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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看四月这会儿又能分析利害了,不由笑了下道:“姑娘怎么把奴婢想的那么笨。”
“奴婢怎么也不会去璟瑄居请大公子的。”
四月看向春桃一愣:“那你去哪儿请?”
春桃手指上又沾了些膏药去抹在四月脸颊上的红痕上:“奴婢自然是去前院等着了。”
四月却又摇摇头:“算了吧,反正之后也不必再去璟瑄居守夜了,大太太后头也不会为难我了。”
春桃叹气:“奴婢只劝姑娘几句,姑娘若还不争,往后便知道了。”
四月看向春桃,细声道:“我本是想后宅里也没必要一定要争的,我若是安安静静的守着规矩,大太太也没必要来为难我。”
“这次我明白了,我恭顺也不一定有好日子。”
她看向窗外:“大宅里的残酷我已明白了。”
“再给我些时间。”
春桃一愣,将药瓶放好,随即静静看着四月,轻声道:“若姑娘还是这样想,奴婢也不再说什么,奴婢只是陪着姑娘便罢了。”
“但愿姑娘能过上平顺日子。”
四月默默垂下了头。
晚上的时候四月早早的就梳洗完了,她坐在灯前拿着毛笔练字,一台头就见到窗外开始下起了白雪。
夜色里的雪色瞧起来纷纷扬扬的,虽下得不大,但也赏心悦目,四月不由看得呆了。
往年她也爱瞧雪,正月大雪的时候走在雪里,心里便能平静不少。
出去走一趟身上和发上都会积下一层白粉,回来就会被相熟的姐妹笑一场,就抓了捧雪打闹起来。
四月正想着过去,身边的春桃却忽然过来将窗给合了上来,看向四月无奈道:“姑娘倒是看出神了,外头那么冷,屋内也没个炭盆,被吹风寒了该怎么办。”
四月摸了摸冰冷的脸颊,露在外面的手指也僵了,不由松了笔将手放在了袖子里。
往年也没觉得这么冷过,那时的衣裳穿的比起现在也差不多,只不过经常动着,也没觉得多冷。
现在她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大多时候也是坐着发呆,自然就冷了。
春桃又过去铺开床铺,回头看了眼仍旧坐着的四月道:“明日姑娘去璟瑄居请安时要不顺口提一提炭火的事。”
“眼看下了雪,这么冷的天,没有炭火怎么行?”
四月走了过去,一边自己褪了外衣一边道:“没炭火也是可以的。”
春桃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四月:“每个院子里应该都有份例的,姑娘不去找大太太要,也是扣在了大太太那,又不是去伸手讨东西,姑娘不过是拿了自己那份,又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四月看着春桃脸上无奈的表情,自己心里也有些难受,就咬着唇点头道:“那我明日去问问大太太吧。”
春桃这才点头:“明日总归我要陪着姑娘一起,姑娘不必怕的。”
见四月点头,她才扶着四月上了床,过去歇了一盏灯看向床上的四月轻声道:“姑娘早些睡吧,奴婢明日进来叫您。”
四月埋在被子里点头,闭了眼睛就睡去。
顾容珩夜里渡步走到了玉清院,发上落了好些白雪,眼神却看向刚好歇了灯的院子。
他站在门口顿了顿,又折身回去。
长林提着灯笼跟在顾容珩的身边小声道:“璟瑄居还没有给玉清院送去炭火,要不奴才让管家送过去一些。”
顾容珩负着手,看着夜色中的飞雪冷清道:“不必。”
四月的性子太弱,若不逼一逼她受些苦,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人心。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他也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一味的逆来顺受只会将自己推入深渊。
他倒是不希望她成为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子,他只是希望她能坚强一些,往后她还要成为孩子的母亲,这样良善单纯的性子,也不知如何能护住他们的孩子。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春桃一边给四月梳头,一边看向了四月的脸颊,那里的红痕已经消失,脸上又恢复了白皙。
清晨的早上更冷,即便四月身上已穿的厚重,但坐在凳子上脚也是僵冷的。
将头发梳完,春桃又叮嘱着:“姑娘待会儿可别忘了要炭火,没炭火手炉子也不能用,姑娘还要练字的,手那么冷,怎么写得好字?”
四月这才点点头,跟着春桃一起走了出去。
外头的雪依旧大得厉害,好似比昨夜还要大些,院子里堆满了雪,几个丫头正忙着扫雪。
好在雪积的也不深,扫得也并不费力,四月呵着白气,仰头看向天上,伸手接着雪,看着那雪从手掌上化为水珠,不由发愣。
她又想起初来顾府时的第一年冬天,那年冬天才是她印象里最冷的。
漫无边际的雪,丫头房里也没有暖炉,七岁的年纪缩在被子里,其他丫头恼恨大姑娘疼惜她,在她被子里倒了水,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不出声的哭着一直到了天亮。
年长的丫头要伺候大姑娘穿衣梳头,她年纪小,就被安排在外面扫雪,那扫帚比她还高,雪下了一夜地面也结了冰,鞋子一踏上去就仰头摔了下去。
睁开眼睛是清晨刺眼的光线,耳边是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没有什么再比那时更冷了,现在已经很好了。
春桃见四月看着院子发呆,不由轻声提醒道:“姑娘,再不走就晚了。”
四月这才回过神来,怕耽误了时间,连忙往璟瑄居赶。
小路两边的草木都带着厚重的霜露,小路上没人清扫走起来也滑的很,四月不得不小心的看着路面,往雪里踩。
这么一趟走过去,裙摆早已是打湿了的,将本就厚重的衣裳料子浸得更加沉重。
好在披风也挡了些露水,不然这身衣裳走过去,恐怕连袖子也要湿了的。
到了院门口,春桃一边替四月解带子一边轻声道:“姑娘也是顾大人房里的人,主母虽该敬重,但也不必太过做小了,不然反而人让对方觉得姑娘好拿捏。”
“那主母身边的婆子再厉害,那也是下人,姑娘自己不拿出些气势出来,不就是白白让人欺负么?”
四月冰冷的手指握着春喜手,点点头这才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