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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梦夕从紫月殿出来后,便从神色慌张的宫人口中得知花沐霖驾崩的消息,顾不上去想月神宫的事,直直奔往安放小霖遗体的长歌殿。悫鹉琻浪
黑与白的暗色调,在低垂夜幕的映衬下,伴着一道微冷的长风,宣诉着一股寂寥。
一道黑色的身影迎风而立,冷峻的面容半掩在浓重黑暗下,略凉的薄唇紧紧抿着,缓缓闭上的双眼,是不愿相信冰棺中人既死的事实。
“霖儿,还记得孤初到云楚国的那一天吗?”
“你还是个贪玩的少年,虽然身处残忍皇宫中,遭受着端木蓉的算计,却因为你纯真的心性,一直以来也算相安无事……”
“是孤害了你,若非孤一意离开云楚国,端木蓉也不会出此下策,霖儿,你怨孤吗?”
“其实孤一直在骗你,端木蓉给你的,不是万虫蛊的解药,而是另一种至毒的药,但是孤无法选择,只能眼睁睁看你服下,然后告诉你,你总一天会好起来……”
“小霖,孤还是失去你了,失去了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
躲在暗处的千梦夕,听着一句句捶心的话,放眼凝望着冰棺中安静沉睡的人,抑制住扑过去摸抱的冲动,一时间百感交集恨到了极点!
是谁?究竟是谁?竟敢害死了霖儿!
就在她愤然抚袖离去之际,花紫语扶着一名灰色锦衣妇人走来,停在了北辰渊的面前。
妇人穿着朴素简单,衣料却十分名贵,看花紫语小心的动作,怕是云楚太后——端木蓉。
看了一眼静默不言的北辰渊,端木蓉挥了挥手,示意花紫语退到一边,花紫语听话退到十米远,目光却紧张望着两人。
端木蓉将花紫语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流露一丝慈母的柔情,给花紫语一计放心的眼神,然后转过身对北辰渊直截了当道,“他,并非本宫所杀。”
北辰渊不动如山,薄唇轻轻上扬,勾勒讽刺的笑。
端木蓉虽然不悦,但为了深爱的女儿,也只能拉下面子,再一次解释道,“哀家若是想杀他,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何况哀家既希望你与语儿三日之内成婚,但若是哀家杀了他,你与语儿的亲事,岂不是要延后?你很清楚,这件事并非哀家所为……”端木蓉收下虚伪的笑意,将手负在身后冷冷说道。
就在北辰渊开口之际,有一名黑衣禁卫紧紧奔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着急道,“启禀摄政王,日暮时分,苏将军孤身离开皇城,属下派人跟踪,苏将军应该是回到了西北……”
端木蓉脸色一变,藏下眼中的怒火,在北辰渊转过来之际,又恢复淡漠的表情,挥手示意禁卫下去,冷笑道,“凶手是谁,相信你已经很明了了,事已如此,哀家多说无益,待你大婚之日,便是哀家将手中兵权交给你之时……”
自信的说完一番话,端木蓉缓步离开,走到花紫语面前,给了花紫语一计放心的眼神,便一起离开了长歌殿。
北辰渊侧对着她,鎏金长袍在风中翻飞,依旧华丽的紫金王冠,此刻却仿若褪去了颜色,只剩下一个伤心人,一首伤心的长歌吟。
苏君凡?
千梦夕快速搜索脑中有用的信息,这个叫苏君凡的人便是云楚大将军,掌握云楚三分之一兵权,看来他为了花紫语而动怒杀了花沐霖,想趁着云楚内乱之际起兵造反,既然是日暮离开,那么她现在去追,或许还可以亲自杀了他为霖儿报仇!
