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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挑战。”袁傲策话音刚落,脸色蓦然一变,朝门的方向看去。
只听砰得一声,冯古道踏着躺下的门板上走进来,尽管一脸的微笑,却难掩眉宇间的倦意。
纪无敌兴高采烈地打招呼道:“阿策,你不用担心了,保镖来了!”
冯古道别有深意道:“这世上有很多的保镖和杀手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纪无敌皱眉道:“这些保镖真是太没节操了!他们不知道从一而终是美德吗?”
袁傲策缩回右手,冷静道:“我替你拖住了薛灵璧。”
冯古道笑眯眯地看着他没说话。
“以眼下情形,我若是派人假扮血屠堂杀手去杀你,只会弄巧成拙。”袁傲策缓缓道,“倒不如引开薛灵璧的注意力,更有利于你施展金蝉脱壳之计。”
“所以,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薛灵璧在幕后操纵?”冯古道神情高深莫测。
袁傲策道:“控制官府协助白道对付魔教。有这样权力魄力,又这样针对魔教的,本朝只此一位,别无分号。”
冯古道斜眼望着他那只白色粽子手,嘴角笑意意味不明,“看来我应该感激你。”
袁傲策左手不动声色地开始解纱布,“这种话我从七岁开始就不指望从你的口中听到了。”
冯古道的目光只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与他们呈三足鼎立之势,“我的身份暴露了。”
纪无敌托着腮,随口□来一句,“这不是应该的吗?”
冯古道道:“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由‘血屠堂的杀手’杀死冯古道,让这个人永远消失的。”
纪无敌道:“现在可以稍微改一下计划。”
“比如说?”冯古道问道。
纪无敌道:“比如说冯古道良心不安,畏罪自杀,一样可以永远消失的。”
“或是负荆请罪,卖身为奴也不错。”袁傲策接道。
冯古道从容一笑道:“若是两位愿意接下魔教重任,我便慷慨赴死又何妨?”
……
接下魔教重任?
袁傲策和纪无敌无声地对视一眼。
纪无敌恍然道:“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居然是有用的呢?难道是因为你笛子吹太多?”
冯古道:“……”
袁傲策的话锋当即一转道:“薛灵璧知道又如何?”
纪无敌很快地接口道:“会伤心。会很伤心。”
冯古道抬手揉了揉鼻子。
纪无敌温声提醒道:“鼻子酸的话,掉几滴眼泪疏通下就好了。”
冯古道淡然道:“任何一个人日夜不停地赶了六天的路,鼻子都会酸……因为想打哈欠。”
纪无敌拼命地揉着鼻子打哈欠。
袁傲策道:“你准备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
冯古道抬手摸了下眉毛道:“擒贼先擒王。”
袁傲策眼中精光一闪。
“既然纸包不住火,何妨铤而走险?”冯古道放下手,眼中点点俱是冷漠,“我日夜兼程赶来,就是为了抢在他知道真相之前……”他顿了很久,淡淡地接下去道,“以解眼前之围。”
“一辈子是很漫长的。”纪无敌漫不经心地迸出一句。
冯古道出乎意料地颔首道:“的确。不过这应该是回睥睨山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反水有理(五)
开封知府最近心很烦。
在雪衣侯没来到开封之前,他以为人生最烦恼的事不过是家里的妻妾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而已。见了雪衣侯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烦恼这种事情是没有底的。尤其是黑道那些人三番五次地跑到他家丢死鸡死鸭,使得家里头那些妻妾更加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之后。
其实他也不是不让丢鸡鸭鱼肉,只是能不能洗干净再丢,搞得一地的鸡毛鱼鳞和血……打扫都不方便。
就在他立于檐下,望着那漫天的彩霞感叹时,下人进来禀告道:“大人,外头有人想见侯爷。”
“侯爷是外人想见就见的吗?”知府头也不回地回道。
“但那人说他是一等男爵,魔教明尊。”
知府一听魔教就头大,听到明尊两个字简直头大如斗,“他叫什么名字?”
“冯古道。”
冯古道站在门口,看着知府笑眯眯地迎出来。
“冯爵爷。”知府人未到,声先至,态度殷勤地就差没有五体投地。
“知府大人。”冯古道了无诚意地抱拳,抬脚就准备往里走。
“冯爵爷等等。”知府侧身拦住他的去路,笑眯眯道,“不知道冯爵爷找侯爷有何贵干啊?”
冯古道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是冯爵爷找侯爷,那么又与你何干?”
