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喜欢你

沐音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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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层迷雾环绕山间,悬崖底下陡峭危险,白雾缭绕,轻浮在池上,神秘而梦幻。

    陌曦言等人去找来了长绳,一个个攀着绳子下到了悬崖,然而众人翻遍了悬崖底下,也不见人影,且别说活人,尸体倒没有,偶尔只见几具骇人的骸骨,白得渗人。

    陌曦言拧着眉头,拳头微微一握,眼底泛着深邃的含义,“即使是死,也应当有尸体才对,如今却连尸体也找不到。”

    顿了顿,他的眸光转向封聂那边,他亦然带人在寻,不禁凝了凝眸,旋即也微微松了口气,“没有看见尸体,那就说明他们尚在人世,还活着。”

    可是他们受了伤,能上哪去?

    昼夜更替,三天三夜,他们已然在悬崖底下搜寻了三天三夜,也依旧不见两人的踪影,一群人在悬崖底下撘了帐篷日夜守着,然而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彼时,一间小木屋中,一男一女躺在了床上,床沿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照顾两人三天三夜。

    终于,床上的男子狭长的睫毛微颤,眼眸睁开,那深邃得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似是要将人吸进去般,骤然想起了什么,身子猛然起来,当看到身旁那熟悉的脸,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尔后陌君澜的目光移向了戴面具的人,淡漠的眸光露出了一丝柔意,“是你救了我们。”

    戴面具的人微微颔首,脑袋微微转过去望向昏迷的慕倚歆,“我一到悬崖,便见你们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于是我便暗中跟了下去,把你们救上来,我刚到悬崖下面,她醒过片刻,告诉我治你们伤势的方法,她便又昏迷过去,你们已经躺了三天三夜,想必绝尘庄的人已经找疯了。”

    闻言,陌君澜的眸光微闪,冷硬的线条微微柔和,眼底泛起了一丝忧虑,“三天三夜?那你赶快回去吧,被发现了不好。但我还是认为,你回来绝尘庄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想你涉及危险。”

    “我既已做决定,便会到完成为止。”她从怀中舀出一个蔚蓝的瓶子递给他,微冷的嗓音透着显然的关切,“这是治你们伤势的药,你们再休息半月便无事,我走了。”

    陌君澜微微抿唇,终究将要劝说的话化为一声喟叹,“一切小心。”

    望着人影渐渐远去,陌君澜的眸底盈满了复杂,然而却是无可奈何。

    他收回视线,目光缓缓转向慕倚歆,眉宇间多了几分喜悦以及柔情,微微倾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彼时,慕倚歆蓦然睁开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下意识地抬手挥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一下子把陌君澜打懵了,许久反应不过来。

    而慕倚歆在看清那是陌君澜的脸时,微微怔愣了片刻,目光落在他脸上通红的巴掌印上,唇角抽了抽,方才他的脸靠那么近,她根本不知是他,下意识的便一巴掌拍过去。

    她自我催眠着,方才打的不是陌君澜,不是陌君澜。

    陌君澜的神色微黑,方才静谧温馨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眼底微微流露出了一丝哀怨。

    他亲一下自己的妻子怎么了?

    又不是非礼陌生女子!

    亲一下额头怎么了?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打?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挨了一巴掌?

    小星星难道又失忆不认识他了吗?

    为什么要打他?!说好的相亲相爱呢?

    陌君澜浑身缭绕的哀怨显而易见,即使慕倚歆再佯装视而不见,却还是无法直视,终究轻咳了一声,下一刻蓦然想起跳下悬崖后醒来看到的一幕,神色微变,怒目瞪着他,“你为什么要随我跳下来?幸好我们被救了,否则我与你都丧命,你让迁迁怎么办?还有陌曦言。”

    望着她紧张的神情,陌君澜身上笼罩的怨气尽数褪去,心底浮出了一丝喜悦,轻叹一声,轻轻抱住她,依旧是那日艳红的嫁衣,“那你可知道,你自以为是地放弃了我们,让我怎么办?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顿了顿,神色肃然而认真,目光直勾勾地凝视她,“慕倚歆,我要让你知道,你今生今世都摆脱不了我的,你去哪我便去哪,所以,你看着办吧!”

