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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墨弦到景宅的时候,看到佣人们都站在院子里,个个都是一脸的惶然不安。
他唤了管家过来,“怎么回事?”
管家叫丁伯,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此刻忍不住地也就多嘴了几句,“那个苏云清,一早就来闹,说是你抢了陆苏尧的老婆,还说季小姐跟陆苏尧没离婚的时候,季小姐就怀孕了。这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景墨弦目光狠沉,眼中有寒光迸出,“我知道了,你让佣人们都出去,我进去看看。”
“是是。”
..........
厅内一片安静,苏云清不知道是哭得累了,还是闹得烦了,此刻正有气无力地坐在地板上呻吟,哼出极为懊糟的声音。
景墨弦沉步入内,目光淡淡地扫过坐在沙发上的人——
景老爷子,景老太太,还有,景芷琪。
他们前方的茶几面上,还放着一本红色的离婚证。
老太太看到景墨弦,立刻起身,“墨弦,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景墨弦安抚地拍了拍自己外婆的肩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长腿交叠,“季筱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景老爷子猛地一抬头,直接一个烟灰缸砸过去。
景墨弦往旁边微微一偏,水晶烟灰缸的一角堪堪擦过他的额头,有细细的擦痛感传来。
应该是擦破皮,流血了。
“你怎么就知道那孩子是你的?算算日子,季筱那时候还没离婚!”老爷子气得发抖,“你是不是为了不和芷琪结婚,所以随便找了一个女人来糊弄我们两个老家伙?!”
景芷琪在一旁哭得双眼红肿,“外公,外婆......”
景墨弦挑了挑眉,“是我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那一夜,有血色如花在她双腿之间绽放开来,他当时震惊讶然,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苏云清睁大眼睛,景老太太合不拢嘴,景芷琪停止了哭泣,景老爷子扬起的手亦是一顿——
所有人脸上都是满满地,写着惊讶二字。
只有景墨弦,依旧泰然,从容。
半晌之后,景老太太率先反应过来,“那这离婚证,是假的?”
“是真的。”景墨弦道,“那段婚姻对她来说,有名无实。”
景老太太又把嘴巴张成o型,好一会儿才合拢回来,眼中渐渐露出一抹宽慰,“哎呀,那你是应该对人家姑娘负责!这是应该的!”
景老爷子:“......老太婆,你出去!别在这里添乱!”
他知道景墨弦是个什么性格,简直就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老太太立刻哼了一声,“我没添乱!你听到墨弦说的话了吗?筱筱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他的!”
景老爷子抬手抓起沙发上的景芷琪,“你带你外婆先出去!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妇女,根本就不知道现如今这社会有多复杂!”
景家在京州虽然低调,却也是排得上前三的大家族,有多少女人觊觎景墨弦太太的这个位置?
老太太一脸不甘不愿地出来了,临走之前不忘叫景芷琪把苏云清也扯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景老爷子和景墨弦两个人。
老爷子一脸通红,寸薄的雪发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往前面的茶几上重重一拍,“哪怕你说外公是小人之心也好,这个女人,你不能再和她来往了!”
“为何?”
“这个孩子,你让她打掉!”老爷子不容置喙地开口,“你应该找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外公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你都不能留!”
景墨弦微微抬眸,薄唇紧抿。
老爷子更怒,“还不明白?!这个孩子,即便是你的,到时候生下来,也会被人说成是陆苏尧的孩子!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些人不会管真相是什么!只会因为你是景家继承人的身份而用口水淹死你,淹死孩子!”
“孩子可以跟季筱姓。”
老爷子青筋暴突,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那么多女人,为什么非要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她?”景墨弦挑了挑眉。
“她是个二婚!”
“我都不介意,外公又何须挂怀?”
“你......你——”,老爷子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全身发抖,“简直大逆不道!”
他一脚踹开,砰地一声踢到了茶几。
等在门外的老太太一下子冲了进来,反手扣住老爷子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
“说什么?!明天就让芷琪和墨璃去公司上班,给我把他好好看住咯!不要让他在和那个女人来往!说到底,还不都是你这个老太婆给惯出来的!”
连老太太都受了牵连。
“哎呀,不要再说孩子了,你先消消气嘛,等你冷静下来再说......”老太太把老爷子摁在沙发上,给景墨弦递了一个眼色。
景墨弦抬眸,看向站在门外的苏云清,沉步朝她走过去,“你是嫌陆苏尧在警察局过得太舒坦了吗?”
苏云清瑟缩了一下,咬了咬牙,“我知道你抢苏尧的老婆,是为了报复我!可是你妈她自己难产身亡,跟我有什么关系?!当时她和你爸爸感情就已经不好了,我只是......”
景墨弦失笑,那笑意寒凉,如裹了霜雪一样,“虽然你算是个长辈,但是也请你别把你自己抬得那么高。报复一个小三?那只会脏了我自己的手。”
苏云清脸色惨白,“那你为什么会找她......”
