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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耿宁儿被人推倒,胤禛周身的狠戾之气顿起,像是要将周身一切事物冰冻起来一般,撇头看了眼身侧的老九,快步的向耿宁儿所在的方位移动起来。
墨玉忙上前搀扶跌坐于地的耿宁儿。而根本不知身后来人的完颜氏,以为是耿宁儿自己重心不稳,才落了个如此下场,不禁扬眉欢喜的嘲笑道:“哈哈……,活该!你这摔的,果然是妙啊,妙的很!”
正笑的不亦乐乎的完颜氏,忽的感觉到自身后袭来的彻骨寒意,正欲转身查看之际,身后的黑影便越过她定在了耿宁儿的身边。
耿宁儿仰首瞧着身前的胤禛,轻唤一声:“王爷……”这一声轻唤,她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半拍,为了就是凸显她的满腹委屈。
定身瞅着身下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听着她那轻的近乎游丝般的音调,此刻胤禛的心仿若被什么东西叮咬一般,感到了微微的刺痛。
瞧清了突如其来的黑影,完颜氏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慌张的抬手伸出食指,指着胤禛身后的耿宁儿,一双杏核大眼瞪的老大,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竟敢陷害我!”
完颜氏的话音刚落。胤禛便转身眯着眼睛瞧着她,周身的戾气更是吓的她发起了抖。这时,落于老四后面的老八、老九等阿哥也都纷纷的走到了完颜氏的身旁,瞧见耿宁儿的样子,不禁心生了疑惑。
为何耿氏一派委屈?完颜氏又为何说耿氏陷害她?
站在完颜氏的身侧,胤禟凝着剑眉,寒着脸瞧了一眼靠在老四怀里的耿宁儿,这心中的痛楚慢慢弥散开来。他特有的磁性声音响起,却甚是冰冷,“你说,怎么回事!”
老九的目光没在完颜氏的身上停留过一下,但她知晓他是在问她。于是,完颜氏清了清喉,愤懑的开了口:“耿氏她不分尊卑,见了妾身不但不行礼,还公然的挑衅于妾身。妾身气不过就出口教训了她几句,想不到她居然设计陷害妾身!”
“你胡说!王爷,您可要给格格做主啊!格格她见天气甚好,想着出来透透气儿,刚到此处还没多会儿呢,九侧福晋就过来了。格格一瞧见侧福晋,也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就给福晋行了礼的,可不知怎的,侧福晋就是不让格格起身。奴婢心疼格格的伤势,就斗胆向侧福晋求情,也不知是那句话使侧福晋不痛快了,一扬手就给了我们格格一个耳刮子。格格的左脚本就使不上力的,这一下子不稳,就摔了。王爷,您明鉴啊,格格她……”
“墨玉……”听着墨玉差不多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耿宁儿象征性的开口呵斥了墨玉。扶着墨玉,用绢子使劲儿的在脸上擦了擦,摇摇晃晃的俯下/身,“妾身给各位爷请安了,叫爷们看笑话了,是妾身的罪过。”
完颜氏一见此景,气得她的脸都由红变成紫的了,扫了一眼众位阿哥的表情,知晓他们都是相信那贱人的。心下的火是烧的皮拉巴拉直响,咬牙切齿的道:“你、你胡说!”
老九眉峰一凛,低吼道:“你给我住口!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瞧着完颜氏那涨的紫红的脸,云琴忙为自己的主子开口辩驳道:“贝勒爷,侧福晋她当真没……”
“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个奴才插口!”胤禟厉声斥责了云琴,尔后又撇头对着身后的小太监道:“小喜子,给我将云琴拉下去,家法伺候!”
“喳。”
“贝勒爷,侧福晋是冤枉的,奴婢可以作证啊!贝勒爷……”
“妾身……,贝勒爷,您要相信妾身啊,是那贱人设计陷害我的,我……”
听到完颜氏对耿宁儿的称呼,胤禛的脸是愈来愈阴沉。磨搓着手上血红的扳指,“耿氏她地位在卑微,好歹也是本王的侍妾。九弟,你的侧福晋当着众位阿哥的面就如此口出恶言,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瞧着老四将矛头直指胤禟。老八忙开口打起了圆场,“四哥,怕是二人有什么误会。且着,这大庭广众之下,也有失咱们的身份,还是先回吧。待明日由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出面开解开解二人,妇人之事,始终不宜我们出面。”
胤祯也忙开口附和着老八,连连称是。十三亦是开口劝慰老四道:“四哥,八哥说的有理,妇人之事,我们不该掺乎的。还是明日由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出面合宜些。”
胤禛瞧了瞧了身侧的耿宁儿。晰白的脸颊此刻高高的肿起,因着左脚的伤势不敢吃力的她,一大半的身子都靠在了墨玉的身上。伸手将她横抱于胸前,朝着老八他们点了点,“那就依八弟所言吧。”说罢便抱着耿宁儿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瞧着他怀里的耿宁儿,胤禟的心一抽一抽的。她的伤,他一直都挂念着,只是她终日窝在帐内,而他的立场也不好去瞧她。如今瞧见她,眼前依然浮现的是那日狼狈的她,那时她的眼中是有他的。可如今呢?伊人在他人怀中,眼中全无他的身影。他的心如被凌迟般,叫他痛不欲生!
