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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正是天地灵气最旺盛时,亦是复活哪吒的最好时机。
杨戬问:“太乙真人呢?”
苗知尘说:“真人算的日月同辉比这晚了两个时辰,他不在金光洞里。”
杨戬说:“他把哪吒魂魄置放在何处?”
苗知尘说:“莲花花瓣中。”
杨戬说:“我来。”
苗知尘说:“你仙力透支尚未复原,为哪吒引魂定又会耗费修为,能行吗?”
杨戬说:“无妨。”
待苗知尘游到湖边,杨戬的身形蓦地拔高,成了他本来的样子。他将哪吒的魂魄从容器中引出,以仙力按入哪吒眉间,他咬破指腹,用食中二指以鲜血在哪吒额上画固魂阵。做完这一切后,杨戬负手旁观,哪吒的莲藕肉身乍现耀眼光芒,把哪吒裹在了这一团光中。
莲花花瓣依次合拢,并成一个花苞,花瓣缝隙中所透出的光渐渐变暗,等光完全消散,花瓣顷刻掉落,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莲蓬,莲蓬上盘腿坐着哪吒!
在哪吒睁眼的瞬间,杨戬身形骤然缩小,成了一个小孩儿,甚至比先前又要稚嫩许多。在刚才的那个仪式中,杨戬仅存的仙力又消耗一空了。
苗知尘跳进湖里,游到杨戬身边把人抱起,赶紧往岸边游,他一上岸,哪吒所在的莲蓬轰然爆炸,把湖水震得往外溢出大半。
哪吒穿着条短裤,在莲蓬中央茫然四顾,似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直到他看到了苗知尘,这才露出大大的笑容,飞扑向人。
苗知尘一手抱着杨戬,一手接住哪吒,笑得眉眼弯弯,给怀里的两个小孩儿一人一个亲亲。
哪吒抱着苗知尘的脖子,撒娇道:“爹爹,哪吒好想你啊!”
哪吒说:“爹爹也想你。”
哪吒亲了亲苗知尘的下巴,四处张望,问:“娘呢?”
苗知尘刚要说你娘就在你对面却被杨戬捂住了嘴,不让他说。
哪吒鼓起腮帮子,问道:“爹爹,这是谁啊?”
苗知尘说:“呃……他是……”
“你和娘亲是不是有别的孩子了?”哪吒跳到地上,不给苗知尘抱了,他仰起头,小脸上全是不开心,“是不是哪吒死了后爹爹和娘亲就另外有了小孩儿不要哪吒了。”
苗知尘扶额,说:“宝贝儿,你脑洞太大了,我和你娘是生不出小孩儿来的。”
“可他跟娘亲长得好像!”哪吒跺脚,“哪吒知道自己不是爹爹和娘亲的亲身骨肉,你们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可是……可是哪吒不想和别人分享爹娘。”
哪吒瘪着嘴,抽了抽鼻子,眼瞅着就要哭了,苗知尘则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同哪吒解释,只得看向杨戬,杨戬就假装望天。
苗知尘:“……”
苗知尘能明白杨戬的顾虑,分明他才是长辈,可他的体型与外貌竟比哪吒这个小不点还要年幼,他不愿承认身份是怕丢了面子,毕竟没有哪一个当父母的会愿意当着自己的儿子丢脸。至于哪吒,苗知尘也能懂得哪吒的难过,死了复活后本想着爹爹和娘亲会来迎接自己,一家团聚和和美美,结果娘亲非但没来,爹爹还抱着一个和娘亲长得很像的小孩儿,摆明了人家才是一家三口,自己要被抛弃了。
苗知尘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苗知尘干脆把杨戬放下,让两个小孩儿面对面,说:“你们聊吧。”
苗知尘一转身,两个裤脚都被人给逮住了。
杨戬问:“你去哪儿?”
哪吒说:“呜哇,他说话的语气都好像娘亲哟,果然是亲身的,哪吒是捡来的啦!”
苗知尘:“……”
杨戬:“……”
哪吒又哭又闹,苗知尘和杨戬在简短的眼神交流后最终决定告诉哪吒真相。
苗知尘说:“好了好了,哪吒乖,别哭了,你永远都是爹和娘的宝贝儿。”
哪吒指着杨戬,说:“那他呢,他也是宝贝儿吗?”
苗知尘说:“他是我的大宝贝儿!”
杨戬微红了脸。
哪吒一嘟嘴,又要哭,苗知尘忙把哪吒捏成章鱼嘴,说:“求你别哭了宝贝儿,那是你娘,你哭什么啊。”
“娘?”哪吒问,“娘在哪儿?”
苗知尘在杨戬背上一拍,说:“这是你娘。”
哪吒:“……”
哪吒顿时风中凌乱,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不想面对现实。在他的心目中,杨戬是无所不能的,是高大威武的,是全宇宙最厉害的人,是他一辈子的偶像,可是,苗知尘却跟他说面前这个小不点儿是他娘,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娘亲只用一只手就能提着他转圈圈啦!