千梦夕打定主意离开之际,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梦儿,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
千梦夕脚步一顿,向前走了几步,又坚定的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明明距离那么近,却仿若走了三年之久,等走到他的面前,又如同幻梦一场,他近在咫尺的俊美的容颜,是那么的不真实……
夜色落在他华美黑袍上,北辰渊挺直了背立着,在微弱的月光下拉出孤傲卓绝的背影,仿若不可一世的王者,沉默着翘望无限河山。
他薄唇轻抿,令人心醉的俊眉轻挑,黑眸闪烁着柔光,比当年那个桀骜不逊的渊王爷多了一些成熟,亦多了一分魅惑,更加耀眼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直视着她的眼,大手上前一揽,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一字一句道,“还记得当初父皇将你许配给二哥,本王第一次开始害怕,害怕永远失去了你,好在最后的时候,本王抢回了你,却没想到幸福,是如此的短暂,不过是看一场星光的闪烁,或者一场深夜的落幕,等本王梦醒后,本王便又失去你了……”
“你给本王编织了一场美梦,梦中本王到云楚寻你,可等本王梦醒后,却是永远失去你的时候,那一刻,本王第一次开始心痛,痛的差点要忘记你,可是时光,可是岁月,留给本王的,不是遗忘,而是一天比一天沉重的思念,重的本王难以承载,等本王快被压垮的时候,你终于再次出现在本王面前,但本王很害怕,害怕一切不过是一场泡沫,一触碰便碎成一无所有……”
“就如同现在,本王拥你入怀,心中的害怕却仍无法停止,遇见你,本王发现爱是那么美好,失去你,本王发现爱是那么残酷,再逢时,又奈何天意弄人,就如同湖心小筑旁,你对本王说,‘从现在开始,你是冥月国圣女千梦夕,而我是云楚国摄政王北辰渊’,你我,又错过了……”
那一刻,她不知自己何时变得那么坚强,连一滴泪都不曾落,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那便各自珍重……”语落,便匆匆离开了,怕是再迟疑一秒,就忍不住告诉他真相……
如今苏君凡起兵造反,怕是不日便会率兵攻来,若是云楚因此而改朝换代,那么他北辰渊便是千古罪人,为今之计,只有联合端木蓉,共同抵御将来叛军……
而对于端木蓉来说,苏君凡抑或北辰渊,无论是谁执掌大权,都没有丝毫差别,唯一的不同,便在于花紫语的心,但若北辰渊执意不肯,那么这场政变,将是内外夹攻……
此刻的他,没有任何选择……
她明白他,所以默默离开……
千梦夕回到朝花殿,远远便看见了一抹泣血的红影,在柔和月光下宛如鬼魅一般,雪白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趁着冷魅的容颜更加邪肆,而男子深褐色眼眸中却透着一股寂寥,幽深莫测的让人难以揣摸。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千夜寂抬头看向来人,目光触及千梦夕时掠过一丝幽光,而后恢复了冷漠,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起身回房了。
“幼帝被杀,苏君凡畏罪潜逃,云楚大乱将起,我们该离开了,明日启程……”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如果时间只剩下一夜,那么停留在陌生的大陆,驻足在这陌生的国度,她还可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呢?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所以她抬脚,走向未知的远方,却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曲曲折折,轮回几度,终是摆脱不了,宿命的纠缠……
寒树几重,枯叶几重,重重心事无说出。
长夜几何,残月几度,不问岁月任风歌。
第二天,清晨时分,没有任何的告别,他们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云楚,踏上了归程。
南宫绯若得知他们离开的消息,将手上的血书小心折好,命人收拾东西,也离开了云楚。
至于画少秋则是多待了几日,待幼帝以帝王之礼厚葬后,方才离开了云楚,赶往雪澜的途中。
一个多月后,千梦夕赶回了冥月国,方知世族之乱已被弭平,如今只剩下轩辕一族,由于倾九尘不知去往何处,便由圣使风湮洛执掌玄清宫。
冥月国,千夕殿。
赶往冥月国的途中,一路上周车劳顿,千梦夕时感不适,呕吐不已,一回到冥月国便昏迷不醒。
千夕殿外千夜寂负手而立,冷魅邪肆的脸上似凝霜一般,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御医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出来,但见千夜寂脸色不悦,思衬着小心回答,“圣女有了喜脉,据臣推测来看,怕是有一个月多了……但圣女气血郁结,心有不快,路上又偶感风寒,方才昏睡至此,臣开些药便无碍了……,”
半响没有听到千夜寂的回答,太医偷偷的抬头看去,只听千夜寂身子剧烈一恍,吓得他连忙低下头去,再小心的瞄去时,千夜寂身子归然不动,脸上亦没有多余的表情,那一刻的脆弱仿若只是他的错觉。
听到御医一番话,整个天空似乎暗了,千夜寂极力睁开眼,才看见刺眼的日光,扯了扯干涩的嗓子,冷冷的吩咐道,“好好照顾圣女,她若是有一丝不适,朕唯你是问!”
