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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知,现在世昌宫内休息的心沫是头晕脑胀。她让所有宫女退下,包括晚春,初秋,因为她不想让她们看出自己是鬼魂的端倪。
世昌宫里面外面的幽灵飘忽来去,奸笑淫笑地让她头疼。心沫只想着皇上快回来,相信鬼怪们会害怕皇上的人中之龙的气魄。
可皇上迟迟未归,楚心沫只有闭上眼,塞住耳朵,痛苦地坐在地上。忽听鬼怪们的邪音了,多了挥剑声。
睁眼一看,是白衣男子。他的剑术奇妙,在楚心沫这个行外人眼里更是出神入化。
只是,他还是背对着楚心沫。
鬼怪们都赶走了。楚心沫上前,却被他的剑挡住,粗犷的声音与他的翩翩长裳完全不配“别过来”。
“为什么?你帮助我解困,却不让我见你,你究竟是何意思?”楚心沫一机灵,跑到他面前去。
可白衣男子比她快,转过身:“与你无关。”
然后他在楚心沫不解的喊声“谢谢你”中消失了。
皇上回到世昌宫,不开心几个字就写在脸上,眼睛望着地面,眉毛舒展不开,肩膀缩紧,双手紧握在背后,坐下就凝视前方,但眼里也看不到前方是什么东西,而是泥河的泛滥,苦难的泥河百姓,还有,占据泥河肥沃土地的世袭贵族。
心沫在练字,一天来就等着皇上回来看她写的字,听自己几句舒心的话。可是今日皇上那么晚才回来,看他的表情,是遇上麻烦事了,就像那日遇到薛从善一事一样,有心解决,但难解决。今日这事,肯定比薛从善一事难千万倍。
心沫也不拿自己的习作给皇上看,就走过去,爬在了皇上的座椅上,坐在他身边,摸着他的手。皇上看着疑惑的她,温馨地笑笑,但很快凝结眼神,思考着泥河一事背后的严重问题。
“皇上,有何事,心沫可以为你解决啊。这样闷在心里可不好。”心沫闪着明亮的双眼,问他。
皇上拍拍她的脸,心情很沉重:“心沫,朕的事,很难,任谁,也解决不了啊。”
“皇上不开心了吗?皇上宠爱心沫,心沫就要让皇上开心。若是皇上难受,那就是心沫的不是了。皇上,要是不将问题告诉心沫,心沫怎么为你解忧呢?”心沫还是滴话语让皇上温暖不少,一眨一眨的眼神也在请求皇上将事情告诉她。
皇上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用手梳理了一下,停顿一下:“心沫,快去睡。”
“哼!”心沫生气了,双手对皇上推了一掌,不过这力气,对皇上来就像是揩痒。
心沫就听皇上的,乖乖躺上床,盖好被子,想着:梦里,你还是会告诉我的。
感觉到皇上吻了她一下,皇上在身边躺下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沫急了:什么重要的事,让皇上这么操心,连睡觉都不安稳。他不入睡,我怎么去他梦里啊?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皇上入睡了。心沫,不,韩云端在梦里听着皇上的倾诉,皇上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埋怨着他的处境:“没有一个人帮得了朕,甚至,连一个可以听朕诉心事的人都没有。”
韩云端站在皇上身边,将坐着的皇上搂入怀中,声音如春风化雨般滴入皇上心里:“皇上不要觉得孤单,云端就在你身旁,有什么事,就和云端啊。”
皇上直敲着桌子,眼睛不知该望向何处才能安定下来,他烦躁地:“泥河年年泛滥。佞臣借此向朝廷讨要经费修堤坝,但堤坝根本挡不住泥河水。而修堤坝的钱并未完全用于修堤坝。现在,朕找到一个可以治水的忠臣,能臣,但是,此人不入任何党派,若是朕将这大权交给他,朕担心此年老忠臣会连性命都不保。”
“皇上得对,行高于人,众必诽之。”韩云端站在皇上身边,看着书案旁的窗户,窗外飘零的落叶,心情也随落叶一样飘零,没能落叶归根。
皇上的忧心还未完,他叹了口长气,无力地往椅子上一倒,几乎要哭丧着:“这只是表面,即使朕使劲全身解数保罗尚书安全治理泥河。可这背后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背后的症结是——土地分封。自太祖开国以来,为封赏有功之臣,分封左丘氏亲属,到而今,已有大三百位王侯,大属地五百多处。泥河泛滥就与此事有关,他们占据良田,百姓无以生存,围湖造田,造成泥河水涨。”
似乎这些话连出来都很累,很烦,皇上歇了歇,继续:“更无法忍受的是,各属地的赋税比平民的赋税减半,甚至不用纳税。大郑国的地域虽然辽阔,但照此下去,再多的土地也不够这些王侯来分,将来,无以征税,国库空虚,百姓又以何为生?没有土地耕种,岂不造反?前朝灭亡的弊端,这就是其中之一啊。朕不可忽视。但现在,朕实在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皇上坐起来,双手扶着桌子,看着桌面,又抓住头,这一连串的恼人动作,让韩云端看出他实在烦恼至极。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挠头的手拿下来,分析道:“皇上现在面临的问题细算起来,就两件事。第一,如何保障能臣罗尚书不受佞臣迫害,毫无顾忌地去治理泥河;第二,这是个更大的问题,解决土地分封制。皇上,现在累了,何不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找个人来为你出谋划策呢?”
