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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风愣了下来,叫飞钰扶好她,然后跑到无极楼把顾无言拽了过来。
顾无言正在无极楼里研制可令那些魔妖吸入便软倒的毒药,哪知还没回神,就被楚笑风带到了绣楼。
“顾兄,麻烦你快看看她,溪儿现在很难受。”
顾无言掸了下衣袍,幽深的眸子看向楼溪月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赶紧让飞钰扶着她就近坐下。
楼溪月死死咬着牙根,硬是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你俩先去外面等着。”
“掌门,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
楼溪月低下头,一身已被冷汗浸透,她颤了下身子,冷冷的对飞钰吐出一字,“滚!”
楚笑风紧紧握拳,抿着唇带飞钰离开房间,飞身在小院里等着。
通过楼溪月的这些话,顾无言就察觉出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给她把了脉,不一会儿,惊呼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不会是才知道吧?”
楼溪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声张。
可确实,这么大的事儿,她现在才有反应。
这些日子为了神魔器她真是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昨夜身体反常与今日的小腹抽疼,她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这个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楼溪月,你要是再折腾下去,他很有可能会不保!”
顾无言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还没见过哪个怀了孕的女人敢日以继夜的操劳。
楼溪月死咬着下唇,声音低而弱,“我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个时候来……”
“你还真是心大!”顾无言立即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递给她,然后又把整个药瓶都给她,“疼的话就吃上一颗,这药丸可以保胎,你最好小心点,要是让笑风知道你怀孕还敢耗损精力,他不生气才怪!”
“那你……”楼溪月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先替我保密!等这事儿过了,我们再告诉他。”
顾无言冷哼,“他现在就在外面等着,你让我保密,等他进来了我要怎么与他说?你让我编个什么理由骗他?”
她吃下药丸,低声道:“只要是能让他相信的理由,都可以……”
“你当我是谁?我能骗过他?”
就怕楚笑风那双眼睛已经看出了端倪!
“神魔器炼化成功在即,我知道外面的人快顶不住了,现在大家都不该为此事分心。”
“知道不该为此事分心你还找我来干什么?”
楼溪月一磨牙,声线极凉,“若非怕我腹中的孩子不保,你当我愿意叫你过来?顾无言,你必须替我保密!你要是不同意,你信不信我有千百种方法阻止曦然嫁给你?”
顾无言的眼睛愕然瞪大,“都说怀孕的女人阴晴不定,楼溪月,你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楼溪月撇过头,没有回应。
吃过药丸后,她已经舒服多了,就连苍白的小脸也逐渐恢复了红润。虽说这些都是顾无言的功劳,但是怀孕这件事她寸土也不会相让!
顾无言恨恨的一拍桌子,咬牙道:“楼溪月,你还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算我怕了你,瞒就瞒,可笑风如果不信,你就不能怪我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就见顾无言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外大喊一声,“笑风,你可以进来了。”
楚笑风抬眸,眸中神色数度变幻,他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诶诶诶,还有我,我也要进来看看。”
飞钰跟着楚笑风身后,硬是挤进了房间。
“顾兄,溪儿她怎么样?”
“昨夜的真火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只要稍加休养就可以恢复。但是,她现在又染上了风寒,估计是近来温差变化太大,她穿得又单薄的原因。待会儿我给她煮两贴药,明日就能好了。”
“她染上了风寒?”楚笑风声音微扬,却又让人听不出什么古怪,“我方才看她疼痛难忍,并不像是风寒之症……”
顾无言面色有些尴尬,幸亏有面具遮掩,才没让人看到他的心虚。
“风寒的病状有多种,掌门属于肠胃风寒,这种风寒来得急,去的也快。可要是任其耽搁下去,便会疼痛如绞,腹痛难忍。兴许是掌门这两日吃了凉性的东西,又穿的太少,才导致肠胃风寒。笑风,你大可以放心,掌门的身体并无大碍。”
楚笑风眸色微深,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继续追问。
他走到楼溪月身边,手掌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向后一缩。
他眸光微变,握住她的手,将她又抱到床上。
“你乖乖在这里休息,外面的事情自有我来替你承担。既然你身体不舒服,便留顾兄在这里守着。”
“你要……出去?”
“嗯。”他轻轻应道,随后看向飞钰,“你在这里等着,一旦神魔器炼化合一,就下山将它给我。”
“楚哥哥,你要下山?”
飞钰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惊诧。
“人界要守,苍羽派要守,我的女人……也要守。安阳是我弟弟,此事的主谋又是我父王,按理说,这件事由我出面解决最好。”
虽然他只看到了楚安阳的身影,但他相信,父王一定来了,只是还没有露面罢了。
尽管他不喜鲜血,不喜杀戮,也要挺身而出,保护他身后的女人。
话说完,楚笑风便已走了出去。
绣楼之外,他被一道蓝色的身影拦住了。
那人从天飘落,一袭蓝色衬得其尊贵无匹,却又冷意无边。
他转身,隽秀俊美的容貌上划过一抹欣赏,手掌一转,掌心立即出现一柄玉笛。
“想要吗?”他轻启薄唇,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楚笑风挑眉,手指抬起,落在玉笛上方却没接过。
“怎么会想到把它送过来?”
“本尊觉得你会需要。”凤栖耸肩,手掌忽然撤离,那玉笛竟向地面俯冲而落。
楚笑风微勾唇角,手腕一转,便将那玉笛握住手中。他摩挲了下玉笛表面,对凤栖颔首,“我确实需要。”
“可是,本尊还没有开条件。”
凤栖的话,让楚笑风顿住脚步。
他转身,望着凤栖眸中的笑意,忽然轻笑开口:“什么条件?我可不是溪儿,既不会当你的护法,亦不会成为你的……男人。”
凤栖朗声一笑,嘴角一扬,缓步朝他靠近,“本尊没有龙阳之好,对你提不起什么兴趣。还你玉笛,不过是想让你欠本尊一个人情。楚笑风,你此生,似乎没有欠过任何人。”
楚笑风缓缓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对,他笑着说:“凤栖尊主还是喜欢趁火打劫,你知我此时非要这玉笛不可,便要我挟恩以报吗?”
“你知道就好。”
他摇头,无奈一笑,“这么说,我是非欠你不可了。”
“自然。”
楚笑风轻颔首,没有给凤栖任何承诺,可凤栖知道,他这就算是同意了。
而后,他看着楚笑风一步步走下山,直到那身影在眼前消失,他才转头看向绣楼,身影一闪,飘入房间之中。
楚笑风一走,楼溪月就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大吐起来。
“掌门!你这是怎么了?”
飞钰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楼溪月摆了摆手,虚弱地趴在床边,压抑地开口:“你别让笑风听见,我没事,无言不是说了?”
“可看你这情况哪像没事的人啊?掌门,你和顾哥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
楼溪月瞥了飞钰一眼,避重就轻地回答:“我想睡会儿,有事的话无言会告诉你的,你先出去吧。”
飞钰收拾了床边的污秽,咬着唇蹲坐在铜炉旁边。
楼溪月侧躺在床上,而顾无言就站在桌边,挑眉道:“我总觉得他已经发现了。”
她烦闷的闭上眼睛,闷闷道:“他没说,就意味着在跟我生气。发现了能怎么办?我不可能现在宣布这件事,你要知道大家都在外面抵抗魔妖,我若说了,岂不等同于扰乱众人的心?”
顾无言轻叹了口气,“你先休息一会儿,外面的事情就别担心了,我出去给你熬药。”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顾无言又看了她一眼,感觉她好像已经睡着了,便抬步走了出去。
须臾,床边又站着一个人,她翻了个身,以背对着那人,低声说:“先把药放在桌上,等我有力气再喝。”
“你生病了?”
陡然,熟悉而又清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楼溪月顿时睁开双眼,转过头,便看见凤栖立在她床前。
“妖界不参与此事,你怎么来了?”
凤栖挑眉,大略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妖界虽不参与此事,但念在本尊与你往日的情分上,过来将你们抵押在成衣店的玉笛原物奉还。”
楼溪月从床上坐起身,睨着他道:“谁与你有往日情分?你还了玉笛后,跟笑风开了什么条件?”
“本尊暂时还未想好,等想好了再开口也不迟。”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一碰茶杯,却发现那茶是冷的,便有些嫌弃地放在一边。
她瘪嘴,“东西已经送到了吧?你怎么还不走?”
“许久不见,本尊来看看你。”
“实在不必,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本尊若想离开,自会离开。楼溪月,你还真是没有良心。”
她没有良心?她以前是没有良心,可是现在谁都不能说她没有良心!
她现在心中时刻挂念着外面的厮杀,可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她若出去,难保不会成为楚安阳或楚牧之的目标。
她想反驳,但现在却没什么力气反驳,毕竟她很想睡觉,光是坐在这里眼皮就开始打架,但凤栖不走,她心里实在是无法安稳。
“掌门,喝药了。”
这时,顾无言端着熬好药的走进来。他走进内室,一脸诧异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凤栖。
“看他干什么?药又不是给他喝的。”
楼溪月没好气地白了凤栖一眼,接过顾无言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药碗在经过凤栖身边时,他闻到了这顾药味,立马拧紧眉头。
他眯了眯眸子,眸中迸出一道犀利的光,看着楼溪月道:“原来你没有生病,而是怀孕了。”
楼溪月脸色一变,捏着药碗的手指一点点缩紧。
她怎么忘了,凤栖可以根据药味来闻出她喝的是什么药!这下糟了,凤栖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笑风的。
飞钰往屋里走,正想说神魔器融合成功了,却在绕过屏风后听到这句话,当时就傻了。
掌门怀孕了?
这是……真的吗?
“飞钰!”楼溪月一抬头,看见他站在屏风前,抿唇道:“你听见了?”
飞钰木然的点了点头。
“你先别说出去,等这事儿过后,我亲自和他说。”
“可楚哥哥……”
“这是我的命令!”
飞钰小脸一皱,只好听话的再次点点头。
突然间,他眼睛一亮,指着外室的铜炉,高兴地说道:“掌门,神魔器已经炼化成功了,我马上就给楚哥哥拿过去!”
楼溪月动了下身子,顾无言立马阻止她,她收敛了几分笑意,拢着被子靠回床头。
“你快去,别让他们等太久!”
“好。”飞钰一脸正色的转身,用乾坤袋将神魔器收于其中,足尖一点,向山下飞去。
房里,楼溪月又变了脸色,磨了磨牙,睨着凤栖,“谁叫你多嘴的?”
