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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翻涌的青色波浪后,一抹黑色的身影宛如潜渊的蛟龙一般,飞快的向她冲来,掀起万千的细微水花,迷离又朦胧。悫鹉琻晓
秦悠梦错愕的睁大眼睛,心跳顿了漏了一拍,也傻傻的忘了呼吸,直直的向下沉去,猛不然便呛了几口水,仿佛窒息了一般难受。
“笨蛋!”水中传来一句咒骂声,一人紧紧搂过她的腰,唇便强硬敷了过来,不停的给她渡气。
秦悠梦逐渐缓了过来,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但见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黑曜石的眼眸写满了担心,漆黑如墨的长发宛如水草一般,在水中妖娆的舞动,透着一股灵气与妖媚。
见她逐渐苏醒过来,顾不上说太多,北辰渊一手搂过她的腰,一手拼命的向前拨水,使劲的向前方游去,宛如张牙舞爪的黑色巨龙,誓要飞越北海直冲云霄,意气雄发,霸气凌然。
“咳咳……”被他猛地提出水面,秦悠梦向上仰着头,贪恋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觉得无比的清新。人的本性使然,只有失去的刹那,才会觉得弥足珍贵,就连廉价的空气也一样。
“告诉孤,你到底是谁?”北辰渊游了过来,放在她腰间的手略一收紧,迫使她也近了几分,但这一切都在水下,并没有人可以察觉,却更加的暧昧。
秦悠梦淡淡的目光扫过四周,而后迎着他晦暗不明的墨眸,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却是猛地推开了他,不冷不热道,“我是谁?你不清楚吗?我是谁?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是谁?你至今还不明白吗?”
秦悠梦略微停顿,语带几丝无奈,失声道,“我说了,你信了,既不信,又何必多言?”
秦悠梦决然的转过身,双手轻轻拨着冰冷的水,失落的目光无神望着前方,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见千夜寂紧抿薄唇略有怒意,花沐霖眉眼含笑带着丝错愕,花紫语秀拳紧握死死的盯着她,清澈如水写满了怨恨和不甘……
秦悠梦嗤笑了一声,冷冷移开了目光,她现在百口莫辩,“她”还有什么不甘的?毕竟这三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人,始终都是她花紫语,“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身后传来一阵怒吼声,泄露了主人心中不悦。秦悠梦动作微微一滞,只感腰间蓦然一紧,一个大力让她转过身去,抬头的瞬间,便对上他怒气冲冲的眉眼。
“你是在怪本王吗?”北辰渊对上她淡然的目光,轻叹了一声算是妥协,颤抖的双手抚上她的脸庞,低沉的声音略带哽咽道,“当初杨柳岸碧水湖,千玉寒先本王一步救你,让本王后悔莫及,如今幸得上天庇佑,还让本王有弥补的机会,梦儿,本王再不许你离开了……”
湖水泛着细微波纹,倒映着天际的浮云,记忆穿过时光的缝隙,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一切的一切,鲜活如曾经,不曾遗忘,不曾远去……
人往往便是如此,越是害怕越是担心,便越容易怀疑,酿成难以挽回的结果,熟不知给自己一次机会,再勇敢的相信一次,再向前踏出一小步,真相往往就在眼前……
秦悠梦轻眨着眼睛,扑闪的泪光模糊了视线,心中说不出的哀怨嗔恨,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道,“南宫凝渊,记住你的承诺,你若再敢负我,我绝不会原谅你……”
秦悠梦暗中咬了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手轻轻摸着她的鬓角,一边撕下脸上的面具,一边对着他定定道,“从今天开始,你不是南宫凝渊,我不是秦悠梦,你是云楚国摄政王北辰渊,而我是——”
北辰渊俊眉一扬,望着面具下白皙如雪的皮肤,漂亮明亮的秋水之眸,挺秀精致的鼻子,绯红如桃花的唇瓣,黑曜石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写满了不可置信,恍惚间,只听她红唇轻启道,“渊,你可记住这张脸了,从此我是冥月国圣女千梦夕……”
“金、元、宝!”破空传来一阵怒吼,随即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快速闪过,眨眼间,千梦夕消失不见,只剩下空中掉落的冰花,击打在他的身上。
千夜寂银发张狂飞舞,鬼魅的身影飞快掠过,如地狱淬血的修罗战神,一手拎着她的衣服,脚尖轻点三千碧水,一路激起万丈狂澜,转眼间,已经稳稳落到小筑,见她浑身湿透曲线毕露,又连忙脱下长袍一扬,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皇上,这个游戏本宫已经腻了,还请皇上改口,称本宫为——千、梦、夕!”