    虽然这话很无赖,却又透着陌君澜独有的霸道,慕倚歆闻言,心底的埋怨终究换成了理解,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有此一人,同生共死,又有何惧?有何埋怨?

    她默言,陌君澜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薄唇扬起了一抹弧度。

    片刻后,慕倚歆骤然想起在昏迷前见到的那个戴面具的人,下一刻环视着周遭的环境,却发现在一间陌生的小木屋内,虽然简陋,但还算清雅,然而屋内却只有他们二人。

    她抬首,疑惑地看着他,“那个戴面具的人呢?救我们的那个人呢?”

    “她走了。”

    “走了?”

    “嗯。”

    他抱着她,眸底泛着晦涩不明的光芒,瞳孔如夜色般漆黑,光芒微微一闪。

    她知道他有许多秘密,但他不说,她亦然选择不知道,因为即使他再有天大的秘密,也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我们现在在哪?再不回去,恐怕迁迁他们会很着急。”

    陌君澜透过窗棂望向外面,旋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那人自己一人自然是不能将他们带走,但她带了自己的人,让她的心腹将他们带到此处来,为了避免被蔚紫月他们找到,便寻了一处私密的地方,然而如今她走了,却忘了告诉两人此处是何地方。

    慕倚歆退出他的怀抱,拉过他的手把脉。如今她记忆恢复,自然医术也恢复了。

    “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想必那人除了喂药,还给你输了内力,对你如此好,不会是你勾搭的哪位美人吧?”细细想来,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子,只是不知为何救他们。

    “多年来,我勾搭的女子也只有你一个。”陌君澜失笑,虽知她是在开玩笑,却还是解释,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慕倚歆微微转首似是不以为意,然而不可抑止上扬的唇角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迁迁他们担心。”她转过身去,掩去了脸上的笑意,缓缓地向屋外走去,她可不能让陌君澜得意,让他趁她失忆时便骗她成亲,哼!

    陌君澜不知她的心思,还是跟了上去。

    此次的生死劫难,两人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慕倚歆心中五味杂陈,想起了失忆后的种种,感动与窘迫交织。

    两人走出小木屋,却发觉周遭环境清幽,然而不认识路,只能随意选了一条小路走了出去,径直走到了市集,尔后才发现,他们已然到了梓恒皇朝。

    红衣飘扬,裙裾翻飞,艳丽的喜袍引人注目。两人身上的衣裳还未换,戴面具的人也只是让人给他们清理身子,却没有衣裳可换。如今两人在大街上如此光明正大地走着,路人都纷纷惊奇地侧目。

    “我们还是快去换了这身衣服吧!”慕倚歆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身上华丽的嫁衣。丝绸柔滑轻盈,针线细腻,镶嵌了不少金色的茶花,贵重无比,嫁衣及地,拖出一道旖旎的弧度,绚丽绝艳。如今穿着到处跑,也不怪大街上的人频频侧目。

    陌君澜眼底闪过一抹不情愿,然而对于慕倚歆却还是妥协。

    难得哄得慕倚歆嫁给他,岂料又被蔚紫月破坏,终究还是没有成亲,如今这身衣裳,他都不想脱下,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与她拜完堂再脱下。

    然而,如今的小星星恢复了记忆,哪会那么好哄?

    陌君澜在心中暗暗将蔚紫月抽了个千万遍!

    该死的蔚紫月,还他娘子!还他萌萌哒的小星星!

    看到了一间成衣铺,两人在老板惊艳而诧异的目光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两人身着喜袍,艳丽妖娆,匹配至极。女子眼眸清淡,澄澈见底,星星点点的光芒似是要绽放出烟火一般夺目,殷红的樱唇微抿,气质如兰。男子的眉宇间蕴含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峰眉如剑,墨色般的眼眸锐利无比,隐含着淡淡的冷漠,只有望向女子时,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柔意。

    好一对风华绝代的璧人啊!

    可是——两人穿着喜袍到处跑是闹哪样?见过有人穿着喜袍到处跑,可是那是别人逃婚,但也不至于两人相约一并逃婚吧?

