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狠心的女人

七重纱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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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门廊上的白布,杜云锦心口一抽一抽的,很难过。

    但难过的却不是自己的婚礼被毁,难过的却是自己要嫁的那个男人。

    一声中最美好的一件事,竟被自己亲生的母亲,毁的渣都不剩。

    他得之不易的幸福,竟然成了母亲报复的工具,何其惨!

    然而,正因为那妇人是他的母亲,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吧,连个发泄的通口也找不到。

    她很想这个时候能陪在他身边,哪怕没有安慰的话,只静静的陪伴就好。

    但,他需要的应该是冷静吧?

    “小姐,我扶你回房歇着吧。”见她脸色不好,喜鹊心疼的说。

    杜云锦轻轻点头,才要迈步,就听见外头有人喝斥的声音,“谁让你们挂白绸的?都给本侯扯下来,大喜的日子,别人家怎么办?咱们这还怎么办?红绸都给老子再挂好。”

    那些下人个个面面相觑,不是老夫人没了吗?还能挂红?

    “没听见?还要本侯亲自挂?”徐炎没好气的踹了边上那傻愣愣的下人一脚。

    杜云锦走到门口,看徐炎那火冒三丈的样子,微微失笑,“徐叔,你打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是在做应当应份的事。”

    “应当应份?随便死个妇人,锦王府就得给她守孝吗?”徐炎没好气,当着杜云锦的面,勒命着这些下人将白布撤下,重又换上喜庆的红绸。

    可是,重回的喜色,只能入眼,却入不得心。

    杜云锦也懒的再管,带着喜鹊和坠儿,想去房里歇息。

    “锦儿,你等等。”徐炎叫住她,几步跟过来,吩咐两个丫头,“你们退下吧,我要跟你们小姐说话。”

    喜鹊和坠儿看了杜云锦一眼。

    杜云锦轻笑,“去吧,我没事。”

    她两人这才离去。

    “跟我来。”徐炎领着她,一路走着,一路低低的说着,“是五哥让我过来照顾你的。”他神色微微凝重,“他现在走不开,你别怪他。”

    杜云锦微微顿住,问他,“五叔他现在人在哪儿?”带着凤氏的尸首,似乎出了府。

    “他去做他该做的事了。”徐炎深深的看她一眼,眸底有着疼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五哥他……也不好受。”

    “我知道。”杜云锦微微叹息,又补了一句,“我没事。”

    徐炎点头,伸手疼爱般的抚了抚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五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嗬。”杜云锦翘唇一笑,“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别人可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了,才会嫁给他。”

    “傻丫头。”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徐炎笑道,“那是别人都瞎了眼,这么好的姑娘看不到,还是五哥慧眼识珠。”

    “嗯,我也这么觉得。”杜云锦一本正经的点头。

    徐炎被逗乐了,再瞧她这脸色,觉得比之前好了不少,眼底也真是有了笑意,就放了不少的心,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嗯。”

    杜云锦没想到,徐炎竟然将自己带到了她跟赵天煜的婚房。

    “你进去歇着,一会我命人送饭菜过来,饿了吧?”徐炎站在门口,像个慈爱的长辈。

    杜云锦莞尔,“是呢。”双手揉着小肚子,越发可怜兮兮,“一大早起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更别提吃饭了,现在肚子快饿扁了。徐叔,你快去安排吧。”

    “好。”徐炎笑着转身,只是,一转身,那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小丫头看似没心没肺,可是,再掩藏,那眼眸深处的落寞,怎么掩藏的掉?反而这样,越发叫人心疼,倒不如痛快哭一场,还叫人心里舒坦一些。

    倔强的丫头。

    等徐炎走后,杜云锦这才推门进到房里,铺面而来的喜气,让她一阵蒙,满眼的红……

    大红的描金绣金凤的喜帐,大红的绣着龙凤呈祥的喜被,艳红的龙凤烛,火光闪耀。

    将门关好,她缓缓朝床边走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柔软的喜帐,挨着床沿落座,心里头忽然怪怪的。

    该蒙着盖头的,可是,盖头,大概又掉在了喜堂了吧?

