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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前绝不可以让她知道。”
至于手术之后,君沫会如何去想,如何去做,那是他该受的,只要保她身体发肤不受一丝一毫损伤便好,其他的,他来解决。
怨他也好,怪他也罢,只要她依旧完整陪在身侧,只要有时间让他来渐渐抚平这道伤便好。
“你想好了?”唐睿忍不住再度确认。
可是还没等来君臣的回答,电话那边便传来君沫软糯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哥,很晚了。偿”
君臣反手将手里的电话挂断,抬眸唇角钳着一丝柔和的宠溺笑意朝门口的小人儿走去,微弯腰身将她抱入怀中朝卧室走去“怎么了?”看起来刚睡醒的样子,梦里不安宁了吗?
怀里的人儿摇摇头,只是睡梦里突然醒来,发现身旁没有人,心里空落落的而已,忍不住跑出来找他撄。
如今看到他熟悉的眼眸又夹杂着刚刚睡醒的朦胧睡意,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问出了口“哥,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会喜欢孩子吗?”会同意将它留下吗?
君臣将她放在床上,身体微僵,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抬手揉揉她的发丝,眸色微暗“喜欢。”
只要是她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是,如今他却要充当刽子手的角色亲自这个孩子抛弃。
心的位置除却痛苦,还泛着淡淡的苦涩,无奈。
他做的孽,如今就要亲食恶果了。
君沫笑着勾住他修长的脖颈,淡淡的吻印上他的唇“我也喜欢。”只不过,可惜这次是一场乌龙,可惜她还小还没有能力去做一位合格的母亲“哥,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第一次,君沫这样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么坦诚,没有丝毫保留。
第一次,提到结婚这样的字眼,却是经由君沫之口,淡淡的愧疚弥漫开来。
“怕吗?”君臣抚上她细软的头发,黑色的眸子里目光灼灼,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要去面对,包括父母包括这个社会。
“怕。”当然会怕“可是有你,我就不怕了。”因为有你在我身边,一直一直保护着我,这些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我会处置妥当好一切等你嫁给我,名正言顺。
现在的一切都不再是羁绊,你所顾忌的一切我都会将它扫平,孩子,到那时我们也会有。如果注定血缘会成为阻隔,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正常人所拥有的一切,我们都会拥有,不再是奢望,不再是空想。
一切都只为你,我的沫沫,我爱的沫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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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小姐不见了!”接到习谦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平日里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哪怕遇到麻烦事也不会这般,可是现在听口气很不好。
今天是唐睿安排好的手术时间,本来是以复查为理由亲自陪君沫去医院的,可是公司临时发生了点事,君臣便吩咐习谦先送君沫去医院,他随后便到,可是如今习谦这通电话像是点燃了炸药上的引线一样。
他的心开始惴惴不安,猛地起身将手里的文件扔到一边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抬脚朝门外走去“什么时候。”
“刚才我去拿化验单的功夫,小姐就不见了,医院里里外外都找了还是没看到。”
刚才带着君沫来医院,临时接到电话让他去取化验答案,便安顿她先坐在走廊的座位上,可是就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出门就看不到君沫了。
“派人守住医院各个出口,我马上就到。”隐约间,君臣竟感觉君沫知道了什么,一颗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揪在半空。
引擎声响起,黑色的流线型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急速汇入车流。
与此同时,医院六楼的医用器材室里,一抹白色的身影还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门后,仔细看来微微颤抖着,一双水眸里积聚着一层雾气,可是怎么都不落下,让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冰冷的空气透过单薄的秋装渗进皮肤,消毒水的味道无时无刻不钻进鼻腔,提醒着她现在身处的环境。
所有的思绪放空,脑海里仅剩刚刚在护士站无意间看到的化验报告和那些对话。
“君家小姐才十八岁吧,这么小的年龄就怀孕了?”
“谁知道呢,富家女平日里的生活都不见得有多干净吧。”
“听说君总替她安排了手术时间。”
“巧了,两个小时之后开始,我要跟手术的。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啊,我也会跟君总一样,那孩子生出来不就是败坏名声吗?”
那天,君臣不是说她没有怀孕吗?不是告诉她学校的体检存在失误吗?不是说今天来医院只是做复查吗?可是为什么,现在所面对的和他说的统统都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君沫脚下踉跄着退后几步,右手不自觉覆上小腹的位置,孩子,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这孩子为什么要打掉?
——君总替她安排了手术时间。
——那孩子生出来不就是败坏名声吗?
这些话又作何解释?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君臣要打掉孩子!为什么又对她说,今天只是复查而已?
又或者说,君臣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不告诉她,瞒着她,可是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如果有了孩子就留下的吗?可是现在为什么留给她的是这样一个场面?
如果不是她偶然听到护士间的对话,是不是他就要打算一直瞒着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直到打掉这个孩子,直到她日后察觉?