    慕倚歆在老板各种凌乱的想法以及猜测间选好了一件青莲色罗裙且换上。而陌君澜则挑了一件净白的袍子,素雅间又含着淡淡的冷意,如月般的清冷。

    “陌庄主屈尊降贵来到梓恒也不说一声,好让本王尽一下地主之谊。”含笑的语调幽幽传来,男子抬着悠然的步调走来,竹青的衣袍上绣着翠绿高雅的竹叶。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温文尔雅的气质缭绕着,似是无害的书生一般。

    殷梵陵?

    陌君澜刚付完银子便看到他的身影,望着他俊逸儒雅的脸庞,淡漠的眸子划过一抹不耐,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慕倚歆,却见她神色如常,无半点异样。

    “你那么得空,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将七溪皇朝攻下来。”他斜睨了殷梵陵一眼,视线微微掠过他身旁的女子,她的下颚微扬,眉宇间流露着居高临下的傲然气息,五官属上乘,陌君澜的眸光微微一闪,“这位是?”

    难不成,这女子是殷梵陵要娶的王妃?未婚妻?

    如若是这样那便太好了!

    然而现实并不如他所愿!

    “这是本王的皇妹,四公主殷月舞。”似是看出陌君澜心中所想,殷梵陵轻轻扬起唇角,声调温润,如清风拂面般柔和。

    “见过公子。”殷月舞微微屈膝垂首行礼,嗓音温柔如水,嫣然一笑,媚眼含羞,脸颊粉若桃花,眼里毫不掩饰爱恋之意。

    陌君澜的心中划过一抹失望,淡漠的神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打算再出声。而慕倚歆瞥了殷月舞一眼,却是微微挑眉,唇角噙着淡淡的嘲讽,莞尔道:“死公主鹦鹉?这名字不错。”

    陌君澜的薄唇不可抑制地扬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眉宇间多了一丝笑意与宠溺。

    女子清脆的嗓音宛若天籁,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之感,沁人心脾。

    细听之下,似曾相识。

    殷梵陵的眸光微微一缩,扫向慕倚歆,眼底划过了一抹惊艳,然而细看,却是有着一些熟悉感。感觉到陌君澜不悦的视线,才幽幽收回了视线。

    殷月舞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怒意腾升,双眸愠怒地瞪向慕倚歆,然而触及她的脸庞,心底更是划过一抹嫉妒。方才她只顾着看陌君澜,根本没怎么注意他身旁的女子,然而如今定睛一看,却是令自己嫉恨不已。

    她一直认为,以自己的美貌,世间的男子都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连陌君澜也不例外,岂料如今他身旁有个容貌比自己更要强百倍的女子,心里又怎能甘心?

    她微微敛神,一直身处宫中的她,见多了后宫的波谲云诡,自然知道男子不喜女子如泼妇般,便压制着怒意,僵硬着唇角勉强扬起一抹笑,语气温和,却有种说不出的尖锐,“这位姑娘,你怎可出口侮辱人?你如今与陌庄主在一起,这不是丢了陌庄主的脸吗?”

    陌君澜的目光掠过一抹寒意,凝结成霜,丝丝流露而出,寒意渗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却被慕倚歆握住,狐疑地对上她的眼眸,终于还是她水眸警告下妥协。

    她既然想自己收拾这个女人,便由她吧!她永远有他当后盾。

    “月舞!”殷梵陵神色微沉,瞪了她一眼,眸含警告之意。

    “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赤果果地盯着别人的男人看,这就是要脸的行为了?”慕倚歆嗤之以鼻,旋即又佯装惊讶地叫出声,“哎呀,我是死公主鹦鹉的脸,她不要我了。”

    陌君澜闻言,眸中的光芒微微一闪,沉寂的潋滟波光似是荡起了一丝涟漪,寒眸渐渐柔和如水。

    她的男人?

    这个身份真不错!