凤栖挑高了眉梢,凉凉开口:“楼溪月,你怀孕了还怕楚笑风知道,本尊说的都是事实,怎么能叫多嘴?”
“谁说我怕他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我还不能告诉他!”
“那你就是怕他知道。”
“你……”她哑然,凤栖是不是故意来气她的?明明知道她想睡觉,还逼着她说这么多话,他是不是楚安阳那边派来的奸细啊?
“你怎么还不走?”她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抵住浓浓困意,转移话题。
凤栖看了顾无言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悠悠开口:“本尊没说过要离开。楼溪月,你现在这副模样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若有魔妖攻来,以顾少主之力不能护你太久,本尊倒是可以看在与你往日的交情上护你周全。”
往日情分,又是往日情分!她往日与他有什么情分?不都是仇怨吗?
不过,凤栖说的也在理。因为以她现在这副模样,若有魔妖攻来,她还真的没办法保护自己,没准还会成为顾无言的累赘。
左右凤栖不嫌麻烦,他还想保护一个孕妇,她干嘛拒绝?
飞钰来到山下,看到这里场面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其实并没有过多久,可这里却被血海淹没,遍地伏尸,他们这边已经剩下不到百人,而楚安阳身后……还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魔妖。
几十人拼死抵抗,血战到底,鲜血溅到脸上都已经无知无觉了。
要说这里身上最干净的人莫属楚笑风,因为他只是将魔妖打昏,却并未下杀手。
几个闪身间,他站在楚安阳面前,俊美的面容上拢起一层浓雾,他的声音很轻,却能令楚安阳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安阳,你和父王该停手了。”
“哥哥,你要不想要这七界,就别阻挡我和父王称王!”
“神魔器在我们手里,你们终归赢不了。”
“是吗?”楚安阳哈哈大笑,“神魔器在你们手里又如何?你们到现在都没有重新炼化神魔器,你以为我还会害怕?炼化神魔器需要真火,你们弄到真火了么?”
楚笑风欲言又止,没有告诉他,元心功法第十重可以幻化出真火。
罢了,他这般执迷不悟,他实在是没有劝下去的必要了。
立于暗处将这里尽收眼底的楚牧之当看到楚笑风后,他凭空闪现,五指成爪,使出惊羽诀,竟向楚笑风袭来!
楚笑风意识到身后的危险后,急忙侧身避开,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只听撕拉一声,肩膀处的衣衫被楚牧之撕开,肩上瞬间浮现起五指血痕。
“父王。”
楚笑风向后退了一步,长身玉立,玉笛轻转,眼睑低垂。
楚牧之冷冷一哼,惊羽诀再现,直接冲向他的死穴。
楚笑风用玉笛挥开周身袭来的白色羽毛,他不断后退,避而不及时,飞钰飞快地冲上来,将手里的乾坤袋丢给他,同时大叫道:“楚哥哥,接着!”
楚笑风向上一跃,一把抓住那个乾坤袋,旋身而过,将神魔器从乾坤袋里拿了出来。
楚牧之一看见他手中握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宝剑,顿时向后退了两步,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神魔器!
他们竟然重新炼化了神魔器?!
真火,炼化神魔器需要的真火他们是如何得到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楚安阳神色骇然,立即朝楚牧之飞来,随后落在他身边,冷声道:“父王,他手里拿的可是我们当时见到的那个神魔器?”
“是那个神魔器,与之一模一样的神魔器!”
“这……”楚安阳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心中竟然升起撤退的心思。
该死,若是重新炼化了神魔器,手执神魔器的人只要将血溅到神魔器上,便可以操控神魔器,横扫天下!
他本以为楼溪月他们不能成功,谁知现在……
大军来袭,存活苍羽派的弟子越来越少了,楚笑风环视四周,飞身立于半空,一手负立身后,一手执剑指地,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笑风!快使用神魔器!”
一身是血的图长老看见楚笑风,连忙朝他大喊。
这时,整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对战,他们仰头望着立于半空的楚笑风,有人眸露惊恐,有人眸露欣喜,神色多变。
楚笑风运起赤红宝剑,长剑划破指腹,一串血珠落于剑身之上,那宝剑立即闪耀起无比耀眼的赤红色光芒。
“笑……笑风……”
向来无所畏惧的楚牧之在这一刻结巴起来,他抓住楚安阳的手,带着他不断后退。
“笑风,你可以不杀他们,但是你绝对不能犹豫!他们还有数十万大军,你若不出手,我们的都要死在这里!”
楼亦诀与人厮杀过猛,导致现在脸上溅了血迹斑斑,他的声音很洪亮,隔了千米,依旧传到楚笑风耳中。
楚笑风面无表情,缓缓抬起赤红宝剑,手腕忽然一转,扬起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扫向敌对之群。
这道光芒宛若风扫落叶,含有雷霆万钧之势,压迫着众魔妖身上的全部法力。
光芒划过,被剑风扫到的所有魔妖瞬间湮灭无踪。
这就是神魔器的厉害之处!只要剑风划过,在剑风的范围内必然化为灰烬!
所以说,七界之中拼命想要抢夺神魔器,是因神魔器的力量强大,非法力可以匹敌。但能控制神魔器的人少之又少,若非神魔器散落重聚,楚笑风自己的血也难以控制神魔器的灵识。
“笑风,快出手!”楼亦诀皱眉催促。
大半魔妖与修炼者都被神魔器解决,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便是楚牧之与楚安阳了。
楚笑风眸光微暗,反手握住赤红宝剑,使得剑柄发出的两道剑气。
这两道剑气笔直地朝那两人而去,楚牧之不愿做困斗之兽,连忙在身前凝起一道结界。
可这道结界与神魔器的剑气相比根本就不牢固,哗啦一声,剑气穿过结界,然后穿透了两人的琵琶骨。
这一击,可谓是让两人散尽了真气。
楚牧之与楚安阳纷纷吐出一大口鲜血,两人同时单膝跪在地上,皱起脸庞,疼痛难忍。
到了现在,两人已无反击之力,可是他们都不想承认他们输了,若是没有神魔器,今日这一战,他们必是赢的!
楚笑风将神魔器重新收回乾坤袋中,甩手丢给了飞钰,然后飞身离开了这里。
刚才的战场,现在已开始恢复往日的平静。
图长老与花长老指挥着所剩不多的弟子清理战场,其他门派的弟子没有收到指使,但也跟着行动起来。
兵败如山倒,那些魔妖和修炼者一看楚牧之与楚安阳两人被制服,顿时如惊弓之鸟,轰然而散,一个个逃回了自己的界面。
数十万的三界大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离开了苍羽派的地界。
他们逃跑的模样极为狼狈不堪,因为人多,稀稀拉拉的更是显得作风散漫。
“曦然,先将修罗王和二皇子押入水牢,等仙界和神界的人都聚齐了,再行商讨该如何处置他们!”
“是!”
沐曦然抹去脸上沾染的血迹,怒气腾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她指挥着身边的弟子抓起两人,随后向水牢走去。
飞钰把乾坤袋交到图长老手上,然后追着楚笑风的身影跑回了绣楼。
图长老诧异地看着飞钰的动作,对身边的花长老问道:“这个小子怎么那么匆忙?难不成溪月出了什么事?奇怪,这次大战竟然没看见溪月下来,她怎么了?”
经图长老这么一说,花长老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这么重要的场面他们竟然没看到楼溪月的身影,按理说这种事情不会缺了她才对,怎么这次连她的人影都没看见?
花长老神色一凛,立即拽着图长老往绣楼走。
“不行,我们快去看看!可别真是溪月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
图长老连忙跟上,心里十分担忧。
楚笑风最先回到绣楼,一进房间,便听见房里传来的谈话。
“凤栖,外面的鼓声已停,你应该可以走了吧?”
楼溪月困急了,可凤栖不走,她也不敢入睡。
“神魔器在手,你们这么快就赢了?楼溪月,你要是困了就睡,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跑进来,本尊还是等楚笑风进来再离开,反正他还不知道你怀孕了。”
“你!”楼溪月脸色一沉,狠狠握拳。
他能不能不总念叨那两个字?
她也知道她怀孕了,可他有必要时刻挂在嘴边吗?她怀孕,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无言颇为悠闲的倚着床头,当楚笑风靠近绣楼时,他的眉头一拧,刚要开口,凤栖就把说出来了。
这下完了,笑风定然是听见了。
“诶,掌门?”
他弯下腰,悄悄在楼溪月耳边说了句话。
楼溪月眼中的怒火顿时熄灭,小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顾无言刚刚说什么?笑风在外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就该拿针把凤栖的嘴缝上,让他什么都敢说!
“凤栖,要不是我现在必须休息,我一定会拿刀追杀你二里地!”
她紧紧地盯着他,那目光就像看仇人一样。
凤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掸了掸衣袍,缓缓站起身。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我随时欢迎你来追杀我。”
砰——
房里的屏风被人撞到,进来不是楚笑风,而是——图长老和花长老!
飞钰站在两位长老身后,嘴角狠狠一抽,心想,到底还是让凤栖给说出来了……
两位长老愣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楼溪月,惊讶地说:“溪月,你……你怀孕了?”
要不然凤栖说什么孩子?
要不然,笑风怎么站在门口就跟傻了似得不进来?
楼溪月脸色黑透,看向的凤栖目光里更多了一分嗜血笑意,她的手指渐渐攥起,不再觉得有多困了。
嗯,很好!凤栖又摆了她一道!
又在这里摆了她一道!
所以说,不管如何,她和凤栖,注定为仇!
楼溪月没有回答两位长老的话,而是对他们问道:“笑风是不是外面?”
两人愣愣的点头,却听楼溪月对外大喊,“楚哥哥,凤栖欺负你的女人和孩子,赶紧把他给我赶出去!”
声落,凤栖身前的木桌轰然碎裂,扬起的木屑让在场的人都咳嗽起来。
一道银光袭来,凤栖再次闪身,他轻轻一笑,召唤出自己的金色鵷鶵,他立于鵷鶵之上,转眼便离开了苍羽派。
楼溪月狠狠磨牙,意念一动,放出在空间里休息太久的九点桃花兽,命令一发,让九点桃花兽去追鵷鶵了。
可是在这之后,楚笑风还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楼溪月转头看向顾无言,对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让他想想办法,先把楚笑风哄进来。
顾无言耸了耸肩,很明确的告诉她,自己没有办法。
而且,这是她自己惹下的祸,理应由她自己解决。
顾无言真是个不仗义的男人!