一阵长风自远方吹来,吹得她瑟瑟发抖,秦悠梦抑或说千梦夕,绝美的面孔略显苍白,红唇轻扯勾勒一抹温和的笑,任谁也不忍心苟责。
千梦夕低下头,五指微微用力,将面具捏成碎片,心中虽有不舍,却仍然义无反顾。一来,这人皮面具着实不错,可谁要金元宝大名鼎鼎,就算再不起眼的相貌,也在有心人心中印象深刻,决计不能再用了;二来,金元宝只是一个太监,绝不可能成为一国男后,也该接这个时候,当着千夜寂的面,宣告她的决心!
千夜寂死死盯着她,褐色的眼眸似要喷出熊熊怒火,紧握的双拳青筋闭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咬牙冷冷的说了一句,“很——好!”
余光扫过碎裂的面具,千夜寂很想弯腰捡起,捡起他心爱的金子,可叹一阵风无声吹来,将指间的碎片吹入湖中,他终是一无所有……
他的金子,消失了,不见了,没有了……
那一刻,他的心也仿若空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他曾试图骗自己,那个面瘫太监是金子,他宁愿骗自己一辈子,她却不圆他一个梦……
千梦夕,你真够狠心!
千夜寂冷冷抬眸,银白色的发丝垂落肩头,衬得他精致的皮肤更加白皙,平添了几抹孤寂的黯然之色……
但或许,他也该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心……
“千梦夕,该回宫了……”本想着如何惩罚她,但见她身子轻颤,千夜寂轻叹了一声,上前一把千梦夕抱起,无视一旁的花沐霖和花紫语,便坚定的向前走去。
“站住!”被千梦夕的容颜所摄,北辰渊在水中怔愣良久,见千夜寂抱着她离开,心中蓦然一紧,也瞬间回过神来,纵身向上一跃,带着三千洁白的水花,伴随着水滴弹奏的叮咚妙音,又是一个旋身挡在千夜寂面前,冷冷道,“放下她!”
千夜寂眼皮子一眯,嘴巴勾勒一抹嗜血的笑,略带怒意道,“她是我冥月国的人,她的事,不劳王爷费心……”
不待北辰渊开口,千夜寂脚步生风,化作一抹鬼魅的血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似乎怕晚一步,自己心爱的东西便会被抢走。
北辰渊面色一沉,本想起身起追,却见花沐霖抓住他的衣袖,虚弱的轻咳了几声,脚步顿时一滞,暂时打算作罢。
见北辰渊冷静下来,花沐霖也松开了手,单手撑着桌子上,又是一阵蒙咳声。
这次,是他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小霖,没事吧……”花紫语见状,忙跑了过去,手轻拍着花沐霖的背,扶着他走到了床上,一副体贴关心的焦急样。
“渊哥哥,快去换身衣服,小心着凉……”北辰渊凝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染上一层冰冷的寒光,脸色也阴沉沉的十分阴鸷,宛如摧毁人间灭世魔王,说不出的危险渗人。花沐霖见他如此失态,便出言小声提醒道。
北辰渊方才回过神来,给花沐霖一计好好休息的眼神,完全无视一旁花紫语炙热的目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换完衣服后,他该去烧姜汤了。
花紫语心中一阵失落,转身为花沐霖盖好被子,便快步离开了湖心小筑,向着母妃端木蓉的寝宫走去。孤身一人走到路上,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心中就一阵怒火冲天。她的喊声银众人来到后门,但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渊哥哥瞪了她一眼,便纵身跳下了湖中,溅起的水花洒在她的身上,冰冷的寒气侵入骨髓,她不由得抱住了双臂,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但她更担心的是他,寒冰湖四季寒冷如霜,为了稳住花沐霖的病情,才在湖中修筑了楼阁,他就这么跳下去,会不会有事呢?
可惜,他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渊哥哥好不容易对她略有改观,现在又前功尽弃,都怪秦悠梦这个贱人!她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哼!活着又能怎么样?本宫会让你不得好死!
云楚国,朝花殿。
风湮洛正在修指甲,却见千夜寂怒气冲冲而来,怀中似乎还抱着一名女子?
