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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宫圣人偏院,苏慕凝看着飒爽英姿的姐姐,嘴微撇着,眼里写尽挽留,可嘴上却不言明,只乖巧地嘱咐姐姐天冷勿忘添衣,沙场勿失警惕。
妹妹的乖巧让苏慕蓁欣慰的同时却又不失愧疚,妹妹不希望她走,她自己又何尝想离开,她的妹妹还未及笄,若是这仗打的久了,只怕她都来不及参加妹妹的及笄礼。可寄人篱下便要受制于人,何况公主于她有知遇之恩,更让她以女子之身做了大将军,这份恩情重于泰山,即便公主仅将她视作棋子,她亦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俯身将妹妹揽入怀里,苏慕蓁搂着那瘦削的肩际叮嘱着,“凝儿,姐姐这一仗不知何时归来,你切记万事当心,若遇难事便同你师父商量,万不可冲动行事。”
苏慕凝依在姐姐怀里,诺诺颔首,“是,姐姐我知道,皇宫不比外边,我会谨慎。”
苏慕蓁抚了抚妹妹的头,关怀道:“女学已开,相信女子科举不日便会开设,姐姐等着你夺得魁首。到时,姐姐便接你回家。”
“嗯!”苏慕凝莞尔,双手揽着苏慕蓁的腰际紧紧贴着,“公主正在殿内和先生告别,姐姐在陪我会儿吧。”
一想到妹妹将会许久见不到自己,苏慕蓁的心便软成一片,她牢牢拥着苏慕凝,眼里沁满怜惜,“好,姐姐陪着你。”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宫殿,苏慕蓁倏然盼望李令月同上官婉儿多叙些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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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披甲胄,长身玉立,上官婉儿望着近在咫尺的李令月,只觉那人脸上的温柔笑意已然恍到自己心尖,让她整个人都悸动起来。她微微失神,却觉面上一暖,抬起眸便见着李令月抚着自己的面颊,语带关怀道:“婉儿,我要走了。”
上官婉儿轻轻颔首,低眸帮她整着衣衫,“嗯。放心,玄儿我会替你照看。”她瞥了眼方才学会站立,一直扒着自己裙袂的小丫头,笑道:“只是你这个当娘的不在,日后她若跟我求学,只怕免不了要挨些竹板。”
李令月瞧了眼依旧贴着婉儿大腿不放的傻丫头,低身将她抱起,“我便未瞧着你对凝儿上竹板,怎生就欺负我家小玄儿。”她觑了怀里的女儿一眼,这一见却又不禁哑然,她家的蠢丫头被自己抱着居然还呜呜叫着,张着两只小手向上官婉儿伸去,“娘,娘。”
到底谁是你亲娘啊?李令月轻轻掐了把女儿软乎乎的小脸颊,看上官婉儿伸手,就将女儿递了过去,“这个蠢丫头还真是黏你。”
小玄儿依在婉儿怀里唆着手指,黝黑的眼里闪着精光,一副欢喜满足的模样。只是下一霎那,她圆乎乎的脸上便现出了苦色,只因自己的小手被母亲取了出去,她抬起头,用那双茫然的大眼睛向婉儿求助,然而亲亲的上官娘亲却只是淡瞥着她,寒声道了句,“不准。”
小玄儿小脸一瘪,撇着小嘴分明是一副受了委屈却忍着不哭的模样。李令月抚了抚女儿的头,心道:等她下次归来之时,这丫头怕是已经可以满地乱跑了吧。不知道那时候,她还记得自己么?
