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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馥珮的手臂被皇甫翊和轩辕谨一左一右拽住,这两个男人似要把她的胳膊卸载了。睍莼璩晓
两人怒目相对,话语和目光中全是冰刀寒剑,在苏馥珮眼前砍撞出无数刀光剑影,森白阵阵。
紫玉般温润的皇甫翊,此刻全身凝聚了万丈寒光,瞬间将他周身的温润之气全部驱散,寒气逼人。
高贵的紫玉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仍旧潋滟着万千华贵,紫眸中一片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泛着透明的亮光,性感的唇紧紧抿起,刀削般的轮廓染了一层寒雾。
轩辕谨仍旧满身轻狂,挺拔高大的身子包裹在那袭高贵的蓝衣中,更显得挺拔英伟,睥睨无物的眸子中满是挑衅,嘴角仍旧见得一丝玩世不恭的轻狂笑意。
灰暗的天空下,寒风阵阵,两人的衣摆墨发一阵乱舞,却显得两人更加挺拔高贵,绝美似仙。
小豆芽紧紧搂着苏馥珮的脖子,靠在她胸口上,突然觉得好冷好冷,这两个叔叔好像两根冰柱子,他不喜欢冰柱子。
围观了许久还不愿散去的百姓,都不由得紧了紧领口抱住手臂,这天太善变了,突然间如同寒冬腊月般冻人。
贺章眸中尽是醋意,紧紧盯着轩辕谨,射出无数把刀来,将轩辕谨拽住苏馥珮的手狠狠劈砍着。
钟棋和蓝鹫紧握手中的剑,只要皇甫翊一声令下,他们便拔剑而起。
寒风肆意了好一会儿。
“三皇子别忘了,这是我皓月国,不是你轩辕国,由不得你为所欲为!”皇甫翊把苏馥珮往身边一拉,怒道。
皇甫翊也把苏馥珮怀他身边一拉,满脸狂妄,挑衅道:“本皇子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放肆!”
苏馥珮要炸毛了,再这样被两人拽下去,她这两个胳膊就废了,她心中咆哮,她再怎么不好看也还像个女人吧?他们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皇甫翊眸子猛地一眯:“那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了!”
“本皇子正想与翊亲王过几招!”轩辕谨仰起下巴丝毫不惧地答。
噌!
苏馥珮被两人的寒气摄得冷得身子一抖,两个男人已出了手。
皇甫翊挥掌疾风般朝轩辕谨打去,轩辕谨亦挥掌接了皇甫翊这一掌。
内力相撞,旗鼓相当,震得两人紫衣飘扬,蓝衣飞舞,撤了手,纷纷退了一步。
苏馥珮感到两人武功极高,那一掌同样将她的衣发扬起,如同一阵寒风袭来,让她心中又冷了一分。
她见过皇甫宁与贺章出手,已觉得气势极强,今日这两人明显比他们还要强,心头微微吃惊,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
小豆芽见两人打架,吓得紧紧搂着苏馥珮,小脸贴在她脑口上。
两人各退一步,拽着苏馥珮的手仍旧没松开,怒盯着对方。
本就要炸毛的苏馥珮,感到小豆芽的怯怕,顿时火冒三丈,朝两人怒吼道:“放开老娘,要打死远些打,别吓到我儿子!”
皇甫翊闻言立即朝小豆芽看去,见他怯怕的样子,心头一痛,松开了苏馥珮的手。
轩辕谨趁机将苏馥珮拉到身边,往怀中一搂,对皇甫翊得意道:“翊亲王,承让承认!”
皇甫翊拳头一紧,狠狠瞪着轩辕谨,若不是怕伤到我儿子,本王岂会让你这个无赖赢?
苏馥珮闻听轩辕谨的话,猛地挣脱轩辕谨的怀抱,恼羞成怒道:“承认你个死人头,老娘是什么物件吗?你抢赢了?”
皇甫翊脸色微变,苏馥珮竟敢这般骂轩辕谨?这女人果真天不怕地不怕!
贺章赞赏地看着苏馥珮,骂得好,这无赖就该骂!