“是,是,皇上放心……”御医连忙点头,挥笔写下药房,便忙带人去抓药了。
就在太医走后不久,轩辕雪衣自暗处出来,藏下凤目的一丝忧色,走到千夜寂面前道,“启禀皇上,诸葛燃等余孽已经全部诛灭,风啸国大军已经离开了冥月,但宸王南宫绯若却留在了黑风寨,不知目的为何……”
“哦……”千夜寂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在想轩辕雪衣的话,似乎在想其他的事,轩辕雪衣见状,目露一丝了然,继续说道,“在大败诸葛燃之后,钰王爷却不知所踪,臣派人找遍所有地方,只在钰王府找到一封信……”说着,轩辕雪衣从袖中掏出一封完好无损的信,呈到千夜寂面前道,“此信是钰王爷给皇上的,臣不敢擅作主张,便亲自交给皇上……”
闻言,千夜寂脸色一变,连忙接过轩辕雪衣的信,拆开了一看,只见信中写到:
寒,本为风啸之人,名为慕容寒钰,被遗弃在荒野,被毒王所救,后杀毒王出谷,无意中救下皇上,被封为一国王爷,寒当之有愧,如今战祸已平,寒心事已了,至此闲云野鹤,只想归隐山野,望皇上默念,臣千玉寒亲笔所书。
但见千夜寂闭上眼睛,无奈的轻叹一声,轩辕雪衣已猜的几分,怕是千玉寒已经离开了冥月。钰王爷生性淡泊,不惜争名夺利,或许归隐田野,是他最好的选择。
放眼望着无垠的天空,千夜寂目露一丝迷惘,随后对轩辕雪衣吩咐道,“命人每日打扫钰王府,等钰王爷回来后,便立刻也禀告朕,另外……”
千夜寂语气一顿,一路挣扎许久的事,现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了,继续说道,“另外派人准备宝物,并宣布天下,我冥月国圣女将与风啸国睿帝联姻,三天之后,便启程离开冥月……”
轩辕雪衣脸色一变,但见千夜寂负手离开,方才回过神来,僵硬道,“臣,遵旨,但臣还有一事,肯准皇上同意……”
千夜寂身形一顿,停在了几步外,问道,“何事?此次你立下了大功,尽管说来……”
轩辕雪衣神情一敛,认真道,“风啸国之行,山高路远,臣愿亲自护送圣女,将她安全送往风啸国……”
“如此也好……”闻言,千夜寂微微一愣,随后摆了摆手,淡淡飘了一句,便快步离开了,一向沉稳的脚步,变得有些慌乱。
待千夜寂走远后,轩辕雪衣扭头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酸涩狂散,他本想等千夜寂回来请求娶她为妻,却没想到晚了一步,却是晚了一生……
黑色渐渐笼罩大地,一切渐步入黑暗的领域。
等千梦夕醒来时,却见一人爬在床边,不安的皱着眉头,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千夜寂怎么会在这里?
