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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蟾见袁崇焕忧国,心中便打起鼓,问:“奴婢一方拙言是否令袁大人心中不快?”
“不,你的对。邱玉蟾这名字不错。你也别自称民女、奴婢了,叫自己玉蟾,多好听。”袁崇焕完还拍了一下邱玉蟾的肩膀,感觉绵绵柔细。之后准备走,因为他不知道再呆在邱玉蟾身边,自己会产生什么不该想的想法。
邱玉蟾轻轻摸着被袁崇焕拍过的肩膀,满脸绯红:“袁大人,玉蟾知道了。”
袁崇焕没回话,却在想:邱玉蟾来自四川,川蜀佳人,失去父母,孤身流浪。难怪瞬间言辞稳妥,瞬间词不达意。于是袁崇焕又转回身语重心长:“玉蟾,你的家乡四川目前比辽东安稳。过段时间,我寻稳妥之人带你回四川。”
邱玉蟾还没来得及拒绝袁崇焕的建议,袁崇焕已经策马去总兵府了。留下邱玉蟾一人,想到袁崇焕要送自己回四川就愁眉不展:袁大人,玉蟾已然将你当成心中的月亮,要事没有你,玉蟾又是夜夜朔月。别让玉蟾离开你,好吗?
接下来的几天早上,邱玉蟾都是目送着袁崇焕离开宅子,傍晚又悄悄迎着袁崇焕从总兵府回来。
有一天袁崇焕回来后,怒形于色:“这个王在晋,一个死脑筋,怎么劝都不听。他这么做就是费时费力费工钱!”一旁的老薛听不懂,只得安抚几句。而邱玉蟾想起那天在总兵府门口听守卫,经略王在晋是袁崇焕的头上司,想必是袁大人与王在晋持相反意见。
可是现在的邱玉蟾也无法帮袁崇焕解决军务上的问题,只得照常将饭菜送与袁崇焕 ,然后出来了。这些天,邱玉蟾特别关注了一下袁崇焕的饮食,问王松:“王松大哥,你做的菜是哪个地方的?玉蟾家在四川,好像从未见过这些菜。”
王松干活时也口若悬河:“东北菜、鲁菜、徽菜为主啦,还会几手川菜、湘菜、苏菜。怎么样,我一民间厨子,会的东西不少吧?邱丫头。”
邱玉蟾赞许:“原来王松大哥技艺甚广。不知王大哥会否做闽菜、粤菜?”
王松皱眉:“能精一门就不错了。哪里学得了那么多。怎么,邱丫头想吃?我知道有一酒家,不过他们做得不纯正。”
邱玉蟾腼腆:“不是啦,玉蟾随便问问。不过刚才王松大哥会做川菜,我的家乡菜。不知玉蟾何时有口福?”
“那得先弄食材。”王松回答:“这里可没有川菜馆啊。”
是的,得先弄食材。邱玉蟾想给袁崇焕做些家乡菜吃,以缓解他在军务中的烦闷。可是袁崇焕来自广东东莞,去弄他的家乡食材还真不简单。不过,坚持不懈的邱玉蟾还是弄齐了:鱼、虾、猪肉、猪肝、鸭子、牛展。
当然,袁崇焕的餐桌上也丰富起来了:第一天:沙鱼丸;第二天:虎门麻虾;第三天:厚街腊肠;第四天:白沙油鸭;第五天:牛展汤;第六天:肉丸粥。
袁崇焕吃着这些“东莞家乡菜”,饶有兴趣地问王松:“王松,你是怎么给这些菜起名的?什么“沙鱼”“虎门”“厚街”“白沙”,那可都是我家乡广东东莞的地名。你居然全知道。”
大头大脑的王松全盘告知:“袁大人,这些食材全是那个邱丫头去买来,自己做的。菜名也是她告诉在下的。她这是您的家乡菜,您吃了必然满意。”
袁崇焕笑得前仰后合:“这,这,难怪,我呢,王松你的手艺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差。哦,去叫玉蟾来吧,我得谢谢她这么用心。”
王松为难了:“袁大人,邱丫头因为给您做菜受了伤,不知能不能来?”
“是吗?做菜还受伤了?”袁崇焕一边喝肉丸粥一边问。
王松十分自责:“也都怪我,帮不上忙,这些菜都是邱丫头一人做的。做沙鱼丸时剃鱼骨,割伤了手;做虎门麻虾时被虾刺伤;做腊肠时剁猪肝又剁到自己的手;腌白沙油鸭时,被坛子砸到脚;煮牛展汤时烫伤了。总之弄得自己很多伤口。这个邱丫头,虽然很傻,但人心真好,特别是对袁大人好的没的。”
袁崇焕离家这么多年,难得有人这么细致入微地关心自己,不禁鼻子一酸,但又咽下去了,因为猜疑随之而来:这个邱玉蟾为何对我如此了解,又如此无微不至?在这边疆地区为兵部官员,虽做事须果断决然,但凡事都要多个心眼。
这个路边拾到的女子已然让袁崇焕在寒冷的辽东感到丝丝暖意,可袁崇焕按常理又不得不防她,因为在边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什么人都可能遇到。从来决定果断的袁崇焕这次犹豫不决:希望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不要是奸细什么的。可如果她是个普通女子,我也不能自私地留住她在这战乱之地。
吃完晚饭后,袁崇焕去找邱玉蟾,路过后院却发现她在悄悄哭泣。
“玉蟾,谢谢你帮我做的东莞家乡菜,很好吃。其实我在东莞也很少吃到这些菜。”袁崇焕先开口致谢。
邱玉蟾立刻擦干泪水,没好气地回答:“袁大人不必言谢,玉蟾手艺太差,做的菜根本不合您的家乡原味。”虽然邱玉蟾擦干了眼泪,但声音还是带着哭声。
袁崇焕细细看着邱玉蟾,笑着:“王松这大嘴巴把我的话都告诉你了?他你是邱傻丫头,你还真傻。这些菜虽然不是原汁原味,但你知道吗?当我吃到这些菜,听到这些熟悉的菜名时,想起万里之外的家乡,真的百感交集。就像这如弯钩的月亮,什么时候才能圆呢?”
