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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忆就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竟然这么狗血,也许以后还会这么狗血下去。
范宜侧了侧头,避光看清楚眼前这个清秀儒雅的人,他已经由男孩长成为一个男人了,他的手依然白皙修长,整个人看上去就让人心生亲近,那时候自己真是喜欢惨了他。
“小宜,咱们一起走走吧,好久没见,有些话,我一直……”
“蒋睿博,我还没忘记咱们最后一次约见的场景呢。没想到,两年多不见,你还是一样。”范宜清心寡·欲了几年,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个人,埋藏在心底的怨还是这么不争气。
蒋睿博听了她的话,瞬间惨白了脸,他当然也记得。
本来以为和自己心意相通的男孩,转眼就和姐姐成了过了家里明路的男女朋友,那时候自己“成了”人人厌恶的无理取闹、心思龌蹉的小三儿!
大学最后一个寒假,是这个人,让自己大年初三开始就孤苦伶仃泡在帝都的宾馆里……
那时候,她一回家就被铺天盖地的责骂弄得心里悲伤、绝望,明明是合家团圆的热闹节日,她自己却轻易不下楼。
春节嘛,奶奶当然是要过来一起过年的,爸爸是奶奶唯一的儿子。她一如既往的无视范宜,压岁钱什么的永远只有范漪和范衍的份儿。
“小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和睿博的气,对不起,我们只是情不自禁……”范漪总算逮住范宜了,她这几天一直在躲着自己。
范宜看着红着眼圈的姐姐,真是个惹人怜惜的大美人,“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事情既然到了这地步,我祝福你们就好了。”
“小小,谢谢你,我会睿博都很感激你。”
“……”感激什么的最好不要,只要离我远一些就好。
初二那天,本来说好要来拜年的蒋睿博没能来,说是去外婆家了。
初三的时候,范宜已经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回帝都做实验去了。
范爸爸只当她还是放不下,范妈妈和范衍则认为她是在生气甩脸子,谁也没阻止她。目送她离开的姐姐范漪,几度欲语还休,最终也没说什么。
其实范宜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验可做,这时候大家都在家里乐呵呵过节玩闹。回到帝都之后,她天天缩在宾馆里画工艺程序图。
直到元宵佳节,她才出去放风。帝都上空到处是烟花烂漫,范宜还是觉得太寂静了,这个时候,她依然渴望一种热闹的气氛。
远目帝都处处透着古朴的华丽,几朝古都啊,泱泱大世界,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呢?范宜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去庙里拜一拜,求来年的安和美好。
离宾馆不远处就有一座寺院。小小的四合院,几棵菩提树高硕挺拔,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大雄宝殿内简旧却不失威严肃穆,如来佛祖雍容包涵,抬头望顶,眼花缭乱,千万个观世音菩萨神态各异,展面八方。墙上的壁画色彩斑驳,画里的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金鸡独立,手舞钢鞭;眼睛半闭,手持经卷,神情动作千姿百态。
这里虽然僻静,却还是香烟缭绕,三三两两的朝拜者赶到这里,双手合十,虔诚参拜,诚心求菩萨。
范宜在这里,度过了最平静的一天,她心里隐隐流连忘返。
世事弄人,范宜没想到,自己最后真的回到这里吃斋念佛。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基本没什么课程,范宜也闲下来。蒋睿博约了她几次,想要谈一谈,她思考再三,决定赴约,有些事情当面说清楚对三个都好。
到了以前常去的咖啡店,只看到蒋睿博一个人,她左眼皮子开始猛跳。
“小宜,你最近好吗?”蒋睿博依然神色温柔、声音清润。
“我姐姐呢?怎么不一起来?”范宜表情平静,也不想废话,“我没什么要说的,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祝福你们以后幸福。”
“小宜,对不起,你不肯原谅我吗?为什么一直不想见我?”蒋睿博有些激动,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范宜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尖锐的声音划破耳膜。
“范宜,你贱不贱?这时候竟然要勾引自己的姐夫吗?”是范衍,他厌恶地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忍住上前甩巴掌的冲动。身旁的范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小衍……”
“你什么都别说,我当你是姐夫,你就这样对我姐姐的!”范衍越想越气愤,扶着姐姐范漪的胳膊往外拉,“姐,咱们走!”