等等!千夜寂怎么会动女人?
风湮洛睁大了桃花眼,但见一张绝美的瓜子自千夜寂怀中露出,下巴都快磕到地上了,心中亦是翻江倒海!这名女子虽然绝色无双,但冥月国后宫的嫔妃也不见得比她差,凡敢碰皇兄一个指头的,都被扔进江里喂鱼了!
靠!这还是他的哥哥吗?
风湮洛五指微微用力,一不小心,便将一块肉给割到了,殷红的血珠自指尖滑落,疼的他直抽气。
千夜寂红衣如血,银色如雪轻舞,大步走了进来,将千梦夕放到了床上,扯过一边的被子,将她包的像个粽子,便又转身快步离开,想着去烧碗姜汤,却被风湮洛挡住前路。
“哥,你这是怎么了?”风湮洛眯着眼瞅着他,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叹,又用手捏住他的脸,似乎在检验真假一般。
“五弟,你这是干什么?”急着为千梦夕烧姜汤,千夜寂没功夫和他瞎耗,不耐的拉下他的手,低声呵斥了一句,便神色匆匆的离去了。
千夜寂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风湮洛身子剧烈抖了一下,又将疑惑玩味的目光投向她,红唇勾勒出一抹邪气的笑。
“咳咳,你要干什么?”风湮洛弯着腰走了过来,漂亮的桃花眼将她扫视一番,最后落在她身上的棉被,似要将她的“粽子”剥掉,看看她是不是三条腿怪物,竟然吸引了他那个阴晴不定对女人恨之入骨的哥哥!
风湮洛摇了摇头,仍是不敢相信,罪恶的爪子搭在她的肩上,作势扯下她的棉被,千梦夕回瞪他一眼,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风湮洛扯了扯几下,死死盯着她的脸,突然微微失了神,本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招,却见他开口问道,“你是女子?”
秦悠梦无力的垂下头,三道黑线从额角落下,差点吐出一口血来,继而抬头给他一计白眼,无声咒骂道:白痴!睁大你的白障眼看看!本宫哪里像汉子了!
风湮洛无视她愤恨的目光,五指微微一用力,温暖的棉顿时被扯烂,他探究的目光逐渐下移,只见湿漉漉的太监服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妙曼身材,这一下,他倒是真的信了!
某只禽兽撕了她御寒的被子,还死不悔改的盯着她看,千梦夕深吸一口气,小手紧紧捏成一个拳头,便直接招呼在他的俊脸上!
风湮洛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突然有点明白昨晚皇兄为何让他装太监,原来皇兄喜欢玩花样的,让一个女子扮成太监,既可以自欺欺人,又可以享用美色!
风湮洛猛地一拍手,心中暗赞道:此计,果真妙哉!皇兄,真是英明神武,为弟佩服佩服!
千梦夕扯过一旁的薄被子,紧紧的披在身上,无意扫道目光灼灼的风湮洛,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口水直接招呼在他的脸上!
“大胆!”风湮洛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把抹去,方才发现是恶心人的口水,冷冷的压下身子,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千梦夕美目危险一眯,正要再给他一脚,却见风湮洛突然停了下来,桃花眼蒙上一层朦胧薄雾,突然失神的盯着她良久,方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尊是不是见过你?”
千梦夕眼珠子飞快一转,心中暗自盘算一步,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飞给他一计白眼,摆明了道,你是谁啊?别跟本宫套近乎,本宫不认识你这个无赖!
不过她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
千梦夕身为玄清宫圣女,风湮洛身为玄清宫圣使,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风湮洛怎会认不出她来?莫非——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千梦夕吓得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湮洛,小声嗫喏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风湮洛直起腰来,双手懒懒抱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无视她怪怪的目光,给她一计神气的眼神,无声报复道:你是谁啊?本尊为何要认识你?别跟本尊套近乎,本尊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千梦夕暗中咂咂舌,心中也确信了几分,看来风湮洛是真的失忆!但他怎么会失忆呢?该不会是她的鞋砸的?
千梦夕深吸一口气,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惨了?
千梦夕忙低下了头,那道炙热的视线却随之而来,似要将她盯出一个大洞来,好好看看她是什么做的。
“你在骗本尊,本尊看着你好生面熟,你到底是谁?”风湮洛弯下腰来,美目盈着灼灼的光芒,用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却是越看越迷茫。
千梦夕僵硬的抬起头,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下巴略微上扬了一点,雄赳赳气昂昂道,“咱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冥月国皇上身边的金公公金元宝是也!”
