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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夜之间,这首歌红遍了整个大江南北。悫鹉琻浪
互联网、影视、电台,甚至还被做成了某音乐手机广告歌,反复的在电视上和闹区大屏幕上播放。演唱者是时下最有名的小童星,演过无数连续剧和电影,形象可爱又十分讨男女老少的喜欢,他握着话筒安安静静的坐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间唱歌,声音空灵美妙。
青之鸟……
夏听说是几天后才知道的。那时正是3月8日妇女节,她想为她妈妈买一件衣服,就去了市区街道。然后就听见斜对面十字路口最大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这一首歌,那么美好,那么清澈。
她扭过头,看见屏幕上的小男孩。他穿着小小的英伦衬衣,眼睛明亮剔透,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你,唱出歌声:“当天空只有蔚蓝,白云化作泡沫,我想变成一只青鸟,日出时飞往,日落时回家。当森林只有绿树,花朵化作萤火,我想变成一只青鸟,去寻找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那一瞬间,她几乎是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屏幕上的人仿佛和以前的夏沧生融合在了一起,他就坐在高高的石块上,哼哼唧唧的唱着这首歌。
“为……什么……”明明原本只是在学校里,明明原本只是被封存在记忆里。而现在,却那么突然,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像泉涌一下喷撞出来,泪水瞬间冲出了眼光,落满了她的面颊。
她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激动,不知道自己是难受、还是开心,就那么任凭眼泪不断从眼眶流下来,站在这样的原地,周围来来往往的所有人都变得如此安静。
方家大宅,下人已经收拾好了行礼打算送方朔臣去机场。国外学校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好了,只要今天前去报道就算正式入学了。行礼被抬上车后司机走过来为方朔臣打开车门,他才坐进去,就听见电台里传来了这首歌。
清澈的,空灵的,甜美的。
他像是猛地吓住了,一下子抬起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电台跳动的频率。
——它们一生都得呆在同一个地方,哪怕努力走很远,也只能去往最近的位置。也许有一天它们会化茧,会长出翅膀,但等待它们的却是死亡。姐姐,你说它们如果可以从一开始就拥有翅膀,在天空飞翔,那该多好。
——我就想变成一只鸟,可以飞在天上。
——知道青鸟吗?青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鸟,尽管翅膀那么小,却可以飞得很高飞得很快。而且,它是传递幸福的使者,只要拥有青鸟,就可以拥有快乐!我希望,我可以成为青鸟。
——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路……
“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路……”方朔臣不知不觉中捂住了自己跳动的心脏,喃喃开口道,“也许青鸟会带我回家。”
青鸟……青鸟!他一下子打开车门重新下了去,车里的司机愣了一下,立刻跟出来:“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调查一下刚才电台里的那首歌,我要知道是谁唱的,谁做的曲,谁写的词!”方朔臣从来没有像这样失控过,他转身眼神强硬的一把扯住司机的衣领道,“现在、马上、立刻!去给我查出来!”
“是,是。”司机战战兢兢应道,然后又看了一眼车后备箱,“那,机场那边……”
“暂时不去了。”方朔臣松了松自己的衣领,“我现在要去一些地方,你不必跟着。”
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好像很多在他脑海深处没有的东西浮出了视线。他会记得很多对话,会记得很多事情,会莫名对另一个人产生熟悉的感觉,却又明确的感觉到,这些记忆并非是他脑海里。好像是另一个人,硬生生的将他的东西塞给了他。
如同那首歌,如此熟悉,熟悉的仿佛只要张开嘴,就可以跟着唱出下一句。
有时候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存在这样一个平行世界,世界的另一头有另一个他,而那个他将自己的一些记忆碎片残留到了他的身上。
以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遇见了夏听说……她就像打开他记忆碎片的钥匙,不断开启他过去未曾想起的东西,并且让这些记忆碎片更清晰,更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市区郊外,两边的道路渐渐宽了起来,在道路更远处,是一排排相连的山脉,山脉与山脉之间偶尔可以看见盘旋的石阶,而石阶的尽头,就是一座座寺庙。他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几乎都要找不到回去的路时,却发现眼前的情景开始一点一点熟悉了起来。
水沟、田埂路,水沟上横架着的石板,还有远处的小溪流。他知道自己从未来过这些地方,却仿佛曾经这条路他走过了无数遍,数不甚数。哪里的泥土比较松,哪里会长红色的山草莓,他仿佛都知道一样。
到了小溪边,那里有一块石头,在他记忆中,这本来是一块很巨大的石头,可是现在站在石头边,却发现它只到自己的腰间。
“以前,可是要抬头才可以看得见顶。”方朔臣喃喃念出一句,忽然浑身一震……以前?以前什么?他小时候的全部记忆他都是记得的,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触摸过这块石头!为什么他会有熟悉感,为什么他会说以前?!
像是被自己所说的一句话吓到了,他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里面那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蹦的格外厉害。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司机打来的:“少爷,我已经查到那首歌的资料了。演唱者是出演过几部当红连续剧的童星林守园,他是CPP影视娱乐公司旗下新签约的演员,以前在另外一家公司,因为经济纠纷才转到CPP的。听CPP里的人说,这首歌是上头有人压下来,要求他们推广的,歌的词作者和曲作者都是同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是——夏沧生。”
——夏沧生,你怎么这样胆小,连虫子也怕。
——夏沧生,你再不快点回家就迟了!
——夏沧生,你又被老师留下来罚写作业啦?你好笨。
夏沧生,夏沧生……无数个声音像一下子重叠进了脑海里,方朔臣只觉得头几乎要炸开了,疼得厉害。他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单手撑着额:“是谁……”
他是谁……脑海里呼唤的这个声音,又是谁……
“少爷?少爷???”手机那头的司机察觉到不对劲,开始焦急的喊了起来。可是方朔臣连回答他的力气也没有,就那么直直栽了下去,倒在石块边。
夏听说不知道在十字路口站了多久,直到赵珂找到她,牵住了她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以为夏听说听见屏幕上的那首歌,应该会高兴的,会快乐的,却没有想过她竟然会落下眼泪,并呆呆的在路上站那么久。
他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可夏听说依旧无动于衷的,他忽然觉得心一痛,看到这样的夏听说,他觉得比任何时候都难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我以为你喜欢这首歌,我以为如果看到你弟弟的歌能够在那么都地方播放,能够让那么多人听到,你会快乐……我,我不是想害你哭的。听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高兴一些。”
“是你将歌制作出来,推广出去的……是吗?”夏听说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赵珂。
赵珂一脸着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没关系。我不希望你难受,不想看见你悲伤。如果你希望这首歌从世界上消失,我立刻吩咐他们撤回去。”
夏听说几乎是一下子揪住了赵珂的衣领,她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眼泪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
她开始声嘶力竭的哭泣、悲伤,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难受、悲哀、心痛、不甘、痛苦,无数情感在这一刻宣泄!她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孩子,无法停止的噩嚎,哭喊。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太多的情感想倾诉,她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将这一切全部压制在内心深处,而此刻仿佛那些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可以一下子哭出来,喊出来,叫唤出来。
她无法再看到他,无法再听到他的声音,无法再与他肩并肩一起走……无法再与他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沧生,沧生。你明明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迷了路,青鸟可以带你回家……现在,它已经飞往了全世界每一个角落,你在哪里,你能不能看到它……如果可以,请在看到它的时候,跟着它一起回家。
回到我们的身边……告诉我,我还能再看看你……
告诉我,我还能再遇见你……
「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路……也许青鸟会带我回家。」
呐……你在哪里,沧生……好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