蒋睿博来不及和范宜说什么,就跟着跑出去了。
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暴风雨等着范宜。
果然,妈妈千里迢迢赶到帝都,只为了甩她一巴掌,还是在她的学校图书馆里。爸爸也在电话里咆哮着“孽女,怎么不死在外面!”
面对咄咄逼人的妈妈,范宜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妈,我这么多年,心里憋着一句话,一直想问你们,我是你和爸爸亲生的吗?”
李琳悦愣了一会儿,继而更加恼怒,“我倒是想把你塞回肚子里,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诲都被狗吃了吗,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心思龌蹉的孩子啊,真恨不得你不是我亲生,哎呀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原来,我是亲生的啊。
范宜顺着看过去,弟弟义愤填膺怒对自己,姐姐捂着脸,看不清楚表情,蒋睿博满脸惭愧,抚着他的女朋友不撒手,也不打算说话。爸爸如果在这里,一定也会气的吹胡子瞪眼,然后沉声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爱人,可是,都恨不得自己消失。她想起那一年,奶奶哭倒在医院的走廊上,诅咒自己怎么还活着,后来还劝爸爸应该把自己送人或者送到庙里养着。
“妈妈,姐姐、蒋睿博和我三个人的事情,你们从来没过问我的想法,我今天也表表态吧。”范宜也不管姐姐和蒋睿博瞬间僵直的身体,自顾自地说道:“我确实喜欢过蒋睿博,之前也不知道姐姐和他两情相悦,我知道之后就已经放弃了。那天和蒋睿博见面,我本来以为姐姐会一起来,正好说清楚,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弟弟就冲出来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蒋睿博了,我只是想一个人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小小,对不起。”范漪泪水连连,终于忍不住,还是打断了妹妹的话,她心里害怕笑笑哦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漪漪,说什么对不起,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妈妈心疼地抱住姐姐,顺便刮了范宜一眼。
“妈,我都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介入姐姐和蒋睿博之间,毕业之后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我还有实验,先回去了。”范宜第一次,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妈妈李琳悦在后面满肚子的不满。很快,范妈妈就知道,这个女儿之后还会做出一件让她和范爸爸更加生气的事儿。
领了毕业证之后,范宜果然没有回家,她一个人悄悄去惘无寺出家了。
范爸爸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女儿利落的平头,自持法号“宜慧”,他心底生出无边的愤怒和失望。好好好,太好了,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吧。
范妈妈、范衍、范漪和蒋睿博都满脸震惊,他们没想到,范宜这么决绝,他们终于彻底相信了,她是真的不想介入范漪和蒋睿博之间。
不过,他们怎么想的,范宜已经不在意了。
所谓“出家”当然不是真的剃度为尼了。
范宜只是成为了惘无寺削发的记名俗家弟子。
她筹划着出家很长时间了,自从看到尼姑招聘的信息之后,她就放在心里了。本科以上学历,理工科专业,签订三方就业协议,基本工资8000/月,五险一金,包食宿。
怎么看,在这种就业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都算是比较优越的了。特别是爸爸要自己考公务员的那番话,更坚定了范宜直接削发为尼的决心。
事实上,蒋睿博这件事儿只是一个直接引子,是范宜想要彻底摆脱姐姐和他对自己无休止牵牵扯扯的良方。
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想来家里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回来。
范宜漫不经心地扫过,眼角瞥见对面的男人惨白着一张脸,心里竟然涌起弱弱的快感。
“姐夫,刚才是开玩笑的,我还是自己散一会儿步吧,姐姐在等你呢。”范宜大步迈出去,走了几步又顿下来,“对了,姐夫以后还是别叫我‘小宜’了,我记得自己中二的时候曾经说过,只有自己的爱人才可以叫这个小名的,你还是和姐姐一样,叫我‘小小’吧。”
初恋变姐夫什么的,虽然应该大家一起尴尬吗,可是,已经放下的人,肯定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人,范宜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被动的境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回忆拖沓进度了点,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