“咳咳……”风湮洛一个岔气,猛不丁的被呛着了,眼前这副绝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孔,怎么会是那个白净的面瘫死太监呢?
风湮洛摇了摇头,桃花眼聚集着莫名的寒光,但转念一想,莫非是人皮面具,便又死死的盯着她,想要看出几丝破绽来。
“金子,汤来了……”门外突然传来高喝声,一抹鬼魅血影如风而至,瞬间欺身而来,银白色的发在空中飞扬。
“金子,来……”眼见一个红影挡着路,千夜寂随手一拨,快速上前几步,将姜汤端了过来。
千梦夕看着热气腾腾的汤药,无声的翻了翻白眼,却是没有低头喝一口。
千夜寂看着自己辛苦熬得姜汤,她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顿时怒上心头,忍住将药摔了的冲动,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金子,你落水受了凉,喝些姜汤对身体有益,日后若是受了风寒,那可就……”
被千夜寂扔到一边的风湮洛,腰猛不丁就撞到了桌子上,刚扶着腰想要看谁如此大胆,却见千夜寂面带一丝担忧,向诱哄不听话的小孩般啰啰嗦嗦说个不停……
咳咳?这还是残忍无情的千夜寂吗?
咳咳?这还是他的亲哥吗?他在做梦吗?
“千梦夕!你不要不识好歹,若非朕念你还有用,现在就把你扔到江里喂鱼去!”见秦悠梦无动于衷,继续无视他和他的汤,苦口婆心的千夜寂顿时怒了,像个炸毛的狮子大呼小叫,下一秒,估计就要掀了房顶!
“咳咳……”风湮洛扶着腰走过来,目光扫过热气腾腾的药,不由得提醒了一句,“哥,你这才烧出来的汤,便嚷着让人喝下,是不是有点……有点强人所难?”
千夜寂微微一愣,诧异的低下头,但见千梦夕幽怨看他一眼,又无奈的看着热汤一眼,然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被子,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千梦夕抽了抽鼻子,刚才掉入水中,光顾着花紫语较劲,之后又被北辰渊吓呆了,最后回到寝宫中,还要受风湮洛目光的荼毒,风湮洛好不容易安静点,千夜寂又凶巴巴的又吼又叫!
如此想来,千梦夕只觉得委屈,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好不委屈!
千夜寂手足无措的站着,心中生出几分自责来,将汤药端了起来,细心的吹凉了,方才递到她的嘴边,放轻了声音道,“金子乖,朕已经吹凉了,你现在可以喝了……”
风湮洛失神的后退了几步,看着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的千夜寂,再听着千夜寂温声细语的诱哄声,吓得把手放在额头,又猛地掐了自己一把,口中呢喃道:本尊在做梦!本尊一定在做梦!
要不然死太监怎么变成了大美人?金元宝怎么变成了一个人?皇兄怎么变得……变得如此的阴阳怪气?
对!做梦!一定是做梦!
风湮洛拍了拍额头,转身就往门口走,却见一名俊美绝伦的男子,一袭华美的黑色鎏金长袍,金色的王冠束起漆黑如墨的长发,迈着修长笔直的大腿直直绕过了他,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和蜜饯,脚下虎虎生风的向前走去。
在他孤傲的目光触及到皇兄时,黑曜石的眸底升起邪魅的笑意,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薄唇扬起绝美的弧度,可见此人的心情大好。
千梦夕探出小脑袋,在千夜寂期待的灼热目光下,将唇凑了过去,正打算喝一口姜汤时,却见另一碗姜汤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得动作一滞,脑袋渐渐向右移动,目光看到青瓷碗边的蜜饯时,不由得眼前一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想吃吗?”修长白皙的手捏起一块蜜饯,在她的眼前诱惑的晃悠一番,然后快速的收了回去,将姜汤递到她的面前,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蛊惑道,“这姜汤与蜜饯时配套的,你要吃蜜饯,便先喝了本王的姜汤……”
“好!”望着色泽美润的蜜饯,千梦夕想都不想,直接就答应了,一把端去姜汤,也不管温度如何,匆匆喝了几口,便向蜜饯扑过去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千夜寂的玉颜顿时黑了,手指头咯噔咯噔的响,直接将小脑袋拉出来,紧紧塞在他的怀中,同时对蜜饯连同送蜜饯的人,充满了深深的敌意!没见识的金元宝,这破蜜饯咱们冥月国没有吗?还有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看朕不把你扔到江里喂鱼!