千梦夕觉得口干舌燥,便想下床去喝些水,却不料惊动了千夜寂,只见他蓦然睁开双眼,狭眸射出冷冽的寒光,但眸光触及到她的时候,又突然变得柔和。
“梦儿可是渴了?”千夜寂连忙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桌子旁边,为她倒了一杯水端来。
“谢谢……”千梦夕接过杯子,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低下头喝水,眼角的余光但见千夜寂突然捂住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你没事吧?”看着闭眼摇头的千夜寂,千梦夕心生一丝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半响过后,千夜寂恢复了平静,缓缓将手放了下来,慢慢的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了凌厉的杀气,只剩下温和的目光,冲着她甜甜一笑道,“姐姐,你好久没有来看璃儿了……”
千梦夕微微一愣,随即伸手摸摸他的头,笑道,“是啊,这一别,竟是许久未见了……”这一路上,风湮洛变得沉默寡言,未曾来招惹她;而千夜寂则是诸事繁忙,晚上又被风湮洛保护的严严实实,不许外人进入;而她……她这些时日身体时常不适,还有两个月未来的月事,亦让她隐隐感到不对……看来,这冥月不能再呆了……
但见千梦夕陷入沉思,千夜寂狭眸闪过一丝幽光,轻轻扯着千梦夕的袖子,等千梦夕回过头时,又挂上一股牲畜无害的轻笑,敲着脑袋略带疑惑道,“姐姐,璃儿今天梦到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告诉了璃儿一些奇怪的事要璃儿帮他,可是璃儿不懂,姐姐能帮他吗?”
她现在自身难保,又遑论去帮助他人?但见千夜璃满眼困惑,千梦夕一时心软,便也点了点头,柔声道,“璃儿遇到了什么难题,不妨说给姐姐听,或许姐姐会有办法?”
千夜璃垂下眼眸,低下头幽幽道,“姐姐,那人最近似乎很痛苦,他告诉璃儿,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问璃儿该怎么办?可是璃儿不懂,姐姐,你能告诉璃儿吗?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又该怎么办?姐姐教教璃儿,璃儿该怎么做呢?”
秦悠梦摸着自己的肚子,红唇勾勒一抹清浅的笑,“爱一个人,不是自私的占有或者强迫,若是真爱一个人,不如放手,成全了别人,也是成全了自己……”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几人能与心爱之人厮守到老,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也没有了不顾一切的激情,想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成亲,然后守着岁月一起到老……”
“璃儿,你明白了吗?”千梦夕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抬手击灭了蜡烛,在黑暗中垂下眼眸。
黑暗可以隐藏一切情绪,她并没有那么伟大,也想要自私的和他到老,但在一起的代价,是一条人命,一个国家,一场斗争,那么,她也没那么自私……
幽幽深夜,朦胧月色,风中传来一声轻叹,似有若无,闻者徒增一抹伤感。
久久沉默的千夜璃,僵硬的收回了目光,望着空空如也的手,眸中一缕亮光闪过,或许,他现在明白爱是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因为梦中的千夜寂告诉他,千夜璃就是没长大的千夜寂,而长大后的千夜寂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千梦夕……
但,这不是开始,而是故事终点,过程只有短短一瞬,便画上一个匆促的句号。
“姐姐,夜深了,该休息了,璃儿告退了……”夜能视物的千夜璃,起身拉起床尾的被子,为千梦夕盖在身上,细心掖好被角后,方才缓步离开了。
千夜寂轻轻关上门,刚转过身去,却见一抹绯红的袍角,在月光下如落花轻舞,而来人亦静静望着他,桃花眼中弥漫着莫名幽光。
千夜寂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同时离开了惊水殿,走到御花园之中,寻了一个长亭坐下。
“这一个月来,皇兄不许臣弟接近千梦夕,究竟所为何事?臣弟到底忘了什么?而皇兄又瞒了臣弟什么?”看着沉默不语的千夜寂,以为他又要装傻充愣,风湮洛心中不悦,率先出口打破了沉默。
千夜寂懒懒抬眸望向风湮洛,薄唇轻扯道,“每到日落时分,五弟便与朕形影不离,还命人死死守住朕滴寝宫,不许任何人进入,五弟又瞒了皇兄何事?可否告诉皇兄何出此举?”
这几夜,千夜寂昏睡之后,千夜璃很少出现,而如今已近子时,千夜寂却还在,莫非他已经……
看出风湮洛心中所想,千夜寂站了起来,背对着风湮洛,淡淡道,“你不瞒朕,朕已经知道了……”
风湮洛微微一愣,低下头若有所思:等他回到冥月国,钰大哥已不知所踪,他派人搜寻无望,而数月前的修书,怕是钰也未曾收到,如今正是月圆之夜,但见如此的千夜寂,风湮洛目露一丝困惑,又暗藏一丝惊喜,莫非皇兄果真恢复了记忆,也克服了对黑夜和女人的恐惧?
