意志消沉的boss能够尽快恢复到往昔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
徐枫急忙追在楚东南背后,在他即将跨出房门的时候扯住楚东南的胳膊,急切的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任务,你说解散就能解散的。”。
楚东南停下脚步,扭过头望着徐枫和苏辰南,不动声色的将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清凉如冰的声音再也没有往日的夏日清凉,冰冻三尺,“我以为你们是了解我的。对我来说,活人比任何事都重要,包括所谓的信仰。人不在了,信仰又有何用。”。
“坚定不移的信仰是我们此生的追求,更是我们每一次死里逃生的灯塔,你现在怀疑我们的信仰,呵呵,楚东南,别让我们看不起你,就为了一次输赢,你就这么放任你自己丢失你前进的方向,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
“你也说了,我是人不是神。我不是你们眼中的无所不能,我也是个也有血有肉孱弱的人,坚定不移的维持所谓的正义,而我穷其一生殚精竭虑不停追逐的正义并没有给我带来我想守护的幸福。相反,它生生的折断了属于我的一片光亮,你说我为何还要守护那一点高高在上的信仰,不为我取,何为我用?”。
决绝的扯断他和他两位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的联系,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悠长的声音苍凉而悲怆,好像失去伴侣的狼王,“我累了”。
我!累了!
简单的三个字似暮鼓晨钟那般重重的敲击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那么的沉重如此的刺痛,来自心灵深处的疲乏深深的震撼着。
是呀!是人都会累,心不愿前行,路太遥远又太坎坷,当信仰和美好便得如此荒芜,心已无所归属。
累,不肯前行;
情殇,散落荒芜无迹可寻;
爱不得,孤傲与漠然的缱绻,依然飘荡着哀怨的忖量,凄凉得犹如化不开的浓稠的墨,一片荒芜何来希冀。
苏辰南伸手抓住徐枫的手臂,阻止他追寻的步伐。
徐枫不解的扭过头望着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消沉气息的男人,诧异于苏辰南这前后巨大的反差,“你……你怎么了!再不去追他,我们要想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随他去吧,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徐枫怒吼道,“忠诚为国心无累,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说他心累了,韩旭朗他不是菟丝花更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小孩子,就因为他的突然消失楚东南竟然跟我们说他累了!官大一级了不起啊!是领导就能任性啊!他老楚家占据政商鳌头也不是他让这么随心所欲玩的资本”。
苏辰南清晰的笑声传到徐枫的耳中,“官大一级的确是了不起,而且楚三少是有他任性的资本,出身不如人,这是你我都不得不承认的滔天优势,谁让咱当初投胎的时候没睁开眼看清楚呢,怨不得别人”,拍了拍徐枫的肩头,推搡着人走到窗边,刺啦一下拉开窗帘,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人生心累多余身累困于身累而又重于身累,能让楚三少说累的时刻,那还真是不多。心清不累有无间,看来这次他们真的是掐住了楚三少的命脉了。韩旭朗在楚东南心目中的位置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重要。”。
站在窗户旁,居高临下的人望着站在楼下的人,楼下的人同样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目光交汇,汇聚成一道炫目的光。
锃亮而冰冷的铁器慢慢的被抬高,黑洞一般的灼热伴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枪响惊醒正在睡梦中的人儿。
被击中的玻璃似漫天星辰急遽坠火,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支离破碎,折射出无数个面色僵硬的脸庞,冰冷的目光璀璨的星辰交互重叠,宛如一条被切割成一块块不规则形状的七色彩虹。
点缀在镜面表层的那一抹猩红,如此的美丽,却又是那么的惨烈。
待到惊呼乍起来的时刻,黎明将至朝阳未歇,广袤的夜空之下,徒留一个持枪的人影一晃而过,融于黑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