千夜寂将他的姜汤放到一边,一向耷拉的眼眸怒然睁开,升起几丝熊熊的火苗,恼怒的瞪向来人。
注意到猛虎般凶残的目光,北辰渊懒懒抬眸,眯眼扫过面色铁青的千夜寂,眼底的笑意更深,薄唇扬起戏谑的弧度,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千夜寂怒火蹿升,瞅着低头扒蜜饯的千梦夕,又瞬间冷静下来,抬手将姜汤重新端起,缓缓递到千梦夕唇边,眼眸弯成天上的月亮,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金子,朕为你把汤吹凉了,再冷就不好喝了……”千夜寂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来,说不出的柔情脉脉。
千梦夕咽了咽口水,似乎被蛊惑了一般,低头喝了几口,千夜寂眼角笑意更深,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子竟笑的更花儿似的,害的刚才梦境醒来的风湮洛,顿时又傻了眼,再一次掐了他一把,都不知道疼不疼。
“来,多喝几口,对身体有益……”千夜寂又舀了一勺,将汤递到她的唇边,对着她温柔一笑,又挑眉懒懒的看北辰渊一眼,接着继续低下头喂药。
“咳咳……”受不了怪兮兮的千夜寂,千梦夕猛不丁被呛到了,小脸顿时涨的通红,等她抬起头来,却见两个俊美不羁的脸庞,顿时呛得更厉害了!
如此一来,千夜寂也逼她喝汤了,北辰渊也将蜜饯乖乖交出了。
千梦夕捧着蜜饯,不着痕迹的移到一边,开始低头吃着蜜饯,有着苦尽甘来的幸福感,至于面前的两人在干嘛?她看不清,她什么都看不见,谁要本宫的心已经牢牢被蜜饯侵占,再也容不下其他!
隔着一道冰冷的空气,两个人弯着腰对视,千夜寂眼聚寒光毫不退让,北辰渊眯眼轻笑高深莫测,直到脸部坚硬无比,彼此默契对视一眼,同时意味深长一笑。
“王爷来此何事?”千夜寂霸气一扬长袍,顺势坐到了太师椅上,懒懒的耷拉着眼眸,又恢复往昔的阴晴不定。
北辰渊将盘子放到一边,起身做到了左边的椅子上,含笑的看了埋头吃蜜饯的千梦夕一眼,迷人的嗓音懒洋洋道,“本王来此是商量两国联姻之事……”
“哦……”千夜寂拖着长长的尾音,侧着头略一沉思,似乎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漫不经心道,“哦,朕想起来了,似乎有这么一件事,不过朕没有记错的话,朕已经派人回绝王爷了,我冥月国的圣女绝不外嫁……”
“哦,是吗?”北辰渊拉长了声音,带着几丝疑惑不解,将目光投向了秦悠梦,饶有兴趣道,“自古婚姻之事,乃是媒妁之言,宣帝虽为一国之君,也该听听圣女的意思?”
千夜寂褐眸危险一眯,不待千梦夕开口,率先说道,“圣女与朕的意思一致,王爷不必费心了……”
“梦儿,你可愿嫁给本王为妃?”完全无视千夜寂的话,北辰渊笑意盈盈的看着千梦夕,用低沉的嗓音蛊惑道。
秦悠梦眼皮一跳,猛地放下了蜜饯,望着远处俊美绝伦的北辰渊,心跳忽地漏了一拍,脸上也泛起几朵红晕,像个小鸡啄米般不停的点点头,“回皇上,咱家——哦,不对,是本宫,本宫愿——”
“我反对!”
“朕不准!”
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秦悠梦偷偷瞥过一旁的风湮洛,再扫过身上散发着戾气的千夜寂,最后落到眉开眼笑的北辰渊声音,嘴角轻轻上扬开心道,“反对无效,本宫嫁定了!”
“你——!”千夜寂和风湮洛同时瞪向她,无数冰刀子刷刷射来,千梦夕讪讪闭了嘴,无辜的低下了头,继续啃着蜜饯。还是蜜饯好吃,哇咔咔,实在太好吃了!
