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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御史台最忌的,就是徇私枉法。
杨郎君如此公然称裴远徇私,无异于是想要断送他在御史台的前程。
裴远冷冷一笑,盯着杨郎君道:“你家二郎并非幼童,难道还能被一介女子弄伤?实在可笑!”
“裴御史此言差矣!”杨郎君仗着有一位工部侍郎的妹夫,便有些肆无忌惮,斜瞥了一眼躲在裴远身后的陆清欢,道:“听闻这位陆娘子曾在府中大打出手,凭一人之力便将府中十几个女婢给打的鼻青脸肿,显见其并非弱质女流,又怎能断定我家二郎并非被她殴打致伤?”
裴远当然知道陆清欢的身手,但是他怎么也不能让陆清欢落到杨家人的手中。虽然林县令表面对他毕恭毕敬,实际上却左右观望,丝毫差池,便有可能投入安乐王的阵营。
到时候,陆清欢就危险了。
知道陆清欢打杨二郎的事情瞒不过去了,裴远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反而哈哈一笑,“莫非杨郎君竟觉得杨二郎被一介女子打伤,是什么光荣的事迹?”
语气中充满了揶揄的口气,让杨郎君气的险些暴走。
他重重的喘息了两声,大声辩驳道:“我家二郎不过是守礼知法,行君子之道罢了!”
意思是他堂堂一男子汉,不愿意和女人计较!
裴远扬起唇角,笑的好不开怀:“那既是如此,又何故现在要为难一介女子?莫非先前行了君子之道觉着吃亏,这会儿后悔了?”
杨郎君顿觉自己钻了裴远下得套,他暗自咬牙,盯着裴远和陆清欢道:“不论如何,打人就是犯法,不管君子不君子,总该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
裴远等的就是杨郎君的这句话,他收起笑意,盯着杨郎君,沉声道:“我正有此意,既然杨郎君认为我手下的书吏犯了事,那么这件事我定会调查清楚,给杨府一个交待,”说着扫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县令,“想必林县令亦有此意?”
眼中慢慢的警告,让林县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算是将此案交给了裴远。
杨郎君仍是不甘,特别是想起爱子被人揍得看不出人形,心里就忍不住想将陆清欢碎尸万段。
他瞪着陆清欢,恶狠狠道:“难道裴御史就这样放任行凶者在外面,不用收监吗?”
“这件事不牢杨郎君费心,你只需要记住,三日之后,我会给杨府一个交待。”
这样一来,无疑给他自己增添了压力。
陆清欢被裴远护在身后,几次她都想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打伤了杨二郎,可是都被裴远拦住了。
杨郎君得了裴远的保证,也没有理由再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衙门。
等到露天亭只剩下二人时,陆清欢有些懊恼的低着头,咬唇道:”都怪我鲁莽……”
“你也知道自己鲁莽?”瞧着陆清欢满脸委屈,眼眶泛红的模样,裴远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一副老夫子教训顽童的姿态,训诫道:“你下次再想揍谁,告诉我一声便好,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若手痒想练练,只管去揍,但不许单独行动!”
“额……”陆清欢以为裴远会怪自己给他添麻烦,即便不怪她,也肯定会说上几句牢骚话,没想到他竟是让自己想揍谁揍谁……忍住心头怪异的感觉,陆清欢撅了撅嘴,一脸不乐意的摇头:“才不要,我下次会将脸蒙好,不落人把柄!”
“还有下次?”裴远瞪她,“万一遇到个厉害的,怎么脱身?”
“我有那么没用么?”
裴远怕她不知深浅,仔细叮嘱道:“你且别胡闹,若是你能在阿甲手中过上三招,我便随你。【ㄨ】”
“一言为定?”陆清欢虽然知道阿甲厉害,但是三招,未免太小瞧她了吧?
“一言为定!”放眼整个周朝,能在阿甲手中过三招之人,屈指可数,他丝毫不担心。
陆清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着了裴远的套,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接受了裴远的宠溺。
裴远盯着陆清欢,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宠爱,心里暖暖的,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感受,这感受对于他来说,实在陌生,让一贯喜欢掌控一切的裴远,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他却宁愿泥足深陷,也不愿从这种感觉中脱离出来。
二人沉默良久,陆清欢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裴远的目光,宠溺的感觉将她团团包裹,她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陆清欢盯着裴远的眼睛,这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深深的吸引住了她,让她总是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看着他眸光中隐约闪现的璀璨光泽,宛如银河一般炫丽,让陆清欢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她踮起脚尖,伸出微凉的手,想要覆上裴远的眸子,挡住这眸光。可是当温润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以及手心传来裴远眼睫微颤时带来的酥麻感,她这才蓦然回神,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看着被自己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半张面容的裴远,以及他清晰可见的上扬的唇角,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感,让陆清欢瞬间慌乱起来,她咬了咬唇瓣,微肿的唇瓣传来一丝痛楚,之前经历的那一幕立刻清晰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陆清欢此刻即便不照镜子,她也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涨的通红。她犹豫了一下,忽然松开遮住裴远的手,飞快转身,想要落荒而逃。
不等她挪开脚步,手被人紧紧拉住,只听裴远柔声道:“你还想逃去哪里?”
陆清欢慌了,挣了两下,到底抵不过裴远的手劲,心乱如麻的摇了摇头,支吾道:“没……不去哪……”
裴远知道自己若是逼的太紧,恐怕只会让她跑的更远,何况今日的事,已是二人之间最大的进展,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松开陆清欢的手,盯着她飞满红霞的脸颊,慢慢道:“我会等你,等你愿意敞开心扉接受我,你答应我不要疏远我躲避我,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