知府不料他说话这样不客气,笑容微微一僵,口气也沉了下来。“这几天开封府里的魔教教众十分猖獗,听说背后还有暗尊袁傲策推动。为了侯爷的安全,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啊。”
冯古道淡淡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哦?冯爵爷的意思是?”他眼睛一亮。天知道他已经被闹得快一个月没睡着觉了,若真能有个结果,那他真想去给祖宗多上几炷高香。
冯古道放缓口气道:“京城上下都知道我是从侯府里出来的,是侯爷的嫡系亲信。我要做什么,知府大人想不透么?当然,若是知府大人做不了主的话,不如请示侯爷之后再来回话。”
知府见他说得这样坦荡荡,心里信了七分,连忙笑道:“本府怎么会怀疑爵爷呢,不过好奇问问而已……这边请。”
冯古道跟在他身后,想到等下便要见到薛灵璧,胸腔里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让踩下去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知府一路唠唠叨叨了半天,终于在一座别致的院落前停下,“侯爷就住在里面,我先去通报一声。”
冯古道抢在他面前往里走,“不必。”
知府在后头呆看了会儿,才苦笑着想,不愧是侯府里出来的人,架势一个比一个足。自己堂堂一个四品官在他面前像跟班似的。
他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回去烦恼家里头那些长长短短的琐事。
冯古道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宽径上。
两旁的桃树正抽着嫩芽。一颗颗,小小的,粉嫩粉嫩的。
桃树尽头有一道门,房子两边藏在桃树里,只露出中间那么一截。
冯古道的脚步微微一顿,慢慢地平缓着心跳。这种时候,容不得一点半点的错误。
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个青年。
冯古道舒出口气,又很快涌起一阵失望。
青年大咧咧地打量他,好像在印证什么。
冯古道抬脚到他面前,“在下冯古道。”
“啊,果然是你。”青年抱拳道,“在下罗行书,是侯府的门客。”
冯古道故作恍然道:“原来罗先生。”
“你听过?”罗行书受宠若惊。他一直在各地给侯爷当跑腿,还以为早被众人遗忘,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认识。
“没听过。”冯古道边回答边暗忖道:原来是当初和纪无敌袁傲策一起上泰山的那个书生。
罗行书:“……”
“我想见侯爷。”冯古道道。
罗行书道:“侯爷出去了。不过他说若是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猥琐又有几分倜傥的青年求见,就带他去城里的三味楼。”
冯古道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道:“侯爷知道我要来?”
罗行书道:“我也不知。只是侯爷每天都是这么吩咐的。”
冯古道垂眼望着自己被罗行书踩住的影子,微微一笑道:“三味楼怎么走?”
三味楼真的很好走。
出了知府家大门,顺着大街一路往东,就能看到一面迎风招展的彩旗随着风向不停地扭曲着上面‘甜酸辣’三个字。
冯古道走到三味楼的门前,脚步突然一转,转到对面那家成衣铺里。
成衣铺老板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这一行干得久了,什么样的客人能掏几个钱心里都有数得很,“客官想看点什么?”
冯古道往店里一瞟,目光落在一件黑色大氅上。
成衣铺老板嘿嘿笑道:“客官好眼光。这个时节买冬衣最合适,价廉物美。”
“多少钱?”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道:“三两。”
冯古道从袖子里掏出一两,放在柜台上。
老板等着他继续掏,但是他却悠悠然地拿起大氅往外走了。
“等等。”老板从柜台里追出来,拿起那块银子道,“这才一两。”
冯古道微微一笑道:“这也是一件啊。”
“但是……”老板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拿起那一两,慢吞吞地往柜台上又一放。
半块银子陷了进去。
老板吞了口口水,外强中干地叫道:“我,我认识很多名门正派的高手的。”
“那么记得告诉他们,我是魔教明尊。”
“……”
从成衣铺出来,冯古道的心情已经趋于平静。
他将大氅挂在手臂上,施施然地走进酒楼。
酒楼很热闹。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但是若是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门的方向的。
所以当冯古道一走进酒楼,所有的视线就凝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不以为意地走到柜台前,不等掌柜开口就道:“找人。”
“找谁?”掌柜打量着他。
“雪衣侯。”
掌柜忽而恍然道:“你就是……”
“我就是那个看上去有几分猥琐又有几分倜傥的青年。”冯古道替他接下去。
掌柜呆了呆,“你是冯古道吗?”
这下轮到冯古道呆了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