    瞬间心底的郁闷一扫而光,渐渐被喜悦所取代。

    “你——”殷月舞怒不可遏,狠狠地瞪着她,难以抑制怒意,刚想举起手给她一掌,却蓦然被一只如玉般精致的手桎梏,转首一看,却见殷梵陵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她,温和的嗓音却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你再闹就给我回去。”

    她咬了咬牙,不甘地收回白皙的手,然而眼底却还是没有收敛鄙夷厌恶之意。

    她在皇兄宫中听闻陌君澜在集市中出现,便跟随他出宫见陌君澜。

    陌君澜的大名她听过不少,绝尘庄的势力无人猜想得到,神秘至极,如同创奇。庄主本人也极少出现,更无多少人知晓他的行踪。前段日子却为了离夜皇朝那个毁了容的什么镇国郡主频频出现,听说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本来她是挺失望的。但却还是想见一面这个惊为天人的陌庄主,便缠着皇兄来见他。

    不过一眼,一颗心便紧紧落在他身上再也逃不开。

    那个镇国郡主又怎样?

    他们有孩子又怎样?

    她不介意,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她相信以自己的美貌会让他独宠自己一人,那个毁了容的镇国郡主算什么东西?想必不过是因为她有了陌庄主的孩子,才会被接受吧?母凭子贵,日后待她嫁给了陌庄主,有了孩子以后,便把那什么镇国郡主赶出去,自此独宠自己一人。

    然而,如今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镇国郡主毁容天下人皆知,她一直戴着面纱出行,而此女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姑娘,月舞不懂事,本王在此向你赔罪。”殷梵陵拱了拱手,淡淡一笑,和煦如风。凝视着慕倚歆的双眸,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女子······

    “姑娘,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按道理说,能出现在陌君澜身旁的女子便只有慕倚歆一个,然而众人皆知镇国郡主早已毁容,难不成,她的容貌恢复了?

    还是陌君澜见异思迁,见到此女子的绝色容颜便将慕倚歆抛诸脑后?否则一直在他们身边的迁迁怎么不见了人影?

    “不能。”不等慕倚歆开口,陌君澜便抢先出声,语调透着不悦。

    言罢,他便揽着慕倚歆大步流星地走出成衣店,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两人,狂傲冷漠,一点也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我们现在去哪?”慕倚歆蹙眉望着他,也不知他带自己去哪,面无表情的脸上薄唇紧抿,泄露了生气的意味。然而慕倚歆却不知他为何生气,“你为什么生气?”

    陌君澜还是缄默不语,神色微冷。

    “你说句话!”

    “句话。”薄唇轻启,平淡没有起伏的嗓音与曦曦如出一辙。

    “······”好冷的笑话。

    慕倚歆的唇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蓦然他的脚步顿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脑袋埋在她的肩胛,声音沉闷,“你不能离开我,即使你喜欢上了别人,也不能离开我。”

    他的爱,就是这样霸道,他没办法看着她在别人怀里娇声低笑,否则他会控制不了自己,杀了那个男人。

    虽然她方才承认了自己是他的男人,但是,他不知她是不是因为感动,或是因为迁迁,所以才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他没办法确定,她是否喜欢自己。

    方才看到殷梵陵,才想起,他的小星星,即使遮掩容貌,也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喜欢,他的嫉妒之意席卷至浑身血液,他没办法控制她喜欢上别人。所以如今,也只能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第一次,有个人让他这般怅然若失。

    慕倚歆微微一怔,抬手回抱他,失笑:“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陌君澜,你听着,我喜欢的是你,我说你是我男人,你就是我男人,若有一日你见异思迁,我就把你的老二给割了。”

    这种话,也只有她能说得出。

    然而在陌君澜听来却很受用,他的眼底漫过一抹狂喜,唇角难以抑制地上扬,久久没有敛回,“小星星,我们成亲吧!”

    此话再次提醒慕倚歆,在她失忆时,陌君澜骗她成亲一事,下一刻幽幽地退出他的怀抱,扬着诡异的笑容,看得陌君澜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成亲啊?”她的笑容愈发的明媚,然而明媚的背后却是藏了阵阵寒意,“我怎么记得,我们已经成过一次亲了?”

    “小星星,还没拜堂······”如夜色般的淡漠瞳孔流露出淡淡的抑郁,陌君澜定定地凝视她,似是她不答应他便不罢休。

    “拜堂啊?可以。”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在陌君澜面露喜色的下一刻,话锋一转,“你自己拜。”

    不是她不想与他成亲,但是对于他在她失忆之际算计她成亲,是不能就此罢休的。

    陌君澜心中喟叹,这丫头记仇得很,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答应自己成亲了。不过——

    他的眸色渐渐柔和,如水般碧波荡漾,流出一缕笑意。她承认了喜欢自己,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不是吗?

