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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兰静脸上的红肿以及脖子上的血迹,十三阿哥心里的怒气勃然而生,前世她虽然跟着自己过了一段苦日子,但却是从来都没挨过打的,没想到在这一世她居然会被几个孩子折辱,虽然自己也是因为听说大哥派人叫她过府,略有些不放心才匆匆找个借口赶过来,但其实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本想着她最多也就是听几句难听的话,受一些冷嘲热讽,却没想到自己这几个侄女,倒真的敢对大臣之女动起手来了。
十三阿哥现在觉得很庆幸,幸好自己赶过来了,否则还不知道兰静会再吃多大的亏呢?虽然说自己的这个大哥也在那儿,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要向理不向亲的打算,等他出了手,那可就不是几个毛孩子能比的了,毕竟是能与太子抗衡那么多年的人,又哪里会是好相与的?之所以最后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固然有太子被废让他得意之下有些忘形的缘故,但最主要的怕还是皇阿玛对他的不放心。
太子被废了,去了嫡,接下来肯定就有人要说长了,可是皇阿玛既连自己亲自培养的太子都废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容许别人对自己的皇位有所企图?老大却偏在那个时候兴奋之下而着了痕迹,皇阿玛若是不打压他,那才是怪事呢?而后来导致他被高墙圈禁的“咒魇”事件,是确有其事,还是老三惴摸圣意之后的污陷,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皇阿玛是天下至尊,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老大自然只能是任由处置,但相应的,他要在自己的府里处置兰静,也是易如反掌,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要不是他现在不想惹出事来让皇阿玛对他的印象更坏,要不是兰静母女俩很识趣的将身上的伤推到自家的五姑娘身上,兰静怕是都不会能那么轻易的离开直郡王府。
十三阿哥当天虽然赶过去了,但也只是见到了兰静身上的伤,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很清楚,当然事后没两天他就知道了,而且不只是他,宫中的太后和皇上也照样知道了,只是他们之所以会知道,却是老大自己主动去交待的,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在他的福晋做出那种事之后,在皇阿玛秘密下旨将其处死之后,老大又岂会不知自己府中的情形必然是有人在关注的,现在发生了这种事,瞒是肯定瞒不过去的,倒不如索性主动说了,能落个好态度不说,还可以让兰静吃个大大的暗亏。
这主动交待,也是要有技巧的,大阿哥明面上虽然是在认错,但实际上却是把自己的责任摘个一干二净,事儿是他那几个女儿引起的,对这一点大阿哥并没有否认,他说,自己的女儿们年纪还小,又刚经历了丧母之痛,不明真相的她们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原因是出在兆佳格格的身上,于是在遇到前来探望兆佳格格的兆佳姑娘之时,就不免多问了两句,想来是态度不怎么好,这才引致双方起了冲突。
大阿哥检讨说,都是自己把女儿们娇纵坏了,一言不合居然就对兆佳姑娘出了手,还好女儿身小力薄,两巴掌下去并没能伤兆佳姑娘太重,又还好在兆佳姑娘气性大,用簪子抵住脖子以死相威胁,直到自己得到消息赶了过去,才没让女儿们犯下更大的错误,虽然为了皇家的名声,自己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兆佳夫人和兆佳姑娘也很难得的予以了配合,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归是那几个孩子做的不对,自己私下里已经向兆佳大人道了歉,现在则是来向皇玛嬷和皇阿玛请罪的。
