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河北争锋 第十章 庄凡记事

蒲梦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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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晔突然间横空出世,崛起于幽燕、称雄东汉末年过程中,所使用的诸多手断,同他在公元199年4月之后的一系列“只求速度,与前时行为相悖”的动作并列,被后世历史学者列为“两大不解之谜”。

    由于某种与皇室关系颇大的特殊原因,关于这个谜题,神州大地上的学者们很难查到当时各大事件发生前后的详细资料,所以,众说纷纭、各执己见、争论不休便成了其后千年之中的学术界主流现像。当然,非“正统”方面得知的各种资料却也不会被他们所承认。

    于是,当公元1336年6月22日,一处山村之内农户偶然间发现的一卷由上等硝制兽皮制作,保存完好,名为《庄凡见闻录》的自述记录,在详加注解释义之后,关于后面一点的一切争论立刻尘埃落定。除了依旧不能知晓完整过程,这个时代的学者们心底都非常庆幸他们能比前辈们幸运的多——能够知晓掩盖在时间长河波涛之下的真相究竟。

    虽然依旧有不同的或质疑,或反驳声音,但总归比只凭臆测强得多,不是吗?

    ……

    我叫庄凡,出生于XX年,具体时辰不明,就是亲生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被丢于野外,若不是养父母援手,那么世间根本不会有随养父姓的我继续存在。

    养父是个很好的人,原本是朝廷官员,却是因为性情耿直,不知变通得罪了上官,他自己又不懂生财之道,渐渐家财散尽,不得不隐没于民间。

    据算命仙师测算,我的命占了个“寿”字,有长寿之相,但若太过招摇,却是不在此例,于是养父为我取名为凡,只希望我平凡健康地度过一生,最好不会招惹到是非。从小我就在养父这种关怀教育中长大,我们却没想到——有些事,即便不去招惹,它却会自己找上门来,让你避无可避。

    在我十三岁那年,养母得重病去世,我私下偷偷地听到邻里都说是我们一家不信奉“大贤良师”所传的“太平道”,这才引得灾祸上门。我气怒之下与他们评理,却被狠狠嘲笑了一番,那种刻骨的屈辱,令我今世永不能忘。

    后来随着传道的更加深入,我和养父这不信教,不捐财的作法更是让这些原本亲善的邻里们渐渐变得更加穷凶极恶起来。那一天,当我用卖掉两捆干柴的五文钱为养父买到药材回来之后,却看到他带着惊恐之极的表情,满身血污地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这个我惟一的亲人,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

    当时的我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之中,没有怒发冲冠,也没有疯狂莫名,我非常平静地在别人兴灾乐祸地眼神中一家家跪拜,终于凑够了钱将养父收敛,然后静悄悄地于当夜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一路北上巨鹿——经过打听,我知道,那里是“大贤良师”亲自布道,出现最频烦的地方。

    一路历尽辛苦,什么能让我有气力行动,我就吃什么;什么能够让我继续走下去,我就做什么。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是你们让我一无所有,那么我就竭尽所能,让你们休想安生!

    然而,当我地在饿晕过去醒来之时,极为意外地见到“大贤良师”正在我面前不远打量着,只凭着那双眼睛,我就很奇怪的笃定了他不是一个坏人——对于我或者许多人来说。

    大贤良师很亲切问我们饿不饿,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在用过热腾腾的饭食之后,又问我们愿不愿意跟他学本事,帮助天下所有像我们一样的穷苦之人。

    “你们中表现最好的,可以成为我的关门大弟子。”

    直到现在,我都能清楚地记得大贤良师,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温和自然,含笑而望的模样。

    放下胡思乱想的心思,我作了暂且静观变化的决定。由于养父的教导,我读了不少书,还写得一手好字,很快便脱颖而出。大贤良师实现了他的诺言,正式地收我为关门弟子,传授武艺、医术。

    至于道术,已成为我师尊的大贤良师笑着告诉我或许世间有得道高人会,但他平日间使得却是些小技巧、障眼法,能治病救人,还是靠得医术。对于师尊的那般推心置腹,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我真正的确信了他是个很好的人,之前我们一家所糟遇的那些“坏人”是害群之马,败坏了太平道的名声。

    为了不给师尊增添烦恼,手中有了权力的我悄悄地派人回到了我的故乡,不仅狠狠报复了那些恶邻,同时也将养父母重新找了个风水宝地合葬。

    解决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疙瘩,我全无牵挂地追随师尊。

    但是,随着太平道传播范围的迅速加大,我渐渐发现专程前来,经常拜见师尊的人多了起来,次数增多,然而师尊脸上长久以来的温和笑容却渐渐的少了。而在我的面前,师尊发自内心的笑意却是不时流露出来。