回到帐内,胤禛轻柔的将耿宁儿放到卧榻上,褪尽她的鞋袜,查看她左踝的伤势。见伤势并无恶化的趋势,这紧皱的浓眉才一点一点的松了下来,“你有何解释?”
心下一惊,耿宁儿小心翼翼的端详了下胤禛,发现其面上并没有任何怒容,这才稍稍的安了些心。
“妾身位卑,盟王爷厚爱得以随侍在身边,已是天大的幸事了。任何委屈妾身都能够忍下的,让王爷为妾身的事儿劳神,妾身有罪。”说着说着,耿宁儿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眼角也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儿。
墨玉拿着煮熟的鸡蛋进到大帐,正巧着听到耿宁儿的话,眼睛溜溜的一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老四的身前,“王爷,奴婢自知罪无可恕,不怕王爷惩治,但有些话奴婢憋在心里许久了,今个儿定是要说与您听的,说完奴婢任王爷随意处置!”
“墨玉,岂可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转头,耿宁儿满脸自责的摸样,“王爷,妾身管教不严,还请王爷责罚。”
“墨玉,你说。”
“是。王爷,九侧福晋已经不是第一次刁难格格了,先前多难听的话都是有的。因着格格是这次围猎之中位份最低的人,除了十三福晋,没一个给过格格好脸的。可是格格每次都是一忍再忍,总说不要张扬,不可失了王爷的脸面。”一面说,墨玉这泪就哗哗的往下流,抻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又继续道:“王爷,格格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您,总是以您为先,受了多少委屈都是自己往肚里吞。这次春围,格格她因着位份受了多少白眼,就连德妃娘娘她都……”
“墨玉!”耿宁儿提声呵斥着,不让墨玉继续说下去。
胤禛侧首,静静的看着耿宁儿红肿的脸颊,即是受了如此的委屈,在面对他时她的面上依然挂着柔顺的笑容,心下的刺痛感好似更重了。拿过墨玉手中的鸡蛋,裹着白色的丝绢,胤禛小心的覆在她的脸上,轻声道:“委屈你了。”
耿宁儿握住脸旁的大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妾身得了王爷这句话,就是受再多委屈也都是值得。”这话当真是说的情深似海啊,可靠在胤禛肩头的耿宁儿,眼中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深情。
她耿宁儿,绝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对她心存歹念的人,她绝不会再姑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给了墨玉一个赞许的眼神,墨玉便识趣儿的退出了大帐。
完颜氏默默的跟着一脸铁青的胤禟回了大帐,想到云琴的下场,她这心下就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也会步上她的后尘。
一进帐,胤禟黑着脸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这手一扬,桌上的物件儿就都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嘭。”的一声之后,完颜氏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老九的跟前,抖着声儿道:“贝勒爷,妾身真的……”
“啪。”
完颜氏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行清泪滑落。她以前哪受过此等待遇啊?在贝勒府内,即便她是个侧室,却因着上佳的容貌而备受爷的宠爱。如今,贝勒爷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动手打了她,完颜氏心下很是不甘,扯着嗓子喊道:“贝勒爷,您居然为了那么一个贱人对妾身动手?贝勒爷,您当真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
“贱人?狐狸精?谁允许你这么叫她?”此刻的老九一身戾气,紧紧的掐着完颜氏的脖子,“爷告诉你,若是再去招惹她,回府之后,爷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咳咳……咳咳……贝勒爷……”完颜氏跌坐于地,攥紧自己的前襟,使劲儿的吸着空气,泪眼朦胧的望着那挑起又落下的帐帘。
第二日,德妃的大帐。
本着家丑不得外扬的理念,此刻在德妃大帐的便只有宜妃、耿宁儿、完颜氏以及各自的贴身侍女。二妃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十分清楚的,于是乎便出现了眼下这一阵沉默的场面。
德妃虽说并不待见耿宁儿,但她也绝不愿看到宜妃的人占了上风;反之,宜妃本就视耿宁儿为祸害,加之完颜氏对其的挑衅也是在自己的授意之下,自然她也是不能让完颜氏出什么差错的。再者,虽说完颜氏虽非嫡出,却仍是完颜家的人,老九的大事是少不得完颜家的支持的,这就更不能让她有什么差池了。
想起昨个儿傍晚,完颜氏跌跌撞撞的奔到自己的大帐哭诉,本就是一副倾城相貌,加之凄婉的诉说,着实让人我见犹怜啊。端起小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轻瞟了一眼坐于下首的耿宁儿,眼中阴霾一闪而过。放下茶杯,宜妃用绢子拭了拭唇角,轻咳了下,“德妃姐姐啊,您一向是最讲究规矩的,怎么如今却调/教出这么个不分尊卑、不懂得规矩的媳妇啊?”
