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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且住手!”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这样的功力比萧飞的隔空传音要深厚许多,也纯粹许多。如钟声激荡,悠远而深长。似仙鹤长鸣,声远而空灵。
慕容风对于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因为这个人曾经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的剑下就走一个垂死的人。
慕容风缓缓地将剑收回,江湖中敢于在即将到来的这个人面前放肆的人并不多。
叶无心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衣服,好像他并不认为这一架会打起来。
“这老家伙来的可真是时候。”叶无心表示无奈的看了一眼慕容风说道。而慕容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好像便秘又加重了一般。
“老衲这厢有礼了!”眨眼间,一个胖头和尚便站在了他俩的中间,双手作揖,高声说道。
只见来人慈眉善目,腰间一挂葫芦酒,手里一小串念珠,一张令人啼笑皆非的鬼脸;身穿破袈裟,脖子上挂着铜铃般大小的一大串佛珠,一直连到肚子上。
趿拉着一双破草鞋,中间秃顶,但是周围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开,如同鸡窝一般。这一切并不奇怪而且符合他的名字——疯癫和尚。
“老衲这厢有礼了!”叶无心双手作揖也学着他的样子说道。
“你这样子太丑了!”疯癫和尚看着他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样子太帅了!”叶无心也打趣着回道。虽然疯癫和尚长得其丑无比,但是他并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丑。
“咳咳。”慕容风故意咳嗽一声,表明除了他们两个这里还有别人。这两个家伙简直把他当做空气。
“咳个屁啊!我早就看见你了!”疯癫和尚将头转过来看着慕容风说道。依旧是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洗脸了,还是从来都不洗。
慕容风依旧是那张严肃的石头脸,俯身作揖道“晚辈慕容风,前辈有礼了!”
“哦,你就是慕容风啊,赶紧滚吧,慕容山庄被人袭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架,你说你爹那么聪明,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一帮蠢货。”疯癫和尚摇着脑袋说道,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在风中乱舞,将他那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点缀的更加奇怪了。
慕容风心中一惊,他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只好又看了疯癫和尚一眼,想要确认一下,没想到夜色漆黑,在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根本就看不见他的眼睛。
站立片刻,慕容风抽身而走。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荡:叶无心,你我必有一战,改日再会!
“你为何要骗他?”叶无心看着疯癫和尚问道。
“我不骗他,你今天就死在这里了。你爹自杀了,没有人会为你收尸。”疯癫和尚面目和善,但是嘴很毒,出手更狠毒。
“他可杀不了我。”叶无心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就难说了,慕容家想杀你的人可不止他一个!”疯癫和尚笑嘻嘻的说道。
不知为何,江湖之中只有叶无心能够听出来疯癫和尚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这倒也是。”叶无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慕容雪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张委屈不已的脸庞,以及那行惹人心疼的眼泪。
“你让花落尽给我带话是什么意思。”叶无心问道。
“哈哈,花落尽就是一个傻逼,一个为情所困的浪子。我要是不给他点事情做,他会疯的。”疯癫和尚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看人,那双本来就小的眼睛浮在空中,这也是没有人能判断他说话真假与否的原因之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叶无心道。
“哦,我告诉你哦,但是你不能对别人说,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疯癫和尚偷偷摸摸的说道。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在偷看女人洗澡一般。
“什么阴谋?”叶无心眉毛一挑,不由问道。居然对一个刚死了父亲的人策划一场阴谋,这个江湖真是冷酷的让人可怕!
叶无心忽然想起了父亲叶枫当晚看他时的那一双眼睛。
“我本疯癫人,来去尘世间,
旁人笑我痴,我笑世人蠢。
天地独行者,唯我老秃驴,
采菊东篱下,无牵亦无挂!欲知因果,需问诸葛。”疯癫和尚高声吟唱着自己的座右铭,飞身而走。只留余音撞击着叶无心的耳膜。
“这个老家伙!”叶无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
有的时候,疯子却比正常人更快乐,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常人的世界里却有太多的规则,囿于太多的泥潭,活的疲惫不堪。
“采菊东篱下,无牵又无挂。”乱世江湖,又有谁能快意平生,抛却世俗的眼光。叶无心心里忽然有些羡慕这个邋邋遢遢的家伙了。
其实叶无心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过疯癫和尚的故事。他的父亲好像很早就预料见自己会有自杀的那一天,于是一有时间,便将江湖中的事情,或大或小,都将给叶无心听。
疯癫和尚其实不疯,他曾经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郭霄云。只是很多年了,人们都快忘了。
二十年前,郭霄云在少林出家,师傅空净大师派他看守藏经阁,没想到他一心求武,天资聪慧,并不满足那两招入门的功夫。
人一旦不满足,就会冲动,而冲动不仅是魔鬼,还会把人变成一个魔鬼。
于是他违背寺规偷学藏经阁武功,并将少林绝学易筋经纳入怀中。日夜苦练,寒来暑往,居然将所有少林绝学都融会贯通。
再一次同门比武之中,他一个小小的看门僧居然将掌教真人一掌打死,而且打碎了千斤巨石,于是事情败露,而那一年他才十八岁。
百般求情不得宽恕,于是他一怒之下火烧藏经阁,将少林绝学毁于一旦,从此世间只有他自己的肚子里有这样的绝学。
净空大师决心收劣徒,让他回头是岸,但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郭霄云让他提前见了佛祖。自此他就绝迹江湖,再无下落。
十多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武功极高,几乎无人能挡,所用皆是少林百年绝学。郭霄云已死,从此疯癫和尚扬名江湖。
有人说他就是当年的郭霄云,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为什么江湖总是将人逼成一个疯子!苏云是这样,花落尽是这样,疯癫和尚亦是如此,就连他的父亲|——叶枫也没能逃过一劫。”叶无心感叹道。
秋叶冰凉,寒气阵阵,叶无心从山上下来,距离岳阳楼之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要去趟洛城,疯癫和尚已经告诉他了,他要去找一个叫诸葛暗的人,找他问明白那个“阴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