    我知道师尊渐渐变了,但他依旧对我如同亲生子嗣,这一点师尊亲口说过,他成了家,却没有后代,有我没有丝毫做作的数年服侍,他对我比对自家两位弟弟还要觉得亲近。

    当时的我迷茫了,这是上天特意给我的恩赐,或者是补偿吗?于是,我终于完全放下了往日的仇恨影响,全心全意帮助师尊“解救”更多的受苦百姓。

    大事将起之前的准备阶段,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师尊所收的一位记名弟子贪图富贵的泄密,让还未准备好一切的我们仓促起事,经过这件事以及后来战事的渐渐不利,我明显感觉到师尊又变了,哪怕是我,虽然没有被怀疑而审问,也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师尊真正的笑容。

    虽然竭尽全力,但是实力差距太大,再加上内部的一直不稳,最终,当初意气风发的宣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师尊终于走到了面临官军重重围困,不得脱身绝境的地步。

    官军嘻笑怒骂,污言秽语,只为逼得师尊放弃死守与他们出城决战,这种侮辱使得师尊怒不可抑同时,使他的性格更是发生了急变,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身为弟子,看着满身伤痕,于无人时不自觉潸然泪下的师尊,我当时感觉胸中绞痛不已。

    我以为将与师尊同下黄泉,所以当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在随后的战斗中用武器,用身体,用一切去帮助师尊抵挡敌人的伤害。

    伤势加重,流血过多的我最终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后,却意外地发现了师尊正在身边,我们并没有在战场之内,因为听不到任何战场特有声响。另外还有一位仙风道骨,如同传说中神仙那般气质的老者。师尊沉声告诉我,那是师祖,自号“南华真人”

    大难不死的我,当时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师尊表情没有半分高兴,后来等师祖离开后,师尊平静地告诉我,师祖救了我们,却不许他再入世间,余生便得在这个叫做泰山的大山之中度过。

    有过“经验”的我知道,师尊绝不甘心这般默默无闻,他想报仇雪恨!但我想想或许对于我们来说,如果能安度余生,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便也定心下来,想找机会劝劝师尊。

    但是,只凭着两年之后一次装作无意的试探,为了不影响我们亲若父子的关系,我便放弃了规劝想法,从那以后只是默默地照顾师尊起居,听从他的安排作事。

    或许是对我们的表现满意,师祖对于我们的管束也渐渐放宽了,师尊开始能够自由于山中活动,而我,更是被师祖认可为天华门第二代弟子之首,能够出入这个秘密山门的任何一处。在我们师徒二人合作谋划之下,在师祖不知不觉中,开始笼络了大批门内对于现状不满的“同道”弟子,而对于外界的消息也是渐渐灵通起来。

    虽然口上不曾说明,但我只从师尊的脸色更加深沉的变化中,就猜到随后的时段之中,大势变化都没有我们可以利用插足之处。直到我偶然间听到师祖闲谈,提到接任幽州剌史的刘晔却是我们天华门中师祖亲传弟子之首,以“青龙”为号,师尊知晓后,立即意识到转机可能就此出现。经过详细打探,我们终于清楚了师祖与自家师弟赌约之下,产生的五位弟子身份。

    虽然得到了这等重要情报,但当时内有师祖的依旧强势掌控,外则因为幽州当时情况并不算好,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行动,就这般一边继续麻痹师祖,一边持续关注幽州动向。

    如此认真之下,刘幽州扩张发展过程中的真正实力,自然瞒不过我们这般一直关注着的“有心人”。

    时间来到了辽东将平,河北大战在即时候,敏感地觉察到这是最佳甚至是惟一可行机会后,师尊终于动手了。他利用师祖的不备,毫不犹豫定下用毒之策,再有早已归心,心有所“望”的门中内应,不出意料地成功。

    作为师尊最信任的人,我当然在场,当天看到一切的我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我厌恶这种行为,同时为师祖感到可悲。

    但是,我告诉自己——在这个世上只有别人亏欠我,我不欠任何人,只要师尊能过得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能真正作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当时的我不会去想。

    后来我先赶到了幽州,交接之后成为了天华门暗线布于这里的最高首领,负责谋划中最重要步骤的准备与安排。

    原本以为刘幽州,也就是安平王即便再厉害,只要小心些,顺利完成任务问题不大。事实上前期确实没有出现意外,早就借着三年前机会混入的内线确认达成目的,然后我便给正奔走四处,基本完成计划外试探接触的师尊发去了消息。

    后来,仅仅是第一轮的试探过后,因为我的疏忽,我和师尊都被安平王用重兵围困起来。

    之后两次的接触谈话,令我自以为久经磨练,绝不会再有改变的内心数次波动,安平王的应变,强势超出意料之外,哪怕是我和师尊知道他本身并未中毒之后的表现,都那么令人无法想像这世间竟真会有这等人物出现。

    一番对答,我敏感地发现师尊是否是明智地感到安平王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终于失去信心,最后才变动了心思,提出了那个看似根本无法完成的赌约,而我更意外的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安平王会一口应下。

    两年?简直是说笑而已,哪怕只是用走,别说两年,就是三年大军行动也休想走完神州大地!