楼溪月在心底冷哼。
她撇了撇嘴,听着楚笑风的足音渐渐远去,心里顿时一慌,“顾无言,你快去把他给我追回来!”
顾无言很想拒绝,可是怀孕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理智,要是她做出点对自己和曦然不利的事情怎么办?
于是,顾无言跑出去追上了楚笑风,他一把拽住楚笑风的衣袖,挑眉道:“笑风,你真打算就这么走了?”
你可是把自己的女人给吓坏了。
楚笑风偏过头,眸光落在顾无言的手上,清越的嗓音响起,“我下山去把接生的稳婆接上来。”
顾无言一愣,咳嗽了声,“不用这么着急吧?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大。”
楚笑风扬唇,“这是有备无患,早点把稳婆接上来,我也早些学会要怎样照顾孩子。”
“喂喂喂,楚笑风,你不是生气了吗?”
“谁说我生气了?”
顾无言狐疑地看着他,“楼溪月瞒了你这么大的一件事,你竟然不生气?”
楚笑风凉凉地睨了他一眼,悠悠笑道:“她瞒我是为了控制我的情绪,当时情况危急,大敌当前,确实顾不得儿女私情。溪儿若非摸透了我的性子,也不会想着找你来瞒我。她这么做是为我考虑,我为何要生气?”
顾无言啧啧一叹,手松开了他的衣袖,想要跟上去,却被他用轻功甩开了。
临走前,楚笑风给他留下了一句话,“顾兄,以后别和我的女人演戏,你的演技实在太差!”
听到这话,顾无言的脸色宛若黑云压顶,但他脸上戴着面具,所以没人看见他的神色变化。
顾无言闷闷不乐的走回绣楼,一回去,却发现楼溪月已经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他撇了撇嘴,看向那两位长老。
花长老摆摆手,生怕顾无言误会,“我们还没和溪月说话,她就睡着了。”
“正常。”他嗤笑,“孕妇都嗜睡,这只是最开始,等到最后她会折腾死你们!”
“嘿嘿嘿,那我们也乐意被她折腾死。”
花长老脸上涎着笑,只要想到楼溪月怀孕了,整个人兴奋的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呀!对了!”他一拍大腿,看着旁边的图长老,“亦诀和卿心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当父母的也高兴高兴!”
顾无言扯了扯嘴角,全都是因为凤栖啊……那个挑了事就跑的妖界之王!现在留下这个烂摊子给楼溪月收拾,等她有力气了,估计不能让凤栖太好过。
身为楼溪月的父母,楼亦诀和盛卿心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她怀孕的。
盛卿心大喜过望,连忙与沐曦然跑去绣楼。
此时,他们刚从仙界回来,并带着三界共同处置以楚安阳为首的三界决定。
现在,他们没有心思对外公布那是决定,他们心里只想着去看楼溪月,等看过她之后,他们才有心思做正事。
绣楼里静悄悄的,盛卿心本来以为房间没有人,可她进入房间,却被坐在床边的楚笑风吓了一跳。
楚笑风转头看去,对她和她身后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给楼溪月掖了掖被角,然后把房间里的人都带出来了。
“笑风,我听说溪月怀孕了,这是真的吗?”
盛卿心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眸子,眸里水光横波,亮晶晶的好像夜晚的繁星。
“顾兄再三把过脉,是真的。”
“太好了!”盛卿心抚掌一笑,“那你们的亲事要不要尽快提上日程?两个月对你们来说会不会太遥远了?”
“不必,两个月后正好。我与溪儿的成亲日期不用更改,那天便好。”
这事他已经和楼溪月商议过了,两人都觉得没有那个更改的必要,因为不管这个孩子在什么时候出现,他们都会依照原计划成亲。
再说,他们已经等了那么久,有耐心的人不差这两个月。
盛卿心激动地都快流下了眼泪,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笑着开口:“我想再进去看看她。”
“心姨。”
楚笑风忽然叫住她,盛卿心赶紧停下脚步,听他又道:“不要吵醒她。”
“好。”盛卿心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
沐曦然已经高兴的哭了,她不曾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快就有孩子了!等孩子出生,她是不是可以做那个孩子的干娘?
哎呀,只要一想到这里,她破天荒地笑声不能自抑。
顾无言端着熬好的药走来,他看见这里聚集了很多人,而只需要一眼,他就看见了沐曦然的身影。
“沐儿。”
他走近,皱起浓眉,“你这是哭还是笑?”
沐曦然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弯着嘴角道:“给我吧,我来给主子送进去。”
他松手,看着沐曦然美滋滋的走进房间,转头,声音里隐隐带了一股醋意,“笑风,她怎么比那个怀孕的女人还要高兴?”
“她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比常人要深厚。不过……她现在是你的女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成亲?”
顾无言郁闷地瘪嘴,“我不知道,我想尽快,就怕她不会同意。”
“哦?难道她不想成亲?”
“不是,她只是一直在逃避。”
那好办。“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
“什么?”这种时候,顾无言还是很虚心求教的。
“你先吃了她,或者也让她怀上你的孩子,这样她就没办法逃避了。”
顾无言错愕,这么来看,楚笑风一点也不纯良,反而还很腹黑嘛!
不过这个办法真是不错,想要诱捕一个逃避成亲的女人,简单粗暴的方法最有效。
两人狡诈的相视一笑,当夜,顾无言以给楼溪月熬药之名把沐曦然叫到无极楼,两人最开始确实是在熬药,可到后来,也不知是谁主动的,一锅还没熬好的药被打翻,顾无言顺势把沐曦然压在了地上。
然后,两人一路转战阵地,最后转到了床上。
沐曦然的小脸红彤彤的,悄声开口:“其实……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哦?”他挑眉,眸底极快地划过一抹诧异。
“你和楚笑风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飞钰就在身边吧?他早就告诉我了。”
“那你……今夜是自愿的?”
沐曦然羞赧地报以一笑,在顾无言低头的时候,一拳打落他的面具,砸在他的脸上。
“顾无言!主子还等着喝药,你怎么能把药给打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赶紧把药熬好,我就跑去告诉主子说你欺负我!”
沐曦然推开面色深沉的顾无言,翻身下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很快,或许是因为顾无言和楚笑风连起来算计她而感到生气,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凶恶暴力只为掩盖心底的紧张与羞涩。
顾无言懊恼的趴在床上,他揉了揉被打痛的半边脸颊,无奈地走下床再给楼溪月熬一锅药。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啊……
到了这种时候,心里最重要的人竟然还是楼溪月!
真是可恶!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吃到她了啊!
当顾无言端着药来的时候,沐曦然已经站在了楼溪月身边,她对顾无言吐了吐舌头,哼的一声撇过脸去。
楼溪月接过药碗,先是小尝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
楚笑风抱着她,拧眉道:“怎么了?”
“太苦了。”
楚笑风立即看向顾无言,顾无言却显得很无辜。
楼大小姐是不是在找茬?他这药根本就没有任何令人感到苦味的成分,怎么可能会苦呢?
楼溪月扫了顾无言一眼,眸光落在露出的半张脸颊上,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的脸怎么了?”
他淡淡一笑,讳莫如深地看向沐曦然,缓缓说道:“小猫挠的。”
“有那么大的猫?”楼溪月摩挲着下巴,“我怎么不知道苍羽派里有人养猫?”
顾无言避开她那满含探究的目光,连忙端走她手里的药,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往外走。
他走回无极楼,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便闪身到一侧,埋伏起来。
清浅的脚步声落入耳畔,他立即闪身出现,将那人按在树干上,手里的碗同时掉落在地。
“沐儿?”
他挑高了眉梢,却没因此松手。
沐曦然脸颊飞红,视线飘忽不定,“那个……主子让我来告诉你,她要睡下了,今夜你不用熬药了。”
顾无言俯身,紧紧的贴着她那柔软的身子,火热的唇压在她嘴边,幽幽笑道:“那你为何要跟在我身后?”
“我……跟在你身后也需要理由吗?”
沐曦然咽了下口水,瞥见他眸中的不怀好意之色,她的身子微微一颤。
“你觉得……不需要吗?”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而这醇厚的嗓音在暗夜里听起来却多了几分危险。
“那个……小六,你先放开我,我想……回去休息。”
“在我这里休息也一样。”
“不一样……”
“一样的……”
“你骗我!”
“是啊,我就骗你一个人,你不满意吗?”
“喂!顾无言——你别太过分!你……唔……”
炙热的吻吞没了她的话,他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间。
帷幔飘落,床榻之内不断丢出两人的衣服。
片刻之后,两人坦诚相对,他与她十指交握,缓缓俯下身,堵住了那两片诱惑他的粉唇,开启了这漫长火热而又旖旎迤逦的夜晚。
翌日,因为顾无言过于纵欲,导致他和沐曦然都没起来。幸好楚笑风手里有他留下的药方,便叫其他弟子去熬药。
楼溪月半坐在床榻上,边喝着药,边向外瞟去。
“笑风,他们俩还没起床啊?”
“我让飞钰在无极楼外盯着,只要他俩出了房门,飞钰会回来的。”
楼溪月嘿嘿一笑,“昨夜要不是你拦着我,我真想去听听床脚。”
楚笑风斜睨了她一眼,她立即喝光了一碗药,然后咂舌,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可是现在想想,没有听到他们的床脚,她真的很后悔啊……
彼时,楼亦诀与盛卿心已将几位长老叫到了议事楼,说起了正事。
“几位长老,昨日三界共同决定,这一次,魔界将暂不被封印。但几位上仙会用神魔器收走魔妖体内的半数法力,而修罗界与冥界也将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至于楚牧之和楚安阳……会被禁闭无回之狱,永世不能放出。”
“永世?”花长老张大了嘴巴,这么说,他们生生世世都要被禁锢在无回之狱?
可是,一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有的情感到最后只会化作一声虚无的叹息。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若是他们听劝,早早放手,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凄惨的下场。
“笑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要告诉他吗?”
图长老忽然有些担心起来,这其中一个他的父王,一个是他的弟弟,怎么说他们都还是血脉至亲。
“笑风迟早都会知道,我们不必现在告诉他。”
“也好。”图长老点头,“那就顺其自然吧。”
到了傍晚,沐曦然脸色绯红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泡了个澡,换下那身已经脏污的衣衫。
连服了几贴药,楼溪月现在不用人服侍了,她靠在沐曦然的房门前,笑着打趣,“你们睡得还真久啊!终于舍得从床上爬起来了?”