突然,君沫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直到她窒息难受都不放开!
那一刻,脑海中闪现的只有一个念头,逃开,就这样携着淡淡的恐惧害怕跑进了六楼的医疗器材室,环抱着自己蜷缩在门后,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别人发现,才不会伤害到她和孩子。
此时,医院五楼早已乱成一团,君沫莫名其妙消失不见,惊动了院方领导,君臣在第一时间出现,那一身冰冷气息惹得人阵阵颤栗无法靠近,生怕惹得君臣一个不开心,医院便再也办不下去了。
“都打听过了,没有人看到小姐,君少,小姐会不会不在医院了?”习谦脚步匆忙而来,带着一脸焦急,人是在他手上弄丢的,如果找不到他逃不了干系。
君臣微微蹙眉立在原地,冰冷的气息化作万千冰凌刺穿空气,半晌,薄唇轻启“不会。”君沫不会离开医院,他了解君沫“去查监控,电梯监控。”
一般情况下,君沫不会轻易消失不见,依照现在的情况而言,君沫是自己跑掉的,可是按照君沫一般的做事习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
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医院里,哪里最安静?
墨黑色的眸子微顿,猛地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习谦见状连忙跟上,可是男人速度太快,快到习谦都快跟不上的,被甩了一个楼梯间的距离。
推开六楼外单独设置的玻璃门,一阵寒意猛然袭来,携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带着独属于医院的冰冷,君臣微微蹙眉抬脚踏进。
一般医院的医疗器材室都是单独存在于其他楼层间的,由于部分器材的保存需要控制温度,所以一般储藏器材的地方比平常的温度要低很多。
习谦刚踏进来就被冻了一个哆嗦,君沫会跑到这里来?
君沫环抱着自己缩在门后,脑子里乱成一团,接触于外界的所有感官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切断,她的世界只有自己和纠缠不清的质疑。
直到皮鞋跟地面碰撞的声音逐渐响起迅速靠近,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君沫蜷缩在一旁,缓缓抬头,通红的眼眶全然是抗拒的颜色。
“沫沫。”心痛在胸口烙印生根,君臣猛地用力将地上的人儿紧紧抱入怀中“怎么了?怎么又不听话,坐在地上?”
像往常一样的训斥,带着温柔的宠溺,呵护着,保护着,没有半分严厉,让人心的位置暖暖的。
君沫怔愣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那般满身清冷,携着浓浓暖意,在她被冰冷侵扰之时携着火热温度而来,将她护在怀中,百般叮嘱,千般疼爱。
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个男人提出怀疑,甚至一丝丝质疑,她都感觉自己那般十恶不赦,护士的话不管怎样都无法联想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我们先出去?这里太凉,对你身体不好。”君臣抬手揉揉她头顶细软的发丝,唇间微勾的弧度含着浓浓笑意,她的心口却不自觉的闷闷发痛。
话音微落,君臣揽抱着君沫向门口走去,君沫倒也没有反抗十分乖顺,可是没走两步像是恍然惊醒一般,猛地推开君臣,像是神智在这一刻悉数回笼,黑色的水眸里多了一丝质疑和戒备。
果然,她知道了。
只需要一个眼神,君臣便知道君沫知道了这件事,如何得知他无从知晓,可是结果他却体味的深刻。
心痛于一瞬间渐次蔓延,心口处的痛意像是洪水泛滥一般喷涌而出,他爱的人,他的沫沫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他,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样,带着戒备,审视,又叫他如何不痛?
“沫沫,听话,我们先离开这里。”这里的温度常年控制在零度左右,秋天的衣衫太过单薄,更何况她的身体本就虚弱,承受不来这样的温度。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该怎么办?
声音带着点沙哑缓缓而出“是真的吗?”想要同他确认究竟是不是真的,究竟别人口中说出来的她能不能信,他究竟有没有骗她。
君臣身形微顿,右手微僵,一双墨色黑眸划过一丝痛楚“乖。”想要将她抱入怀中,带她离开,可是还未碰触到她的手便被她躲开了。
“是真的,是吗?”君沫不肯罢休“我怀孕了,你要打掉它?”泪水再度笼罩,一触即落。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碰到他不愿意告诉她的事情,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沉默,或者一副诱哄的态度对她。
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不是三言两语,模棱两可的诱哄就可以糊弄过去的,更何况这次不是小事。
是他说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都可以问他,不要去相信别人说的话,只需要信他就好,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她问了,他却不愿意解释,不愿意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
习谦赶来站在原地,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的失误导致君沫事先得知如今的情况。
谁知,君沫盯着君臣半天,男人依旧一身墨色立在原地,却不见他开口解释“好,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那就让别人来说。”话锋急转,抬眸看向习谦“今天根本不是来复查,对吗?而是要来杀了我的孩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它杀死!是吗?”