    不为其它,只为安平王这个为了家人不顾一切的做法,我心中就自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被师尊留下作了“人质”,我并没有任何埋怨想法,反而很是理解安平王的坚持与苦衷,于是,师尊走了,我成为了幽州集团中一个特殊的“客人”。

    安平王并没有太过限制我的自由,甚至我若愿意,还可以参加非绝密级别的商谈会议,有专人“陪同”下去城内任何一处闲逛。当然,只能听,不能与人交谈,不能有任何多余可能引起“误会”的动作。

    初时还感有些兴趣的我,很快便觉得烦恼起来。没人与我说话,知晓内情的文臣武将那不无敌视,仇恨的眼神,随着时间的延长让那孤独缠身,几欲疯狂的感觉愈加明显。

    而这时,安平王意外地召见了我,他告诉我若是不习惯,其实可以选择写“日记”,将心底的郁结全数付于纸上,这样会好很多。

    听过解释,我自觉得每天写“日记”还不如将我记事以来重要之事先列下要紧之处,然后默想下于心中补充,不会有泄密危险,又能达到排除孤寂目的,若以后有机会和时间,真正自由了再来补全,岂非也是一桩妙事?

    于是,心里有了寄托,情绪稳定下来的我,开始真正用我的理智、客观用旁观者的身份认真地观察身边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延长,对于安平王的敬佩也与日俱增,他治下子民生活的富足安康,属下文武或亲若兄弟,或忠心耿耿地效命,以及对不幸中毒的家人隐瞒真实情况,每日从不中断的陪伴看望……

    好几次,我都几乎忍不住将心底秘密吐出,想这位生平仅见的真正“好人”不再纠结。

    没错,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师尊都不曾知晓的秘密——其实我是知道师尊所用百毒散的真正配比,因为先期整个配制过程,以及后来的数次使用,都有我的经手,再加上偶然间从师祖处看到全部配方,排除掉师尊故意混淆视线的其它药材,于是,这个资料就渐渐清晰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理,虽然自信师尊不会用那等手断对付我,但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影响下,我还是悄悄留下了一份解药。

    原本安平王已决定在3月25日出兵河北,但是因为师尊的出手,为了完成约定,安平王不得不从长计议,直到四月五日这十天之内,每日里都在与心腹之人商议对策。

    凭着我对安平王“出道”以来经历的了解,能猜到他原本出兵计划却是借袁绍,曹操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之际吞并河北,然后用五到十年时间消化其地,积聚起足够实力之后,再以绝对实力扫平四方,一统天下。如今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统一,显然得用些非常手断才有成功可能。

    或许我心中未必没有好奇安平王能否创造奇迹,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想法,这也是我不会将秘密说出的原因之一吧——有时我会如此自嘲想道。

    以我原本知晓,以及在幽州看到的消息结合可知,现时袁绍与曹操胶着数月,一方军力充沛之极,一方早有准备,守城优势明显。正面碰撞之下,袁绍损兵三万多,曹操一万余,两方皆是疲劳不堪,

    据说这数月间,曹操军中有谋士程昱等建言出奇兵突击,烧毁袁军粮草,则此战立胜。而袁绍方面也有谋士许攸建议组织强军夜袭,毁掉曹军营中存粮,然后用全部兵力围困,从此奠定胜局。

    有安平王随口解释,我很快清楚了其中不为人知的内幕,比如两方主帅此时都是各有顾忌:若是袁绍此人没有幽州集团虎视在侧,而是完全据有幽燕等河北之地,没有后顾之忧,只怕依其优柔寡断性格,骄傲自满,疏忽大意不是不可能;而相对的曹操则是因为袁绍的谨慎小心,估算到几乎没有成功可能,便也不作无谓损失。

    袁绍有心想调生力军鼓舞士气,却又怕抽调之后安平王趁虚而入,故而原本决战心思有了动摇,听谋士相劝,有了留下一半兵力牵制曹操主力,自领一半兵力攻略兖州腹地,断曹操根本想法。

    所以,当得知袁绍打算之后,曹操更坐不住了,不惜动用幽州训练出,暂时只能单线联系,他手中仅有的三只信鸽三次催促安平王派兵解围。

    刚好安平王此时似乎也已经计划妥当,所以拖延十日后,幽州出兵二十万由安平王亲自统领,正式通告天下,讨伐“目无天子,犯上作乱”的袁绍。

    我想了想,心有所动下抱着试试看想法请求同行参战,没想到安平王居然同意了,而且是在他身边作“亲卫”。我不知道他内心那时如何想像,只觉得自己对他敬佩之意更深一层。

    而后来亲眼见到的一系列事件,更是让这种情感再次脱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