沐曦然惊呼,被她吓了一跳。
“主……主子,你怎么在这里?”
沐曦然小脸通红,连忙把那套衣衫丢掉。
“有人一天都没露面,我便来看看。曦然,你是不是发烧了,脸色怎么那么红?”
“我……”沐曦然咬唇,低下头不敢看她。“我没发烧……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一直和小六在一起……”
“哦,这样啊。”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一指推开门,缓步朝房里走来。
楼溪月站在沐曦然身边,大刺刺地打量着她,眸光落在她颈间的点点红梅上,嘴角挑起的笑意不由得深了几分。
“那你告诉我,你一直和他在一起,都在做什么?”
这……哪好意思说啊!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楼溪月歪着头看她,咧嘴一笑,“所以,你终于承认咯?”
沐曦然红着脸点头,面容娇羞的让楼溪月都不忍心再欺负她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成亲?”
沐曦然立马抬头,笑着开口:“主子,我能不能把成亲的日子定为和你一天?”
“两个月后?”
“嗯嗯。”
“那我现在就得去跟花长老说一声,叫他再去准备一件嫁衣。”
沐曦然灿烂一笑,“谢谢主子。”
楼溪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的人,和我同一天出嫁有什么关系?只是你要收拾收拾东西了。”
“啊?”
“啊什么啊!”楼溪月抬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下,“收拾东西搬去无极楼,以后你可要住在那里了。”
“我不能继续住在这里吗?”
“你觉得这合适吗?”
“主子,那你要把这间房给我留着,就算我嫁给顾无言了,这间房也是我的。”
她从小吃住都在这里,现在叫她搬去别的地方,一时间她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给你留着,这间房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还是主子对我好。”她露齿一笑,刚想扑进楼溪月怀里,眼前的女人却被别人抱走了。
楚笑风!
沐曦然脸色一沉,她就想抱一下都不行啊?这什么人呐!护妻护的过分了吧?
楚笑风带着楼溪月离开,似是察觉到背后有道充满杀气的目光,他转头,微微笑道:“沐护法,她只给我抱。”
“你——”沐曦然举起拳头,一脸忿然。
正好,顾无言与楚笑风侧身走来,顾无言含笑走到她面前,将她的小手包拢在掌心里,低下头,在她耳边暧昧地开口:“没关系,我只给你抱。”
沐曦然推开他的脸,用力在他脚上踩了下,“都怪你,谁叫你昨晚那么贪欢的?我叫你停你偏不,你……”
她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便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她用后背抵住房门,只要一想到昨晚那火热缠绵的场面,整个人羞赧得根本抬不起头。
顾无言被关在房门,言笑晏晏的看着这扇门,他勾唇笑了笑,转身走回自己的无极楼。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楼溪月的脾气和性格都变得十分古怪,也变得十分刁钻起来。
她一会想吃甜的,一会想吃辣的,可当这两样小吃送上来后,她又没了想吃的欲望。
有时,她睡到半夜会突然流下眼泪,眼泪浸透了楚笑风胸前的衣襟,他立即惊醒,害怕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可以安稳的休息。
也有时,谁说错了一句话她都会大发雷霆,任谁哄都不肯听。
可更多的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趴在床边难受的吐着酸水。
楚笑风把住她的肩膀,眉心揪成一团,眼里布满心疼。
“生完这一个,以后我们再也不要了。”
他没有办法体会这种痛苦,可是她每一日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每每她难受的时候他陪在身边,恨不得替她承受这难以言喻的痛苦。
楼溪月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她干呕着酸水,虚弱疲惫的趴在床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房外传来敲门声,楚笑风抬头看向门口,叫外面的人进来。
随后,便见盛卿心端了一大碗药汁走来,楼溪月光闻这味道就十分抗拒,她向楚笑风怀中躲去,企图拒喝这碗药。
“溪月,喝了它你就不会再那么难受了,你相信娘,这个药汁可以治疗孕吐。”
盛卿心把碗往前递了递,最终还是由楚笑风接过,亲自端到楼溪月嘴边。
“我不想喝,你把它拿开。”
楼溪月的脸贴在楚笑风的胸膛上,为了不喝药,她还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耳边的气息逐渐炙热,楚笑风眸底隐藏着几分欲火,他的眸光忽明忽暗,稍稍将她推开,声音放柔,“听心姨的话,把它喝了。”
“唔,不要。”
闻着这个味道就想吐,她才不相信这个药汁能止孕吐。
“你不听话?”
“不听怎么样?楚笑风,你敢打我吗?”
闻言,楚笑风感到十分好笑,不禁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打她?
这怀孕的女人说起话来果然是不可理喻。
但这是他的女人,她就算再嚣张,再跋扈,再耍小脾气,他也甘之如饴。
“乖,把它喝了,我可以带你出去。”
“你不是不同意吗?”她撇嘴,刚刚她缠了他那么半天,好话都说尽了,也不见他心软。
楚笑风扶额,“我怕你一出门,我就看不住你了。但如果你把这碗药喝了,我可以领你下山走走。”
“下山多没意思,我要去剑盟宗!”
“剑盟宗已经被青休接管,那里现在是天堰门的地界,你去那里做什么?”
“去看看以前剑盟宗留下来的弟子啊。”她咂舌。
“为何?”他诧异,以前剑盟宗留下的弟子所剩无几,她怎么突然对他们有兴趣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想知道,以前剑盟宗的弟子活下来的还有几个。”
“别闹了。”楚笑风无奈极了,“溪儿,剑盟宗离苍羽派太远,我们选个近点的地方吧。”
“近点就没意思了啊……”楼溪月撇嘴,“楚笑风,你到底想不想我喝药?想的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她的话……真的没法听啊……
楚笑风向盛卿心求救,盛卿心掩唇一笑,走上前,坐在她身边道:“溪月,你不要欺负笑风,还有半个月你们就成亲了,笑风这些日子都被你欺负惨了。”
“哪有!”她噘嘴,他昨晚还敢对她行尽了不道德之事呢!
“乖乖把药喝了,这可是无言熬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你也不想让他的心血白费吧?”
她瞥了那浓黑的药汁一眼,冷冷一哼,端起药碗,大口大口的喝干净。
“把碗拿走,告诉顾无言,近期不用给我熬药,我现在看见这东西脾气就暴躁!”
“他不也是为了你好?”盛卿心接回药碗,笑着摇了摇头。
“为我好?”她勾起红唇,唇角一扬,“我偏偏不领他的情!”
那个食不知髓的男人,一旦有了第一次,便想夜夜都和曦然被翻红浪。
结果呢,结果他动作真快,曦然现在已经有一月的身孕了!
可以说,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本想与楚笑风成亲后便溜出苍羽派,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怎么好意思把苍羽派的重担都交到另一个孕妇的身上?
该不会是顾无言早就察觉出她的意图,所以故意让曦然这么快怀孕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顾无言还真是奸诈!
她咬了咬牙,咽下嘴里最后的一口药汁,霸气的抹了抹嘴巴,对楚笑风道:“成亲后,我想去各地看看,你提前收拾好东西,我们要在顾无言之前跑路。”
“你的身子经得起折腾?”
楼溪月睇了他一眼,笑嘻嘻地开口:“当然!”
趁着楼亦诀和盛卿心都在,她要把苍羽派掌门的位置让出来。虽说她现在也没有插手苍羽派的内务,可是有这个职位在,她就不能彻底松懈下来。
反正那些人还有精力,不如在打理苍羽派几年,至于招收新弟子,那更是他们的事情了。
很快,便到了楚笑风与楼溪月成亲之日。同时,也是顾无言与沐曦然成亲之日。
虽然上个月便入冬了,可今年的初雪始终未至,花长老看着空明如镜的天空,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一场雪何时会下,今年的气温格外低啊。”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它愿意什么时候下就什么下。赶紧收拾收拾,溪月和曦然的嫁衣都送去过了?”
图长老在一旁怼了怼他的胳膊,不愿意听他在那自个叹气。
今儿这么好的日子他叹什么气?不就是溪月和曦然都出嫁了?这都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就算想哭那也不该让别人看见不是?
“诶!我说你这个花老头,今儿又不是你闺女出嫁,你哭什么?”
花长老红着眼睛瞪他,“我就乐意哭,你管得着么?”
“啧啧啧,你都一把大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快把你那几滴眼泪憋回去,我们该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你个无情的家伙,溪月和曦然成亲你竟然感觉也没有?”
图长老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谁说他没有感觉?
他这是昨夜哭过了!
他害怕叫人笑话,所以没让任何人看见。
“嗤,我跟你站一起都嫌丢人。花老头,等会儿他们拜堂你可不能哭啊,不然小心我揍你!”
花长老冷冷一哼,再怎么样他都分得清场合,等他们拜堂的时候他就是想哭也会忍着,肯定不能破坏他们的拜堂气氛。
苍羽派今日特别热闹,两位长老一出小院,就看到应邀来参加的各界各派掌门,他们与人说过话后,便往今日的主场地走去。
这种日子里,苍羽派的四位长老身上穿的是天下第一巧手特别缝制的红色长袍,若非上面的花纹不一样,他们差点会以为这四个长老长相都一样。
除了他们外,楼亦诀与盛卿心也穿着红色锦袍与红色长裙。
为了应景,现在才出现的飞钰竟也淘弄来一件红色的锦衫,这件套在他身上不大不小,让人感觉他好像成熟英俊了不少。
吉时还未到,众人在搭建好的台子下互相闲聊,其中有个正在吃东西的小姑娘却引起了飞钰的注意。
他走上前,看着那小姑娘大快朵颐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
他拍了下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当时吓了一跳,手里的糕点落在地上,呆呆的模样特别可爱。
飞钰以为她会拿起另一块糕点,或是转头骂他为什么吓她,可是这小姑娘没有如他所想,反而还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糕点,拍走上面的木灰,塞进嘴里继续吃。
“小妹妹,这块点心已经掉在地上了,你为什么还要捡起来?”
那个小姑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口齿不清地说:“我爹娘说过,绝对不能浪费食物。”
“哦?你喜欢吃?”
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摇摇头,道:“我饿了好几天,这些东西摆在这里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确实是这样,只不过……”飞钰上下打量着她,如此寒冬,她却穿的异常单薄,这让他不禁想为她多披一件衣服。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穿的这样少?你不冷吗?”