听到“月亮”二字,邱玉蟾破涕安慰袁崇焕了:“袁大人不必如此感怀。有袁大人守护边陲,待江河平定,月亮终会圆的。”
停顿了一会,邱玉蟾嫣然一笑:““玉蟾”二字不就是月亮吗,大人何不把玉蟾当做远方的明月?”
看着眉目如画的邱玉蟾,袁崇焕强力控制自己,将眼神转移到邱玉蟾手上的伤口,心疼地:“这都是做菜时弄伤的?太不心了,玉蟾。”
邱玉蟾忙缩手:“不要紧,比起袁大人在战场上的伤,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看到袁崇焕这么关心自己,邱玉蟾心里美滋滋的。
而袁崇焕想:不能再与她闲聊,否则又会陷入她的纯真笑意之中出不来。袁崇焕转入了正题:“玉蟾,你知道自己做菜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吗?”
邱玉蟾仔细听着:“袁大人请讲。”
袁崇焕继续:“第一,沙鱼丸应当用鲮鱼,而不是草鱼;第二,虎门麻虾应当用麻虾,而不是溪水虾;第三,厚街腊肠中应加入鸭肝;第四,白沙油鸭应腌制后,晒三天,风干;第五,牛展汤的配料最好是党参,黄芪,至于你加的枸杞、玄参不太适合辽东的气候;第六,肉丸粥没有加盐。”
邱玉蟾听到这,没那么不开心了,而是夸赞袁崇焕:“不曾想军务繁忙的袁大人对家乡饮食也了解得透彻、犀利。玉蟾以后定按照袁大人的建议改正方法,做真正口味的东莞菜与大人品尝。”
袁崇焕没理会邱玉蟾的话,而是接着自己刚才的的话:“第七。”
邱玉蟾不解:“还有第七?可玉蟾只做六道东莞菜给大人。”
“不是的,玉蟾。”袁崇焕先旁敲侧击:“我是,在辽东时常战火风飞,买不到做东莞菜的食材,所以做不出真正的东莞菜。”
“嗯,袁大人的对。”邱玉蟾回答。
然后袁崇焕直言不讳:“同样,一个来自四季分明的川蜀之地的佳人,你,邱玉蟾,不应出现在终年严寒的辽东。玉蟾,这里不太平,回到安乐的故乡吧。”
邱玉蟾不争气的眼泪又来了:“袁大人是要赶走玉蟾吗?若玉蟾干活不顺当,会学着越来越熟的。袁大人也可以减少玉蟾的月钱啊。”
袁崇焕不忍看邱玉蟾伤心:“你没有什么做的不好。只是此处太危险,没必要在此担惊受怕。”
完,袁崇焕想替邱玉蟾擦干眼泪,可手到了邱玉蟾脸边又收回去了:“不早了,回自己房间休息吧。”完,袁崇焕快步走了,他怕邱玉蟾的眼泪会让他心软。
寂寞的邱玉蟾在晚风中颤抖。突然,邱玉蟾跑过去,拉住袁崇焕的手,抽泣着求他:“袁大人,别赶玉蟾走。玉蟾什么都听你的。”
袁崇焕忍痛甩开邱玉蟾的手,见她还是不愿离开辽东,便直接了:“邱玉蟾,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本不想揭穿你,可我多次提出送你回四川,你却次次拒绝,让我如何不怀疑你?当日你在虎木丛刻意跟踪我,接近我。而今又做了六碗东莞菜,我的家乡菜给我。你为何对我如此了解?接近我想做什么?或者你是金兵的奸细,来接近我获取军事信息?”
“。”袁崇焕严厉地问,可他心里却一百个不愿意玉蟾是奸细。
只见邱玉蟾噗通一声跪下,热泪盈眶:“袁大人,玉蟾不是奸细。在虎木丛拦住你的马儿是为了找到你。为你做东莞菜是想帮你解除思乡之情。留在你的身边,是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袁崇焕眼神语气都步步紧逼。
邱玉蟾看着夜空的月亮,虽然泪珠,但声音却是娓娓动听:“袁大人,你知道“凉宵烟霭外,三五玉蟾秋”。玉蟾二字就是月儿的雅称。而袁大人,就是玉蟾的月亮。”玉蟾美美地看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