“若是怕她忘了你,便早些回来。”纤柔的声音飘入耳内,李令月抬起眸子,正对上那双韵着深情的翦水秋瞳,她轻轻颔首,郑重地“嗯”了声。
笑意从唇边蔓延,上官婉儿见她转身欲走,心尖一颤,忙不迭伸手挽住她。
“婉儿?”李令月回过身,温和地望着她,却见上官婉儿抿了抿唇,噙笑对她道:“阿月,切要珍重。”
恍若春水敲开心扉,李令月整个人怔在原地,上官婉儿的身影映在她的眸里,那里面藏着压抑着的眷恋情深。
“婉儿。”单手捂住小玄儿的眼睛,李令月倾身吻了上去,“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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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将自己的软弱展现给他人闲话,李令月选择了在宫内和妻儿告别,而非让婉儿带着玄儿站在城墙上送她,为了不让自己伤感,她特别嘱咐婉儿不要同母亲随行,由此城墙上便只站着大周朝的至尊——圣神皇帝武瞾。
她的母亲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她,螓首微颔,不怒自威。从那深远的眸光中,她恍惚忆起昨夜,母亲将她唤到身前语重心长地叮嘱一番,而后话锋一转,眸色冷冽道:“那日几位将军的模样你也见着了,大周不需要无胆不忠的将领,这次出征,你便为娘多寻些得力将领吧。”
这话便是暗示她在出征时寻个机会将那几个人除去,虽然残忍了些,但于她来说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她手下的猛将太少,除去苏慕蓁,其余那几位有些情分的大多年事已高,确是需要添些心腹。只不过——
她回过头瞧了瞧自己副将,那个一听大周有难便自请出征的叠州刺史丘神绩,这个上辈子被她母亲兔死狗烹的残忍走狗。心倏然凝重下来,她思量着丘神绩好权欲,为了功绩他可以残杀数千无辜百姓夺作自己功勋,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确是隐患,不若寻个时机将这人一起除去。只是还望在她下手之前,征程不要出大差错。
抬眸望向高墙上的母亲,李令月握着女皇赠予的节钺低首施礼,马栓轻拽,她带着一众大军浩浩荡荡离了东都。
眼瞧着女儿的身影渐渐模糊,高高在上的女皇忽而背过身子,艳阳照映着她的脸庞,幽深的眸里泛起盈光,她挥去前来搀扶的侍女,径自踏下高阶,内心里软成一片:阿月,你定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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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路北行,纵是紧赶慢赶,行至云中古城时亦是用了一月兼一旬。云中古城处在大周与后突厥边境之地,昔时人数便少,此时一赶上战乱更是鲜有人烟。李令月带着大军驶入城内,少顷便见着前来迎接的安北都护府官员。
官员罕少,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留着一脸络腮胡,看见队伍领头是个女子,不禁微微一怔,但还是恭谨行礼拜见了他心里觉得有些可笑的主帅公主,“安北副都护卫达廉见过公主,温水已然备好,还请公主随臣回府稍作歇息。”
李令月暗哂,心道自己这光明正大的女子身份还真是会惹人轻视,她赶了一路,风吹日晒就为了过来泡个澡么?心中不虞,李令月的面上却仍挂着得体笑意,她轻轻颔首,道:“卫都护有心了,若是在应敌时亦如此,那本帅便无忧了。”
她觑着那个笑容越显勉强的汉子,心道这人还知些脸面,没像都护那样拼死抗敌,从延海西之同城退居云中古城,避敌百里仍知羞耻。她来之前便从沿路百姓那里打听了安西都护府的事,得知那时事态危急,突厥攻势猛烈,敌众我寡,战势堪紧,卫达廉未同都护一样执意死撑,而是带着少数将领将百姓安置到内陆,也算是形势所迫,算不得什么叛国的大罪。之前这么说也不过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扬起手止住卫达廉即将脱口的解释,李令月吩咐道:“将士们一路奔波也倦了,将温水留给他们,再置些简易小菜。我和苏将军出去探探,少时便归,勿须留候。”说罢,她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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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路风餐露宿,方至边土便又马不停歇地打探情境,苏慕蓁对这个自幼锦衣玉食的贵公主有些担忧。
然而这位贵公主却不以为然,仍自顾自地看着地情,“慕蓁勿要多虑,你受得,我便也受得。这儿人迹鲜少,风干露重,昼夜温差虽大,但沿路不乏溪流,且土地肥沃,倒是个适合耕种的好地方。”
“是。”公主这样洒脱,倒是令苏慕蓁倍感欣慰,她目露赞许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俄而,却倏然见着草木高深处藏着匹灰黑色的狼。棕色的眸子阴损而凌厉,苏慕蓁对李令月唤了声,“公主小心。”身子一转,护在李令月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狼这种动物,她以往出征时见的多了,知道他们鲜少独行,只怕附近还藏着几匹。
李令月对狼也有一些了解,大抵是这种动物很狡猾,若被啃噬恐会殒命之类的粗浅知识。她狩猎时曾射杀过狼,故而对这种动物并未十分畏惧,目光在四周逡巡着,她突然发现在那只灰狼身边竟藏着一角衣衫,颜色发棕和土衬在一起委实不易发觉。
“慕蓁,那里好像有人。”李令月盯着衣角,淡声说着。
苏慕蓁也将目光挪了过去,之前她只顾盯着狼群,未注意那一角衣衫,此时听公主提醒,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突厥女子的妩媚英姿。鬼使神差般向前走去,她将银枪竖在身前,等待着狼群作难,未想方走两步,耳边便听得一阵梭梭声,身旁的那些狼群竟兀自散了。
李令月挑了眉毛,苏慕蓁却也觉得讶异,她扒开草丛,倾身探去,竟真看到一位做着突厥装扮的女子。女子身材倾长,轮廓分明,只是衣衫褴褛,身上遍是血污。会是她么?苏慕蓁摒了呼吸,她低身擒住女子下颚将她的脸别了过来,面颊点点乌青,唇角垂着血痕,然而那眉眼却亦是精致昳丽。
“是她!”苏慕蓁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心尖蓦地一颤,同李令月告了声罪,揽起女子便向府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