    缕缕清风拂过,暖入心间。夜色渐晚,万家灯火闪耀,两人寻了最近的一间客栈走了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陌君澜走在前面,衣袂翩跹,他扫了一眼只有寥寥数人的客栈,却是神色淡然地开口,“此处这般拥挤,想必最多也就剩一间空房了吧?”

    呼······

    客栈间似是有一道寒风呼啸而过,坐在客栈内的几人神色怪异地看着他。

    店小二更是在风中凌乱······

    这位客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这里拥挤了?

    哪拥挤了?!

    “这——”在店小二斟酌字眼期间,陌君澜又幽幽地舀出了一锭金子给他,“是只剩一间房了吗?”

    店小二的眼眸顿时发亮,眼珠子一转,立即眉笑颜开,接过了金子,“没错,没错,小店住店的人多,只剩一间房了。”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陌君澜顷刻间勾起淡淡的笑意,望向慕倚歆,“小星星,你也听见了,只剩一间房了,看来你要跟我挤一挤了。”

    “······”慕倚歆的唇角猛然抽搐。

    她不想揭穿他了······

    “二位客官这边请。”店小二笑靥如花地在前面带着路。

    陌君澜揽着她往楼上走,淡淡的愉悦之意在眉宇间流淌,她感受到了他的愉悦,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进入了房内,陌君澜磁性而淡漠的嗓音缓缓响起,犹如琴音般悦耳,“让厨房做份爆炒鸡丁、水煮肉片还有白灼青菜上来。”

    这些都是小星星喜欢的东西。

    “好的,客官,马上来。”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甩,疾步走了出去。

    “我们明日先回离夜皇朝。”她有些事情必须要回去弄清楚,且当初也是因为要帮燕微一打探消息才去七溪皇朝,如今她不见踪影这般久,也该回去一下。

    且今日陌君澜已然传书到绝尘庄告知他们没事的消息,想必他们也会很快来见他们

    “好,听小星星的。”陌君澜神色淡淡,眼底的宠溺之意却是泛滥,五官的线条愈发的柔和。

    两人的余光都微微瞥了一下门口,却都是默契地没有揭穿。他们早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他们,然而此人也只是跟踪,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们便没有揭穿。

    且慕倚歆觉得如今的生活太过无趣,便由着这些跳梁小丑蹦跶一下,至于陌君澜,自然是因为迁就她才不揭穿。

    辉煌大气的宫殿,处处透着奢侈的气息,一名女子慵懒地躺在太师椅上,眸子轻阖,似是睡着了一般。

    一个身穿宫女服装的女子疾步走了进来,到了殷月舞的身旁,她没有睁眸,只是缓缓启唇,“说吧!”

    “陌庄主与那名女子到了一间客栈,而且奴婢发现,那名女子,其实就是镇国郡主慕倚歆。”宫女微微垂首,眼底闪烁着恨意,戾气浸满了眼底。

    殷月舞的眸子骤然睁开,立即起身,难以置信地惊呼,“你说什么?她是慕倚歆?不是说毁容了吗?”

    在陌君澜带着那名女子走了以后,她与皇兄也就识趣地也没有跟上,但她暗中派了贴身侍女小柔跟踪他们,却不想如今得到这个大消息。

    “奴婢也不知,或许是治好了。奴婢是亲耳听见陌庄主唤那女子叫小星星。”而小星星,是陌君澜与慕至迁对慕倚歆的称呼。她低垂的眼眸,充斥着满满的狠厉。

    殷月舞微微凝眸,折射出冷冷的光芒。慕倚歆有了陌君澜的孩子,如今还拥有绝色容貌,她想要跟她抢谈何容易?