十三阿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又知道大阿哥去主动交待了之后,就知道兰静的处境怕是不太妙了。皇玛嬷和皇阿玛并不知道当时的全部经过,即使是知道,最多也就是觉得老大太过娇纵女儿,对兰静的意见该有还是会有,这次的事儿,兰静确实是做冒失了,即使皇玛嬷和皇阿玛之前对她有好感,即使皇玛嬷和皇阿玛对那几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这些却并不能改变,那几个孩子是他们的后代,而兰静只是臣下之女的事实。
兰静先是口头上不肯服软,后又以死相要胁,即使是有前因,皇玛嬷和皇阿玛还是会认为是自己之前的宠爱,让她侍宠而骄了,骄到连对皇家中人也敢放肆无礼了,若不是自己在皇玛嬷和皇阿玛面前多少还能说上些话,又另外用了些功夫,再加上兰静自身以前积累下的好印象,怕是申斥一番都是轻的。现下他们能撂开手不提已经是最好的了,至于其他,也只能是慢慢再往回扭转了,最起码还有个沙盘的功劳在后面呢。
十三阿哥虽然觉得兰静行事冒失了,又累得自己花了不少功夫去弥补,但其实他却一点也没有埋怨兰静的意思,相反的,倒是另有了一份欣赏,之前他就觉得兰静在面对自己这些阿哥们,甚至是皇玛嬷和皇阿玛的时候,少了几分卑微之气,现在知道她除此之外,还有着刚性和硬气,这种性情,十三阿哥不记得在前世兰静的身上见到过,或许这是因为这一世有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的缘故吧。
在前世,十三阿哥对兰静没嫁给自己之前的事情所知虽然不多,但却知道在选秀之前,她并没有奉召入过宫,也没有与自己这些阿哥们有什么交往,更没有陪着太后去东巡,而她的五姐也并不是老大家的格格,所以她也没在老大的府里受过辱。可是在这一世,这些事情却都发生了,十三阿哥觉得这应该是因为自己重生过来的缘故,毕竟自己是在改变着一些事情的,而这事情连着事情,人又连着人,其他方面会跟着有所变化,也是正常的。
十三阿哥不知道其他的变化是好是坏,但是对兰静性格上的改变,却是很乐见的,就象这次在老大的府中,虽然莽撞了些,冲动了些,冒失了些,但十三阿哥却觉得,其他什么的以后都可以再学,而刚性和硬气却是难得,这也是做为要改变命运的自己的嫡福晋所应该具备的。不过,十三阿哥欣赏归欣赏,乐见归乐见,心中却也是有着隐忧,他在担心,经过了这件事之后,皇玛嬷和皇阿玛还会把兰静指给自己做嫡福晋吗?
有了担心,相应的就会有所动作,做了几番安排之后,十三阿哥又找了个机会,去提醒着兰静,并带着她去了四哥的府上,让四嫂对她做一些指点,只是四嫂还没等说什么呢,兆佳府里就出了事,兰静的额娘居然被一个侧室给刺伤了,这又是一宗前世没有的事儿,十三阿哥不得不承认,越是与自己关系近的,这被改变的事情就越多。
等到听太医说,兰静的额娘伤的很重,不只是会影响寿数,甚至还只剩下一年左右的时候,十三阿哥皱眉了,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兰静就得守孝三年,这次的选秀自然也就不能参加了。前世自己因为额娘故逝而守孝,到了这一世,自己想办法连续推了两次没跟着皇阿玛一起出巡,又让自己收下并派到兰静府上去的李大夫请辞出来,为的就是要守住额娘,而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没想到自己的额娘没事儿了,兰静的额娘却又出事了。
如果说,两个人的额娘必须有一个在这时候出事的话,十三阿哥当然选自己的额娘没事,可是他也并不想兰静的额娘有事,因为兰静如果这次不能参选的话,那自己嫡福晋可就要换人了。前世是皇阿玛将兰静留了牌子却不指人,一直等到自己出孝之后才指了婚,但是皇阿玛可以等自己出孝,却不可能去等兰静出孝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嫡福晋换人,十三阿哥派人出去加紧寻找好方子,又把李大夫派回了兆佳氏府,反正他也进不得宫,叫他出来也只是为了预防有个什么紧急状况,自己可以多一个人问,现在额娘的身子已经没问题了,就让他回去给兰静的额娘调养身子吧,怎么着也得撑过了选秀和指婚才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三阿哥派出去的人,还真就寻来了调养的偏方,送将过去之后,听说兆佳夫人已经见强许多了,十三阿哥这才略略的松了口气。然后没多久,就发生了救驾落水的事儿,见马尔汉冻成那个样子,再见到他生病不得不回京休养,见多了事情被改变的十三阿哥早已经不觉得诧异了,只是很担心,前世本来很长寿的马尔汉,不会因此而出什么事儿吧?