“皇兄如今感觉可好?身体还有什么不适……”风湮洛一时激动,啰啰嗦嗦说了一大推,等他冷静下来,却见千夜寂不动如山,似乎没有听他说。
等他想出言调侃之际,又听千夜寂冷冷飘了一句,“人若失去了记忆,忘却了从前的痛苦,也许是一件幸事,但失落的记忆,就仿佛被挖去了一块心头肉,每每动了真情时,方知道心中有缺憾,朕不知道遗忘是好是坏,但不愿你一辈子活在迷茫中,就如同当初选择逃避的朕一样,五弟,你失落的记忆在千梦夕身上,或许她可以帮助你找回失落的记忆,但朕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段过往对于你来说,甘少苦多……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朕都支持你……朕该说的已经说,要怎么做,朕无权过问,一切由你决定……”
“另外,朕已经答应了风啸的联姻,三日之后,千梦夕便会启禀离开冥月……”
说完,千夜寂直直离去,留给风湮洛一个背影,无比的孤傲,却透着一股寂寥。
三日之后,还在黑风寨大肆布置准备迎千梦夕归来的南宫银羽,同时受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南宫绯若,一封来自千梦夕,等阅读完两封信后,南宫银羽脸色大变,立刻策马离开了黑风寨,不知去处……
而千梦夕也踏在了前往风啸国联姻的路上,由轩辕雪衣率军护送着,一路上平安无阻……
胤天大陆,云楚花都。
半个月后,苏君凡果然起兵造反,率军直往皇城花都,最慢还有七日便抵达,云楚皇城之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因为摄政王拒绝与公主大婚,单凭摄政王一人的兵力,导致了云楚节节溃败,失落了重要城池……
又过了三日,苏君凡已经驻扎在了皇城外,只需稍作休息便一举攻破皇城……
那一夜,北辰渊到了永宁殿,答应娶花紫语为妃;
第二日,云楚国张灯结彩,红地毯铺满了九层台阶,欢庆的弦乐奏响在整个宫中,渲染着热闹平和的气氛。
此刻,惊水殿中花紫语穿上绣着金凤的喜袍,披上一层又一层的红纱,手不时摸着自己的肚子,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绝美的眼中却透着一股迷惘。她很清楚这个孩子不是渊哥哥,但正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渊哥哥才决定娶她为妃,她很想亲手杀了这个孩子,但只要这个孩子死去,渊哥哥便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已经骗了渊哥哥一次,她不愿意再骗他第二次,但她没有选择,只能继续骗下去,为了自己的幸福,也为了云楚国的安危……
就在花紫语含泪而笑时候,一名白纱遮面女子自窗边飞入,只见女子身轻如燕,灵动的步法快速移动,眨眼间服侍她的宫女顷刻倒在地上,只剩下她一人面对步步逼近的女子。
“你、你怎么来了?你既然已经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本宫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本宫,还有本宫的孩子……”即使此人轻纱掩面,但花紫语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人在越接近幸福的时刻,越容易害怕和畏缩,眼见花奴不屑冷笑,步步后退的花紫语背抵在墙上,心中生出一股绝望的感觉。
那一夜,花奴害她失去了清白之身,之后又亲手杀了花沐霖陷害苏君凡,花奴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却不能说出半点真相,苦苦煎熬着痛苦着……
小霖入葬之后,花奴便消失在了皇宫,她本以为花奴放过她了,却在最害怕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她……这一次,她又有什么目的呢?