小姑娘诧异地看着他,“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管我穿的少不少?我冷不冷都是我的事情,我的名字也没有非告诉你的必要。”
“我好心问你,你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除了小爱和火瞳外,飞钰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能和他顶嘴的人了,所以他觉得小姑娘很有趣,有趣到就想问出她的名字。
“我又没让你问,多管闲事!”
“喂,你……”他一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尊使,吉时快到了,您该准备准备了。”
这时,苍羽派的弟子终于找到了他,便站在他身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飞钰朝那小姑娘冷哼一声,一拂衣袖,离开了这里。
那个小姑娘在听到弟子叫他尊使后,她的眼睛骨碌一转,转身走进人群之中。
吉时一到,两对新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当他们拜过堂行过礼后,天空忽然飘下了晶莹洁白的雪花。
“哇!御哥哥,你看呐,下雪了。”
小爱伸出掌心,接住从天而落的一片雪花,笑嘻嘻地用法力将它凝固,然后端到御向晚面前。
御向晚揽着她的腰,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玩得尽兴,心情也感到莫名开朗。
“冷不冷?”
“你的怀抱那么暖,我怎么会觉得冷?”小爱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轻轻吹落雪花,她看着楼溪月道:“御哥哥,楼姐姐今日定然非常漂亮,不如我们今晚去闹洞房吧?”
“好。”他含笑点头,剑眉飞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对新人身上,眸底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下雪了。”
楼溪月掀开纱巾一角,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纱巾下,嘴角轻勾。
沐曦然直接掀落红色纱巾,纱巾随风扬到人群中,那些人看见沐曦然今日艳美的妆容,不由得爆发出一声惊呼。
未到洞房时,新娘子自己掀落纱巾,这在人界还在第一例。
他们欣赏着沐曦然的容貌,忽然有人大喊道:“楼掌门,沐护法都掀开纱巾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让大家一睹芳容啊?”
那不行!楚笑风嘴角的笑意渐冷,他真想把那个叫嚣的男人撵出去。
楼溪月落下纱巾一角,含笑的嗓音从纱巾下飘出,“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曦然喜欢冬日飘雪,所以才会过于激动掀了纱巾,有礼之人当知避而不看,无理之人才会吵闹叫嚣。我不知阁下是哪个界面的掌门,但我苍羽派既然邀请了你来,便希望你可以遵守苍羽派的规定,尊重我的亲事!”
那人脸皮一红,尴尬的闭上嘴,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懊悔起来。
好歹苍羽派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把他当场赶出这里,不然他这张脸就真的不用要了。
“楼溪月,本尊很想遵守苍羽派的规定,尊重你的亲事,可你为何不给本尊发请帖?”
不知何时,有名容貌隽秀,气势逼人的男子立于半空,踩在金色鵷鶵背上。在他身后,一名红衣红发的张扬男子站在蓑羽鹤上,两人一前一后,任由雪花在身上融化,却没有动过一下。
“凤栖尊主?”
有人眼尖的认了出来,不由想到楼溪月与凤栖的传闻。
有人好奇,楼溪月为何不给凤栖请帖?难不成凤栖今日是来抢亲的?
凤栖扫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那人立马打了个寒颤,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
“他就是凤栖?”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凤栖虽有百年之龄,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没几个,现在他因那人一句话被人议论身份,他并不是很高兴。
金色鵷鶵忽然消失,他负手而立,飞身飘落于楼溪月身前,被风吹起的长衫带动了她的纱巾,楼溪月在同一时间用法力压住纱巾,没让它飞扬起来。
凤栖缓缓勾唇,目光扫向面带期待的众人,凉声道:“让你们失望了,本尊今日不是来抢亲的。不过,本尊对闹楼溪月的洞房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凤栖要闹洞房?
楼溪月翻了个白眼,有凤栖在,干脆她和楚笑风今晚不洞房了!
火瞳随后飞身落地,他刚站在地面上,就被飞钰从后抱住拖走。
“火瞳,你家尊主我管不住,可是你嘛……今天不许靠近掌门和曦然姐姐!”
火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飞钰,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架也得分时候,今日任何人不许在这里闹事,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火瞳撇嘴,挣开他的牵制,整了整被压皱的衣服。
蓦地,他感觉有道视线朝他看来,他立即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两手拿着糕点的小姑娘。
“她怎么在这里?”
“你说谁?”飞钰很好奇,能让火瞳露出吃惊表情的人可不多,他这是被谁扰乱了心思?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飞钰紧紧皱眉,前面都是一帮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
火瞳收回视线,眼睑低垂,勾唇笑道:“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能让你看得这么起劲?”飞钰勾着他的肩膀,挤了挤眼睛,“想不到啊!堂堂妖界尊者也有动心的人了?”
火瞳嗤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视线再次落在楼溪月身上。
在凤栖来之前,顾无言便从人群里拿回了纱巾,他把纱巾重新盖在沐曦然头上,在耳边劝诫万不可再把纱巾拿下来了!
沐曦然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双手紧握,十分甜蜜。
一见是这种情况,盛卿心连忙笑着打圆场,“行了行了,两对新人也该入洞房了。累了一整天,溪月和曦然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楚笑风对盛卿心笑着颔首,打横抱起楼溪月,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走回绣楼。
大多目光都在楚笑风和楼溪月身上,顾无言和沐曦然也乐得清净,顾无言对楼亦诀和盛卿心点了头,便握紧沐曦然的手走回了无极楼。
绣楼之内,楚笑风挥袖扫落床上的花生桂圆,然后把楼溪月放在床上,掀开她的纱巾,替她拿走沉重的凤冠。
“累了吧?”他脱下她那厚重华丽的红色锦袍,转而为她穿上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红色外衫。
“还好。”
楼溪月摇了摇头,侧目看向楚笑风,那妆点明艳的烈火红唇看起来十分可口。
楚笑风低下头,笑着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又把她抱到桌前坐下,共饮交杯酒。
两人同时放下酒杯,房外当即传入热热闹闹的喊叫声。
楚笑风看向房外,目光一冷,却没有说话。
“跟他们计较什么?”楼溪月握住他的手,柔声轻哄,“我没给凤栖请帖就是怕他闹洞房,其实就算他闹了也闹不了什么,有爹娘拦着呢,你何必这么不高兴?”
她与曦然皆有身孕,哪折腾得起闹洞房?
他们还在外面叫嚷却没进来,想来是爹娘和几位长老没让他们进,不然这门早就叫他们给踢碎了。
“他们拦得住御向晚之辈,却拦不住凤栖,我还想让你今夜好好休息,不受他人打扰。”
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还未抬头,房内便多出一条身影。
“楚皇子这般高看本尊,本尊倒是不好向你提要求了。”
楚笑风缓缓抬头,眸含笑意,悠悠开口:“这么说,尊主已经想好了条件?”
决战那日,凤栖送来玉笛,他欣然收下,却也欠了凤栖一个人情。
这几日他就在想,或许凤栖会在他大婚之日提此要求,没想到他的预感倒是挺准的。
“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
凤栖撩起衣袍,坐在两人对面,毫不顾忌地拿起一个苹果,动作优雅十分的在上面咬了一口。
“洗耳恭听。”
凤栖放下苹果,破天荒的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看着楚笑风,一字一句地开口:“本尊,少一个对手。”
“然后?”他挑眉,似是不理解他此话何意。
“本尊需要一个对手。”
“所以呢?”楚笑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自楚牧之与楚安阳被关进无回之狱后,修罗界便就此群龙无首,你既然是修罗界的大皇子,理应担下修罗之主的重任。本尊知道,修罗界几番派人请你回去做主,你都没有同意。现如今本尊需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你楚笑风,应该回去掌管整个修罗界,也该成为新一任的修罗王。”
“如果我不想答应呢?”他微微一笑,不可否认的,他也想要一个对手。
“若你不答应,明日起,无双皇子背信弃约的消息便会传遍七界!你和楼溪月好像打算成亲后出去纵情山水一番,若你日后声名狼藉,你们俩是否连苍羽派的大门都出不去了?”
楚笑风的眸色渐渐沉冷下来,“你知道我和溪儿的打算?”
“七界之中,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本尊眼睛,就连楚牧之与楚安阳也不例外!只不过,本尊不愿管闲事,你们的事情,也与本尊无关,所以本尊没有义务告诉你们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楚笑风,这就是一届妖王在位应有的权利!你若成为修罗王,自然也会知道本尊的动向。其实这与权利无关,这只是你不受他人牵制,能够驾驭自由的一种筹码!”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要我接下修罗王之位?”
凤栖幽幽一笑,“本尊的话这么明显,你……不必再问了吧?”
楚笑风眯起眼眸,没有说话。
楼溪月柔顺的窝在楚笑风怀里,男人讲话,她听着就好,没必要在这种插话。
只是,有人偏偏想把她也牵扯进来,那人十分可恶,偏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开口。
“楼溪月,本尊还以为你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没想到你现在可以这么安静。”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凤栖,他当不当修罗王是他的事情,我既不会反对,也不会同意,你不用在我身上动心思。不过,不管笑风最后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他。”
“你的性子相比以前倒是变了不少。”
“怀孕会使女人性情大变啊……凤栖,我怀孕的事情,不还是你说出去的么?”
哼,别以为她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她会好好修理修理上邪殿!
“呵呵。”凤栖轻笑,“怀孕的女人心眼也很小,原来你还在生本尊的气。”
废话!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凤栖眸光一转,话题又重回楚笑风身上。
楚笑风笑了笑,低头望着怀里的女人,在她即将睡着之时,柔声问道:“此生,你愿与我逍遥一世吗?”
“自然……愿意……”
她趴在他怀里,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睡着了。
楚笑风笑着摇头,现在真是越来越摸不准她的习惯了。上一刻还在与凤栖说话,下一刻就睡了过去,她转变之快令凤栖也不由得咂舌。
“既然你愿意,那我答应凤栖尊主的要求。修罗界,我要。”
楚笑风抬头,目光直视着凤栖,眸底笑意弥漫,“凤栖,从今儿起,我楚笑风再也不欠你了。”
凤栖挑了挑眉,指着他怀里的女人道:“你是不欠了,可是你的女人……还欠着。”
“此话何意?”
“决战那日,我在这里保护她的安全,这一笔,还没有算呢……”
忽然,楼溪月拍桌而起,愤怒地指着凤栖,“我求你保护了我吗?凤栖,你再这么无耻,别怪我一剑挑了你的上邪殿!”