    一天之内,盖头两次都丢了。

    她松了帐钩子,将柔软的喜帐裹住了自己的脸,忽而觉得可笑,也就真的笑了,松开帐子,有些疲倦的倒在床上,不想,后背被硬物咯的疼。

    翻身掀开薄被一看,被单底下竟然撒了许多的红枣、莲子、花生、桂圆等干果。

    嗬,谁想的这样周到啊?知道她早上没吃东西,肚饿,就准备了这些好吃的?

    捡了颗红枣就塞嘴里,吃了,不错。

    又掰了颗花生,唔,生的,忙吐了出来。

    怎么……生的?

    看着手心里嚼碎的花生仁,杜云锦脑子一激灵。

    这些干果,寓意该是:早生贵子。

    无端刺心!

    深吸一口气,心情稍稍平复,看着半床的吃的,杜云锦微微耸眉,管那么多,肚饿,有吃的,不吃是傻子。

    管他花生红枣还是桂圆莲子,好吃的统统吃到肚子里才是正经。

    所以,等喜鹊和坠儿送来饭菜时,那些干果已经被杜云锦吃了小半,肚子还真不大饿了。

    “小姐?”看杜云锦那塞的鼓鼓的腮帮子,坠儿满头黑线,这种时候还能吃的下去,小姐可真是……心大啊。

    杜云锦忙下床,朝桌边走过来,“你们半天不来,我饿的慌,还好,这床上有吃的。对了,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她首先揭了一个盅盖,香浓的鸡汤味儿扑鼻而来,“唔,真香。”

    “还有呢。”知道大小姐爱吃,喜鹊带了两大食盒的菜来。

    今天大喜,厨房那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酒宴,只是,喜堂那边发生了那样的事,宾客那边的酒席就耽搁下来了。

    不过,皇上下令,一切照旧,也就没人敢走,好在徐炎还有赵天旭等人在那招呼着,酒席那边也开席了,宾客们不管存着什么心思,今儿这顿酒都得欢乐的给吃了。

    杜云锦听说酒席那边照旧,突然有些好笑。

    没有新郎的喜宴,还算喜宴吗?

    真不知那些宾客现在心里怎么想的?明明遇到这样难堪的事,但顶着皇上的压力,还不得不装出什么都不知晓,还得可劲傻呵呵乐。

    好笑。

    “小姐,你笑什么?”坠儿不懂,只拿了干净碗筷递给杜云锦。

    杜云锦接过,看着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就招呼俩丫头,“都坐下吃吧。”

    “不敢。”喜鹊和坠儿两个皆摇头。

    “叫你们坐就坐呗,这么多饭菜,我一个人能吃的下?”杜云锦轻睨二人一眼,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道,“就当是陪我吃了,再说,你们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吧?不饿?”

    才说着,就听见咕咕之声。

    坠儿小脸一下子憋的通红。

    “呵,饿了就坐下吃,什么不敢不敢的?在咱们自己家的时候,不常坐一处吃的?”杜云锦一手一个,扯两个丫头坐自己的身侧。

    喜鹊和坠儿相视一眼,只得应了,但未免不像在自己府中那般自在,这里,毕竟是王府,而且,这还是小姐和王爷的新房呢,哪敢造次。

    吃饭,也吃的比平时拘谨多了。

    杜云锦瞧了,也懒的再管,自顾自吃起来。

    吃吃喝喝,时间过的倒快,人也不觉得那么难受。

    可是,待到天将黑下来,杜云锦一个人待在这新房里,心就跟着空了。

    坐在床头,就那样脑子空空的看着窗外,从青白的天色一直到黑透,但很快,廊下都点了灯。

    门外,似乎有人敲门,还说了什么,她只回了一句:歇下了。

    屋内,龙凤烛几乎燃尽,她便起身,又重新取了一对点上。

    喜婆说,这喜烛要一夜点到天明,才算好。

    喜婆还说,盖头要夫君替她挑开。

    桌上,有酒壶杯盏,这个喜婆没说,但杜云锦却懂,新婚夜,要喝合卺酒的,喝了那酒,方能圆房……

    看来,今晚的洞房之夜,她是等不来他的夫君,注定又要一个人了。

    嗬,她这是什么命啊?专跟洞房花烛夜,犯克?

