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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被她气到,可碍着这么多人的面,胡氏偏还不能发火。紧咬着一口银牙,她暗自平复了半晌心情,终是勉强笑意翻身上马,心里却是不禁冷笑了一声:哼,你现在就得意着吧,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眼看这两人都已准备就绪,一手举令旗的小兵站到前方,静等了片刻之后猛地一挥手:“出发!”
“驾!”几乎是在瞬间,起点处同时响起一声轻斥,马鞭舞过之处,围观众人但见眼前一阵尘土飞扬,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已然电射而出。就出发时的反应程度而言,胡氏和清颜显然是不相上下的。
“嘿,你媳妇可是在场上跟人比赛呢,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纵是抱臂旁观,孝琬的眉眼间也免不了有些焦灼。旋即想到身边的长恭,他不由挪揄地用手肘顶了顶他。
一双黑眸紧紧地锁定着场中那个风驰电掣的青衣身影,长恭却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我着急也沒用啊,总不能我去替她吧。”再说了,他可不觉得那个丫头会输。
“就是这么个说法。”孝瑜闲闲地站在一旁帮腔,同时朝着休息区的方向努了努嘴:“再者,那可是有九婶在呢,也沒见的九叔有多在意。”
孝琬闻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高湛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喝茶,似乎场上的比赛完全和他无关一样。
嘴角忍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番,好吧,孝琬不得不承认,这一帮人里,貌似神经不够强大的,就只有他自己。刚想收回目光,他却无意中发现一直不曾有过动静的高湛抬眼看向了场中,只是他此刻的眼神……竟是孝琬从未见到过的。
深沉中蕴藏着几许炽热,爱恋中夹杂着几丝隐忍,那样复杂矛盾的光芒,就像是冰山下的火种,虽然一时式微,但若有一朝解开束缚,那必将成燎原之势!
孝琬近乎愕然地将视线投向同一个地方,那里,一身青衣正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居然,居然是……她?!
而不同于场边观看者的各色心态,清颜只是专注地驾驭着身下的马匹。侧眼瞄了下身旁紧咬住自己不放的胡氏,她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马上功夫着实是不弱。沒有了白雪的神速,在这军中统一用马的标准之下,清颜的确是很难甩掉她。不过,也仅仅是很难而已。抬眼注意到最后一个弯道,清颜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随即手中马鞭再度一甩,发出清脆一声:“驾!”
“该死的!”用眼角余光瞥到清颜再次加速,胡氏不禁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声:“这个贱女人,到底是想干些什么!”
出身于名门世家,自小被灌输琴棋书画的理念,胡氏其实并不擅长这些。只是出嫁之后为了讨高湛欢心,同时也是为了能在这样的比试上出出风头,她才特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学。原以为像苏清颜那种一看就无比纤弱的女子并不会这些东西,那自己就可以借此好好羞辱她一番,也算是为自己挽回一些曾经因为她而丢掉的脸面。不想这个女人竟然是如此的深藏不露,在自己几乎拼尽全力的情况下依然是不慌不忙。要知道,在如今的这种速度之下,她都是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绿儿那死丫头下的药怎么还沒发作?难不成是失效了?”紧皱着眉头拍马跟在清颜身边,胡氏的心情是越发地忐忑了起來。如果那东西沒效果,那这局,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输了?
此时心乱如麻的胡氏,完全沒有留意到她们已经來到了最后一个弯道口子上。而身边跟她并驾齐驱着的清颜,忽然在脸上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身体一动,竟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溜下了马背,贴在了马鞍的一侧,用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强行扯着马头转了个弯。
不想在弯道减速,也不想再给她机会紧追不舍,那清颜就只能出此下策了。虽然这样的举动落在某些人眼里很有点冒险的味道,回去也免不了被训一通,可关键时刻,她也实在是顾及不到这么多。
与此同时,胡氏被她这样的动作一惊,只觉得冷汗都快下來了。还等不及多想什么,她近乎惊恐地发现自己处在了那最后一个颇为惊险的弯道中,而她身下的马已经自觉地慢了下來,眼看就要被那一身青衣的人影甩脱。
血气涌上脑门,她沒有多做思考,直接抬手拔下一根簪子就狠厉地扎在了马屁股上。不能,她绝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输给那个贱人!不行!不可以!
“咴--”马儿吃痛,当即昂起头仰天长嘶,随即再不敢慢,撒蹄狂奔。然而弯道加速本就是要驭马之人技术过硬的,胡氏显然还远远不够火候。在这一记的催化之下,因为一时疼痛难忍而失去理智的马再不顾其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在横冲直撞,而努力想要拨转它方向的胡氏自然是尝到了苦果。只见那马前蹄一错,直接是跪伏了下去,尚在它背上的胡氏躲闪无能,只得是一起跌落在地,伤势难测。
而无瑕看她这番折腾的清颜早已是通过了弯道,也管不了众人因为胡氏的突发情况而爆发的惊呼,只一心一意地策马狂奔着接近了终点。
再度利索地从一边溜上马背,清颜一面用双腿夹紧了马肚子,一面神情自若地取出弓箭,搭箭、上弦、弯弓,一连番几个动作下來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只这一手,就激起了场边的一片喝彩之声。半眯了眸子,对准那越來越近的银质小杯,清颜脸上一丝浅淡的笑弧滑过,随即两指一松,白羽箭划破风声,对着那目标便是直冲而去。
“啪--”预料之中金属对撞的清脆声响沒有发出,唯有杯子掉落在地的动静隐隐可闻。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那悬挂着银质小杯的木头架子,却是无比惊骇地发现只有一段仍旧打着结的丝线缠绕其上,在风中轻轻飘扬。
这…这……竟然是直接一箭射断了悬挂的丝线?!
众人满脸呆滞地转头望向那已经勒马停下的青衣女子。但见清风徐來,她双眸带笑地坐于马背之上,宛若盛世青莲,在遍地尘埃中袅袅绽放,美不胜收。
惊为天人的容貌,惊为天人的手段。这一局,她赢得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