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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的变化确实很大。”李斯年老实安分地坐在温文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两人在沈思远担忧的目光下出门时,他原本一开始是打算占据副驾驶的位置,只不过没想到温文会那么抗拒,她二话不说把自己丢进了后座。
只是不知道如若他知晓温文不让他坐副驾驶的位置,单单是因为这个位置是单清澄坐过的,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李……”顿了顿,温文目光一滞,不耐地扯了扯衣领,口气不带半点温度,“斯年是t市人?”
“不是。”李斯年透过中央透视镜观察温文的表情,度假时大抵是沈思远与她相较之下更为活跃,才忽略了温文这一本更富有内涵更值得翻阅的典藏,“只不过儿时来过一次。”
儿时?那与初次到t市有什么区别。温文飘然地扫了一他一眼,后视镜中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温文毫不在意地瞥开,继续开车,“斯年放下c市的事情,独身一人来t市,合适吗?”
“温文合适,我便合适。”话中的暧昧不清似是李斯年故意而为之,他隐隐约约感觉的到,温文和他是同一类人,一个正在静候猎物而不惜忍饥挨饿伏击的猎豹,势必要一举拿下,不可有半点差错。
“我突然有点听不懂斯年在说什么。”温文如是说,将车停在路边车位上,率先下了车。她走在喧闹不已的街道上,强劲的音乐从附近传来。李斯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分明地觉得温文与此地的格格不入,温文身上的书香气息太浓郁,处事态度有时候确实像极了自己对待事物时的一板一眼。
朝着震耳欲聋的方向走去的温文,约莫片刻,她回眸瞅了他一眼,沉稳的脚步没有片刻犹豫便踏入了红尘纷扰之地,厚重帘幕下的灯红酒绿也随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罅隙中。
李斯年心底一惊,也顾不上满大街的人,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刚穿进帘幕他险些和迎面二来的两个男子撞上。他的眼神从他们的举动上扫过,李斯年的眼底闪过一抹黯色,他微微欠身道了歉,不着痕迹地从人群中穿梭。
只见四周随处可见勾肩搭背的形形□□的男人,沙发上、墙角阴暗处一对对厮磨着耳根,舞池中愿者上钩式的贴面热舞,或妖娆,或精悍,萎靡的气息随处可见。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无意间扫到中间的舞台上露骨的舞姿,只能称之为布料的东西盖住了*。他们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客人使劲浑身解数去魅惑,搭在他肩头的手若有似无的勾过那人的脖颈,还不待那人反应过来,便是弯下腰如水蛇般扭动无骨的腰肢,不亚于女子的纤细无指挑逗着自己的身躯,从脚踝一路向上,吸引着人的视线随他的手指牵动,一览无遗地去放肆欣赏他的身姿……
而后的不堪入目李斯年已经不愿再去看,他撇开头,专心致志地在清一色的男人中寻找那突兀的身影,然而转了好几圈他都不见温文的身影。在这一刻,李斯年陡然读懂了温文在进门前的那一回眸,是挑衅、是戏谑,更是对他对她无礼的警告。
温热的掌心划过西装外套贴上他的胸膛,仅仅隔着衬衫让那人炙热的体温传到李斯年的身上,他皱了皱眉,低头去看面前的骚扰者却神情一晃。身形酷似王初修的人儿低着脑袋,四处游弋的灯光时不时地映到他们的脸上,李斯年张了张嘴,却从那人身上闻到陌生的香水,就在那人快将头靠在他胸膛的一刻,李斯年毫无余力地推开,冷眸中的寒霜让他面前的人震了震,只见那人悻悻道:“看来,是我找错人了。”
说罢,他便知趣地离去,徒留颦眉的李斯年在原地。
“李斯年先生吗?”一个酒保适时地出现,他对李斯年脸上沉思的神色仿若未见,等他点点头才继续说,“一位客人让我领你前去,这边请。”
说罢,酒保便侧身指引,李斯年因方才认错人的意外脸上的表情一直不佳,直到他被领进一个包厢,脸色才有了一丝松动。昏暗的包厢内,电视屏幕的灯光打在背对着自己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的温文身上,只见她的五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头也不回地说:“斯年动作可真慢,还得我遣人好一番苦寻。”
酒保完成了她的交代识趣地退出,阖上门,令人振奋的音乐陡然消失殆尽,不大不小的包厢内只静得只听得见温文的敲击声。
“温文太高看我了,在一片草原中寻找一朵鲜花,可不是形同于海底捞针。”
说罢,李斯年听到斜前方的角落里传出一声轻笑,那人大半个身体藏于阴影之下,要不是她发出了声音,李斯年还发现不了这包厢里还有第三人。待到温文起身打开灯,他才看清那发出笑声的人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双与温文如出一辙的清冷的眼眸,她眼底的寒意可能比温文更甚,紧抿的唇瓣微微上扬,好似是在对她眼前一切的轻蔑,一股温文没有的韵味在她四周环绕,就像是……少了书香气息的温文,清清冷冷的,什么都上不了她的心。
与此同时,李斯年在观察她的同时,她也正肆无忌惮的观察面前的男子,如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一般,给李斯年填了一分压迫感。
温文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眼神上的“交流”,她拍拍自己刚才坐的沙发,对李斯年说:“你坐这吧。”
随后她便坐到了包厢里另外个女人的身边,正要给两人介绍,就听到身旁的揶揄,“相好?”