“谁能为朕出谋划策呢?”皇上的眼里满是无助,可怜,这只有在韩云端面前才会透露出的表情,因为对她,没有隐瞒。
韩云端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就:“明日,去问心沫啊。她定有办法。”
“云端,你开什么玩笑,她是个孩子,会有什么办法?”皇上坐起来,急的把座椅都不心弄翻了。
韩云端自信地神秘地道:“皇上,你忘了,云端是魂魄,也是神。云端心沫有办法,她就一定有办法,皇上现在只需安稳地睡一觉。”
未等皇上再问,韩云端手轻轻一挥,从皇上眼前挥过,皇上就在梦里睡了。
韩云端看着睡的不安稳的皇上,听着他的梦话,全是在念着“泥河”“圈地”等国事,脸还是绷紧的。
云端心疼起来:皇上,都以为你君权神授,振臂一呼,万众齐声,可谁知,你的烦恼多于常人前辈万倍。
想到明日回到心沫的身体上,要为皇上出谋划策,韩云端心急了起来。
她努力想着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有属地的王侯不是一个数目,要除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而罗尚书治河一事,如何保护他不受党派的迫害呢、、、、、、
韩云端闭上眼睛,睁开,充满信心地一笑:就这么办。
但是她很快沉下脸来:这些事,在爹爹眼里,应很容易看出吧?他为何不为皇上出谋划策?而是置身事外,这对得起他现在这个丞相的职位吗?爹爹,你在想什么啊?
韩云端为皇上急的一夜没睡,那么心沫也一夜没睡了。
第二日,皇上醒来了,心沫打起精神,等着皇上来问自己关于怎样解决他心里的烦恼。
可皇上还是不相信心沫能有办法解决这么重大的时局朝政问题,对她温柔一笑,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心沫生气了,起床,还穿着睡衣呢,就跑到书案边去,背对着皇上:“皇上有什么烦心事都不告诉心沫,心沫看着皇上这样不开心,心里难受。”
皇上看这平日里乖巧有脾气的心沫,今日还发大脾气了,难道是与自己心意相通?但她不可能会知道如何解决土地分封制和王侯属地的问题,所以没有跟她。
皇上只是在她身边逗她:“哟,心沫长大了一,脾气也打了一些呢。朕还要想办法逗你开心呢。”
心沫把脸朝向一边,又爬到床上去睡了。
皇上无奈地摇摇头:心沫,等朕下朝回来再安慰你吧。
实际,在朝堂上,皇上也没能出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只是控制住了即将去泥河修堤坝造假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黄延儒:“黄延儒,泥河治水一事,此事重大,关系千万百姓的生计,须做好万般准备,你且慢一天启程。”
之后,皇上一直沉着脸,眼无神,官员上奏的话,要问几遍才听进去。实在无心听政,就提前下朝了。
留下一群迷惑不解的官员和失落的罗进达:皇上,你昨晚与臣谈到深夜,意思是让臣去治理泥河,怎么不直呢?让黄延儒晚一天去是什么意思?皇上,难道有苦衷?
确实有苦衷啊,现在皇上是急的如坐针毡:先把黄延儒给扣住了,但明日怎么办?到明天怎么办?
没办法,朝廷能理政之人,都是不可信之人,清官和忠臣们,都是能臣,却是只善于一面,无法面面俱到地为朕想办法。难道,真如云端所,会帮朕解决此事的人,就是心沫?算了,姑且一试,看这鬼丫头会有什么妙计。就算没有妙计,也无损失。
皇上回到世昌宫,和心沫一起用了午膳,也没有午睡。心沫一句话不,就撅起嘴等着皇上来询问自己国事的问题。
皇上也正有此意,就抱起她,打了两下屁股,边打边:“不给朕问安,一礼仪都不懂了,该打。”
然后,将她放在椅子上,装凶,吓唬她:“坐好,要保持贤良淑德的仪态。”
心沫坐好了,但还是扭着头,望着别处。
皇上挥挥手,支开所有人,坐到心沫身边来,捏捏她的脸,问道:“好了,还在生气吗?你想让朕把烦心事告诉你,朕倒要看看,你可能听都听不懂吧?”
“皇上没,怎知心沫听不懂?”心沫昂起了头,下巴都和头平直了。
“好了,别这样了,也不怕脖子酸。鬼丫头。”皇上玩笑间还是透着烦心,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能听出来,现在,只有心沫能听出来了,皇上句句道来:“泥河泛滥、、、、、、”
心沫将昨晚梦境里的话再听了一遍,只是梦境中的皇上,在云端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要哭泣,要耍赖,需要帮助。现在白天的皇上呢,在心沫面前,是个长辈,是个男人,是个兄长,是个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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