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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按照苏青青的建议给江城换了食谱,饭桌上油腻味重的肉菜被素菜药膳所取代。汤汤水水加起来摆满了一桌,素雅清淡比之前更为诱人,但是江城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丝毫兴趣。
江城紧皱着眉头拿着筷子搅和着面前党参猪心汤,猪心片在汤中起起伏伏,就像江城不定的思绪。江城手撑着桌子夹起一块猪心片,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药味冲鼻,又嫌恶的扔回小碗里。他把桌上的食物看了一遍,除了面前的猪心,其他油水多的都被撤了下去。
他抬起头,用可怜兮兮的眼光无声的向苏青青控诉。苏青青垂下眼帘,熟视无睹,安然的喝着面前的汤水。江城气的牙痒痒,但又不敢直言说出不满,无奈把刚刚的猪心又塞回嘴里。党参微微发苦,猪心吸了汁水在他的舌尖生出一股麻意。江城拧着眉头,嚼了几下就吞入腹中,再也不愿意这难吃的东西在他口中停留。
帆儿看着自己爹爹痛苦的表情,默默地替他到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江城看了看帆儿,朝他瘪了瘪嘴。小声说道“很难吃!”
帆儿无奈的耸耸肩,默默的扒了两口饭冲淡自己嘴里的苦味。
江城见到盟友的无奈,低头又陷入痛苦的苦味奋斗中。
一口猪心一口茶,吃的久了,江城倒也摸索出些门道,每夹一块猪心就过一遍水,直到药味淡了再塞进嘴里。江城为自己想到的好主意洋洋得意,吃的欢实多了,不多久一份汤水就快见了底。
“是喜欢这个吗?那多喝点汤吧。”
江城听到苏青青的话,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磕磕巴巴的接不上一句话。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汤勺,舀了一口,刚放到嘴边,脸色就白了一白。“娘子,江城不想喝药……”
苏青青看到江城骤白的脸,心底生出些许疼惜。但想到江城要是再这么挑食,身子骨就养不好,那丁点的疼惜又被狠狠压了下去。苏青青挪了挪凳子坐到江城身边,温声道“这是汤水,不是药。江城不爱吃吗?”
江城摇了摇头,“娘子撒谎,这汤水都是药的味道,江城不喜欢,娘子骗人。”
苏青青看着江城闹脾气的样子,笑得更加温和,上前拉住江城的手,却惹来身边人猛地一怔。
“娘子……”
“嗯。”苏青青轻声嗯了一声,拿起江城面前的小勺撇去上面漂浮的葱叶,舀了一口澄黄的汁水递到他的嘴边。“江城乖,先喝口汤试试。我不骗你,这个虽然有药味,但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它很好喝的,乖张口。”
江城呆呆的看着苏青青,似是犹豫,苏青青笑道“试试啊。”
江城看着苏青青温和的面孔,不自觉的张开嘴。娘子变好了,娘子说的话他也许可以试试接受。江城含住汤勺紧紧挤住眼睛,伸出舌头舔舔了汤水,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倒是多了几分甘甜。江城眯开一道细缝瞅了瞅苏青青,又赶紧闭上,把剩下的汤水舔干净,又把勺子给退出来。
“好了,看把你吓得,你不想喝药我们就不喝了。这个东西是我专门给你找的,它虽然有药味,但比药水好喝多了,它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菜。江城乖,把剩下的都喝干净好不好?”
江城愣愣的点点头,把碗里剩下的汤水端起来喝的干净。汁水喝的太急,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苏青青拿出随身的手帕替他擦了擦。“慢慢喝。”
江城没有多话,专心的进行着自己的活动。苏青青看着对面的男子,心里舒了一口气。刚开始来的时候,江城敏感多疑,两个人一点肢体接触都能把他变成惊弓之鸟。现在这个笨家伙,终于开始慢慢选择相信她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一顿饭下来,除了苏青青推荐的几样,其他的江城基本选择不动。很明显江城对于她的营养餐并不感兴趣,只要有一星点的药味江城就会弃掉整道菜。苏青青心中想了想,连带着脸上布满愁云。
江城闲的无聊也顾及不到苏青青的愁闷,上前拽住她的衣角,说道。“娘子,能带江城出去玩吗?”
“你想玩什么?”
