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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巨舟如同恐怖的巨兽静静停泊在这美丽的码头,使得它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如同微不足道,蝇营狗苟的蚂蚁。
可与这美丽奢华的码头不同,这巨舟并不是奢华风的,它以不知名的金属所制,很多地方甚至打着补丁,船头船尾都有数根巨大的金属倒刺和无数小的倒刺,看上去狰狞可怖。
向飞不住地咂舌,惊叹。
修道之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希望保持淡然的出尘之姿,对于这种乡下小子的行径很是看不惯,都侧目看他。
向飞却浑然不觉,犹自摸着脑袋,感叹着。
魏紫棠忍不住抿着嘴笑。
阿白和小狴犴又去了灵兽袋,向飞对于这个能装活物的灵兽袋很赞叹,但是却不愿意让他的雕进去。其实阿白和狴犴也不是很喜欢进去,虽然里面被魏紫棠布置得很舒服,移植了一层厚厚的绒草,种了两棵果树,还扔进去不少玩具,可是毕竟没有主人陪在身边。
阿白还好,这家伙独立性比较强,没心没肺的,可小狴犴却每次都要做出委屈的表情,蹭蹭她的衣角,抬头望着她,还要扑扇几下长长的睫毛。
上船依旧要排队,长长的队伍,慢慢往上移动。
但是天空中却飞过几个修士,由罗海大陆的修士引领着,直接降落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那是几个金丹修士,数一下,人数是六个,有男有女。
金丹修士当然是有这样的特权。
排队的筑基和炼气修士们又羡又妒,议论纷纷。
魏紫棠听到前面的三个结伴而来的筑基修士中一个道:“金丹修士过去总不会给罗海的门派做杂役罢?不知道船费要多少灵石?”
另一个道:“没错,炼气修士要一千,筑基修士要五千,金丹修士岂不要上万?”
第三个却冷笑一声,说:“你们却不知,他们不但不用给船费,还要赚一笔呢?”
另外两个大为惊讶:“这却是为何?”
周围的修士们也都大感兴趣,纷纷竖起耳朵听他说。
那修士见人人关注,不由大为得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东海之险,超出想象,哪次航行,不是惊险万端,伤兵折将?便是全军覆没,也是常事。船上又没有元婴修士,防卫力量自然是越足越好,所以但凡有金丹修士搭乘,只要与他们签下契约,御敌之时,听从指挥,协同对敌,就不但不用船费,反而赠送一笔灵石,这灵石的数目,则跟他们的本事大小有关了。”
原来如此,大家都恍然大悟。
魏紫棠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潘旃低声说:“秦成元!”
魏紫棠骤然一惊:“在哪里?”
潘旃示意船头甲板上那五个金丹真人中一个短髯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修士面目丑陋,皮肤黝黑,哪里有半点秦成元的模样?
魏紫棠想,想必是用了高明的障眼易容之术。他和潘旃所化的潘重紫不同,算是利益攸关人士,正一宗吞并了玉溟宗之后,想必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有人追杀,当时听到罗茵她们议论他还受了伤,现在这情况看来是打算避祸顺便看能否有所奇遇才去的罗海大陆。
潘旃小声提醒:“他认得你的长相,小心些。”
魏紫棠一惊,才恍悟潘旃的意思是以前让他见过不蒙面的真面目。
也是,哪有人连脸都没见过就死缠烂打,狂追不舍的?
这时那立于船头的中年修士一双眼睛已经扫过人群,注目到她的脸上,凝止不动。
魏紫棠暗叫糟糕,只希望他现在已经摆脱了追杀,不要连累到自己。不过他敢于立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想必不是被追杀的状态吧?
秦成元的眼睛虽然变得阴沉,抑郁了许多,但还是很年轻的。看到她的一霎那,虽然面部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在一瞬间绽放出惊喜欢欣,只是勉强压抑着,才没有跑过来和她说话。
魏紫棠暗自叹了口气。
随着人流慢慢走上船,魏紫棠低着头,可秦成元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有时候似乎为免有人怀疑,稍微掉开一些,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回头看过来,时而热烈得似乎要把她融化,时而又阴沉忧郁,似乎在悲伤叹息。
魏紫棠只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连向飞兴奋地向她问什么,都没听见。
上了船之后,更感觉出这船的巨大,上千修士在上面,也丝毫不觉得太过拥挤。许多修士都是第一次登上这巨舟,不免新鲜,各自议论不休。
然后就有几十个罗海修士开始分配船舱。
最上层的船舱是罗海修士和那几个金丹修士,然后下层便是筑基修士们,大约有将近两百筑基修士,剩下便都是炼气修士了,有六七百人,炼气修士的船舱都在甲板下层,条件又差了许多。
因向飞只是炼气修士,自然不可能再与魏紫棠在一起,
魏紫棠被引到一间筑基修士的船舱,进去一看,虽然只有六七平米大小的样子,却布置得很好,大约是专门给女修士用的,大都是粉色和乳白色的绫幔床褥,质地也不错,丝绸居多,桌椅床铺也都是木质很好,雕花精美,虽然都不过是些俗世的东西,却也令人赏心悦目。
魏紫棠刚刚安置好,向飞就找了过来,进来一看,“哇”一声:“师父,你这里好大,果然筑基修士比炼气修士住得好多了。”
接着不等她回答又炫耀说:“我刚才下去一看,我那小屋子根本不够我和乌玛两人住,就去找管事问,为什么我的乌玛一样付了船费却没有单独一间,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把我隔壁那间给乌玛住了。”
魏紫棠看他像小孩子一般得意洋洋,忍不住失笑,摸了摸他脑袋,又嘱他不要惹事,不要得罪船上任何人。
向飞一一答应,突然道:“船开了!”兴奋不已。
魏紫棠放出神识,发现果然如此。
巨舟缓缓离开码头,开得极为平稳。
向飞问:“这船不知怎么开的?不用人划么?”神情很好奇。
这个恰好魏紫棠关注过,微笑道:“是用灵石,消耗灵石为动力的。”
向飞咂舌:“这要用多少灵石啊?”