    怪不得陌君澜如此纵容她,宠她。

    “公主,她不过是倚仗着自己有那张脸,霸占着陌庄主,若是她的脸再次毁了,看陌庄主还会要不要她,到时,庄主夫人的位置,不就是您的吗?”小柔漾着笑容,似是为她着想一般,眼角泛着诡谲的光芒。

    “脸再次毁了?”殷月舞扬眉看着她,下一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没错,若她再次毁容,看她还能不能这般嚣张,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

    “是,公主。”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窃喜,缓缓屈膝俯首道。

    她转身的一瞬,眸光如淬毒一般,泛着狠辣的目光。

    慕倚歆,你若落在我的手上,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凉风拂过,微微带着一丝寒意,临近凋零的叶子摇摇欲坠,清冷的月光由窗倾泻而入。

    陌君澜站在窗边,他的衣裳单薄,屹立而站,任由着凉风蹿入,拂过的青丝轻轻地扬起,清冷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如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小星星,我冷。”他淡漠的神色却吐出如此与形象违和的话语。

    “冷你还开窗,还特意站在窗边。”慕倚歆躺在床榻上,施施然地瞟了他一眼,这厮又不知道在搞什么。

    “晚上吹风对身体好。”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然而——

    好牵强啊有木有?!

    慕倚歆的唇角一抽,果然是迁迁的爹爹,迁迁绝对是遗传他的!

    她微微翻了翻身,决定不再理会他,阖眼睡去。然而片刻后,房内一片寂静,只听见绵长的呼吸声,陌君澜望着躺在床榻上的慕倚歆,再次轻轻唤了一声,“小星星。”

    “嗯?”闷闷的一声传来,她的眼眸没有睁开,只是半梦半醒地回了一句。

    “我冷。”

    “······”如今的慕倚歆清醒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目光瞪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抱着你睡就不冷了。”陌君澜终于说出了他的意图,如墨般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剔透,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她,等着她的答复。

    “······”陌爷你的霸道去哪了?

    如今与她同房,再与她同床,他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就是生怕惹她生气。看来是因为成亲一事他怕再次惹恼她,看来是那事对他的阴影太大了。

    思及此,慕倚歆的心却有些软了。于是,陌君澜最终还是如愿地抱着她睡。

    白光洒落一地,夜色渐深,门口蓦然出现一抹黑影,一支竹管捅破门纸,浓浓的白烟由竹管中喷出,蔓延开来。

    片刻,门缓缓被打开,黑影抬步走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望着已然昏迷的两人,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的目光落在慕倚歆精致的脸上,划过了一抹嫉恨,眼眸戾气萦绕,从腰间舀出匕首,黑暗中的匕首寒光一闪,她举起匕首向慕倚歆的脸划过去。

    然而还未触及她的脸,床上的人便猛然睁眼动起手来,匕首被打落,小柔浑身动弹不得。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根本没有昏迷的两人,脸上掠过一抹不甘心。

    慕倚歆拾起匕首在手中把玩,玩味地看了她一眼,“这匕首挺锋利的,你是磨过很多遍了吗?”

    “这次动不了你算你走运。”她咬牙切齿地开口,眸光夹杂着浓浓的恨意与不甘。

    “是你太没用了。”慕倚歆极为诚实地道出了事实,她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让我想想,是那只死鹦鹉派你来的吧?”

    毕竟她今天得罪的就只有殷月舞一个!

    “什么死鹦鹉?”小柔本已做好了一死的准备,然而慕倚歆莫名其妙的话语令她一脸茫然。

    “那个死公主鹦鹉。”

    “是又如何,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她的眸光一闪,尖锐着嗓音道。

    慕倚歆却是凝视了她的脸一会,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伸手狠狠地撕下她脸上的面具。

    望着那张丑陋而恶心至极的脸,她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慕月柔?居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慕月柔没料到竟然被她识穿,只能咬着牙不甘地道。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的眸光微微一凝,似是有什么答案在脑中呼吁而出。

    慕月柔的眸光微微一闪,似是心虚一般不敢望她,“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她莞尔一笑,旋即举着匕首缓缓接近她,利刃寒光微闪,“不过呢,我是不会留自己的敌人在外面逍遥,当然,我这么善良的人,是不会杀你,所以小惩大诫一下,就让你看不见,听不到,说不了。”

    言罢,一颗药丸便随之扔到她的嘴里,尔后,将她扔到外面,两人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睡去。

