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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吧。
牢房里一片静默,许久,上官弘文深深地望了我 一眼,似乎要把我印在心底似的,有种哀恸地决绝。我心中一惊,正要提醒他不要做傻事时,他开口了:“文宫主,在下蒙骗令徒,有目的地接近她,混进溟渺宫,伺机盗取断魂草,改良蚀骨散药方,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致使无数武林人士丧命逍遥门之手,请文宫主和上官宫主赐上官弘文死罪!”
我把目光转向一旁看戏很久的美人师父,用请求的眼光希望美人师父能放他一马。美人师父没有理睬我,看了上官师伯一眼,道:“我们溟渺宫没有判人死刑的习惯,牢房不多,养不起吃闲饭的犯人。再说你已经诚心悔过……”
美人师父望着上官弘文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模样,沉吟了一会,做出决定:“既然你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也不单单只有死亡一种途径。我们溟渺宫有一药物,名‘忘忧’,服下后将忘记一切前尘往事,记忆犹如喝过孟婆汤一样,恢复白纸状态,没有悲伤,也没有……甜蜜的回忆。”说着,示意上官宫主掏出一颗雪白的药丸,递给上官弘文。
上官弘文接过药丸,迟疑了片刻,留恋地看了我 一会,咬了咬牙,把“忘忧”塞进了嘴巴,闭上眼睛,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番外之上官弘文篇(上)
人常说,没爹的孩子是痛苦的,而我真正的苦难是从有爹开始的。
那个看起来儒雅俊秀的男人,走进我和娘亲共同置办的小院,温柔地呼唤着娘亲的小名——凤华的时候,我以为娘亲的春天终于来了,却忽视了他眼中奸佞地计算。
明明他的借口中有千疮百孔的漏洞,明明不喜欢他那虚假的笑容和虚伪的言辞,可看到娘亲有点沧桑的脸颊上晕起少女般羞涩甜蜜的红晕,我只好伪装欣喜异常地接受了他。只要苦了大半辈子的娘亲能有个伴,开开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只要虚伪的他不做出伤害娘亲的事情,认下这个爹又何妨?
可是,我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那个男人虽然对娘亲温柔体贴、甜言蜜语,可是每月总有大半的时间见不到他人影,问起来总是以生意忙作为推脱。问及是何种生意,他有时含含糊糊地混过去,有时顾左右而言他,有时直接不耐烦地以: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为借口来打发我。向娘亲抱怨,娘亲总是贤良地道:“男人志在四方,他出去打拼,就是不赚什么钱,也比在家混吃等喝来得好不是?”
于是我也就很少过问他的行迹了,只要他能让娘亲幸福,哪怕他是山匪又如何?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的美丽幻想彻底破灭。那一天他狰狞着面孔,皮笑肉不笑地威胁:不帮我?你的娘亲的喜怒幸福可掌握在我的手上,你不想她为你付出了十八年的青春后,刚过几天幸福日子,又化为泡影吧……嘿嘿嘿……
望着这个与我有着至亲血缘的男人,却拿着另一个至亲来威胁自己的骨肉,这样一个被野心为权欲蒙蔽了良心的男人,能给娘亲一世的幸福吗?可是每次他在娘亲的面前总是伪装得那么成功,那么彻底,看着母亲脸上舒心的笑容,我心痛地咽下被胁迫的苦涩,昧着良心,违背医德,帮他改良了那个因缺少一味药引而形同虚设的药方。
我知道那是一味毒药,可以让人辗转痛楚十二个时辰,然后全身的骨骼被腐蚀殆尽而死去的歹毒药物,可是我不能不做,他只让我改良药方,不让我插手做毒药的事,并不是体恤我,而是他觉得,我还有必要维持着济世名医的姿态,将来有用!
他拿着改良过后的药方,满意地走了以后,我疯狂地投入到研制解药的行动中,为了防止他察觉,我秘密地在药庐做了个密室。可是试验了千万次,都以失败告终。果然不愧是溟渺宫的毒药,即使经过我的改动,还是依然无药可解。
有一就有二,我从来没有幻想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卑鄙小人,能就此放过我和娘亲。
一天,他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气,在娘亲面前也伪装不了温存的嘴脸。娘亲问他为何如此生气,他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生意被人破坏,损失比较严重。娘亲温言相劝,他微微不耐地应付着一心一意对他的娘亲,是呀!应付!哪次他的到来不是应付呢?