“妹妹,你在怕什么呢?姐姐会吃了你吗?”花奴冷眼看着冷汗直流的花紫语,再次向前跨了一步,夺走所以花紫语逃跑的机会,尖锐的指甲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故意刺痛她的皮肤却又不割破,借着十分的缓慢的动作折磨她。
“呵呵,妹妹都有孩子了,让姐姐看一看啊……”花奴的手一路下滑,然后停在花紫语的肚子上,撩开她赤红色的喜服,尖锐的指甲在她的肚子上游移,让花紫语害怕到了极点。
“够了……”花紫语隐忍的怒火爆发,挥手狠狠推开花奴的手,仿佛用尽了力气般,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眼角滑下一滴泪,目光空洞道,“花紫舞,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有本宫能做到的,本宫定会竭力而为,但你不要想着凭此威胁本宫,本宫受够了,哪怕是死,本宫也要拉你一起!”
花奴眼露一丝错愕,弯腰将花紫语从地上拉起来,抬手拍掉她身上的灰尘,语带一丝幽怨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姐姐不过是来祝贺妹妹,顺便来提醒妹妹一件事……”
花奴语气一顿,别有深意一笑。
花紫语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拼命滴摇了摇头,语带哭腔道,“不——不要啊!我、我做不到,你换一件,本宫一定尽力而为……”
花奴没有说话,抬手抹干她的泪水,将药瓶塞到花紫语手中,然后孤高临下的看着她,柔声道,“妹妹,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杀了端木蓉,或者被姐姐我揭发,永远失去你的渊哥哥……”
花紫语身子蓦然一僵,泪水哗哗的从眼角滑落,心中陷入了巨大挣扎中,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什么。
花奴眼露一丝得意,拿起一旁的喜帕,随手一扬,缓缓落在花紫语的头上,但还有一秒钟,花奴又扯下来喜帕,五指微微用力,喜帕便成碎片,凌乱落在地上,宛如凄艳的花。
“既然妹妹不愿意,那么姐姐也不会勉强妹妹,姐姐这就去找摄政王,将一切事告诉北辰渊,至于这婚事嘛……”花奴以一种无所谓的懒洋洋的说道,挺直了腰缓步向门口走去,在手指触碰到门框时,腿突然被一人牢牢抱住。
花奴懒懒垂眸,斜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宛如一只丧家之犬哀求着主人,不由得让她心情大好,将她一把抓了起来,细心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道,“傻妹妹,你看你,把妆都哭花了……姐姐知道你心有怨言,但你想想当初,我还是云楚国最尊贵的公主,而你是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端木蓉嫉妒我母妃的美貌,先害母妃被困冷宫,随即又设计害死了母妃,害的本公主沦落为奴,就连姐姐的容貌都是妹妹亲手所毁,而妹妹呢?”
“身份,地位,夫君,宠爱……呵呵,妹妹不仅夺走姐姐的一切,还不知疲惫的羞辱姐姐,真是让姐姐好生心痛,可是姐姐不怪妹妹,因为这一切都是端木蓉的阴谋,妹妹心地善良,姐姐可以原谅妹妹,但端木蓉害姐姐至此,你让姐姐怎么咽下这口气,姐姐保证,只要你杀了端木蓉,你我之间的仇恨就此泯灭,而姐姐也会忘了妹妹的秘密,妹妹你说如何?”