德妃脸上依然挂着甚是和善的笑容,只是这嘴角的微微一抽,仍是凸显了她的心境。侧身,一派的温和摸样瞧着宜妃,“宜妃妹妹,瞧您这话说的,您不是也调/教出个肆意动手的人来?”
“呦,德妃姐姐这理儿可不对。一个小小的格格,见着侧福晋连个礼都不行的?若真是这般,那敢情好了,这回宫之后啊,本宫见着个什么嫔啊,贵人、答应之类的就说,德妃姐姐心善,怕你们累着,以后这礼就免了。德妃姐姐看,可好啊?”
德妃敛眉,不禁狠狠的刮了一眼下首的耿宁儿。不过眼下是绝不能让宜妃骑到她的头上来的,所以她还是得护着她。将右手叠放在左手之上,德妃言笑晏晏的道:“这行礼到也就罢了,可怎么就动起手来了?难不成老九府里头的规矩竟是这般的?这威风可真是抖上天了,到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呀。”
“德妃姐姐,果然是巧言善变的呢,竟是拿歪理儿给说成了正理儿呢。”
“罢了,本宫瞧着这二人各执一词,这孰是孰非,一时半刻怕也难以分辨。不过,这耿氏的地位在怎么卑微,到底是老四府里的人;这老四啊,好歹也是万岁爷亲封的亲王,你说这亲王府里的人,可是想动就能动的呀?”德妃状似无心,却又将位份给摆明了。胤禛是亲王,而她宜妃的儿子不过是个贝勒,孰高孰低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了。
这下德妃亮出了一把宝剑,宜妃这招儿也接的很是辛苦。暗自咬了咬牙,宜妃笑道:“德妃姐姐说的在理儿,这既然二人各执一词,孰是孰非,想要下个判定也是无从下手的呀。依本宫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您看如何啊?德妃姐姐?”
德妃轻笑,眼角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宜妃妹妹的这个提议好,本宫又岂会不允?只是有一样,这完颜氏的的确确动手打了耿氏,到底是不成体统的,不如就让她给耿氏认个错?这样可好?”
柳眉一挑,宜妃摸着翠色的护指,瞧了一眼下首的完颜氏,道:“听见了?还不给耿格格陪个不是?”宜妃这嘴上虽是这么说的,可这心里就别提多不痛快了,不耐烦的给完颜氏使了个眼色。
完颜氏这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可这会儿宜妃都发了话了,她也不能驳了她的脸面,只好扯出一副甚是难看的笑颜,走到耿宁儿的身前,俯下/身咬牙切齿的道:“耿格格大人大量,想必是不会将我一时的冲动之举放在心上的,真是对不住了。”
耿宁儿一副谦逊的摸样,眼睛弯弯,面上尽是宽和,“侧福晋严重了,妾身怎么敢当啊?”
德妃心知肚明,既然自己已然占了上风也没必要在纠缠此事了。若是在这么继续纠缠下去,那这风向如何吹可就不一定了。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您看如何啊?宜妃妹妹?”
“德妃姐姐说的是,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本宫也乏了,就不在此叨扰姐姐您了。”说罢起身给德妃行了个平礼,就出了德妃的大帐。
德妃扬扬手,脸上一派不耐的神情,“你们也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是。”
“是。”
完颜氏虽说嘴上是给耿宁儿赔了不是,可这心里是怎么也过不去的。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抹厉色。耿贱人,既然你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我势必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