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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柳玉瑾又一次觉得自己要睡着了。可是咕咕叫的肚子一直在阻止她陷入甜蜜的梦乡。她突然起了恶作剧的恶劣心思,捅了捅旁边同样昏昏欲睡的林俊彦,想要跟他聊会儿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林俊彦扒开一只沉重的眼皮看向柳玉瑾,见她一脸促狭,便知道了她的心思。他打起精神问道:“怎么了?”
柳玉瑾一开始只有玩笑的意思,可是等林俊彦真的问她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一直隐隐约约在心里思考的一个问题。她一下子不安起来,绞了半天手指和衣角,这才期期艾艾地对林俊彦说道:“大哥,你说。。。咱们这个手套其实并不难做的,要是下次咱们再来卖手套的时候,人家都已经自己做好了,根本没人来买咱们做的,那可怎么办啊?”
林俊彦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顾虑这件事比柳玉瑾还早,早在他们提出要去集市卖手套的时候,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只是当时林婶和柳玉瑾都沉浸在卖手套赚了钱的喜悦中,他也不好在那个时候泼两人的冷水。现在柳玉瑾提出了这个问题,他正好要好好说说。
手套的创意真的很好,可是问题在于,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东西。人们愿意花不菲的价钱买下手套,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还有这样可以保护手不受冻的好方法。但是说实话,手套的做法并不复杂。甚至有很多会做衣服的妇人,只要看几眼就能明白做手套的方法。所以就算是在双水村,也只是那些家境比较富裕的人家来请林婶做了手套。其他家里比较困难的,虽然不好意思直接问林婶关于手套的做法,但是回家之后借了别人家的手套看一看,照葫芦画瓢,也基本能做出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这次来集市上,林俊彦一共带来了二十双手套。这新奇的东西吸引了无数来赶集的人的好奇心。不过,在听说这样一双小东西居然要三十文钱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只是选择了围观。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么一双小东西,用不了一尺布和二两棉花,但是居然要卖出一套单衣的或者是一丈布的价钱来,这未免也太贵了。而且在很多聪明又手巧的妇人看来,做手套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将布按照手的大小和形状剪裁好,然后填上棉花,缝好,这就成了。根本不需要花上大价钱去买。
林俊彦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下次的集市是在十五日之后,要是在这十五日内,大家在市场上买不到手套,在这么寒冷的冬天里,不知还有多少人愿意等着他的手套了。
“我也在想这件事情。万一到时候大家都已经学会做手套了,咱们的手套肯定就会卖不掉。这手套又不像是衣服,实在不行还有成衣铺子愿意收。总不能咱们都拿回来留着自己带吧。”林俊彦担忧地说道。
柳玉瑾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大哥,你说要不然咱们过几天再来买一次手套怎么样?就别等到下次集市的时候了。趁着这东西还算是个新鲜事物,赶紧让大家见识见识。等到买了手套的人都显摆完了,镇子上的人也基本都学会做了。到时候万一成衣铺子也做来卖,那咱们可就彻底卖不出去了。”
林俊彦的眉头又紧了紧。要不是柳玉瑾提出这件事来,他还真没想到成衣铺子也有可能会做手套来跟他抢生意。可是玉瑾的想法是对的,他们只是占了个“新鲜”的优势。等到镇上的人见怪不怪了,他们的东西也就卖不出去了。
柳玉瑾见林俊彦一副担心的样子,心里暗道自己这是给他压力了。她虽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但是以前她很爱读书,看了不少跟年龄完全不相符的书籍,也从中学会了很多关于历史、社会和经营类的知识。她想起了现代的关于专利权的保护,莫名地就有种怀念的感觉。她开始觉得那其实是个非常好的措施。如果现在能把她做手套的“专利”保护起来,只允许她一个人卖手套,那一定会有很多人来买。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阻止人家自己做手套啊!柳玉瑾想起这个就要抓狂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算是“新鲜东西”了。
林俊彦倒是没有柳玉瑾那么多前卫的知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古代人,根本没有柳玉瑾那些现代化的概念。他只是生活经验丰富了些,由于读过很多的书,想得也更多些。他转头看了看柳玉瑾,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个家操心生计。他悄悄地伸出了手,握住了柳玉瑾冰冷而又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想给她一些无声的安慰。
柳玉瑾吓了一大跳。她虽然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女孩子,但是她的感情世界还是一片空白,从来没跟男生牵过手。现在突然被男子温暖又有些粗糙的手握住,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条件反射性地想将手抽回来,没想到林俊彦抓得很紧,她这一下竟然没有将手拉回来。
柳玉瑾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她顾忌着坐在两人对面的陈婆婆,生怕她看到两人偷偷牵手的画面。林俊彦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另一只空着的手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实际上是扯着宽大的衣服的一角将两人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盖住了。这样的话,只要两个人不是动作太大将衣服顶开,陈婆婆就不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了。
林俊彦还在那里为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那边的柳玉瑾却是真急了。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当做大哥的林俊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心里一急,手上就没轻没重起来。她突然用力地攥了一把林俊彦的手,林俊彦吃痛,手上一松,柳玉瑾赶紧将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