花紫语僵硬的接过花奴手中的药,然后紧紧攥在手中,见离大婚之日还有七八个时辰,便亲自做了糕点端着去往永宁殿。
永宁殿,万籁俱寂,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仿若踏入无人的境地。
听着门外清浅的脚步声,跪在神佛面前祈求女儿一生平安的端木蓉回过头去,看着阳光下身着喜袍的花紫语,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冲着花紫语招了招手,“我儿,快到母妃身边来……”
“是……”花紫语身子一颤,随即走了过去,将饭盒放到地上,美目静静注视着端木蓉,一言不发。
“我儿,这是怎么了?”近在咫尺的距离,端木蓉清楚看到她脸上的泪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略带责备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我儿应该高兴才是……”
花紫语轻轻一笑,缓缓打开了饭盒,低下头小声道,“今日是儿臣大婚之日,儿臣突然很想念母妃,所以来此地看看母妃,并为母妃做些糕点,希望母妃能品尝品尝……”
花紫语双手颤抖的端起盘子,不敢直视端木蓉的眼睛,端木蓉平静的双眼注视着盘子上的糕点,无声的笑了笑,不待花紫语开口,随手捏了一块,开心的咬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却笑着称赞道,“我儿的手艺又进步了,母妃很喜欢……”
闻言,花紫语手中盘子落地,一把抱住了端木蓉泪流满面,哽咽道,“母妃不要怪我,求求你不要怪我,语儿别无选择,语儿也不想的……”
端木蓉身子一僵,抱住了眼前哭泣的孩子,抬手擦干了她的泪水,强忍住喉咙的腥甜,轻笑道,“语儿,别怕,母妃明白,北辰渊容不下母妃,若是母妃的死可以令你幸福,那么母妃死而无憾,只要有母妃一日,那么你和北辰渊之间永远存在隔阂,即使你今日不曾来此,那么母妃与这永宁殿都会付之一炬,今日能吃的你亲手做的糕点,母妃很开心……”
“母妃,语儿错了,语儿知错了……”见端木蓉又吐出一口黑血来,花紫语扯着嗓子大吼,紧紧抱着端木蓉的身体,哽咽的哀求着,“母妃,语儿求你,求你不要死啊,你若是死了,这世上便没人疼女儿了,女儿不过是一时糊涂,女儿错了……”
“傻孩子,别怕,母妃还留有一支兵权,现在母妃将兵符交给你,只要你手握兵符,北辰渊便不会把你怎么样……”端木蓉从袖中取出一块玉雕刻的兵符,交到了花紫语手中,她极力睁开眼睛,很想看清楚眼前自己日夜挂念的孩子,但无奈眼皮越来越沉重,终是无力的闭上了。
她这一辈子,做错了两件事,从此后悔了一生……
一者,贪慕虚荣,从而进宫为妃;
二者,争权夺利,害的骨肉分离;
她作恶多端,不过是报应临头,只希望这一死,再相安无事……
“母妃,母妃啊!”感觉怀中人的离去,花紫语忍不住哀声大吼,将头死死埋在端木蓉的怀中,哭的一塌糊涂,却终是无力唤醒沉睡的人。
无心铸下的错,将是永远无法挽回的局……
刚踏入永宁殿,便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花奴估摸着时间到了,便快步走了进去,看着泪流满面的花紫语,不由得红唇一勾扬起轻蔑的弧度,挥掌将两人强行分开,捡起地上的兵符,懒懒飘了一句,“妹妹时间不早了,若是让你的渊哥哥久等了,这场婚事怕是又要作废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花紫语从地上爬了起来,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沉睡的端木蓉,将她抱到了床上,细心的盖好被子,方才离开了永宁殿,回到了惊水殿中,刚刚盖上了喜帕,便听到弦乐之声,不知在谁人的掺扶下,步入了金銮殿中。
透过眼角的余光,隐约可见一道丰神俊朗的身影,一袭红衣裁剪的恰到好处,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如墨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耀眼的不能令人直视。
渊哥哥,语儿终于能嫁给你了……
那么,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花紫语在心中小声说道,当看见北辰渊的第一眼,便将所有不快的事抛在脑后,无论是丞相府小姐,还是云楚国公主,今生她的心只给了一人,便是眼前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人,她今生的挚爱——北辰渊……
北辰渊余光扫过身着喜袍的女子,墨眸暗露一丝自嘲的笑,缓步向着金銮殿走去,心中充满了感慨……当初他贵为一国王爷,无法与心爱的女子厮守终身,此刻,他权势滔天执掌一国,却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离开,而要去一个不爱的人厮守一生……
这一刻,这一生,太过漫长,太过伤人……
“今日是我云楚国的大喜之日,北辰王爷娶紫语公主为妃,早已昭告天下,特在今日完成圣礼,我等恭迎王爷和公主进殿……”一众人俯首称臣,说着真心假意的话,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灼灼目光看着北辰渊和花紫语缓步走到金銮殿中央,便开始了繁琐的礼仪。
“停!”在两人要拜堂之际,只听殿外传来一阵高扬的冷喝,众大臣纷纷抬头望去,一名白衣女子遮面而来,手里拿着一块兵符,快步走进了殿中,冲着北辰渊大声道,“摄政王当真要娶此人为妻?本宫亲眼所见花紫语与苏君凡在惊水殿春风一度,此事被本宫发现后,苏君凡一路追赶本宫到湖心小筑,是霖儿救了本宫,没想到本宫离开以后,霖儿竟然……”
“你、你说谎……”花紫语恼羞成怒,一把掀开了喜帕,无端对上北辰渊冰冷的目光,便忘记了去辩解,余光扫过一个个质疑自己的目光,害怕的想要抱住眼前深爱的男子。
眼见花紫语就要扑过去,北辰渊眼露一丝嫌恶,轻轻的一闪,便让她扑了一个空,随手抓住她的胳膊,冷冷道,“你在骗本王?”