“嗯?你这么快就醒了?”凤栖眸底隐含一丝笑意,“本尊还以为你睡得很熟呢!”
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楼溪月慢慢压下想要掀翻桌子的冲动,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日我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留下吗?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你是没有逼本尊留下,可是你也没有让本尊走,不是吗?”
“我……我说的时候你听了?”
“从本尊说要留下来保护你的那一刻起,你好像就没有说过要本尊离开的话,是吧?”
“这……”楼溪月哑然,是啊……
可她哪能想到,凤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给自己下套,就为了让她欠着他,然后继续与他作对。
有顺心的日子不过,他这么做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们夫妻二人联手与本尊为敌,想来本尊日后的生活会有许多乐趣。”
乐趣?
楼溪月嘴角狠狠一抽,果然,他就是有毛病!
楚笑风淡淡一笑,指尖轻弹了下茶杯杯面,一股无形的内力透过杯壁向凤栖疾射而去,凤栖不疾不徐地将这股内力化解,然后站起身,拿走了那个茶杯。
“既然你同意了,本尊也该离开了。”他拿着茶杯晃了下杯中茶水,一仰头,将茶水饮尽。
他看向楼溪月,将那茶杯用内力推回桌上,低声开口:“楼溪月,祝你新婚快乐。”
楼溪月顿时惊愕的瞪大双眼,她没听错吧?
凤栖刚刚说什么了?
“喂!你回来再说一遍啊!”
看着他飞远的身影,她不敢置信的对他大喊。
“他说,祝你新婚快乐。”
楚笑风扳过她的头,深深的凝视着她。
楼溪月愣了愣,她果真没有听错。
只是,他会祝她新婚快乐?
他今天可没少给她添堵,这也能叫新婚快乐?
不过,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就很不容易了,她应该重新刷新对凤栖的认知了。
小院里,想要闹洞房的人还在,这里以小爱御向晚首当其冲,闹得最凶。
花长老虽然很喜欢小爱,但却不能放行,他们都记得楚笑风的交代,今夜决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
他们以为自己极力阻挠了这些人,可却不知凤栖早就闯了进来,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
房内,楚笑风抱着楼溪月走回床榻上,给她盖好喜被,温声道:“除了凤栖,这里不会再有人闯入了,好好睡一觉吧。”
楼溪月嗯了一声,自动靠近他的怀抱,把脸埋在他颈间,缓缓闭上眸子。
楚笑风也躺了下来,拥着她陷入浅眠。
不一会儿,院里的声音小了下去,许是御向晚他们已经离开了。
可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忽然传来沐曦然的声音,花长老听到她的话后脸色一变,连忙走上楼敲了敲房门。
楚笑风睁开双眼,轻拍了下楼溪月的后背,让她继续睡觉,而他却走下床,打开了房门。
“笑风,曦然说无言刚才被顾无珩抢走了,我们要派多少人去追?”
“顾无珩?他来了?”
“来了,来的时候还很生气,我真怕他会对小六不利!”
沐曦然拎着衣角跑上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顾无珩是顾兄的亲哥哥,不会对他不利。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人去修罗界找顾兄回来。”
“我也去。”
“不行!”花长老皱眉,“曦然,你还怀着一个月的身孕,你给我老实在苍羽派待着,等我们回来。”
“你进去陪陪溪儿吧,她这两日睡得很不安稳。”
“好。”沐曦然点头,还未卸下的新娘装束说明她来的有多匆忙。
顾无珩出现的那一刻把她吓坏了,她还没回过神,顾无言就被他带走了。
顾无珩的法力太强,她不敢贸然追去,便跑到这里寻求帮助。
如今楚笑风带人去追,她虽然有些担心,但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拎着裙子走进房间,转入内室,便见楼溪月来回翻身,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她坐在床边,捏住喜被一角,时刻为楼溪月护着微微鼓起的小腹。
窗外,月色溶溶,繁星璀璨。
她仰头望着天际,一手护在自己的小腹上,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片刻后,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渐渐睡了过去。
再说众人一听说顾无言被顾无珩抓走之后,自告奋勇的申请一同去找人回来。
最终,楚笑风只带了楼亦诀,御向晚和花长老。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修罗界,那些修罗界的修炼者一听说楚笑风回来了,忙成群结队出来相迎。
“参见大皇子!”
一道道参拜之声汇聚一起,喊声震天,直入云霄。
楚笑风揉了下揪起的眉心,对他们挥了下衣袖,询问道:“琳琅峰的守护灵兽可有回来过?”
“大皇子说的可是那个叫顾无珩的守护灵兽?”
“是他。”楚笑风点了点头。
说话的修炼者摇头道:“修罗界与各界的交界口每时都有人把守,那顾无珩自从今夜出去后便没有回来。大皇子若是找他有事,属下可以派人一同去找。”
“他从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是的。”
楚笑风转头看向楼亦诀,皱眉道:“爹,你说他是否还在人界?”
楼亦诀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走,我们回去!”
楚笑风转身,身后一排排修炼者们却在这时齐刷刷跪在地上。
“大皇子,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打算在这里多住几日再走吗?”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凤栖的话,楚笑风偏过头,看了那人半晌,轻声道:“今日是我与溪儿成亲的日子,以后,我与她还会再回来的。”
听后,一众修炼者无比震惊。
今日,是大皇子与苍羽派掌门成亲之日?
他们这些身为属下的……竟然不知道?!这简直……太荒唐了!
“请大皇子恕罪,属下并不知道今日是您与皇子妃成亲之日,若有冒犯,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冒犯?从他们一进来,这些修炼者对他们的态度就无比恭敬,何来冒犯?
“不知者不罪,你们起来吧。”
“可……”
楚笑风抿起唇角,又说了一遍,“我现在着急寻人,我说过,我与溪儿还会再回来的。”
那修炼者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眼睛噌的一亮,眼中笑意蔓延。
等楚笑风他们离开,修炼者们才从地上站起身。其中有修炼者不解的问道:“元意,大皇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意转身,嘴角缓缓扯开一抹笑容,看着他道:“大皇子的意思是,他会回来接管修罗界。从此以后,我们修罗界有新的修罗王了!”
“真的吗?”
元意点头,与众人一样,高兴的仰天欢呼起来。
今夜,他们是高兴睡不着了。
楚笑风回到人界后,楼亦诀忽然收到琉璃镜传来的消息,那就是——顾无言此时在九湘南山。
“走,我们快去九湘南山!”
楼亦诀咬牙,握紧了琉璃镜,率先朝九湘南山的方向御剑而行。
新婚之夜丢了新郎,他们这心里不太好受。说来说去,还是苍羽派的防范太过疏漏!所以在此事之后,苍羽派要开始着手准备招收新弟子了。
等他们到了九湘南山,盛卿心与飞钰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盛卿心迎了上来,出声安抚,“你们先别急,依我们看,那顾无珩没有要伤害无言的意思,他好像是在为无言治疗脸上的伤,现在还在山上没有下来。”
九湘南山上有仙界的仙气,要说在这里治疗什么伤,那真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哦对了,掌门和曦然姐姐已经上山了,楚哥哥,你也要上去看看吗?”
那当然!
楚笑风本来心里是不着急的,可一听说楼溪月在上面,他立即飞身而起,前去找她。
“笑风,你来了?”
似是感受到他的气息,楼溪月一转身,便落入他怀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乱跑?”
“我听说顾无言在这里,便过来看看。你放心,顾无珩没有伤害任何人。”
楚笑风抬起头,这才看见顾无珩以打坐之姿盘膝坐在顾无言面前,而顾无言脸上的面具已被摘掉,那半边被毁的面容也在逐渐恢复当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无珩缓缓收手,睁开了眼睛。
顾无言同时睁开双眼,手心抚上自己的脸颊,唇畔一扬,对顾无珩拱手道谢,“多谢大哥助无言恢复容貌,无言感激不尽!”
顾无珩勾了勾嘴角,语气带有几分凉意,“你成亲为何不叫我?”
顾无言脸上的笑意一僵,干笑道:“我怕大哥不能来。”
“你成亲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会不来?六弟,你是怕我会强制把你带走,不让你那个女人成亲吧?”
顾无言紧绷起唇角,没有反驳。
“哼!”顾无珩站起身,衣袖一拂,面带怒容,“小六,枉我那么看重你,你竟这般不信任我!”
“大哥,我不是……”
“行了。”顾无珩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与你的一年之约,既然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那我就再送你一件礼物!那一年之约就此作废,不过……”他扫了眼沐曦然平坦的小腹,冷哼道:“你们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要认我做师傅,并让他在我身边生活两年。两年后,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顾无言看向沐曦然,沐曦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大哥,我答应你。”
“很好!”顾无珩这才满意地放声大笑,他又朝楚笑风和楼溪月分别看了眼,没有打招呼,身影一闪便离开了苍羽派。
楼溪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悠悠道:“看来苍羽派以后除了要防着凤栖,还要防着顾无珩。”
顾无言赞同的点点头。
他笑着走到沐曦然身前,俊逸的面容让人反倒有些不习惯。
“小六,原来你的容貌这么好看。”
沐曦然抚上他的脸颊,眉眼含笑。
“能入你的眼,我更要感谢我大哥方才之举了。”他笑着拥住她的腰,说出的话不禁让沐曦然有些脸红。
“回去休息吧。”楚笑风揽住楼溪月的肩膀,眸带愠色扫了顾无言一眼。
自从顾无言恢复了容貌,楼溪月就一直盯着人看,他心里很不舒服,难不成还有男人会比他这个七界第一美男子还要好看?
顾无言觉得自己实在无辜,他恢复了容貌是给沐曦然看的,楼溪月这般盯着他,他心里也不舒服。
楼溪月转眸,对楚笑风笑了笑,“走吧。”
“嗯。”
楚笑风牵着她的手,缓步走下了九湘南山。
沐曦然也想走,却被顾无言拽了一下,她诧异,便听顾无言在她耳边道:“我们等一会儿再走。”
“哦。”虽然她不知道小六要做什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听他的没错。
等楚笑风和楼溪月的身影完全消失,顾无言才对她又道:“沐儿,我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你是指你叫我收起来的那些银票吗?”
“嗯。”
“我都放在空间里了,你现在需要吗?”
“不需要。”顾无言按住她的手,咬住她的耳朵,小声开口:“那我留封信下来,我们即刻就走。”
“走?”走去哪里?
“我带你游乐山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同去看各界风景?”