习谦一脸难色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终于男人低淳的声音响起,唇角微倾带着惯有的笑意“怎么会?只是复查而已,沫沫你没有怀孕。”
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眸对上漆黑色的眸子,里面带着笃定的颜色,看起来那么真诚,根本不可能骗她的人,现在却对她说了谎。
她那般信任,将他当做未来和希望,现在却眼睁睁在她面前撒谎。
“那这是什么?”君沫苦涩的笑着将手里的一张病历单扔到君臣脚下,如果不是看到这个,她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两个护士口中的话,可是从护士站里拿来的病历单上的东西还有错吗?
她再傻也不会不认识病历单上几个字,也不会不认识君沫这个名字和妊娠这样一个医学上的专业名词。
君臣垂眸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病历单,神色微变,骤然抬头看向君沫,条件反射想将她拥入怀中“沫沫。”
“不!不要!”君沫携着恐惧慌乱退后,失手将一旁的柜子撞倒,里面的东西摔到地上碎了一地,玻璃器皿破碎成几瓣在君沫退后的同时划伤了白皙的脚腕,可是此时却感受不到任何痛意“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到头来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
鲜红色的血色染红了君沫脚下的鞋子,刺痛了君臣的双眼,心底的位置划过的痛苦浓烈不堪!
“君臣,我不想看到你!”
不是说好了,会喜欢孩子的吗?不是说愿意同她有一个孩子的吗?她那么清楚,明白的摆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为什么他就不肯尊重她的意愿?难道他就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可是为什么要那么霸道,那般独断,不来同她商量片刻?
君沫转身跑出器材室,按下这一楼层的电梯,迅速按下下楼键,白皙的脸颊上泪水四溢流淌,此刻空气的冰冷又怎抵得过他给她的痛苦和残忍?
此时,那个她平日里缠着粘着的男人她却唯恐避之不及,冲出电梯便朝门口的方向跑去。
可是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感觉自己的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抱在怀里,无法动弹。
君臣站在她身后,左臂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右臂横在胸口处将她整个人死死地抱着“沫沫。”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侧,伴着那股熟悉的清冷气息包裹全身,声音依旧宠溺,她却心痛不已。
“求你,放我走。”不要把我禁锢在这里,现在看到你我的心就那么痛,痛的无法呼吸,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我才能继续活下去。
“不。”偏执的声音响起,君沫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开始拼命地挣扎着,踢打着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动弹的男人。
她只想寻一条生路而已,他都不愿意给吗?
“沫沫,乖。”温柔着声音在她耳畔轻声诱哄。
一边做着这么残忍的决定,一边又可以对她和往常无异,这样的君臣她看不懂,看不明白,她害怕,甚至想要逃离。
“为什么?我只是想留下这个孩子都不可以吗?”君沫哽咽着哭泣发问“它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就可以这么残忍,就这么容不下它吗?”
君臣手指微顿,是啊,也是他的孩子,难道他就这么容不下它吗?
或许吧,或许因为君沫,所以他容不下。
如果非要有人充当这么残忍的角色,那么他来。
“它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你就要亲手将它杀死吗?不给它一个机会?”
“君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残忍到不告诉我,便自己下了决定,扼杀自己的亲身骨肉!
最终变得,不像是我认识的你,不像是那个待我入骨,爱我如同生命的男人了。
分明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分明今天早上还一如往常,可是为什么就在那么转瞬之间,变成这这个模样?
医院大厅挂号的病人和家属很多,平日里少不了繁杂的交谈和嘈杂声,今天却格外安静了,一袭墨色的优雅男人将怀中的女孩死死扣在怀里,任由她踢打发泄,不声不响,忍受着她给的痛,墨色眼眸里的疼惜和爱意旁人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般配的一对恋人,此时的气氛却这般剑拔弩张?
君臣敛了眸色,抵在她细软的发顶,大手控制住她的动作“别伤了自己。”轻声叮嘱带着关心的呵护,她却感觉异常讽刺。
这算什么?谁来告诉她,他这个样子到底于她而言算什么?
“哥。”君沫缓缓出口,带着嘶哑的声音扣在他的心上,震颤几分“你说过,我要的你都会给我对吗?”她记得他曾这样告诉过她,可她从未对他要求过什么过分的话。
这一次,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可不可以,留下它?”
半晌,君臣身影僵在原地,扣住君沫的双臂僵的则更加厉害,双眸轻闭再度争开一派清明,薄唇微启,话语出口依旧像他的为人一样风轻云淡的模样。
“打掉吧,我们不要孩子。”
熟悉的声音依旧那般宠溺,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这般冰冷,薄凉?
君沫顿失血色,颤抖着转身,满眸全然是不相信的神色,怎么会,他怎么会这样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意料之中,心却愈发疼痛。
“你说什么?”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害怕听错,她想要确认。
可是,男人再度出口,空气瞬间更加稀薄“乖,我们不要孩子。”至少现在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