    愁人的!

    懒的再想,杜云锦合衣躺到了床上,一扯被子,蒙住自己,睡觉!

    竟然真就睡着了,一夜天明,连个梦都没做,醒来,除了眼皮有些发胀之外,精神头还挺足,只是,看着一屋子的喜庆,未免还有些恍惚。

    掀被,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院里花香随着晨风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她就爱这屋屋后那一片花草,都是赵天煜亲自种下的,所以,才要新房定在了这院。

    她想着,若是每个清晨醒来,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那个清雅如仙的男人,忙碌于这片花草中,那也是一种享受。

    呼……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堂拜了一半,那也是拜了,剩下的夫妻交拜,大不了回头再补上得了。

    人都到了这王府里,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反正,她是这么觉得。

    既然是他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他。

    轻轻吐了口气,杜云锦心情平稳了许多,转身,走到门边,开了房门。

    嚯,门口,除了喜鹊和坠儿之外,黑压压的几十个人。

    “姐。”杜云瑶、杜云礼,还有张氏齐氏,个个红着眼睛,脸上充满担忧之色。

    杜云锦倒是一脸意外,也不能安慰这几个,因为,除了这几个之外,还有宫里的人。

    中年嬷嬷上前道,“王妃,德妃娘娘差奴婢姐王妃进宫一同用膳。”

    闻言,杜云瑶等人脸色缓了不少,能称呼杜云锦为王妃,便是皇家已经认了这个儿媳,哪怕婚礼并未成功完成。

    这便让他们放心不少。

    杜云锦倒不在乎这声王妃,只是,有感于德妃娘娘的心细周到,新婚,新郎不在,她这个新娘子难免尴尬,德妃请她入宫,大约也是为给她排遣的吧。

    只是,这个时候,她真的哪儿也不想去。

    “回去替我谢德妃娘娘,就说我昨晚吃多了,这会子胃不大舒服,改天吧,改天我跟五……王爷一起进宫,陪娘娘一同用膳。”杜云锦道。

    她这人随性的很,本是如实的话,却没想到,一说出来,这些人脸色都变了。

    老嬷嬷干着脸道,“既不舒服,不如跟奴婢一起进宫,差个太医瞧瞧,也是好事。”

    这个?杜云锦微微蹙眉,杜云瑶忙道,“姐,德妃娘娘请你入宫,你便去一趟吧,陪娘娘说说话也好。”

    一边悄悄的给她使眼色,傻姐姐啊,德妃这是给您天大的脸面呢,你都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外头都怎么传的。

    德妃娘娘能这个时候让你入宫,高看你一眼,无形中便抬高了你的位份,让外面那些嚼舌根的不敢轻慢于你啊。

    可是,这话,她哪敢人前说。

    那小手更是在姐姐手腕处紧紧捏了一把。

    杜云锦哪里不懂?“好吧,容我梳洗。”身上嫁衣未脱,头发未梳,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大像话,好在,昨日,五叔到底是看过她穿新嫁衣的样子的,不然,她可真要哭了。

    “你们两个,伺候锦王妃梳洗。”老嬷嬷点了两个年轻的宫女。

    杜云锦忙道,“不必了,嬷嬷且到小厅候一候,喝杯茶。我这里,有人伺候。”

    “嬷嬷请。”喜鹊是个伶俐的,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老嬷嬷去了前院小厅。

    这边,剩下的便都是杜云锦自己人。

    终于能说话了,杜云瑶担心的问,“姐,你还好吧?”