她宛如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稻草,死死的不愿放手,但当稻草散开了以后,她知道汹涌的将水不会放过她,她再也没有到岸上等她深爱的人,便一把松开了手,决定孤注一掷,于是乎,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中,红唇溢出一口殷红的血,轻笑道,“渊哥哥,现在你相信语儿了吗?”
北辰渊连忙接住倒地的女子,黑玉般的眼眸写满了不可置信,就在他要相信她的话之时,却听一阵阵鼓掌声,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面对花紫语的信口雌黄,花紫舞眼露一丝鄙夷,对着殿外招了招手,只见一群太监宫外匆匆而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声道,“回摄政王,奴婢(奴才)亲眼所见,当夜公主离开宴会后便回了惊水殿,而冥月国圣女却进入了北辰殿……”
听着一众人的指控,北辰渊目露一丝愤恨,冷冷推开了花紫语,心中却存几分疑虑无法准确断定时,只见一名禁卫紧紧奔来,跪在地上扯着嗓子道,“王爷,苏君凡派人修书一封,务必使王爷亲自开启……”
北辰渊神色一凝,随手接过了信,只听一名老臣站了出来,语重心长道,“王爷,小心有诈……”
“不必担心……”北辰渊冷哼一声,快速拆开了书信,目光匆匆扫过一边,墨眸燃起熊熊怒火,将书信和信中的簪子交到花紫语面前,面无表情道,“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花紫语拔除插在心口的簪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北辰渊面前,缓缓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哽咽道,“渊哥哥,语儿爱你,即使已非清白之身,仍想嫁给你为妻,但只怕这一生都无法实现了,等语儿死后,可否将语儿火化,比起云楚国的皇宫,语儿更喜欢风啸国的华都,那是语儿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扭头冷冷瞪了花奴一眼,花紫语将簪子插入脖子,等她到气绝身亡那一刻,见到的,依旧是一张冷漠无情的侧面,未曾对自己笑过……
第二日,花紫语死去的消息被传遍了皇城内外,一路疲惫不堪的叛军未做休息,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北辰渊亲自率兵抵抗了半月之久,终于赢来了花奴搬来的救兵,从而打败叛军,苏君凡兵败自杀,北辰渊重新统一云楚国,但云楚国元气大伤,实力大为削弱……
得知千梦夕远嫁风啸的消息,北辰渊顾不上整顿朝纲,便策马离开了云楚国,而就在北辰渊走后不久,花紫舞便开始了夺权之争,便暗中派去了杀手,一路刺杀北辰渊……
等北辰渊赶到两国边境,却听说和亲队伍被莫名黑衣人截杀,数千人包括圣女在内尽数被杀,连同护送此行的世子轩辕雪衣……
风啸本想与冥月联手合力灭了云楚国,却因苏君凡叛乱之事而稍有耽搁,本想坐收渔翁之利,谁知短短几月之内便弭平了战乱,云楚国唯一血脉花紫语将侵占雪澜的城池归还,互通使节建立了坚实的联盟。
因冥月圣女、轩辕世子被杀之事,风啸、冥月两国陷入深沉的哀痛中,便也打消了兴兵扩疆的念头,开始修养生息,韬光养晦。
历史又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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