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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我的复仇大计了,他却阻止我,难道他犹豫了吗?
云珠在我们僵持不下之时及时跑来,她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们俩说:“主子,趁没被人发现你赶紧离开,我会看着姑娘的!”
他的手一松,我的胳膊得到了解脱,只是那阵疼痛却未解脱。他深凝我一眼,对云珠说已经在我耳边重复了三遍的话:“记住,一定不要让她进去。”
我被韩昭仪留置在西宫的揽月楼,她告诉我,只要肯与她合作,我能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在后宫我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潘家更可从此平步青云权倾朝野。我问她难道不怕我夺走她在皇上身边的宠爱,她说不论代价是什么,她只要我帮她除去皇后,仅此而已。很惊讶韩昭仪对皇后的恨,竟然达到这种程度,不惜代价。
坐靠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桶内,任云珠用柔嫩的双手将适温的热水轻泼至我的肌肤上,然后为我轻轻揉捏。而我的脑海中全是韩昭仪的那句话:“你与袁夫人有七分相似”……一遍一遍如魔咒般在我脑海中不断地回响,折磨得我几乎快要崩溃,那么祈殒对我的温柔,仅因我像他母妃,多么可笑的理由!他对我的情完全出于孩子对母亲的思念及依恋。
“云珠,诸位王爷还在宫里住着?”我问。
“应该是的,他们还未大婚呢,过些日子待他们大婚后就得离开皇宫回自己府邸住了!”
我头疼地将眼睛闭上,想起那日祈殒送给我的玉佩,我也应该还给他了,我根本无权拿那枚玉佩。却又听云珠对我说起祈佑的事,我立刻截断她继续说下去,现在我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
“姑娘……其实主子很关心你的,那日你失踪他真的很着急。云珠跟了主子四年,第一次见他的脸上出现慌张的表情!”云珠没理会我的阻止,依旧对我说起祈佑。
我在心中一阵冷哼,他会着急只是怕他的计划因此而失败,他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亲自带了一小队兵马将我们乘坐的那艘船当场截住,他盘问起所有在船上与您有过冲突或有密切关系的人,就连与您说过一次话的人都被他关了起来。”云珠的一句话让我全身僵直,我不敢相信地瞪着云珠……或许说是将云珠当成祈佑在瞪更恰当。
“都抓谁了?”
“第一个当然就是那个草包少爷李公子,然后就是子横,还有温姑娘,还有那几个伙计……”她一个一个地数着,我立即紧拽她的手问。“温姑娘,是不是温静若?”
“好像听船主是这样叫的!”云珠摸不清头脑地点点头。
纳兰祈佑,他竟然……竟然……脑袋一片沉重,我的思想已经完全不能转动,终于跌入一个无底深渊。如果我能永远这样沉睡的话,或许就不用面对那些令我觉得肮脏的岁月,也不用再独自承担“复国”这两个如此沉重的字眼,我才十六岁而已。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两日后了,云珠说我得了风寒。连续两日一直高烧不退,时常梦呓着什么。韩昭仪来看过我好几次,桌上那些补品全是韩昭仪亲自带来的。我伸手摸摸衣襟,玉佩呢?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云珠没料到我会突然从床上起来,手中刚熬好的药一个没抓稳,全部泼洒在我的身上。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云珠吓傻了,立刻拿出绣绢想为我将身上的药汁擦净。
我丝毫感觉不到滚烫的药洒在身上的疼痛,紧握她在我身上乱擦的手问:“我的玉佩呢?”
云珠的手僵住了,回想了一下就跑到妆台前将玉佩从饰盒内拿出来,“是这个吗?”
颤抖地接过那块依旧透血泛寒的玉佩,紧紧握住,最后还是松开了。我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这才感觉到身上被灼伤的疼痛,受不了皱皱眉头,“云珠,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为我更衣。”我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没有那么虚弱,可还是虚弱到连声音都沙哑。
“你身子都这样了,还想去哪?”她扶着我,生怕一松手我就会倒了下去。
“很重要……的事!”