当夜,他来到我自从他到来以后就一直居住的药庐,大发雷霆,用恶毒的言语诅咒那个坏他好事的小子。听闻我费尽心思都没有研制出的解药的蚀骨散,居然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轻易解了,而且大量炼制解药,以温阳闵家老爷子寿诞的机会,分发给各中原武林的群雄们。
这样一个小小少年,居然还解救群侠,使他们免遭灭顶之灾,被成为中原武林的救星。据说他的医术经过溟渺宫的指点,高不可测。这让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料,那个男人却给我下达一个丧心病狂的指令:暗中接近那少年,找机会干掉他!硬生生地掐断了我对少年凭空生出的惺惺相惜之感。
和他初次见面,在一个简陋的小茶馆。这次邂逅并非偶然,可以说是打听好了他的行动路线,刻意在那等他的。我看出他对那些乡民猎户所谓神明惩罚事件颇为感兴趣,就主动询问,引起他的注意。
他这一回头,医者的本能告诉我,他并不是他,而是她!我知道自己的相貌对他人的震撼,当时她的表情很是精彩:亮如星子的眼睛,犹如铁器遇到磁石般地黏在我的身上,红润的小嘴微张,嘴角有着不明透明液体,鼻翼轻轻翕张着。那眼睛中的觊觎、痴迷、垂涎、欣赏,并不像别的女人一样令我厌恶,反而觉得她呆愣愣的表情好可爱,不掩饰,不做作,让我头一次庆幸自己拥有如此的美貌。
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吸引住她的注意力,虽然凭着一直让我比较厌恶的俊美。我决定欲擒故纵,淡然地扫过她和身边各有千秋的三位侠士,起身去了西寒村。我知道她一定会跟来的,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些生怪症的村民们。
果然在西寒村,又见到她和她的伙伴们,只不过他们手上带着怪异的手套,嘴上用奇怪的方布蒙起来。她很自然地递过一套他们带的物品,眼睛里漾满灿烂的微笑:“没弄清什么病之前,还是小心为妙,如果连大夫都病倒了,还有谁来解救这些百姓?”
西寒村的病很诡异,村民们的脉象是我闻所未闻的,面对着村民的痛苦我束手无策。
非儿(她要求我这样称呼的)却一直很乐观地帮村民们打气,改变他们的悲观心态,自创了一篇歪理:病人的意志力和求生意识,往往能创造奇迹,所以要先激起村民们的求生意识,用乐观的心态来接受治疗,将事半而功倍……
她对村长的神明惩罚说嗤之以鼻:什么神明降罪,纯属谣言,哪有那么睚眦必报的神仙?……神仙都是很大度的,不会跟我这个小孩较真的……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丝涟漪。
她也的确像那个男人所说的,医术极其高明,很快她就找到了病原,揣度出病因,然后兴致勃勃地投入到验证疾病的实验中,“实验”这个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她常说实验出真知。
她拿出的一套我前所未见的器物,说是化验瓶、显微镜。那个显微镜很神奇,所有的物体在它下面都放得很大,蚂蚁的腿居然看起来像兔子的腿……
番外之上官弘文篇(下)
她一个女生,居然不怕脏不怕臭,拿村民们的粪便来化验。她化验的一套手法更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加温培幼虫,抹片放大观察……这样的医术无论是书上,还是现实中都没有人运用过,就连师父这样救死扶伤几十年的名医,也从未听说过。溟渺宫向来以神秘著称,难道这是她从溟渺宫学来的?
