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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在今日之前,兰箫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形容夏天的。
清香沁人,碧波荡漾,莲池四面环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蓄水池,幽雅悠远,天然雕饰。池中芙蕖盛开,犹如盛夏之景,不远处的断崖上,一挂瀑布飞流直下,传来隆隆的水声。一叶小舟缓缓漂浮在万顷莲池之中,无涯持着一柄竹篙撑着船,船头拨开半人高的莲花。水面上荷叶倒是不多,莲花却是一朵挨着一朵。与寻常地方正常时令的荷花不同,在这莲池之中,有含苞待放的花蕊,有盛放娇艳的成花,还有周边花瓣早已脱落的翠色莲蓬,各色风情融为一体,就连吹拂着花海的秋风,此刻也感受不出一丝萧索之意。置身于这广阔的莲池中,竟让人恍然生出四季融合于身侧的感觉。
高贵而不过分雍容,淡雅而不过分素净。
斜靠在船舷上,兰箫打量着周围奇景,脸上满满的都是赞叹之情:“当真妙极。”
屈起手肘,懒懒地撑着脑袋,白轻墨闭目养神,听得兰箫一句赞,微微睁开眼睛,话中自带三分笑意,道:“比起你那千顷兰园,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兰箫语气诚恳。
白轻墨讶异地挑了挑眉,却收到了对方十分真诚的笑容,只好不语。在她的印象里,眼前这男人,不论是口舌之争还是真功实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愿意认输的。
“你该早领我来看一看的。”兰箫语气中有些遗憾和惋惜,“也不知在我之前,已经有多少人见过这天下第一的莲池了。”
“唔,这我倒要想想……”白轻墨换了个姿势靠着,看着对面的兰箫,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除了我沉月宫上上下下的数十名内门宫人,还有祁无芳、凌昭云、风琉月、宇文熙和,说不定还有单飞……”
“好了,我知道了。”看着白轻墨那似是在思忖着计算的模样,兰箫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缓了缓神,抬眼看向她,无奈道,“白宫主果然热情好客,然则对我碧落教总是有一些成见的么?”
白轻墨挑起秀眉:“碧落教主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来本宫这处赏花。”言下之意:你自己不厚着脸皮求我带你来看,眼下知道了那么多人来过,却反来怪我?
兰箫抚额:“是白宫主贵人多忘事。”言下之意:好男不和女斗,我早在华清州就同你提过这事了,你自己一直没放在心上……
白轻墨掩口一笑。
站在船头背对着二人撑船的流风已经对这种不太正常的对话完全免疫,头顶的芙蕖发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浑身上下气息十分沉静,仿佛根本没听见任何言语,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才能表达出这人随时都能笑出来的心理状态,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此刻只能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地撑船。
兰箫瞥了一眼前头身躯僵硬如木头的流风背影,淡淡道:“堂堂沉月宫影门副门主,在你这里就只能做船夫么?”倘若他没有记错,上回在华清州也是这人陪同她一块儿泛舟湖上的。
白轻墨侧卧在舟中,仰起头笑了笑:“影门本就是本宫直属亲卫,负责本宫身边一切大小事务。折阙为沉月宫暗影即影门门主,但她一个女子,做这撑船的活计怎么看也不太好,能者多劳,便由副门主来了。不过……”说着淡淡扬声,“流风,连兰教主都这么说了,你是否亦觉得本宫屈才了?”
宫主大人,您今儿个心情当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脑门上一大滴汗滑落下来,被点到名的流风被身后这俩祖宗弄得提心吊胆,连头都没敢回,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撑着船,生硬地答道:“影门上下皆乃宫主亲卫,谨遵宫主吩咐,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很好。”白轻墨淡淡道,“兰教主,看来是你碧落教中的座使一个个都心性太高,不晓得如何才是对主子的忠心。是否需要本宫帮你调/教一番?”
兰箫微笑:“碧落教弹丸之地,怎比得上沉月宫中人才济济,几位护法更是个个全才。”
许久没同他这般说话,白轻墨嘴角弯了弯,忍住了一瞬,看了兰箫一眼,最后还是忍俊不禁。
兰箫看着她的脸庞,那漆黑的星眸中闪烁着点点轻和的亮光,红唇上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轻快得仿佛不涉红尘不染俗世,总算是有一些寻常桃李之年的女子的活泼神态来。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淡淡的波纹荡漾开来,在微微的凉风中蹿入摇摆的莲花之中,让人心神一荡。
他探过身去,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撩至耳后,眼中闪着奇异的光,问道:“你究竟多少岁了?”
“十八了,怎么?”
“是今年十二月满十八?”
“嗯,十二月初二。”白轻墨点了点头,道,“问这个做什么?”