苗知尘见哪吒一脸受到打击的表情,而杨戬傲娇扭头,一个头两个大地把来龙去脉讲给哪吒听了,哪吒听完感动得泪眼汪汪,“呜哇”哭着就去扑杨戬,直接把杨戬给扑倒在地。
哪吒按着杨戬扭来扭去,说:“娘,哪吒最喜欢你了呜呜呜。”
杨戬呈“大”字被哪吒给压着,额角青筋直冒,说:“起来。”
哪吒说:“不要啦,哪吒要抱抱娘亲啦。”
杨戬:“……”
苗知尘偷着乐,杨戬飞了苗知尘一个白眼,这白眼竟与哮天犬有几分相似,苗知尘笑得更欢了。
哪吒复活,自是喜事一件,太乙真人回到金光洞后见到自己活生生的徒儿,大喜过望,一股脑塞给哪吒一堆神器,火尖枪,金砖,九龙烈火罩等等宝物,把哪吒给装扮成了一个神器展示台。苗知尘亦将乾坤圈,混天绫以及风火轮给了哪吒,这一下,光是神器堆叠起来都比哪吒人还高了。
哪吒眼睛成了蚊香圈,说:“我要怎么用这么多神器啊?”
太乙真人说:“你变幻成三头六臂,自就够用了。”
哪吒说:“唔,不好看。”
太乙真人说:“很威风啊!”
苗知尘说:“啧,你一破小孩儿就在乎起好看不好看了呀,实用才是真理。”
杨戬说:“神器不宜多用,否则会过分依赖,倒忽略了本身的修炼。”
哪吒说:“娘亲说得对呐~”
乾坤圈和混天绫哪吒都是用熟了的,他又另挑选了火尖枪和风火轮,另外的武器都存入储物袋中,待有需要时才用。
哪吒踩着风火轮在金光洞内飞来飞去,玩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兴奋,他一个急刹车停在苗知尘跟前,说:“爹爹,我们去陈塘关找亲娘吧!”
哪吒的亲娘指的殷夫人,这陈塘关内,殷夫人也是唯一令哪吒牵挂的人了。
苗知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哪吒,我跟你说一件事。”
哪吒转了个圈,风火轮上的火焰也跟着划了一个圈,“什么呀?对啦,爹爹,亲娘在给我绣肚兜,可是我是大孩子了,我不想穿肚兜了,怎么办呀?”
苗知尘要出口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噎得发慌。
苗知尘不想通知哪吒殷夫人的死讯,那势必会破坏哪吒的兴致,也会让这个才从鬼门关回来的孩子伤心难过,满心仇恨。哪吒受的苦够多了,他只想让哪吒开开心心,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儿一般无忧无虑,可他不能这么做。
苗知尘席地而坐,抱起杨戬,让他坐自己腿上,权当是汲取勇气了,杨戬把小手放入苗知尘的掌心,苗知尘合拢五指,握住杨戬。
苗知尘说:“哪吒,来,坐下。”
哪吒敏锐地察觉到苗知尘神色有异,乖乖坐下,问:“爹爹,怎么啦?”
苗知尘说:“殷夫人给你绣的肚兜,只绣了一半。”
哪吒似有所感,咬唇问:“然后呢?”
苗知尘说:“殷夫人去世了。”
哪吒眨了眨眼,似没能理解苗知尘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问:“爹爹,去世是什么?”
苗知尘说:“去世就是……”
“哦,我明白了。”哪吒双手紧握,说,“去世就是像哪吒之前那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不能动,不能感知周围的世界,嗯,就是死了,哪吒的亲娘死了。”
哪吒低垂着头,肩膀小幅度抖动,那是在忍着哭。
杨戬倾身抱住哪吒,苗知尘则把二人都抱在怀中,一家三口抱成一团,有悲伤的气息笼罩在他们上空。
哪吒忍耐许久,终是忍不住,抓住苗知尘的衣襟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全蹭苗知尘的衣服上。若是平时苗知尘早就抓狂跳脚了,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安慰自家孩子,让哪吒能够快速地走出失去母亲的阴影中。
哪吒哭了很久,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哪吒用鼻音说:“哪吒是个不孝顺的孩子。”
苗知尘为哪吒擦去泪水,说:“不对,我们哪吒是最乖的孩子。”
哪吒说:“亲娘在世时,我都没和她多亲近,她对我那么好,我却鲜少陪伴她。我从小与她分离,在金光洞修行七载,回陈塘关后也没与她过几日快乐日子就被龙王上门寻仇,自我了断。我不仅没让她享受儿孙绕膝之服,反而让她为我担惊受怕,以泪洗面,我是天底下最不孝孩子。”
苗知尘心疼地吻了下哪吒的眼角,杨戬则说:“哪吒,你是你娘怀了三年六个月生下,她对你的爱比对这使世上任何人都多,你能开心地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孝顺。”
哪吒说:“娘说过,想看我长大,想看我娶妻生子,我都做不到了。”
苗知尘说:“当小孩儿也挺好啊,小孩子才不会有大人的烦恼,才能永远都纯真可爱,殷夫人也希望你能快乐地活着。”
哪吒说:“可是爹爹,娘亲,就算我长不大我也不快乐,也有很多烦恼,也很痛苦。”
苗知尘和杨戬都沉默了。
哪吒断断续续地哭了一夜,他是莲藕化身,无需睡眠休息,但哭太久了身体中的水分流失对他也是不好的,苗知尘把哪吒泡在了莲花池中,他跟杨戬就在边儿上守着。
苗知尘熬到晨光熹微时熬不住了,迷迷瞪瞪地打盹,他这盹一打就是以个时辰。他醒来时日头高照,哪吒不见踪影,杨戬在他身侧打坐。
苗知尘问道:“哪吒呢?”
杨戬说:“陈塘关。”
哪吒去杀李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