沉浸在蜜饯里的千梦夕,完全忽视了周遭的情况。
“那就这么定了!”恍若没有听见两人的反对,北辰渊薄唇勾勒一抹邪魅的笑,若有若无的看两人一眼,最后站了起来对着千梦夕道,“梦儿,你且在这里好好休息,本王有空便来看你,待本王选个黄道吉日,便立刻娶你为妃……”
“好……”千梦夕应了一声,声音像抹了糖一般,简直甜的腻死人,立刻引来无数冰刀子,忙闭上了嘴巴,僵硬的咬了咬口中的蜜饯,低下头继续奋斗。本宫看不见,本宫什么都看不见。
“本王要走了,宣帝不送送吗?”北辰渊对千夜寂一笑,笑的十分意味深长。千夜寂对梦儿虎视眈眈,他可不能留此人房间里。
千夜寂看穿他的心思,邪气横生一笑,“朕有些累了,王爷请自便……”
“哦,宣帝感到不舒服吗?可要本王派御医来,要不然本王也不走了,今夜便过来陪宣帝吧……”北辰渊俊眉一扬,面露几分担心,说的煞有其事,似乎真的担心他。
千夜寂冷哼一声,便打断了他,“多谢王爷关心,朕虽有些不适,却也并无大碍,朕初来云楚国,倒也想四处看看……”
千夜寂站了起来,打算随北辰渊出去,他若是不肯离开,估计又要被御医烦死!这北辰渊真够厉害,连他的喜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朕最讨厌糟老头子大夫,便以此来威胁朕,着实可恶!
“如此也好……”北辰渊轻笑一声,眸底划过一丝黠光,不舍的看了千梦夕一眼,便离开了朝花殿。
千夜寂走到门口,看着吃蜜饯入魔的某人,无奈的轻叹一声,便随着北辰渊离去,完全不知道他刚刚的眼神,有多么的不舍和迷恋。
风湮洛见两人走后,无语的看了某人一眼,桃花眼向上一挑,漂亮的眼眸划过莫名的幽光,脑中隐隐作痛,总觉得忘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千梦夕是谁?为何如此熟悉?
千梦夕是圣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他不曾知道?
云楚国,永宁殿。
一尊金色的弥勒佛,一串棕色檀香佛珠,一阵阵的木鱼声,透着世俗的厌恶,响彻整个永宁殿。
听到来人急切的脚步声,木鱼声有条不絮的敲着,没有丝毫的惊扰和不安,可见此人的心性淡漠,抑或是心思深沉。
“娘,女儿给你送饭来了……”闻到淡淡的清竹香,夫人手中的木鱼一顿,也停止了敲击,空荡荡简陋的大殿,却仍回荡着清音。
“我儿真是有心……”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含笑转过身来,左手捏着一串佛珠,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笑的宛如干净无害,仿佛慈悲的菩萨一般,但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妇人,竟是心肠毒辣谋害亲夫,满手血腥的当朝太后——端木蓉!
“说吧,什么事?”端木蓉将饭菜放到一边,倒也不急着吃,只是抬眸看着强颜欢笑花紫语,红唇勾勒一抹轻笑,微弯的眼角却因笑而露出几丝鱼尾纹,却显得越发的慈祥了。
被娘看穿了心事,花紫语噘着嘴,像个孩子般扯着衣角,委屈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女儿就是想娘了……”
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端木蓉如葱的手指按在她的额头,嗔怪道,“傻孩子,娘虽没在你的身边,但你的一言一行,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心里怎么想,娘能不知道?”
“娘,你真好……”花紫语鼻子一酸,扑到端木蓉怀中,头靠在她的肩头,委屈的抽着气。
一看她这副辛酸样,端木蓉慈和的眼角微弯,便知道此事和北辰渊脱不了干系,略带不满道,“孩子,老实跟娘说,是不是傻小子又欺负你了?别看娘现在被他囚禁了于此,他若是敢动你一分一毫,娘定让他不得好死……”
听着端木蓉逐渐狠唳的语气,花紫语一下子被吓着了,小手帮着端木蓉顺气,
又忙开口解释道,“娘,您别生气,不关渊哥哥的事,您不要怪他,是……是她回来,渊哥哥好像也知道了,女儿该怎么办?女儿又有失去渊哥哥了,女儿好害怕……”
花紫语越说越委屈,也越说也害怕,眼眶顿时红红的,滑下几滴泪来,只把端木蓉看到心疼,将手上佛珠放到一边,抱着宝贝女儿安慰道,“我儿不必惊慌,当初娘要你杀了花紫舞,你一时心软留下了她,如今倒也弄巧成拙,她会助你一臂之力,你且静等便是……”
“娘,此话何解?”花紫语停止了哭泣,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
端木蓉摸着她的头,擦干她的眼泪,笑道,“娘听说花紫舞最近和倾九尘走的很近,依娘看来,这丫头是喜欢上那人了,但倾九尘可不见得对她有情?”