在梳妆台前,凝望着苍白惨淡如冰雪的双颊,血色尽褪干裂略紫的唇瓣,一双憔悴无神迷离的双眸,这样的我还能称为美吗?云珠小心翼翼地立于我身后为我绾起昭阳鬓,我拿起胭脂轻轻将其敷于脸两侧,手在颤抖。
“姑娘,等云珠帮您绾好鬓再为您补妆!”她见我的手在颤抖,绾鬓的双手也无措起来。
放下胭脂再拿起眉笔为我描眉,细柳娥眉,宛然如生。
我原本憔悴无比的脸在云珠的巧手下,重现美态,似乎比曾经的我更美了呢。只要我不说话,一定没人猜到我现在有多虚弱。
我听云珠说起,祈殒因自幼丧母所以从小就在嬷嬷的细心照料下成长。直到十岁那年韩昭仪封九嫔之首后,皇上就将其托付给她养育,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人能说得上来。说祈殒不当她是母妃,可他每天下朝都会来西宫向她请安。若说他当她是母妃,却不如母子间那般亲密无间。或许是因为韩昭仪也大不了他多少的关系,所以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吧。
步出揽月楼,我前往景仁殿,现在的祈殒就住在那儿。一路上我都在考虑见到他该说什么,我准备了一大长串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总觉得不妥。直到进入景仁殿我还没想到该怎么与他说,他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依旧是满眼忧郁淡然,在见到我时似乎很惊讶,没有料到我会来找他吧。我强扯出一个笑容行了个礼,他邀我坐下,我却未动。
“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他关心地问,如沐春风的声音淡雅怡人。
“王爷,我是来将这个还给你的。”我将紧握成拳的手摊开伸在他面前,那块玉佩安静地躺在手心中。
“我不是说了由你保管吗?”他并没有打算将其接下。
“潘玉无德无能,受不起如此贵重之玉。”我的手掌依旧笔直地伸于他面前,有些酸涩。
“我说有资格你就有资格。”
“可是,我并不想要这个资格。”
空气中顿时被一股冷凝寒闷充斥着。他的目光也变了,不再是温润低沉,而是冷漠间夹杂着丝丝怒火。我拉过他置于腿侧的双手将玉佩塞到他手中,他并未拒绝,接下了那块玉。
“潘玉告辞。”行礼,曼妙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菡萏落,杨柳疏,潇潇暮雨纷飞乱,漠漠轻寒。我独自漫步于细雨微凉的西宫,望出神了。我与祈殒应该已经了断了,那我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去做我该做的事了,对吗?
头昏昏沉沉的越来越重,细雨纷纷扰扰地将我的视线模糊。我盲目地在西宫四处打转,竟连回去的路也找不着了,干脆就坐在一弯长廊前发呆。真是可笑,我堂堂馥雅公主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一日,若换了以前的我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消极面对感情。
远远望去,有人朝这儿走来,浩浩荡荡,金影掠迷眸。我莞尔一笑,扯开嗓音轻声唱起那首耳熟能详的曲子: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
山高路远,唯有千里共婵娟。
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
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
一双金绫绣靴,精致绣工的细龙盘绕其上,栩栩亦真亦幻。我抬起头望着靴子的主人,不惑之年,两鬓微白,眼神睿智,威严摄人。
“你……”我奇怪地问了一句,他却突然蹲下身子与我相平而视,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抢在我之前问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我眨眨眼睛,淡笑而望他。
他的视线始终放于我脸上,一刻也未离开,眼眶内竟泛起丝丝泪光,却有人在此刻怒斥一句:“大胆,见到皇上还敢坐着。”
皇上?!我才想起身行礼,却被他用力压回。他问:“告诉朕,你的名字!”