    “还好,进来,帮我把这衣裳脱了。哎,这嫁衣就是麻烦,昨晚我弄了半天,就是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就这样穿着睡的呢。”杜云锦一边拎着衣摆,一边就进了屋。

    杜云瑶跟过来,张氏等人带杜云礼,只在外厅候着。

    “姐。”看杜云锦那大喇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杜云瑶心里越发难受,昨天午后,听得这消息,她整个人都懵了,当时就想过来瞧瞧,被周瑞拦住了,到底高门森严,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且,她这边也是有酒席的。

    夫家、娘家两边同时有酒席,她也不好退场。

    “嗬,真没事。”杜云锦张开双臂,方便她为自己解衣,一边微笑着劝慰道,“人生如戏吧,谁也料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大概我这人跟洞房犯冲,不过没所谓,都已经进了这府了,我就是赵天煜的人了,圆房嘛,早晚的事。”

    说着,想起那晚跟妹妹说笑的话,一时失笑,手指挑起妹妹的下巴,坏坏道,“生小世子的事,姐姐也不会食言的,你放心好了。”

    “姐。”这种时候还能玩笑,杜云瑶也是无奈,但到底心情没那么抑郁了。

    脱了嫁衣,又找了一套桃红色的衣衫给姐姐换上。

    “会不会太艳丽了些?”杜云锦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清新妹子。

    杜云瑶只说,“你穿这样颜色好看。”心里想说的是,到底新婚,这样艳丽的颜色喜庆,讨一丝吉利。

    “好吧。”杜云锦耸眉,无所谓,坐下梳妆,自己来,梳头她最拿手。

    “姐,这两样戴上吧,好看。”知道姐姐一向不太爱那些朱钗发簪的,但杜云瑶还是从首饰匣里给她找出了两样。

    这匣子里的首饰,都是赵天煜派人专门打造的,每一件都是上乘的佳品。

    而杜云瑶挑的两样,分别是:一样镶玉蝶恋花步摇,一样铃兰花。

    都是精美别致惹人眼球,杜云锦瞧的也是喜欢的紧,就让妹妹帮着戴到发髻上。

    又在脸颊微微晕染了点胭脂,铜镜里的姑娘依旧明艳动人,美丽非凡,只是,作为过来人,杜云瑶却知,这一张美丽的脸上,到底缺了点和夫君琴瑟和鸣后的娇润之色。

    收拾妥当,杜云锦又嘱咐妹妹,“别担心我了,我一切都好。”

    便跟了老嬷嬷,一起前往皇宫。

    宫里,老皇上昨晚难得是歇在德妃这处的,与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十年的女人,第一次说了好些好些的话,醉话。

    老皇帝这一生,女人无数,就在后宫里有位份的就有好几十个,还别提那些被他兴致来睡过,睡完就忘的女人。

    可是,那么多女人,他却唯独对凤氏女,情有独钟。

    要说起来,他比凤柔要大了十五岁,当他已经娶妃生子的时候,那个女人才刚刚出生。

    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从那么小小的粉粉一团,到纯真可爱,再到含苞待放的年纪。

    甚至,为了这小丫头,一直空了那后位,连德妃这个最早嫁给他的女子,位份都排在其后。

    他自认为能给她的,全都给了她,可到底收不了她的心。

    当年,她背叛他,跟一个宫廷乐师生子,他气的快疯了,残杀了那乐师,弄死了那孩子,可对这女人,他却没舍得动一个指头,甚至,连骂都没骂一句。

    她生的儿子,依旧是他的心头肉。

    她被安排在准堤庵思过,其实,是他的私心。

    作为帝王,他有他的自尊和骄傲,背叛过自己的女人,他绝不能要,然而,没人能懂他心里的痛苦,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子啊,怎么舍得她死。

    便是用那个清冷的庵堂困住她,也好。

    至少,知道她仍旧活着,他醉生梦死的余生里,尚且觉得有活下去的勇气。

    然而,那个女人太狠,对他也太绝情,太残忍。

    十几年前,背叛他,已经给了他致命一击,十几年后,仍旧为了那个死去的男人,又在他本就难以愈合的心口上,再狠狠刺了一刀。

    她到底是有多恨,连她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她是知道,自己将对她的爱,全部转移到这个儿子身上了。

    所以,她知道,怎样才能伤他最深。

    这个狠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