她专注于诊治时的神情特别迷人,乌黑灵活的双眸总是带给人信心和希望,即使遇到难题,她依然微笑面对。她的笑容,她的信心,她的肯定,给那些苟延残喘的村民们生的希望,整个村庄的气氛都变得活跃起来。我刚一进村时所见到的一团死气被希望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她并没有让村民们失望,经过反复的配药、试药,终于让西寒村的村民们脱离了水臌病的梦魇,在她的汤药的调理下,渐渐恢复了健康。
为了永绝后患,她还在原来那个罪魁祸首——水塘里洒下了灭螺药物,帮助西寒村村民们搬迁,重新挖井造房。西寒村的村民们把她当神一样供着,还专门建立了一个祠堂纪念她。
于是就传出西寒村的怪症不是神明的惩罚,而是魔鬼在作祟。天上的神仙听到西寒村村民的祈祷,派四位神仙一个仙童来解救他们。那白衣神仙有世间无人能及的美貌和医术,那仙童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能看透世间一切的诡异怪事……这些神仙不仅治好了西寒村的怪症,还施展仙术给穷困潦倒的村民们变出新的房屋,新的用具,新的被褥棉衣,还施舍了许多银钱,让西寒村的村民们大病初愈后,有可以生存下去的物资……
在西寒村的一个多月,我们几乎吃一起,住一块(帐篷搭在一块)她闪亮的星眸、唇边的酒窝、清脆快乐的笑语……轻轻撩拨着我的心房。无论她的善良无私,还是她的恣意无忧,甚至是她恶作剧时狡猾的窃笑,在我的 眼中都是美好的。我渐渐的不希望她离我而去,更不愿意她死在我的手中。
我知道她是要跟她溟渺宫的师父会合,打算去无忧小筑。于是,我给那个男人写了封信说:吕非前去溟渺宫,我已博得他的信任,决定找机会潜入溟渺宫,盗取他渴望得到的断魂草……那个男人果然动心,听取了我的建议。
跟她一起旅行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只要她在的地方就充满了欢歌笑语,充满了新奇和冒险。渐渐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心。她喜好美男的小毛病在我眼中也是那么的可爱,每当她因为我温柔的笑脸而失神发呆的时候,我的心软软的,仿佛有蜜油要溢出的感觉。
无忧小筑里她机智地破解了那男人派来的伏击者的阴谋,并且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最后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所有的逍遥门徒。
如果不是御剑山庄的父子俩,我就不会被留下来照看他们,也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当我听说她被逍遥门的几名好手打伤逼下山崖的时候,我的心痛得无法形容。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死去,我把古家父子安置好,马不停蹄地赶往肇事地点,在悬崖下疯狂地找了几天未果。
我的心告诉我她没有死,我忍住彻骨的悲伤,赶往跟她约定的地方——韩阳,祈祷上苍让我能够再次与她相见。
老天或许被我的诚心所感动,我的非儿的确在韩阳,安然无恙,依旧活蹦乱跳,想着法子打发她无聊的空白时间。
她为韩阳的“梦特娇”分店搞了个新年促销活动,把我们大家都利用进去了,说是做她的时装——毛豆,毛豆?据她的形容,才弄清楚是展示服装的活动衣架。那个新年展示活动被她搞得轰轰烈烈,整个韩阳及周围城镇的富商豪绅,贵族官吏都被她的活动牵着鼻子走,被她搞得神魂颠倒如痴如狂。她也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她眯着眼睛翘着脚数钱的样子,可爱到不行。
新年我们是在韩阳一起过的,如果没有楚风擎那几个时不时地冒出来更好了。尤其是那个细长眼睛,笑得像狐狸,大冷天忽闪着扇子,妖精一样的男人,看着更碍眼。有事没事在我的非儿面前卖弄风骚,明明知道非儿对美男没有抗拒能力,还整日魅惑她。看着非儿对着别的男人发痴流口水,我的心里像被谁捏住一样疼痛。
我多想跳出来,理直气壮地冲他大声吼一声:别诱惑我的非儿!或者捧着非儿的脸蛋霸道地说一声:你是我的非儿,只能对我发呆……可是我不能!我知道现在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假象,很快……很快就会被我亲手打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主动提出跟非儿去溟渺宫,美其名曰学习切磋。非儿还取笑我说:怎么?想到我们溟渺宫偷师呀?叫我声师父,我教你!当时我虽然笑着,心里却是无奈的酸楚,我知道,这次溟渺宫之行将是我们俩的句点,从此以后只能是仇人,即使继续当朋友都是痴心妄想,更何况,我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盗取断魂草的计划果然失败了,或许我的心中正期待着这个结果,可是我没想到被她和她的师父逮个正着,望着她深受打击,满是痛苦的小脸,我的心像被人千刀万剐般的痛着。我不想伤害她,却仍然深深地伤害了她,我的背叛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还连累她一起遭受牢狱之灾。
即使我这样的利用她背叛她,善良的她依然安慰我,她告诉我娘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能够快乐幸福,娘亲对那男人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