好在马尔汉的身体底子一直不错,调养了一段时日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很显然,有人见不得十三阿哥舒服,他派在外面打听各种消息的人来报,伊尔根觉罗夫人曾经打过姐妹易嫁的主意,但兆佳夫人显见得是没有同意,因为她随后就将府上六姑娘与伊都立订亲的事儿宣扬了出去,听闻伊尔根觉罗夫人好几天气都不顺。
听到这个消息的十三阿哥皱了皱眉,这一世依旧要与那个伊都立做连襟,已经够让他不怎么舒服了,但念在这是马尔汉重得圣宠的机会,他才没去搞破坏,没想到自己不搞破坏,他们反倒来劲儿了,居然还想姐妹易嫁,打起兰静的主意来了,当真是不知死活。
好吧,十三阿哥知道,这其实只是伊尔根觉罗夫人赫舍里氏一个人的主意,只是他对这家人也实在没什么好感,伊桑阿也就罢了,虽然他因为继夫人赫舍里氏是索额图女儿的缘故,与太子的关系比较近,但毕竟也是做老了的臣子,吃过亏之后,心里就能想明白,也渐渐的跟那边有所疏远,虽然做的不甚明显,但到四十一年的时候,他就会致仕,然后第二年又会故世,所以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个伊都立,却实在是给自己丢人,他参人的事儿就不说了,毕竟其中有些是四哥的授意,可是他居然在范毓馪的挑唆下去贪污军费,这就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想他也是在四哥手下做事的人,四哥有多恨贪污之事,他不是不知道,却居然还敢伸手,自己那时候虽然已经死了,见到他这样,也气得差点再死一回。
而那个晋商范毓馪,说来也是自己没眼光,居然会信任这么个东西,敢挑唆伊都立行那不法之事不说,还是个笨蛋加草包,居然把贪污的银子放在军粮袋子里,结果袋子裂了口,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路走一路接连不断的往下掉,兵士们见了自然就抢着去捡,这桩贪污的案子于是乎就这样暴露了,直是丢人都丢到家了。
要是十三阿哥当时还活着,肯定是不管什么连襟不连襟,坚决要求雍正直接处决,事实上刑部也是这么报的,只是雍正念及着十三阿哥的关系,又让三法司再审,三法司的意见也是军前阵法,结果雍正还没等指示,就龙驭上宾了。新皇登基,例必要行恩,于是伊都立就判了斩监候了,这一候就候到了乾隆七年,被放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乾隆要收买人心,于是人家就又当了官,到后来不但又一次官至总督巡抚,死后竟然还封谥了,十三阿哥的灵魂在空中看着,已经不觉得生气了,实在是自乾隆登基之后,可气的事儿太多了。
虽然不气了,但重生后的十三阿哥,却是对伊尔根觉罗府上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感了,再听到他们居然去打兰静的主意,更是暗暗记在心里,如果以后他们能安分行事也就罢了,若是还敢有个什么不对,给自己给兰静丢人的话,那自己行事间也是不会客气的,这大义灭亲,也算是个美名呢。
虽然现下十三阿哥不打算对付伊尔根觉罗府,但并不防碍他给赫舍里氏添点堵,她蠢,伊桑阿可是不蠢,这桩婚事虽然不是旨意,但却也是皇阿玛说出来的话,敢私下里做手脚?那可是明摆着要自找倒霉的。赫舍里氏没把自己之前的打算告诉伊桑阿,十三阿哥倒是可以让人去透个口风的。
至于伊桑阿听到信儿后会如何训妻,十三阿哥已经不关心了,他正为自己不过是想要娶个福晋,怎么就却左一事右一事的弄不消停而郁闷呢,好不容易皇玛嬷和皇阿玛那边对兰静的看法有了些回转了,兰静额娘的身子也渐渐的康健了,可是四嫂却又跟他说,这兰静居然还想着要如何才能被撂牌子呢。听到这话,十三阿哥也不由得不郁闷了,难道说这是因为前世娶她没费什么事儿,所以这一世才要多弄一些事来考验自己吗?