兰箫看着她,上下打量着,叹道:“好小……”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胳膊,“还这样的瘦。我怎么就……”
白轻墨被他闹得莫名其妙,听了最后一句话才晓得他要说什么,只见他眼中蕴着点点促狭的笑意,面上缓缓浮起两片不太明显的红晕,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咬牙切齿道:“男人都是你这副模样的么?”
兰箫假装没听懂她的话,收回手,唇角衔着笑意,闲闲道:“倘若天下男人都是生得我这副模样,那你们这些女子可不都得……丢了魂魄么?”
白轻墨心底麻了一麻,嗔了一声:“愈发没个正经。”
兰箫微笑不语,凉凉地瞟了一眼船头撑船的船夫那僵硬的身躯,目光再转到白轻墨脸上,笑得温润没有一丝烟火气。
流风脑门上汗如雨下,拼命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能听着身后那两位祖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些个让人肉紧的话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然后正对着前方坐着的兰箫仿佛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却让他陡然浑身僵硬,只觉得背后仿佛有一阵凉风钻进了衣领,凉意顺着脊椎窜到脑子里,让人不由得手一抖。
果然,是作为“外人”被嫌弃了么……
流风知道,这时候的自己绝对不能回头,只一心想着赶紧把这两位祖宗送到亭子上去,然后自己就能立刻撤手溜走。这么一想便顿时感觉到动力无穷,于是更加握紧了竹篙,愈发卖力地机械一般地动着手臂撑船,甚至没考虑到碧落教主那一派赏花的好兴致,在广阔的莲池中朝着湖心亭劈波斩浪地前进。
琉璃瓦,红朱漆,亭子大约有十个平的面积,伫立在水面上,四周有三级石阶供人上亭,亭柱子之间用朱红的木凳连着,亭子中央放着一案石桌,四面置着四张石凳,虽然没甚装饰,然而在这广阔的莲花池中央,也是大气十分气派自如,若再多些什么枝节,便显得缀余花哨,毫无这点睛一笔的妙处了。
流风将船靠着亭下的台阶停着,原本想先下船引自家宫主上台阶,却见兰箫先他一步跨了上去,然后十分自然地向白轻墨伸出手,后者也十分自然地将手搭上去,微微一拖,便将她带上了亭子。
白轻墨转过身来,淡淡吩咐:“退下罢。”
流风早就一身的冷汗,巴不得离他们二人远点儿,此时得了吩咐,更是恨不得撒开腿就施展轻功奔出去,于是便载了原本在亭中侍候的宫人们,撑起船往岸边去了。
亭中只剩下白轻墨与兰箫二人。
桌上酒菜早已摆放妥当,二人就着桌边坐下来,兰箫给两盏酒杯斟满了酒,看着桌对面的女子,微笑举杯:“虽然晚了点,然则还是祝你顺利突破。”
白轻墨莞尔一笑:“多谢。”
兰箫将盏中酒饮尽,见白轻墨杯中还剩下了一半,神色稀奇地问道:“这酒竟这样的淡?”
白轻墨将酒杯放下,淡淡“嗯”了一声。
兰箫挑起眉毛,神色有些好笑:“你竟不会喝酒?”
白轻墨面色僵了一僵,老实承认:“那又如何?”
“能喝多少?”
白轻墨指了指兰箫手中的酒杯,道:“算作是你手中这般浓淡的,喝上一壶便要醉了。”
兰箫笑出声来:“这样不能喝酒,那你平日里与旁人应酬,难道都是喝茶的不成?”
“你当我是傻子,明知自己不能喝还会被人灌酒么?”
兰箫止住了笑,脸上还是一片浓浓的揶揄之意:“那上回乾坤盟百年大会之时,在临风山庄的晚宴上,你喝的难道不是酒?”
竟然因为这样的小事被眼前这人取笑,白轻墨咬牙道:“当日晓得定会与你对上,我哪里敢喝酒,早就着了折阙将壶中换成了茶水,确确是半滴酒液都没沾的。”
听得此言,兰箫看着白轻墨那落在他眼中十分别扭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莲池中的微风淡淡地吹来,穿过亭子,带来清和的莲花香气。
半晌,他唇边仍有未尽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石桌对面静坐的女子,手中握着酒杯,缓缓旋转着。
白轻墨见男子脸上那极少见的调侃一般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冒出一丝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有甚大不了的,也没见多少女子那般能喝酒的么?”