说白了,以景墨弦的条件,只怕比季筱优秀一万倍的女人他都能找到,为什么偏偏是季筱?
这一切......让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景墨弦将视线从苏云清身上收回,转身,踏着化了雪的青砖地面走出了景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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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雪的时候最冷,季筱在家里裹着被子涂涂画画了一个上午,到中午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声音,她以为是来做饭的人到了,于是穿着拖鞋单脚慢慢蹒跚出去,正要说话,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景墨弦。
她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景墨弦正在弯腰换拖鞋,听到她的话,手微微地一顿。
他的眉心,却舒展开了些许,不知是因为她那回来二字,还是因为屋内的暖气,连眉梢的寒气也散去不少。
换好拖鞋,他直接朝她走去,“中午吃什么?”
他沉步而来,季筱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资料往身后一放,“随便,吃什么都好。”
“做饭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哦。”
季筱应了一声,咬了咬唇,“那我在房间里等。”
不等景墨弦说话,她就转身关上房门,重新坐回床铺上。
手里的表格被捏得有点皱巴巴的,上面的墨痕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干透。
那是她申请去罗德岛设计学院的表格。
看着上面那刚刚填写好的信息资料,季筱微微有些失神——
真是,这么光明正大的事,而且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自己刚才在躲什么呢?!!
.................
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手机响起。
这一次,是真的烧饭的人到了。
季筱看着一个中年妇女在房子里忙了好一会儿,把各种生鲜蔬果肉奶蛋放进冰箱里,然后对方才朝她快步走来,压低声音道,“季小姐,您好,您可以叫我陈姐。以后我负责您的一日三餐。”
“你声音怎么了?”季筱诧异,“干嘛说话这么小声?”
陈姐爽利一笑,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季筱顺势望去,才发现景墨弦已经躺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陈姐又指了指厨房,“我去烧饭了。季小姐,如果可以的话,帮先生拿条毯子吧,虽然有暖气,但是还是担心他会着凉。”
她说完就转进了厨房。
季筱立在原地,看了看景墨弦,到底还是转身从自己卧室里拿了一条薄毯出来,盖在他身上,正打算要走,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他的额头。
上面有伤口,不深,却有血迹渗出来。
他有司机有保镖,还有助理秘书一大堆,怎么会受伤?
季筱拧了拧眉,站在原地看了半晌,还是弯腰,从茶几下面拿出家用医药箱,拿了碘伏出来,轻声唤,“陈姐。”
厨房那边没有动静,只有抽油烟机的声音隐隐传来。
季筱只能加大音量,“陈姐......”
沙发上悉索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唤出第三声,手腕忽地被扣住,垂眸,她便对上了那双黑玉般的眸子。
眸中有暗芒划过,景墨弦还带着睡意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磁浓,“找陈姐做什么?”
手腕被他抓住的那一圈好热,季筱微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把手从他掌中拉出来,“叫她来帮你上药,你怎么会受伤的?”
景墨弦撑起上半身,斜倚在沙发靠背上,“核爆炸?”
季筱:“......不想说真话就别说!什么核爆炸!”
她把那瓶碘伏往他身边一放,“自己擦药吧。我回房间去去了。”
刚要提步离开,手腕上却再度一热,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一扣,将她扣回沙发之上——
他另一只手臂还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如此一看,竟像是半抱着她一样。
“帮我上药,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受伤。”
季筱一怔,他已经拿起碘伏递到她眼前,“快一点,不然我的伤口会感染。”
抽了一根棉花棒出来,季筱沾了一点药水,她另一只手撑开了他的发丝,然后把药水摁在了他的伤口上。
两个人的脸只隔了一拳的距离,她甚至能感知到他清浅的呼吸正洒在她的脸庞上,拂动着她耳畔的发丝。
微痒。
还带着芝兰青桂的好闻味道,很独特。
季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口却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满胀了一下。
她快速地把药水擦完,收回自己的手,“好了。”
景墨弦唔了一声。
季筱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把碘伏盖子盖好。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受伤了吗?”他问。
季筱敛眉,“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问了也白搭。”
“那你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他似乎特别执着这个问题。
她不解,“有区别吗?”
景墨弦眉锋一划,眼中的淡笑尽数敛去,“也是,没区别。去洗手,出来准备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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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能用药的关系,所以脚上的扭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星期才完全好。
又是周一,季筱自然要选择去上班。
设计这一行业,耽误几天就是斗转星移,永远都会有比自己更新更拔尖的人不断地在往上走,她不想落后于人,只能更加勤力。
到公司之前,她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许随心,“你的豪华欧洲游快结束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那边的许随心支支吾吾,“那个.....我好像又抽中了豪华澳洲游,我下一站要去澳洲剪羊毛!暂时不回去陪你了,拜拜!”
电话里又是一阵忙音,季筱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许随心!还真有做叛徒的潜质!
“季小姐,到了。”阿丽把车子停在景氏大门口,还不忘下车拉开车门,又把季筱送上顶楼之后才离开。
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设计部的焦点自然也就从她身上转移到了沈致远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