“回皇上,奴才潘玉。”
“一别相思空如水,蓦然回首已三生。”皇上浅浅低吟,似乎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目光将悲伤蔓延到最深处。
终于明白,韩昭仪为什么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将整个后宫玩转于手心,就算权倾朝野的皇后又能奈我何。更明白为何皇后那么急着要赶我出宫,祈佑为何要选我成为帮他完成登上帝位的人。原来我竟是这么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第 七 章
一任群芳妒
翠阁朱栏,楼高暮薄,叶着露,斜风细雨已停歇。皇上屏退了所有紧随其后的奴才们,独携我离开东宫,前往那座我一直想一探究竟的长生殿。他在前默默地走,我静静地随后跟着,猜不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秋风一阵阵地朝我们吹来,乱了我的鬓发,寒意不时地往我本就虚弱的身上蹿,双手互环摩擦着。皇上步子一顿,转头瞧瞧我,随即将其绣绫镶金的龙袍脱下,披在我身上,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望着他,我受宠若惊,但是更明白,在他的眼中我是袁夫人。
“朕很想让你陪朕一同欣赏这万梅齐放之盛景,可惜……”我们置身于梅林,这是我第二次来,却依旧被这密密麻麻,一望无垠的梅树所震撼。
“三个月后,这儿定然已是万梅绽放。奴才定然与皇上共赴此处,欣赏艳冠天下之景。”被皇上眼中那浓郁的哀伤所动,竟连自己许下承诺都不知。
皇上笑了笑,沧桑狂放,“潘玉,从今日起,你就是长生殿的主人。”
“皇上万万不可,奴才只是一介民女,怎可住入……”我惊骇地忙着拒绝,却被皇上一语打断。
“朕会给你一个住入长生殿的名分。”他环视四周一圈,“翩然雪海间,就封你为雪海夫人!”
雪海夫人,多么至高无上的字眼!就连韩昭仪伴皇上十余年都无法晋封夫人,而我得到此位竟如此轻而易举,只因我的容貌与袁夫人相似。说白了,我只是袁夫人的替代品,我是该悲哀还是该开心?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于殿外求见。”语气冰冷,夹杂着一丝瞬间即逝的怒火。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跪在我们跟前的人,竟然是弈冰。他怎会在皇上身边做事,难道这又是祈佑安排的?而皇上一听是皇后求见,流露出明显的不耐,他要我在此等他,交代完就迈步而去。
弈冰神色复杂地盯着我,良久不说话。我缓缓地将披在身上的龙袍扯下环抱胸前。
“要用你的身体来复国吗?”这是弈冰问的话,也是他第一次质问我。曾经,我说的或是做的他从未质疑过,而今,他也开始质疑了吗?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会看不起你。”暗哑的声音,以及怆然的目光,刺痛了我的心。我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毫无一丝留恋。
慢慢挪动步伐,盯着他渐远模糊的身影,呢喃道:“你以为我愿如此吗?”回应我的却只有清冷的秋风以及摇摆的残枝。
等了许久都不见皇上归来,心下疑虑皇后这时候来觐见皇上所为何事,难不成她已经知道皇上携我来长生殿之事?我与皇上相见才不到一个时辰,她竟然就已然得知,暗笑皇后的眼线竟安插到皇上身边,我的出现她已经乱了方寸吧。
渐步出梅林,此时的夜幕已渐渐降临,寒气越来越重,我却倔犟地不肯将龙袍披上。悠然走到寝宫前,却见几个人影急匆匆地朝这儿过来,渐近,才看清来人。
太子殿下、祈殒与祈佑皆朝寝宫方向奔来,当看见我立在此处时全都呆在原地,无言地瞧着我。或许说他们瞧的是我怀中捧着的龙袍更为准确。
我尴尬地别过头,不理会他们带着疑虑质问的眼神,只听寝宫内传来一声怒吼:“你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太子控制不住焦急的神情,想冲进去一探究竟,却被祈佑挡住了:“皇兄,你忘记父皇有旨,不得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袁夫人的寝殿?”
太子听完便收回欲前行的步伐,而我则在思考着关于袁夫人长相的问题。这么多年来皇上定是从未允许某位皇子进过寝殿,所以太子与祈星见到我后都没有多大反应。而祈殒见过母妃的样子是理所应当,那么祈佑呢,他又是如何得知我与袁夫人长相相似之事?难道他进过袁夫人的寝殿?
寝宫内又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我们都紧张地望着那微掩的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