“是了,毕竟是个女子,然则临风山庄的二小姐与倾云楼的风琉月也都是名闹天下的奇女子,人家不也都海量得很么。”言语间抬出了韩雨微与风琉月,意欲激她一激,兰箫见白轻墨的脸色愈发不好看,戏谑地朝她举杯,温和地道:“唔,我倒没有什么旁的意思,我只是未料到你竟还将自己当成一个女子罢了。江湖上不少人都说沉月宫主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保不齐心里住着的是一个男人呢。”然后仰脖将杯中酒饮尽,倒悬酒盏,涓滴不剩。
这人的一举一动皆是赤/裸/裸的嘲笑,白轻墨看得愈发心头冒火,然则毕竟是在江湖中翻来滚去了这么多年的人,这等水平的激将法,除了将她怄一怄,在她身上却还没甚大的作用。
将酒壶一推,自己这边还剩下半杯琼浆的酒盏往他那边一送,白轻墨斜眼看他,道:“既然你这样能喝,不如都将他们都喝了,也省得放在我眼前,碍事的很。”
兰箫不接酒杯,笑着看她,道:“不过几日不见,竟变得这样爱耍性子,难道突破了《莲心诀》第八重,不仅是功力火候把握不准,连脾性也变得这样不耐,稍稍一点便燃了,委实不是你沉月宫主的风度么。”他见她咬了咬牙,笑道,“罢了,赶了半日的路,也委实有些饿了,便先试试你沉月宫中庖厨的手艺如何。”
白轻墨抬眼,凉凉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饭。
虽然只是两人吃食,然则菜品却丝毫没有怠慢。荤素齐全,鲜汤滋补,白米饭松软香甜,让人食指大动。
一面吃着,白轻墨道:“你平时吃食都有什么喜好?说出来,我好记着。”
“除了不吃辣,倒也没甚特别的忌讳,寻常菜色都能吃。”
“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么?”
“要说最喜欢的,清水白鱼和莲子银耳羹,这两样最得我钟爱。”
“嗯,倒还都是听过的菜品。”白轻墨微微点头,未再说话。
兰箫望了望她,再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想起前不久听折阙说起她的喜好,不由得微微一笑,低下头去喝汤掩了笑意。
折阙说,他们家宫主辣的清淡的都能吃,只不过忌讳却挺多,海鲜除了蟹,其余的都不吃,吃蟹也只吃蟹肉,不吃蟹黄,吃月饼和包子时只吃皮儿不吃馅儿,吃鱼只吃鱼肚那一块,其余的一点都不碰,还有很多她一时间想不起来,有些就连他们宫主自己都记不得了,就她和流风以及宫中的厨子倒是都记得清楚的。
他听说之时也极为惊讶,尔后又哭笑不得,他自认为也是个比较挑剔的人了,谁知白轻墨竟然挑剔得这样,这哪里是忌讳,简直是怪癖,倒也难为沉月宫的一干下人了。
白轻墨抬头便见他似乎在笑,扬了扬眉:“笑什么?”
兰箫止了笑,道:“没什么。”说完又不由得微微莞尔。
白轻墨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想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兰箫笑着绕开了话题,道:“此番武林大会,百里丞艳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你可做好准备了?”
白轻墨道:“我们又不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只盼在那贺云山上将狼人灭尽,顺便搅一搅临风山庄那一池水,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秘密。”
兰箫道:“这些事情已是五十年前留下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要查也不容易,何不去问问岑柳?”
白轻墨道:“那你怎的不去问北堂寻?第一个警告我们远离临风山庄的,可是那个小子。”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兰箫沉吟道,“岑柳之前对我们说过他要找北堂寻,虽然他们在碧落教时并没有进行什么密谈之类,但我还是怀疑,明宗和碧霄山之间似乎存在一点联系。”
见兰箫的目光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看过来,白轻墨晓得他是想着她与碧霄山之间的那一点关系,以为她知道点什么,但自己虽然与碧霄山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但毕竟不是碧霄派养大的,对那种隐世门派的了解到底不多,于是摇了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甚清楚,你何不去问问柳非烟?”
“问过了。”兰箫道,“毒后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心里放着的事情多得很。像她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愿意多谈,还会和我们讲些什么呢?”
白轻墨笑了笑:“说的也是。”
“罢了,暂且不深究这些了。”兰箫道,“半个月后就是武林大会,重头戏便是武林盟主之位的争夺,你可知有哪些人会参选?”