十三阿哥并不认为兰静想被撂牌子是因为看不上自己,他能感觉到,兰静现在对自己和对其他阿哥已经有所不同了,而且这不同也是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只是一来她自己好象并没有查觉,二来或许是因为在老大府中发生的事儿,让她不想嫁到皇家来,三来就可能是她觉得反正太后和皇上已经不喜欢她了,所以不如自己识趣的早早退出。
“四嫂没答应她吧?”十三阿哥当然不可能让兰静就这么跑了,但见四福晋正一脸逗趣的看着自己,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头儿,于是摆出一副无奈而又期待的神情问道。
“放心吧,我既是知道你的心意,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呢?”四福晋笑意更深了,“我告诉她,进了宫,这一举一动就有人看着,若是随便做什么动作,弄个不好是要累得家人犯欺君之罪的。老十三,为了你我可是在吓唬人了。”
“四嫂说的是实话,又如何算是吓唬呢?”十三阿哥笑着对四福晋行了一礼道,“小弟要多谢四嫂对她的教导。”
“老十三,你可想好了,”四阿哥皱了皱眉对十三阿哥说道,“兆佳姑娘虽然聪慧,但在大哥府上那事,却显得过于莽撞了,别再是个老八家那样的。”
“四哥,”十三阿哥笑了,“兆佳姑娘你也是见过的,她的性情跟八哥那位可不是一回事,在大哥府上那次,她虽然莽撞,却也是因为那几个孩子太不象话,兰静真要是任由她们打了板子,怕是现在也没法见人了。”
“爷,您也是多虑了,”四福晋也笑着说道,“妾身与兰静也见过几面,对她多少也有了些了解,她是一个再知礼不过的人了。当然,我不是说八弟妹不知礼,只是她是从小被娇纵着长大的,与兰静在这一点上就不一样。”
“也罢了,你觉得好就行。”四阿哥点了点头,“兆佳姑娘也确是聪慧,那沙盘对大清很是重要。可惜了,是个女子。”
“爷,”四福晋笑了,“若兰静是个男子,怕就是老十三要叫可惜了。”
“其实她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四哥忘了,这沙盘,她本是为着解皇玛嬷思乡之苦而想出来的。”
“误打误撞也得有东西才行,可见得还是兰静有本事,”四福晋也跟着笑道,“这么说来,老十三还真是有一双慧眼呢。”
“好了,别说笑了,”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问道,“老十三,既然你打定了主意,就要安排好了,别到时候出岔子。”
“放心吧,”十三阿哥点头说道,“我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皇玛嬷那边现在口风已经缓和多了,等到圣寿节的时候,兰静再献一份合她心意的礼,应该也就没事儿了。至于皇阿玛,我现在不是正得宠吗?想来他还是能成全我的。”
“要不要我去宫里跟额娘提一提?”四福晋想了想说道,“以前选秀也有由几个妃位娘娘负责的,要指婚,总得先把牌了留下吧。”
“不用,”没等十三阿哥说话,四阿玛先予以了否定,“额娘事儿已经够多了,你就别给她找麻烦了,这事儿别让她知道了。”
四阿哥这话初听起来,好象是对十三阿哥的事不上心似的,但其中的缘由十三阿哥却是清楚的很,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这德妃娘娘对四哥均是冷淡之极,浑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自己因为与四阿哥交好,也没少受她的冷遇,四哥会拦着不让告诉她,也是怕她会使反劲儿的缘故。想到四哥登基之后,德妃娘娘居然帮着别人来置疑他,十三阿哥就不由得感叹,有这么个额娘,还真是不如没有。
四阿哥有额娘虽然不如没有,但兰静的额娘却是真的没了,十三阿哥在为兰静感到难过的同时,也在暗暗庆幸着,幸好她是在兰静选完秀并与自己指完婚之后才离世的,否则就真麻烦了,至于兰静还得守孝三年的问题,他倒是没太在意,反正兰静也还小,自己与他的孩子得在四十六年才生呢。
想到生孩子,十三阿哥就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她原来是自己的侍女,因为生下了弘昌,才请封为侧福晋的,到了这一世,是不是也要照旧纳了她呢?虽然十三阿哥是打定了主意要好生待兰静的,但这并不是说,他就不要别人女人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首当其冲日子不好过的,不是自己而是兰静。
其实纳不纳瓜尔佳氏并没什么,只是想到她给自己生的一儿一女,尤其是弘昌,虽然他很有些不争气,到底也是自己的长子,对于要不要将他一并改没了,十三阿哥一时难以下定论,索性就先暂时抛到一边,思考着眼前最迫切的问题。在前世的康熙四十一年,皇阿玛带着太子、四哥和自己去南巡,结果因为太子病在山东而折返,就是这一次,皇阿玛召了索额娘来照料太子,转过头第二年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将索额图圈禁,随后处死。也就是这一次,皇阿玛派了自己去祭泰山。
前世的自己为了此事高兴自豪不已,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十三阿哥才知道那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儿,那只是因为皇阿玛对太子有了不满,把自己抬出来当靶子使呢。所以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跟去了,为防四哥会步了自己的后尘,十三决定连他也一并留下来,只是四哥不去的理由好找,毕竟他的差事不少,又有福晋和孩子,而自己要怎么既可以不跟去,又不会让皇阿玛生疑,却要好生打算打算了。
于是就有十三阿哥出京之后的那一场病。
PS:
抱歉,又发晚了,太累了,又困的不行,写完只是粗粗的略了一遍,等睡一觉起来再挑虫,明儿个会尽量调整回凌晨一章,上午一章,尽量哈。
感谢“顺顺666”、“婪雪岚”的打赏,感谢“melanie”、“*紫沫*”、“张扬帆1025”、“我的妈否定词u”、“peter5806”投出的粉红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