“娘亲怎么知道?”花紫语高挑着纤眉,美目略带几分怀疑,小声嘀咕道,“娘亲连宁心殿都未曾离开半步,怎么会知道呢?娘就知道骗我,我才不要信娘……”
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端木蓉慈祥一笑,面露几丝无奈,宠溺道,“傻丫头,真是长大了,连娘亲的话都不信了……”
略带严厉的指责,却透着丝丝宠溺,但花紫语可听不出来,忙摇了摇头认错道,“娘不要生气,女儿知错了……”
看着她笨拙的样子,端木蓉摇了摇头,这几年来,她长大了很多,却是外强中干,只有在她的面前,才能毫无一丝防备,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
在她看来,唯爱最苦,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更苦……
抱着眼前的亲身骨肉,端木蓉静静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又浮现眼前——
当初要不是为了这个傻丫头,她端木蓉又怎会轻易认输?不过北辰渊也却是难得之才,将云楚国交给他也未尝不可,谁知这个傻小子竟要扶持花沐霖这个病秧子,执意不肯登上九五之位?
否则,她的女儿早都成为皇后!
哎,这一对傻小子和傻丫头,倒也是极为般配的,他不愿登基,她便和他耗着,云楚国皇室除了花沐霖一人全部灭绝,等花沐霖也死了,她倒看看他还要如何推辞?
“娘……”见端木蓉久久不说话,花紫语忍不住轻唤,语气带了几分急切,
端木蓉回过神来,美目藏下一丝黠光,安抚道,“我儿莫急,只要你沉得住气,总有人会沉不住气,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娘亲是说……?”花紫语隐隐猜到些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端木蓉见她仍面露不解,耐着性子解释道,“倾九尘不远千里来到冥月国,为的是什么?”
花紫语略一沉思,摇头晃脑道,“南宫绯若暗中与千夜寂勾结,渊哥哥借花沐霖生辰一事,又以和亲之由想要瓦解两人的联盟,千夜寂和风湮洛双双出使云楚国,算是给足了渊哥哥的面子,南宫绯若和雪澜国九皇子不日也该抵达云楚国,倒是不知倾九尘一个冥月国国师,为何也来我们云楚国?”
见她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端木蓉轻笑一声,也不出言点破,提醒道,“傻孩子,来云楚国的,除了千夜寂和风湮洛二人,还会有谁呢?”
“千梦夕?”花紫舞细思一番,迟疑的说出口,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道,“这怎么可能?女儿虽不知云楚国之事,但也知道千梦夕痴心倾九尘,倾九尘却是无动于衷……”说起千梦夕此人,花紫语升起几分同情,同时天涯沦落人,她又何尝不是?但秦悠梦这个贱人,就会趁虚而入,简直可恶至极!
不知花紫语的小心思,端木蓉目光望向远处,意味深长道,“在娘看来,此事并非这么简单……”
“但是……”花紫语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端木蓉一口打断了,“傻孩子,她们之间有什么,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儿只需要知道,倾九尘为了千梦夕而来,而舞丫头却喜欢上了倾九尘,舞丫头天生聪慧,你且看她如何拨弄风云,我们坐观其变,再伺机出手……”
“是……”花紫语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娘亲绝不会骗她,便乖乖点了点头,将饭盒端了过来,轻笑道,“娘亲快吃吧,都是女儿亲手做的,再不吃的话,可就要冷了……”
“好……”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戳中端木蓉最柔弱的地方,这个天真的傻孩子,总让她无可奈何,放了唾手可及的皇位,但她却一点都不后悔,只要她的孩子活着,那么无论失去什么,都是值得的!
