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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刘为扬的医术也颇为了得,我的病竟缠mian多日,始终不能彻底治愈。每日里只是困得慌,只想睡觉。
崇韬倒是每日都来看我,并不因我因病不能侍寝而有所冷落。妃嫔们也因此愤愤不平,本以为我缠mian病榻,就要失宠了,谁曾想还一如往日呢。
如璧倒也过来看过我几次,只是每次都是淡淡的,我们之间仿佛一下子就生分了。我知道她仍然恼我和婉贵嫔来往,纵然她知道我只是因为婉贵嫔当日的相助而感恩也无法释怀。我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冷淡。
每次她来,我依然细心嘱咐她小心保养,注意饮食,她也淡淡应了,只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婉贵嫔倒也来看过我一次,只是我和意妃不睦,她算是意妃阵营中人,与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略表心意而已。
只是听说意妃听闻我病了之后,冷笑着说“西子捧心固是绝美,由东施演来就是粗俗”。宫里只她是常年病弱,她这话明是说我学她想博取怜爱。
我听了这话,心里也是颇为气怒,却也无法。
各宫礼节性都送了些人参补品过来,连良妃也顾着颜面送了些鹿茸来吩咐我安心静养。只意妃和皇后并无表示。
皇后还可说是病中无暇他顾,也没人敢去怪她。意妃却是明摆着与我有隙了。
一时宫中人尽皆知意妃看我不顺眼,她如今权势显赫,无人敢得罪与她。我这里也就日渐冷清了。只还顾着崇韬对我如旧的宠爱,也没人敢怠慢于我。我也乐得清净,懒得分争,过得逍遥自在。
只是日子久了,渐渐也就有些难听的流言慢慢传遍整个宫里。时日已是隆冬时节,我已整整病了一个多月,香雪海的梅花已经开得灿如朝霞,粉白如雪,香飘十里。
这日天气好些,我扶着吟雪的手,带了漱玉和含霜慢慢走去香雪海,赏那美景。
一路上,不管见到的宫女还是太监,见了我都面带惶恐地恭敬请安,请完安,不等我发话,就飞一般地跑了。
一开始,我还微笑着让她们起来。渐渐地,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察觉了有些不对劲。
漱玉挠挠头,不解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见了我们含章殿的人就跑啊?前几日也是这样,我和噙香去永和宫领份例,有些小宫女见了我们俩就跑,叫都叫不住。”
我也疑惑,却不知为何,只得说:“算了。由着她们吧。咱们去前面亭子里坐会,有些累了。”
因天寒湿气重,我又在病中,所以穿了厚厚一件白色猞猁皮袄子,领口和袖口都绣满了枝枝秀丽清逸的红萼攒心梅,又穿着白色夹袄缎裤,外罩雪白八幅湘妃长裙,颇为臃肿。
走了半天已是累了,眼见前面就是个雅致的竹亭,就想歇歇。
吟雪应了,扶着我向竹亭走去,漱玉和含霜在后面跟着。含霜抢先一步进去,把随身带着的皮垫子铺好,吟雪才扶着我坐下。
漱玉东张西望了半天,悄悄在我耳边说着:“小姐,我去小解,你们可要等着我哦。”
我笑着点点头,促狭道:“你可得找个僻静的地儿,可别让人瞧了去。”
漱玉啐了我一口,才转身小跑着去了。可没过一会,她就跑回来了,我正笑她:“怎么这么快?可是被人看见了?”
她却嘘了一声满脸神秘,摇摇头,向吟雪和含霜招招手,自己拉了我就走。
我便知这丫头必是见了什么好玩的了,也不说话,四人蹑手蹑脚向那一片假山走去。
这片假山腹中中空,弯七八拐的有好些浅洞。我正暗笑这丫头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小解,就听见前面隐隐有人说话。
一个嗓门粗些地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春华殿的冯昭仪天天往咱们太微宫跑,咱们主子也不见她?冯昭仪就从早到晚在凤仪殿等着,也不走,每天黑了才回去?”
虽是压低了声音,却因为本身嗓门就粗,而显得格外滑稽和怪异。
另一个声音细些稚嫩的小声道:“真的?姐姐你在太微宫当差,自然知道的。”
我立刻明白,是两个宫女在这里说主子的闲话。我最烦听这些,忙拉了漱玉要走。漱玉这丫头却眼睛晶晶亮,听得起劲,哪舍得走。
那两个宫女东拉西扯说完了冯昭仪又说婉贵嫔,说完了婉贵嫔却又说什么张修容,我正无奈要走,就听得说着说着竟说到我头上来了。
那个声音小些的道:“说来说去,我说现在宫里最红的还是含章殿的明婉仪。还病着呢,皇上也这么天天去瞧她。”
那个显然年长些的宫女卖弄地哼了一声,状似不屑地道:“她?还活得了几天?”
漱玉丫头一愣,原本是听人家的笑话听得正起劲,没曾想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漱玉眉毛一竖,就要冲进去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吟雪和含霜也是一愣,眼中顿现怒意。
我忙扯住漱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听了这话,也是愕然中带了惊疑不定,自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宫女故作神秘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宫里现在都传遍了,含章殿那位得的是痨病!你不见她日日都那样咳着,哼,说是风寒,治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好,蒙谁呢?”
那个小宫女惊讶地道:“真的?那怎么没人告诉皇上?要是传给了皇上怎么得了?”
听到这里我已是涨红了脸,饶是我生性清淡,也受不得这样的话。惊怒之下,抓着漱玉的手不由松了。
漱玉气得咬牙切齿,我才松开她,她就冲了出去,假山后立刻就传来了漱玉的怒骂和抓扯声。
我和吟雪含霜回过神,连忙跟了过去。假山后是一片小草坪,草已经枯死完了,光秃秃的一片。
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正被漱玉抓扯揪打着,我连忙唤吟雪含霜上前拉开她们。那两个宫女显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了我才惊呼一声,立刻变得脸色雪白。
那个年长的宫女约摸二十七八岁,长相粗笨,看衣着是个粗使宫女。年幼的仅十四五岁,瑟瑟发抖着,眼神中流露出惊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