“风筝,江城想看风筝飞!”江城想象着高空盘旋的风筝,脸上布满喜色。
苏青青看了看外面萧瑟的秋景,沉默一阵,开口道。“江城现在外面很冷,你的风寒刚好,要是吹了风,你会病的更严重的。要是你再病了,赵先生会给你开很苦的药,而且你只能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我和帆儿出去玩你就不可以参加了,所以我们还是换一个游戏吧。”
江城垂了垂眼帘,轻声的嗯了一声。“江城什么都不想玩了,江城就坐在屋子里吧。”
江城放开苏青青的袖子,安安生生的坐在榻边,单薄的背影比外面的秋景更为萧瑟。苏青青叹了叹气,无奈道“好了,就放一会儿。”
江城听到苏青青的回应,偷偷的拭了下眼角。转过身,脸上的愁云消散的干净。“娘子真好。”
秋高气爽,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晴朗起来。苏青青带着江城和帆儿去了江府最为空旷的地方,江府的后院连着外面的田地,江老爷不喜街区的烦杂专门挑了一块田地建府筑宅。深秋田里的作物早已收割干净,留下一块空地刚好适合放风筝。
四周的矮墙挡不住风,江城吹的寒意浓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苏青青把江城的颤抖看在眼里,快步走到江城的身边,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解开放到他的身上。“冷了就回去吧。”
江城松开苏青青的大衣,把它还给苏青青。“江城不冷,江城想要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玩。”
“哎……”苏青青没有接过江城手里的东西,把它紧紧的绑住将江城包裹的好好的。苏青青满意的看着包的像笨熊一样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就开始放,你要是还感觉冷,我们就回去。”
江城腆着脸,笑了笑。
帆儿抓着风筝的木骨,苏青青拉着细线慢慢的跑远,一阵风起,苏青青朝着帆儿高喊一声,“放。”帆儿的手一丢,风筝随着风晃晃悠悠的飘起来,苏青青慢慢松着线,直到风筝在高空里保持不落的时候,才把它交到江城的手里。“小心,别勒着手了。”
江城脸上兴奋的染上潮红,他接过苏青青手里的线,伸伸放放,风筝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风筝被风吹远了,江城追着风筝逆着风跑,他回过头,眼里扑闪着细碎的星光,“娘子,它在飞,它在飞。”
苏青青看着江城笨拙的追逐跳跃,脸上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放开了的感觉真好。
江城的心思全被风筝拉走,跑了一阵就有点气喘。江城脚下没注意被麦梗绊了一下,踩了空,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前倾,待苏青青跑来,江城整个人已经完全扑倒在地。
苏青青一皱眉,扶起趴在地上的江城,紧张的说道“没事吧,摔得疼不疼?”
江城脸朝着湿地,待苏青青把他转过来,整个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江城眼里含着笑,没有半分的疼痛,他抬起胳膊抱住苏青青,把自己贴近她的怀里。“娘子,江城穿了很多,江城不疼。娘子带江城玩,江城好开心。”
苏青青伸手掐了下江城的鼻子,打趣道“你是玩疯了就不疼了。风筝也掉下来了,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吧。”
江城偷偷的吐了下舌头,叫来帆儿依依不舍的离开后院田地。
“娘子以后要多带江城玩,江城喜欢和娘子在一起。”
苏青青听到江城的低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喜欢就好。”
苏青青把江城送进屋内,炭盆里的火星子还有点余温。苏青青寻来暖手炉,把火炭放在里面,用棉布包裹了几层确定不会露出东西才东西塞给江城。“暖暖。”
江城触及到苏青青微凉的手,看了看她单薄的衣服,把暖手的东西送到苏青青的手里。“娘子暖,娘子把衣服给了我,娘子更冷。”
苏青青低头看着青铜小炉,鼻尖酸酸的。江城不待苏青青有所反应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屋,苏青青回过神,眼前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青青感受着手间的暖意,心里笑开了花。江城知道对她好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这一星一点都足够她满足的。
一炷香之后,江城端着热水摇摇晃晃的回来,蒸腾的雾气晕开了他的笑容。他放下盆子,试了试水温把苏青青领了过来。“娘子比江城冷,会生病的,娘子洗洗脚吧。江城不想看娘子生病。”
江城蹲下身子要脱苏青青的鞋,苏青青有些受宠若惊,她揉了揉地上的脑袋,柔声说道。“我自己洗,江城你去换身衣服吧。刚刚摔到了衣服脏脏的,沾到的土还有湿气,别让它进到骨子里。去换换别让我担心。”
江城听到担心二字,手下动作一顿,慢慢的起身向里屋走进去。
热水漫过苏青青的脚,把她脚底的湿气慢慢赶走。苏青青看着里间的身影,思绪慢慢飘远,脸上浮起宠溺的笑。慢慢就会更好的。
是夜,苏青青安抚着江城睡下。秋意浓浓,苏青青踏着月光寻到厨房。
江城的性子慢慢的变得欢愉了,可是这不好好吃饭,也真是不好解决,也许她该换换花样做做。
苏青青想着以前度娘过的美食,思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吃食,奶香红枣小蛋糕。听着名字是挺简单的,但是苏青青只知道过程,但是做起来她还真的不熟悉。
苏青青用火折子点燃油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开了。首先蛋清和蛋黄要分开,苏青青念着口诀,敲开一个蛋。蛋壳碰到碗边,力量大了些,碎末末都掉到碗里面。苏青青懊恼的挠挠头,这些东西她还真的是不熟,只会吃不会做。
苏青青看着眼前的一团乱麻,有点打退堂鼓,也许她劝劝江城他还是能吃点的。苏青青把碗里的蛋放到桌上,豆火摇曳,就像是江城眼里的细光,委屈脆弱。苏青青脑海里浮现江城那张瘦弱的脸,她那点退缩的念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苏青青定定心,打气道。“没有什么不会的,苏青青你可以。”
苏青青把油灯放近,拿着筷子把蛋壳沫子一点一点捡拾干净。就在她快要完成最后一步工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咋呼声。“哪里来的小毛贼,在我钱婆婆这撒野!”
“我不是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