“武林大会不偏袒任何一方,黑白两道都会有不少人上场。黑道不少门派被乾坤盟得罪了,必然会上场挑衅,但到底不足为虑。”白轻墨轻抿了一口淡酒,道,“我们要在意的还是白道。韩子龙是毋庸置疑的,临风山庄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剩下几大门派如逍遥门大弟子欧阳晓可能也会冲一冲,四大世家之中,祈无芳会去玩两把,白家必定会让白洛云与白清城都上场,但白洛云武功远远不如白清城,但后者无意武林盟主之位,不会使出全力。排名第四的欧阳家按照惯例也会派上几个人去,就算不能得手,也要趁此机会露一露脸。陈家原本不太参与门派纷争,在以往的武林大会上也仅仅是作为上宾坐在一旁观战而已,然而今日早晨,陈鹏飞来我这儿的时候,瞧他的口风,倒像是有意参选似的。”
“陈家的家底在几年前我便查过了,似乎并无什么异状,同样是武林世家,影响力不如白家,生意也不如祁家做得大,实力又确确比欧阳家要高上那么一点儿,排在第三倒是没甚错的。”兰箫道,“兴许是家中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改变了注意罢,就目前来说,倒是没甚可注意的。”
“说的不错。”兰箫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微微一笑,道,“横竖我们此番作壁上观,只要保证韩子龙的位置就好,其余的,不在算计之内。”
“是了。”白轻墨也放下碗,用丝绢擦净了嘴,道,“既然武林大会不用操心,我今日也没甚忙的,崆峒派的事情我让雪升去处理了,我们离开了这么久,下面的人也将事情样样办得十分妥当,委实合我心意。”
兰箫笑道:“他们竟晓得要将崆峒派的掌门令先拿到手,着实不错。这桩事办得挺好,以后你也能放些手,将事情丢给他们做了,自己好生歇着罢。”
白轻墨站起身来,捋平了裙上的皱褶,道:“今日先不谈这些事了。你来了这儿许久,想是早就好奇这池中莲花为何终年不谢,竟然还能耐着性子到现在也没问出来,我将你佩服得紧。”
兰箫一笑,也跟着站起来,腰间白玉笛在阳光下掠过一抹匀润的光泽:“你早晚会说,我着急也没用。”
白轻墨弯了弯唇角,转过身走到亭子边缘,脚边便是颜色明丽的出水芙蓉,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一指,道:“看见那瀑布了么?”
兰箫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高高的山峰上,一挂银白色的水瀑从山顶泻下,气势恢宏,随着山峰的陡势分为三段,一段比一段长,一段比一段气势大,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落入下面的水潭之中,隆隆的水声隔着这老远的距离也能听得见,给这广袤静雅的莲池增添了一缕鲜活的气息。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兰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端莲香沁人,荡涤肺腑,带着清新的水的气息,不由赞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的莲池,真真乃奇景也。”
白轻墨扬起下颌一笑。
兰箫道:“以往见你后院处的瀑布,便已觉得十分有趣致,却未料到这后面还别有洞天。但现在看来,那前边儿一挂瀑布也仅仅是有趣致而已了。你这天下第一的莲池,委实比我碧落教中的兰园要高明不少。”
裙裾拂过脚边荷花,白轻墨将鬓发撩至耳后,弯起唇角,星眸中点点笑意,对兰箫道:“走,过去看看。”
身边侍候的下人们都被早已支走,没有小舟可乘,兰箫见白轻墨丝毫没有叫人过来的意思,反而脚尖微微踮起,笑了笑道:“走罢。”
语罢,二人同时提气跃起,点着脚下的莲花,一蓝一紫两道身影,从湖面上飞掠而过。
修习多年的轻功,尽管是这样宽大的湖面,运起功来亦是丝毫不费力,足尖轻点,留下一株莲花茎蕊轻颤。一眼看去,与那那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神偷单飞相比,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湖心亭出离,二人掠过大半个湖面,离那一处瀑布越来越近,只觉一阵清凉的水雾扑面而来。
飞瀑势大,水花四溅,银练下面没有莲花荷叶生长,老远便能瞧见潭水清澈见底,下面的鹅卵石被打磨得光滑无比,水声震耳欲聋。
见兰箫目光望过来,白轻墨指了指瀑布,前者立刻意会,再次提起真气,冒着噼里啪啦的水花,直接穿过厚重的水帘。
脚下忽然触上一方实地。
二人停了下来。
兰箫四下打量着这驻足之处,身后是争喧飞瀑,脚下一方约莫六尺宽的圆形石台,周围被瀑布围着,打磨得十分光滑圆润,倘若在外头,根本就瞧不出来这里头的名堂。同样被瀑布挡住的,除了这一方石台,还有山壁上,那一个被细密的藤蔓遮掩住的洞穴。
白轻墨指了指洞穴之前的那个蒲团,道:“那便是我平日里练功的地方。”
兰箫点点头:“此处清静自然,不为外物所扰,你倒是会享受。”
白轻墨走了几步走过去,拨开洞穴之前的藤蔓,冲兰箫歪了歪头,道:“走,进去看看,秘密就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