    暗黑的宫殿,透着阴森的气息,一名男子坐在主位上,额头有着淡淡的细纹,沧桑的眼眸内一片贪婪,带着对权利的渴望。蔚紫月站在他身旁,妖艳的双眸复杂一片。

    “陌君澜他们既然堕崖,却三日都未找到他的踪影,本主怀疑他根本没死。”男子微微凝眸,指尖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眼角的皱纹明显可见。

    陌君澜这样的人物,岂会那么容易死?否则也不会在短短的这些年间,将绝尘庄发展至此。

    “极有可能。”蔚紫月沉吟了一会,重重地点了点头,尔后思忖到了什么,眉间微微一蹙,“还有,陌君澜的身份怕是不会那么简单,先前已然去查,但还是查不出什么,但上次我劫走慕倚歆时,陌君澜是用我们天下城秘传的步法追来。”

    “你说什么?”男子的眉心紧紧地皱着,“懂我们天下城秘传的阵法与步法,难不成——”

    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大变,一直以来,他都肯定那几人都死了,毕竟尸体是他亲眼所见,然而如今,出现的陌君澜却让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难道当年,有人用了金蝉脱壳之法死里逃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神色便是满满的沉重,若当年那两人真的没死,那便遭了。

    “传令下去,遇绝尘庄的人,杀无赦!”他的神色阴寒,微皱的脸泛着阴狠与毒辣,眼角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是。”

    蔚紫月领命走了出去,一踏出门槛,却感觉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把脚移开以后定睛一看,一块玉牌映入眼帘。

    上面的镶嵌着大大的“绝尘”二字,她的黛眉一蹙,神色微变,忙不迭捡起玉牌疾步返回。

    主位上的男子见蔚紫月忽然回来,狐疑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蔚紫月忙不迭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玉牌交给他,神色凝重道:“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应该是绝尘庄的玉牌,我们天下城,有绝尘庄的细作。”

    天下城城主的脸色寒如冰霜,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猛然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绝尘庄欺人太甚,竟敢把细作安到天下城来。”

    能够进入到天下城中心宫殿的,就只有内部人员,这就证明,这名细作在天下城内的地位还是处在高层。

    没想到,他蔚安聪明一世,却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居然把一个这么危险的棋子放到了天下城内部来。若不是蔚紫月今日捡到这块玉牌,任由那细作在天下城内,恐怕天下城迟早被绝尘庄给吞了。

    “难怪天下城这么多年来怎么都攻不下绝尘庄,原来是有细作,必须把他找出来,让他尝尝背叛天下城的后果是怎样。”他的眸中杀意乍现,眉宇间浸染了戾气,双拳紧紧握住,恨不得将那名细作粉身碎骨。

    “能够参与天下城内部的,就只有我们四人,除了我们,就是亦冰彤和席煦风。”

    “他们两人都是自小跟随本主,更是我一把救回来,调教得最成功的两人,我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女抚养,却没想到他们间有一个是细作,绝尘庄埋下的这颗棋子埋了十多年,陌君澜十多年前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岂料他小小年纪,心机、真是沉啊!”他的唇瓣微抿,有些说不出的遗憾,对于陌君澜的心机更是惊骇不已。

    蔚紫月冷哼一声,妖艳的眼眸含着满满的不屑,“我就觉得那个亦冰彤是细作,平日里冷冰冰的,一点情绪都没有,还时时与我作对,上次还故意放走慕倚歆几人,她是最大嫌疑。”

    蔚安微微抬起手制住她的话,“不可这般武断,如今,本主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他们。”

    他附在蔚紫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旋即两人对视一眼,蔚紫月扬起如樱桃般的红唇,微微颔首。

    彼时两人都没发现,门外一抹人影疾步离开。

    翌日清晨,薄雾弥漫,露水轻轻在花瓣上滑下,一滴滴落在地上,跌出了一小片浪花。

    陌君澜望着身旁女子的睡颜,唇角勾起了喜悦的弧度,墨瞳柔和,泛着淡淡的涟漪,微微倾身,唇畔接近她的脸颊。

    然而唇瓣快要落在她的脸时,骤然又听见了“啪”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巴掌声在房内一阵又一阵地回荡。

    陌君澜的脸——再次黑了······  凤倾城之毒医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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