“当然愿意!”沐曦然眼底冒起兴奋的光芒,可是一想到楼溪月,她眼里的光芒又灭了下去,“我们就这样走,真的好吗?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顾无言笑着轻轻一拍她的脸颊,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下,暧昧地道:“沐儿,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夜,都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可知道,要是我们今夜不走,明日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
顾无言嘴角一扬,语气中掺杂了几分凉意,“掌门与笑风早有想纵情山水,逍遥人世之意,所以我猜他们明日就会离开。你想想,他俩一走,这苍羽派的重任会落在谁头上?”
“几位长老?”
“他们逃不过,可是,我们也逃不过。”他抱着她,低声一叹。
“啊?”
“你还没有明白掌门这是什么意思?”顾无言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自从怀孕之后就变傻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这可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聪明果决的沐曦然。
不过这样的她也挺好,起码这样才能体现他的重要性嘛!
“决战之前,楼溪月就有想要卸任的心思,如果她抛下掌门之位,她定会推举你为苍羽派的新掌门。”
“为什么是我?”
“小笨蛋,当然因为你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呀!”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好让主子明日找不到人,那掌门之位自然也就与我们无缘了?”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顾无言勾了勾嘴角,奖赏似得亲了亲她的额头。
“还等什么?那我们赶紧走啊!”
沐曦然紧紧抓住顾无言的手,想要离开的态度十分坚决。
“先让我给他们留书一封,免得让他们误以为咱俩又被谁抓走了。”
沐曦然点点头,等顾无言用式神把书信放在飞钰房内的桌上,两人踏着夜色,携手而去。
……
天刚大亮,飞钰连脸都没顾得上洗,一看见桌上的书信,就急忙跑去了楼溪月的房间。
“掌门,楚哥哥,你们快醒醒啊。”
他在门口使劲敲门,终于,房门无声而开,他拿着信险些拌了个跟头。
楚笑风身着一袭白色中衣站在屏风前,一边系着玉带,一边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口:“怎么了?”
飞钰扶稳门框,拿着信跑了进来,“楚哥哥,你看看,顾哥哥和曦然姐姐留信出走了!”
留信出走?
楚笑风眸色微沉,接过那封信,一字一行的读完了上面的字。
之后,他的手指泛着青白之色,唇畔缓缓勾起,从唇瓣内吐出一句话,“好你个顾无言!”
竟然给他们来这一招?!
为了跑路,连洞房不要了,他们这招可真狠!
“出什么事了?”
飞钰敲门的时候楼溪月就醒了,这时,她穿好了衣服往外走,结果发现楚笑风和飞钰的神色都不太正常。
“这上面写什么了?”
她径自拿过信,一目十行的读了起来。
看完后,她面无表情的把信撕了个粉碎,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对楚笑风道:“楚哥哥,你说我苍羽派护法与苍羽派神医浪迹天涯,我这个身为苍羽派的掌门是不是应该把他们抓回来?”
楚笑风目光一亮,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底不禁浮起一丝笑意,道:“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
飞钰可怜地撇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计谋,“掌门,做人不能不厚道,你们要出去玩,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们不是出去玩。”
“你们就是!”
还是假借抓人的名义纵情逍遥!
他从小就跟着楼溪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楼溪月揉了揉眉心,把信推给飞钰,无奈道:“那好吧,你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回去把东西收拾好了。”
“太好了!”
飞钰接过信,完全没有多想,兴奋不已的去找楼亦诀和盛卿心了。
楼溪月走到窗前,看着飞钰跑远,急忙把昨日收拾好的东西拿上,拉着楚笑风直接离开了苍羽派。
等飞钰带着楼亦诀和盛卿心回到房间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飞钰手指一松,那封信打着旋飘落在地。
他狠狠一咬牙,脸色黑沉透顶,硬是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话,“楼溪月,你骗我!”
她和沐曦然一走,苍羽派能用的人就只有飞钰了。可怜的飞钰被几位长老严加看管,就怕他也会像那两个女人一样,不打招呼就离开了苍羽派。
接着,他们开始招收新的弟子,而这招收弟子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飞钰的头上。
飞钰无语望天,心道,若是那两个女人回来了,他一定会把这些日子的痛苦加倍还给她们!
可恶,仗着是孕妇就了不起啊?这样简直太耽误他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他还记得那个喜欢吃甜点的小姑娘,要是他错过了那个小姑娘,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两个女人!
成功出逃的沐曦然和顾无言去妖界和神界游玩,各种欣赏风景,两人玩的很欢快,可没想到,三个月后,两人竟在冥界与楼溪月和楚笑风相遇了。
沐曦然尴尬的站在他们对面,看着楼溪月那圆鼓鼓的小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鼓的小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主子,这么……巧啊。”
楼溪月淡挑长眉,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这三个月你们玩的很开心嘛!”
“嘿嘿嘿……主子看起来也很开心啊……”
楼溪月微勾起红唇,睐着她道:“图长老日前给我传信了,他说苍羽派要招收新弟子,叫你我回去坐镇。你打算哪日回去?”
沐曦然小脸一皱,不情不愿地开口:“这么快就要回去啊……”
“他说,等收了新弟子,弟子行过礼后,你我还可以再出来。”
前提是,她俩必须先把孩子生出来,否则苍羽派将会发布通缉令,在七界全面通缉他们四人。
所以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听那几个老头子的话,回去就回去!反正以后还能再出来,这总比被七界之人通缉要好。
“可以晚两天再回来吗?”沐曦然撇嘴,她真的没有玩够啊。
“想被七界通缉的话,你可以玩两天回去。”
“啊?”沐曦然立即垮下脸,抓住顾无言的手,低声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楼溪月弯唇笑了笑,挽住楚笑风的手臂,他们一同回了苍羽派。
苍羽派之外,蜿蜒如长龙般的队伍一直从山上排到了山下,这些都是苍羽派今年招收的新弟子,但苍羽派也有入门的考核与规定,所以最终有多少人可以成为苍羽弟子不得而知。
飞钰手执一个圆球,每一个弟子上前都要在这个圆球面前测试自己的体质。
如果这人体内有仙姿,就留在苍羽派。如果没有,那只能送回家了。
这人走到圆球面前,那圆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飞钰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挥了挥手,“下一个。”
“飞钰尊使,您再让我测一次吧!”那人偏偏不死心,跪在地上死抱住飞钰的大腿,苦苦哀求,“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加入苍羽派,飞钰尊使,求你让我入门吧!”
下面的弟子哗然,纷纷对他指指点点,有人说这个男人的脸皮真厚,也有人说这个男人挺可怜的,但最终决定权在飞钰手里,飞钰摇头,吩咐弟子把他拉走了。
接下来,又有数名弟子垂头丧气而归,这时来了个小姑娘,她站在圆球面前,圆球依旧没有变化,飞钰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道:“下一个。”
小姑娘歪头笑了笑,嘀咕了句,“我体内的法力被人封住了,若非如此,这圆球一定会发生变化的。”
这声音……
飞钰愕然抬头,目光极为火热的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是你?!”
他不由得笑了,没想到她会来参加苍羽派弟子入门的测试。
“是我啊。”小姑娘点点头,笑嘻嘻的从腰间摸出一个板栗,边吃边道:“我想加入苍羽派。”
“可是……”飞钰皱眉,那圆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说明这个小姑娘资质不足,不太适合修习仙法。
“可是什么?”小姑娘将板栗壳丢在他脸上,双手一掐腰,不悦地说道:“我是有法力的!出来之前,我叔叔把我体内的法力封住了,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加入苍羽派?”
“这……”飞钰扫了眼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弟子,唇角缓缓勾起,含笑吐出一句话。
“恭喜你,你通过了。”
什么?
底下的人全都不情愿起来,这怎么换了个小姑娘他的态度就转变了?刚刚那些被拉走的人跟她一比多可怜啊!
小姑娘笑着跳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了飞钰脸上。
飞钰当即愣了许久,等他回过神,那个小姑娘早就跑进苍羽派里了。
热闹的队伍同时变得寂静下来,刚刚……那个小姑娘亲了飞钰尊使?
这这这……算是美人计吗?
飞钰尊使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
飞钰不由失笑,摇了摇头,轻轻摸了下被她亲过的脸颊,抬起手道:“下一个!”
没办法,宠媳妇儿嘛,他这都是跟楚哥哥学的。
不成想,方才那惊人的一幕正好落在赶回来的四人眼里。
楼溪月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睛笑道:“飞钰这个臭小子也要有春天了?”
沐曦然掩了掩唇,把他瞬间凝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吧,他和那个小姑娘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不过……”顾无言皱了皱眉,面色有几分严峻,“那个小姑娘来自其他界面。”
“哦?”楼溪月扬眉,也许是距离这个,她倒是没有看出来呢。
楚笑风轻点了下头,“她和飞钰说,她的法力被封住了。可依我看,被封住的不止是她的法力,还有她身上的魔气。”
“嗯?”楼溪月心中一凛,“她是魔界的魔妖?”
“也不见得。”楚笑风摇头,“不过,她很有能是人魔两界的混血儿。”
楼溪月勾唇一笑,“要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有得玩了。”
人魔两界的混血啊……先不说她想加入苍羽派做什么,就说她亲了飞钰那一下,足以令他们打趣飞钰许久呢。
“喂,你们四个人哪里来的?你们想加入苍羽派怎么不知道排队啊?”
排队?
四人愣神。
回头看,他们好像……站在了别人的队伍里。
楼溪月本想道歉,结果那男子的态度极为恶劣,朝她喊道:“别以为你怀了孕就可以随意插队!赶紧滚开,休要占了我的地方!”
“你的地方?”她扯开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眸光忽明忽暗,散发着令人感到惊惧的危险。
男子浑身一颤,感到奇怪的摸了摸后脑,现在明明是春天,他怎么会怕冷的打了个寒颤?
“我在这里排队,这里自然是我的地方!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动手!”
“哦?”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那你动个试试?”
楚笑风轻勾起唇角,指尖轻弹,俊美的面容惹来其他的女人一阵尖叫。
尖叫声过于刺耳,飞钰不悦地皱眉,抬臂一掠,飞身来到此地,沉声开口:“安静点!”
顿时,尖叫声在耳畔停歇。
飞钰抬步,本想回到山上,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立即抬头,便见那四个人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他冷勾唇,手指捏的咯吱作响,一字一句地开口:“你们,还敢回来?”