端木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青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夸奖的看了花紫语一样,低下头吃的津津有味。当初孤身在宫中,从未安心吃过一顿饭,即使日后夺得大权,仍惶惶不可终日,直到语丫头回来后,她的心方才真正安了。
永宁殿中不闻木鱼声,但闻阵阵饭菜的清香,一对母女在偌大的宫殿中,用至深至真的亲情,填满了空荡荡的大殿。
等端木蓉全部吃完了,花紫语收拾完碗筷,闲聊了一会,便起身告退了。
看着远去她的背影,端木蓉目露一丝担心,出声提醒道,“语儿切记要沉住气,只要你能沉住气,自会有人沉不住气,切记娘亲的教诲,不可冲动……”
花紫语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盈盈一笑,给她一计放心的眼神,“娘亲放心,女儿谨遵娘亲教诲,定不会让娘亲失望……”
待花紫语的身影消失不见,端木蓉方才收回了目光,这是一名中年女子走出,乖巧的低下头不解道,“太后若是思念公主,大可离开这永宁宫……”
端木蓉没有说话,将佛珠捡了起来,重新敲打着木鱼,轻声道,“只要我活着一日,北辰渊便不会放心,我和语儿走的越近,他便越发怀疑语儿,语儿这丫头太爱北辰渊,哀家作为母亲岂能不帮着她……”
碧云无声点了点头,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端木蓉动作一滞,扭过头问道,“碧云,君凡这孩子也该回来了吧……”
碧云抬起头来,恭敬的回答道,“启禀太后,苏将军刚平定了西边的战乱,不日也该归来了,奴婢算了算,最迟会赶四国之宴回来……”
端木蓉闭上眼睛,红唇轻轻的上扬,日日对着神佛参拜,三年来,她竟也有些厌了,就等着水再搅得混些,也该浑水摸鱼了……
云楚国,紫月殿。
冥月国来的一干人,本应安置在朝花殿,可倾九尘生行薄凉,偏偏看上了一处荒殿,自己一个人要跑到哪儿住,管事的太监连忙打扫了一番,又派了几个宫女太监来,却全都被倾九尘轰走了,只留下了花紫舞一人。
这个可把花紫舞乐坏了!
自那日抱着她离开后,倾九尘又为她治了脸上的伤,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只有一夜的时间,伤疤竟淡了许多,若是再敷上几次,她的容貌便可以恢复了!
看着镜中的清秀女子,花紫舞开心的跑到院中,本想向他炫耀一番,但见倾九尘逗弄着怀中白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由得垂下了脑袋,悻悻的站在一边,像一个泄气的皮球,焉了吧唧的没有精神。
“她怎么样了?”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倾九尘淡淡问了一句,却是让花紫舞开心坏了,但一听是关心“她”,不由得噘起了小嘴,却又不敢怠慢道,“今日公公陪宣帝去湖心小筑,公公为了救紫语公主,竟不慎落入水中……”
倾九尘什么话都没有,平静如水的眸底却闪过一丝担心,尽管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手却急忙滑着轮椅,无声透露他的着急。
若非他腿上旧伤未愈,怕是早都冲了过去!
花紫舞轻叹一声,见他行动不方便,再这么莽撞下去,这腿伤都不知道什么才能好,忙开口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公公被摄政王所救,宣帝也在一旁,却不知为何生气,从摄政王手中抢过公公,抱着他扬长而去,之后便宣御医来看,所幸并无大碍……”
倾九尘却恍若未闻,扔向着朝花殿“冲”去,花紫舞美目闪过一丝黠光,假装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又加了一句,“哦,不对,金公公不是金公公,是冥月国的圣女——千梦夕……”
闻言,倾九尘动作一滞,飘落的清眸划过一丝恼怒,无奈叹道:这个人又不安分了,又给他招花惹蝶去了!
但见倾九尘停下了,花紫舞得意一笑,却不敢让倾九尘知道,不过聪明如她,也知道倾九尘早知道金元宝的身份,怕是为了金元宝才来到云楚国,并隐隐觉得两人之间并非外人传言的不同,也打定了注意要追根问底查个明白!
倾九尘面露一丝无奈,随手将白狐放到一边,自己推着轮椅,不知要去哪里?
见他吃力的逞强样,花紫舞连忙跑了过去,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柔声问道,“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要看圣女的话,可是走错了方向……”
“烧姜汤……”倾九尘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仿若一字千金般懒得说一句话。
他虽是本性使然,不喜与人亲近,但更多的怕是,没有兴趣理她,或者说他的心思,全都在千梦夕身上!
想到这里,花紫舞面带一丝无奈,心中盈满了失落,讪讪的应了一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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