“不,”李斯年替温文回答道,他坐到沙发上,视线不断地在她们俩之间穿梭,“是未婚夫,李斯年。”
闻言,温文面不改色的品着红酒,李斯年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个人清晰地感觉到了腿旁边的手紧紧地握起。
“是吗,连我这个闺蜜都的第一次听说,算我孤陋寡闻了。”说着,她手不着痕迹地覆在温文手背上,冷冷淡淡的口气说出的话,说不上是什么意味,“我丈夫姓顾,这位‘未婚夫’可介意叫我顾夫人?”
“自然不介意。”李斯年目光再度审视起自称“顾夫人”人女子,年纪轻轻的模样原来已经结了婚。
顾夫人的安抚让温文今日躁动的心平复不少,她转头和她闲聊起来,“说到这,他呢?”
“他啊,”似是想起了谁,顾夫人眼底难掩温情与宠溺,“去给我买芙蓉饼了,一会儿他来了我们就回去了。”
“他没和你一起来谈生意?”如若没记错,他们夫妻二人应当是一同出差来此,他舍得她一人进这种地方吗?
“他敢进来我便打断他的双腿。”顾夫人嘴里说的轻轻巧巧,可让听到的人十分坚信她话中的“惩罚”。
她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怀瑾呢?”
“在家复习。”温文口中的怀瑾正是她唯一的女儿,虽说她和温文是莫逆之交,但是温文却只在她生了怀瑾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两人各自忙碌也再没了见面的机会,也仅在谈话中提起,“她很独立,是个好孩子,很省心。”
温文点点头,调笑道:“以前你还说会把她交给我来教,看来现在是没这个机会了。”
在顾怀瑾出生时,顾夫人确实是提过要把她送到温文的学校就读,不过半开玩笑的话,两人又哪会真心计较。然而温文没想到的是,几年后顾夫人确实送了一个人到她的学校里让她好生锻炼,不过并不是顾怀瑾,但这也是后话了。
分别之际,顾夫人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虽然给了你那人的联系方式,但是你少不了吃几次闭门羹,他的脾气很古怪,不如考虑重新……”
话还没说完,温文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径自摇摇头,送她上了她丈夫前来接应的车。
“不解释下?”等到顾夫人离开,李斯年才低头询问起温文,他脸上没了和温文出门时的轻松,只剩谨慎。
“嗯?”温文望了他一眼,再转身看自己刚离开的酒吧,“她是我大学室友,虽然来往少,但交情深。来问她要一个工匠的联系方式,正巧她出来t市,便见见面叙旧了。”
工匠,自然是温文买的手表的工匠。顾夫人与她丈夫同从商,这方面的人脉自然是比她广得多,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她好像能感应得到单清澄未必会喜欢她重新买一个同款,这个手表,不单对单清澄,对她也有极具深刻的意义存在,所有她无论如何都想修好……
“你明白我问的不是这个。”
闻言,温文指着酒吧的招牌,她略带审视的目光掠过面前的男子,“原本我还不确定,但是现在确定了。斯年,你和这里面的人,是一类人。你用这样的身份来接近我,莫不是对我温家的轻蔑,以为我温家是女流之辈当家就好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