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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灯盏亮起的一刹那，被一把扣得单膝跪地的知暖，花容猛地煞白。
&nb清宁伸出手，冰凉如水的冰心玉轻轻晃动着，烛火下光华流转，不似凡尘之物。
&nb在她仅有的印象里面，这是原主她娘留下的唯一一件的东西撄。
&nb价值不菲自然是不用说的，原主那样的处境还可以把这冰心玉完好无损的留下来，也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偿。
&nb只不过清宁对美玉华石一直没有多大的兴趣，便一直闲置着。
&nb她也在不久之前才发现，这东西居然可以放在她身上如此之久，而丝毫不受烈焰之气侵蚀。
&nb所以，这段时间才时常把玩在手中，不管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能够稍稍舒服一些也是好的。
&nb“问你话呢！”
&nb主仆两陷入良久的沉默，知影已经是压不住的火气。
&nb知暖低头咬着唇，点点血迹沾染了唇边。
&nb清宁沉默着，翻身下榻。
&nb凤眸落在冰心玉上良久，然后开口问道：“这东西就真的那么重要？值得你为奴为婢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
&nb一片沉静之中，她不轻不重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nb铭州、谢家，她已经给过知暖两次机会。
&nb脱离这种怪异的生活，天高海阔逍遥去。
&nb这结果，总也不是那么如人所愿。
&nb“我...”
&nb知暖抬眸看她，大眼睛里含了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落泪如雨。
&nb小姐最见不得她哭，心肠一软，便什么都答应了。
&nb今日这样，两人面容都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nb“少夫人不必为难，我这就帮你解决了她！”
&nb知影手上的长剑出窍，银光一闪，便横在低头的知暖颈上。
&nb剑锋擦过雪颈，划出一丝血痕。
&nb清宁却在忽然在这时候，伸手点在知影腕上。
&nb后者一吃痛，动作不免就顿在了那里。
&nb知影有些不解道：“少夫人...”
&nb知暖也在这时抬眸看她，同样的不解却掺杂了几分愧疚。
&nb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打开了房门。
&nb夜里狂风卷叶，吹起青丝同衣衫无线飞扬。
&nb“走！”
&nb知影看着手下的人面色不善，收了剑一把将知暖也拽了出去。
&nb“为什么？”
&nb清宁到底还是为了这么一句。
&nb她站在这里的一瞬间，从碧水河边穿越而来的第一眼，到这么久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nb知暖都是她心里最最的暖心的小妹妹。
&nb所以，就算是知暖平日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同常人不同。
&nb她也会在心里，第一时间就自己帮她解释。
&nb或者应该，是清宁本就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nb可偏偏，偏偏知暖要做到这一步。
&nb“为此而来，不得不为！”
&nb知暖咬着牙，终于还是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nb“你还有理是吧！”
&nb知影也是恼火，恨不得一把将这厮掐死得了。
&nb这就是仗着少夫人对她有义。
&nb要是换了在容王府，就是抽筋扒皮也死不足惜。
&nb“知影，我要单独和她说两句话！”
&nb清宁凤眸灰暗着，掰开知影压制着知暖的手，语气却还是淡淡的。
&nb天边无星无月，只剩下屋内灯火半盏，明明灭灭。
&nb“可是少夫人，她会武功的！”
&nb知影不禁着重重复道。
&nb这两个有着超乎主仆的情义，她自然知道。
&nb可就是因为这样，一切有了其他的心思，才让人更加不得不防。
&nb“我知道。”
&nb清宁也再次开口道。
&nb知暖看着她，紧紧抿着唇。
&nb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nb或许是祸害下聘的那一日。柔柔弱弱的知暖，竟然一把将武功不弱的平阳王石子推进了水里。
&nb或许是某一天的茶盏的飞落时，转眼一瞬间，却安安稳稳的握在知暖手里。
&nb原本以为不道破，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nb如今看来，全然是她想多了。
&nb“起来吧。”
&nb清宁没有回头，在知影不太放心，却不得不没入夜色里的那一瞬间，淡淡开口说道。
&nb她从第一日的时候，就说过。
&nb不必跪，不必自称奴婢，不必觉得低人一等...
&nb太多的不同，直到了今日，这些从来不曾改变过。
&nb知暖咬牙站了起来，平日磕着碰着都要哭鼻子的小丫头。
&nb这次被险些被知暖废了，却是红着眼睛死忍着。
&nb她知道，清宁这人向来有气有出、有话就说。
&nb越是这样面上平静的，越是说明她已经对她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nb可知暖哪里知道，清宁对她，已经到了极限。
&nb“小姐...”
&nb知暖咬牙半响，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nb“不要在这么叫我了，谢小姐。”
&nb清宁清声打断她，直接一语道破对方的身份。
&nb美貌过人，生性聪慧，还有常人所不及的忍气吞气之能。
&nb顽劣难训的谢小公子叫她姐姐，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nb而是知暖本就是...
&nb后者瞬间脸色越发没了人色，“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nb知暖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在问清宁。
&nb只是一瞬间，陷入了十分惊骇的境地。
&nb“或许吧。”
&nb清宁抬眸望着，天边墨色，不见半点曙光。
&nb她们之间一直不是亲人而胜似亲人，危难之中多有相护。
&nb即便是原主受人冷眼之时，也不曾离去的忠心小婢。
&nb她是横眉冷对权贵，从容如水，却因自家小丫头落泪，手足无措的奇葩小姐。
&nb从异世之中难得一点的温暖，到习惯因为对方存在的生活琐事。
&nb一点一点，不曾可歌可泣，却暖心入菲的点滴生活。
&nb就连连这么一点，也要无情的撕碎。
&nb“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背着个同你人差不多高的筐子在采药...”
&nb知暖含着泪望天，显然在努力不让她流出来。
&nb“我那时候就想啊，虽然那样辛苦的活着却还是灿烂着...”
&nb那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nb清宁的记忆已经十分之模糊了。
&nb却也隐约记得，那样惨痛的童年，缺衣少食，同一个奴隶没有什么区别。
&nb“后来我爹问我，愿意一直被藏在见不得人的别院，还是和你在一起...”
&nb知暖忽然把目光落在清宁身上，说着说着都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却压制着哭声。
&nb“你该知道，我不是她。”
&nb清宁伸手，一点点擦去她的泪痕。
&nb动作温柔似水，语气却是寒凉的。
&nb她一直都没有瞒过知暖什么，也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nb末了，收手回袖，紧握着紧握着，试图以此压制体内翻转的烈焰之气。
&nb“你不是她却也是她...”
&nb知暖睁开泪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道：“我是有心接近你不假，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nb即便清宁是一个全新的灵魂，这副躯体却还是原来的躯体。
&nb这一点如此之明显，作为最为亲近之人的知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nb两人都是不到黄河不开口的人，今夜一话，却是全盘托出无怨由了。
&nb清宁指尖的三枚银针，瞬间划过她的肌肤，炙热中带着尖锐的触感。
&nb知暖僵直了身子，却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nb下一刻，清宁手中的银针无声落地。
&nb没有任何前兆的，转而将袖间的冰心玉抛给了她。
&nb“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