这个恰好魏紫棠也关注过:“听说船行一月,每天消耗两千下品灵石。”
向飞算了下总数,惊叹说:“难怪收那么多灵石做船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向飞才下去了自己的船舱。
魏紫棠等他走了,觉得船舱里憋闷得慌,便走出船舱,去了甲板上,甲板上已经许多人,大家都好奇这东海的景致,纷纷出来观赏。
魏紫棠立到船头栏杆旁,海风极大,头发衣裾被吹得猎猎乱舞,这片刻工夫,巨舟已经离岸很远,海岸线几不可见,而另一边的海,更是渺杳无边,在极远处仿佛与天相接,蔚蓝的天空映着苍蓝的海水,空空茫茫,只偶尔有大些的浪,打破平静。
在这样气势和威力的大自然面前,即使这船上乘客俱不是凡人,也忍不住叹服。
魏紫棠自己也觉得心胸受到涤荡,难怪修士们要行万里路去历练,确实对心境大有好处。
正感慨间,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一个声音温柔却激动得微微颤抖:“护法……重紫……真的是你……”
魏紫棠叹了口气,摆出一个笑容,转身直面他,轻声道:“秦……道友,别来无恙?”
70、航行
秦成元听了魏紫棠一声“道友”,神色一黯,但随即又微笑起来,声音温柔至极,简直仿佛对面佳人是吹口大点的气就化的:“你,你怎么在这里?那天,我……”一时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不便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便说:“咱们去我的舱房里说吧。”
两人都是同派修士,劫后余生,不答应也说不过去,魏紫棠只好点点头。
秦成元欢喜起来,他本是个俊美男子,此刻易容成面色青黄的中年男子模样,只有一双眼睛清亮深黑,骤然亮起来,也很有些特别的光彩,倒不显得有那么丑了。
潘旃却很厌恶,说:“你闲得没事吗?跟他去干什么?瞧他这痴痴粘粘的样子,也不怕他突起色心,把你怎么样了。”
魏紫棠不信:“不会罢,秦师叔不是这种人。”
潘旃恼火起来:“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叔?你怎么知道不会了?你对男人了解什么!吃了亏还不长记性,以前那事都……忘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却突然声音小了,不知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终于难得体贴一回,居然知道不去戳魏紫棠的伤疤,怕她勾起不好的回忆。
魏紫棠觉得好笑,道:“他以前莫非骚扰过你么?真是看不出来,秦师叔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样子,还有这等魄力。”
潘旃果然大怒:“胡说些什么,女孩子家也不知羞,漫说他那点本事,连我的衣服角都沾不上,就算我真让他沾过什么便宜,那还不是你的身体,你还有心思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心中,旁人自然听不到,也看不出有异,这说话间,已经到了秦成元的舱房,秦成元将她带入,把门关好,又设了法阵防止有人偷听,同时隔绝别人的神识探查,这才请她坐下,仔细上下端详着她。
他心仪面前的佳人已久,平时连面都见不到,话都说不上,本来宗门已灭,父亲身死,自己成为丧家之犬,佳人生死不知,只当这辈子都无缘了,可眼前却竟然真真实实到了面前,一张素脸毫无遮拦,任凭自己目光触碰,心中好似直上云霄,喜不自胜。
“重紫。”他目光炽烈,牢牢盯着她,恨不得如火融冰般把她化成水,再整个儿喝下去。看着她纤细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和身段,很不得搂住她,抱到怀里小意温存。
魏紫棠的身体在护法大人时代,那是走的冷若冰霜路线,对秦成元从不假以辞色,此刻换了本尊,却是温柔沉静的风格,看到秦成元眼中,只觉得与以前全然不同,心中忍不住便起了异样的心思,只当她心中对自己其实是不同的。
潘旃已然受不了了:“我什么时候准他叫我名字了?没规矩的东西!还有,你瞧他看你那样子,你就不觉得难受?快给他两个耳光,叫他滚!”
魏紫棠冷然道:“护法大人,我如今的本事,还及不上人家呢。”
潘旃哑口无言。
魏紫棠左右看了一番,结丹修士的舱房与自己的果然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有二十多平米大小,在船上这面积堪称奢侈,分隔成寝室和起居两个部分,陈设也比自己那里更好上许多。
魏紫棠左右打量,秦成元却是一双温柔黑眸只盯着她看。
魏紫棠实则也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轻咳了一声,秦成元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收拾起心猿意马,这才想起问他早藏在心中半天的问题:“重紫,那天我和爹被人重重围困,没法□,心里一直很担心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段时间……可曾受了委屈?你的修为为何……”
魏紫棠听他所说,略微有些感动,那天护法大人的情形,应该是比他要好的,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