楼溪月无奈地摊手,“不回来哪行啊?图长老都下三道催命符了,再不回来可是要被七界通缉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飞钰愤怒地看着她,“别以为你月份大了我就会消气!我告诉你,我现在都记得,你骗我!”
楼溪月仰头看天,她这是叫一个臭小子给记恨上了?
可是她与楚笑风新婚蜜月,带上飞钰这个小子实在影响夫妻二人的感情生活啊。
旁边的男人一看飞钰骂她她都不还口,便跑到飞钰身边,跟他告状,“尊使,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怀孕就插队,这样的人苍羽派怎么能要?您是不是要派人把她撵出去?”
飞钰目光一厉,拧眉看向他。
片刻后,飞钰忽然笑了笑,对那男人勾了勾手,那男人狗腿的凑上来,结果被飞钰一把拽住衣领,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后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飞钰拍了拍手掌,笑吟吟地开口:“她插队怎么了?她就是仗着自己怀孕把你们都撵走,本尊使也不会有半句反对!你的胆子还挺大,堂堂苍羽派掌门,你也敢撵?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苍羽派掌门?
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是苍羽派掌门?
那个那个那个楼溪月?
“掌门,您山上请。”
飞钰一脚将那肋骨已断的男子踢开,侧过身,对四人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楼溪月窝在楚笑风怀里,路过他身边时,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在楚笑风保护之下走回了苍羽派。
沐曦然双手抱着肚子,气不过的在那男子身上又补了一脚,那男子痛的不能起身,但嘴里却飘出一句怒骂,“你个臭娘们,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就你也敢踢老子?”
闻言,沐曦然又补了一脚,随后,顾无言又补了一脚。
只是,顾无言这脚的力道有些重,一脚下去,那男人吐出一口带着牙齿的鲜血来。
“沐儿,掌门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
顾无言温柔一笑,就好像刚才那脚根本不是他踹的,他看也不看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一眼,护着心爱的女人上山了。
他们走后,飞钰半蹲在男人面前,啪的一巴掌将那男人的脸给扇肿了。
“我管你是谁?你该揍,我就要继续揍!”
啪,又一掌!
那男人止不住哀嚎起来,只是他的脸颊肿的很高,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
“你给我记住,她,就是我苍羽派的护法,沐曦然!今日我就放过你,可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你听清了没有?”
那个男人看到飞钰眼里嗜血的杀意,连连惊恐的点头。
“来人!”飞钰起身,冷哼道:“把他给我丢下山。”
“是!”赶来的两名弟子将他拎起,一甩手,不顾那人死活的丢下了山。
“考核继续。”
他飞身回到山上,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们一眼,山下再无人敢做声。
今年因为苍羽派招收新弟子,所以山下的客栈几乎都人满为患了。只是有一间客栈十分冷情,因为这座客栈被一个人包下了,而里面,也只有他一人。
不久,火瞳拎着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男人走进了客栈,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凤栖端起茶杯,冷冷的扫了那男人一眼,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杀了。”
“是。”火瞳拱手,把人拖出去解决了。
客栈内,凤栖负身而立,薄唇浅扬,清亮的目光直视山下的苍羽派,等火瞳回来时,他已经上山了。
楼溪月和沐曦然一回来,楼亦诀盛卿心还有几位长老便很热情的跑来看他们。
图长老抱着一堆礼品放在桌上,嘿嘿笑道:“溪月,曦然,这些都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礼物。你们这次回来能不能待久几天啊?”
楼溪月看着自己的指甲,瞥了眼桌上的东西,不在乎地开口:“您不是说,我们必须在苍羽派生下孩子后才能走么?不然……我们会受到七界通缉的。”
图长老干笑两声,立即把目光扫向花长老,那意思是在说,这都是花老头出的主意!
“行了。”楼溪月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你们也别围在这里了,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我们先出去,晚些再来看你们。”
图长老推着几个人一起走了出去,盛卿心拿出做好的小衣服放在她手里,眉开眼笑道:“你喜不喜欢?”
“这么小?”楼溪月拿起来比量了下,撇了撇嘴,“万一孩子生出来穿不了呢?”
“这是拿天蚕丝锦织的,它可以根据婴儿的身形随意变幻大小,一定可以穿的。”
天蚕丝锦?
楼溪月瘪嘴,拿这东西来给孩子做衣服,太浪费了吧?
沐曦然眼巴巴的看着,盛卿心掩唇一笑,又拿出了同样一件小衣服,“不用眼馋,你也有。”
“谢谢心姨。”
沐曦然与顾无言同时道谢,两人对视一眼,高高兴兴回无极楼去了。
楼溪月支撑不住汹涌而来的倦意,她趴在楚笑风怀里,对他说了句话,然后就睡着了。
楚笑风听后抬起头,对楼亦诀和盛卿心说道:“爹,娘,凤栖来了。麻烦你们把他拦在外面,溪儿她想好好休息。”
凤栖来了?
两人一挑眉,转身刚出绣楼,果然发现了凤栖的身影。
“凤栖尊主,溪月回来后刚歇下,我看你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楼亦诀拦在凤栖身前,凤栖轻笑,长指一抬,“这一次,楼溪月的警觉性这么高?”
嗯,是比先前大有长进。
楼亦诀没有说话,凤栖也没纠缠,淡淡一笑,又回到了山下的客栈。
晚间吃饭时,楼溪月挺着肚子坐在桌边,侧目看了飞钰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白天亲你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飞钰手里的筷子立马掉在桌上,呆愣的看着大家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你都看见了?”
“还听见了。”
“你……”飞钰咬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
“我问了,她没告诉我。”
“哦。”楼溪月点头,“那你可要加把劲了,傍晚我看见火瞳找她,想来是……以后你会多个情敌了。”
“什么?”飞钰手掌一握,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火瞳喜欢他?”
“应该是吧。”楼溪月弯了弯唇,“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啊。”反正他就在山下。
“哼!我现在就去!”飞钰腾地站起身,推了下桌子,怒气冲冲的走下山。
第二日,据说飞钰与火瞳昨夜大打了一架,两人旗鼓相当,谁都没能讨得了便宜,最后还是苍羽派的几位长老闻讯下去调解,两人才撤手的。
不过,从那以后,飞钰与火瞳就经常约架,只要每次看见他们脸上带伤,那肯定是刚打完回来,而且分不出谁输谁赢。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两个月。
这一日,是苍羽派新晋弟子结束试炼的日子,为此,苍羽派特意办了一场比武大会。
楼溪月打心眼里就不想去,最后无奈,还是顶着掌门的名头在最后结尾的时候露了个面。
花长老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刚想对底下的弟子仔细说说楼溪月的身份,却不想,楼溪月突然脸色一变,紧紧抓住楚笑风的手腕,险些从高台上摔下去。
楚笑风面色愀变,急忙把她抱住,飞身离开这里,同时叫几位长老把接生的稳婆找来。
见到这场面,这四个长老再也不镇定了,他们手忙脚乱的把在苍羽派吃住数月的稳婆带到绣楼,然后守在小院里,没有一人再去管那些被遗忘在广场的新晋弟子。
这些弟子大为惊诧,这是……楼掌门要生了?
等他们回过神,一个两个想挤到绣楼去看,但绣楼之外早被几位长老设下了结界,防止他们入内。
楼溪月被楚笑风火速抱到床榻上,她的头上滚落下数颗豆大的汗珠,这些汗珠浸透了她的衣衫,疼痛让她不断细声抽泣。
楚笑风慌忙不已,用自己的衣袖的替她擦拭脸上的汗,可那汗就跟止不住的往外涌似得,擦也擦不完。
这时,稳婆在盛卿心的带领下跑进房间,盛卿心把楚笑风推了出去。
沐曦然和顾无言也站在小院里,沐曦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闷闷的痛嚎,吓得心里哆嗦了下,脸色发白,面露惊恐。
顾无言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慰道:“疼是疼些,但是应该……不会疼太久的。”
也不知道楼溪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故意和顾无言唱反调,这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还迟迟不见孩子露头。
稳婆开始着急,她看向盛卿心,盛卿心紧紧握住楼溪月的手,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
天色将暗时,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刺破天际,这声音冲开了几位长老设下的结界,冲入云霄,响彻天地。
天边,渐渐露出一弯皎洁明亮的上弦月,月光周围似有薄雾环绕,为其增添一抹梦幻的色彩。
小院里,众人兴奋的跑进房间。屏风之后,只有楚笑风坐在床边,他低下头,在楼溪月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手指轻拂着她的眉眼,凤眸内渐渐漾开一抹如水温柔。
她疲累的陷入昏迷,他心疼的坐在床边陪伴,唇角缓缓弯起一道弧度,他的声音清越如泉。
“溪儿,此生有你,我楚笑风,余愿足矣。”
往日的一幕幕恍若浮现眼前,他记得,他不小心亲了她,却挨了她一巴掌。
那时,他轻揉了揉被打红的脸颊,好笑地开口:“打了我,你的手心不疼吗?”
“楚!笑!风!”她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轻声呢喃,“小姑娘,我真不是故意亲你的。”
可后来。
他放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侧头在她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
这一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她握紧拳头,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他却笑吟吟的看着她,拿着玉笛在手中悠闲地转了个圈,慢条斯理地开口:“小姑娘,别动怒嘛!只有这一次,我才是故意的。”
山下,凤栖独立窗前,他听见从山上传来的那声啼哭,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他低下头,掀开袖口,看见那里有一个被九朵桃花兽咬出来的伤口。
那一日,他刻意没有处理,反而使这伤口看起来好像一朵桃花生长在他洁白如玉的腕上。
他扬了扬眉,眸光飘渺,渐渐沉入回忆之中。
“挟恩以报吗?可惜本尊偏偏见死不救!”
“楼溪月,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落笔,从此你就是上邪殿的右护法,日后若有世人骂你妖女,你也不在意吗?”
“若你赢了,本尊可以把火瞳交给你,由你任意欺负!”
“楼溪月,旧事不必重提。你怎么不问问本尊今日前来的原因?”
“楼溪月,你是本尊的人!”
“楼溪月,你始终,不懂本尊的心……”
回过神,他遥望天边,清亮的眸子里渐渐划过一抹异色。
他还记得,楚笑风曾在仙界说过一句话,那句话,他至今难忘。
那时,楚笑风说:“何为善恶?何为真假?既然世间真假善恶难辨,糊涂之人又何需费心求解?有时做人难得糊涂,善与恶、真与假,便自在心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