“珮珮……”轩辕谨也不生气,反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哀声喊道。
苏馥珮嘴角抽了抽,你就装吧,装孙子吧!
狠狠剐了两人一眼,苏馥珮再道:“两个七尺大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站得挺拔英伟,一个是一国亲王,一个是一国皇子,做这种幼稚的事,你们不嫌丢人,老娘还嫌害臊!”
这话一出,众人都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
皇甫翊和轩辕谨心中顿时有种羞愧感袭来,这女人嘴巴真厉害,明明是以下犯上在骂他们,却说得冠冕堂皇,让人觉得她十分伟大高尚。
轩辕谨撇了撇嘴,走到苏馥珮身边继续耍无赖:“珮珮,这不是幼稚,本皇子觉得,为了心爱的女人大打出手很光荣?你不应该得意吗?”
刚刚在人群中,他明显看到她的惊谎,这才忍不住出来帮她,这女人真不识好歹!
得意?她得意个毛?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简直可以去拿美国奥斯卡金奖了!
贺章听到轩辕谨的话,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传闻轩辕三皇子有狂公子之名,不止行为乖张狂妄,连眼光也是出奇的高,轩辕国倾国倾城的美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在下倒好奇了,三皇子怎么会看上我国种庄稼的普通百姓?”
苏馥珮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听贺章这话是变相地在贬她?
“哈哈哈,那些庸脂俗粉本皇子怎么看得上,本皇子自然喜欢像珮珮这样国色天仙的!”轩辕谨大笑道。
呕。
苏馥珮有种想吐的感觉,这男人说话也太不靠谱了,她现在的样子可以用国色天仙来形容吗?他是幼儿园的基础没打好吧?
没文化,太可怕!
在场百姓个个一副吞了金子的神情,国色天仙可以这样用吗?哪个先生教的?
就连皇甫翊也不由得勾嘴笑了,这一笑,顿时将天空的灰暗都散去了些,绝美得晃花人眼。
看到皇甫翊的笑容,苏馥珮顿时就恼了,笑什么笑?我本来就是蒙了一层灰尘的珍珠,只不过为了污浊世人的眼而已,惹揭了这灰尘,定让国色天仙四个字暗淡无光。
贺章拳头一紧道:“就算你喜欢,轩辕皇室也不会接纳珮珮,三皇子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不相信轩辕谨会看上苏馥珮,苏馥珮现在炙手可热,轩辕谨接近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就不由贺公子多虑了,本皇子自有办法解决!”轩辕谨胸有成竹道。
贺章心头微惊,他从未与轩辕谨见过面,轩辕谨何以认识他?
绕有兴致地看着贺章,轩辕谨反驳道:“贺公子不是同样眼高于顶吗?连神医华萝衣那样的美人你都看不上,却对珮珮上了心,你龙泽山庄难道能接纳她?”
龙泽山庄?苏馥珮看向贺章,贺章是龙泽山庄的人?那么那次保护她的人是贺章派去的?
贺章闻言脸色大变,急问道:“这事你如何得知?”
他与华萝衣的事只有皓月国几个人知道,轩辕谨远在千里之外,他如何知道的?
轩辕谨添了添嘴唇,云淡风轻吐出两个字:“听说。”
“听谁说的?”贺章向前一步急问。
华萝衣非常在意这件事,为此躲进了山里不出来,如果让她知道已传到了轩辕国,她岂能受得了?
轩辕谨用手指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土道:“恕本皇子无可奉告。”
贺章拽拳,盯着轩辕谨道:“此事有关华姑娘的声誉,三皇子还是不要四处宣扬的好!”
“嘴巴长在本皇子身上,本皇子想说就说,你管得着吗?”轩辕谨狂道。
贺章眸子一沉,忍无可忍,看向皇甫翊。
皇甫翊眸中亦有怒意,点了点头。
得到皇甫翊的同意,贺章立即仰头,用手指吹出一阵尖锐的长声来。
空中立即飞来七八个黑衣人,落在贺章面前,抱拳一拜道:“少庄主!”
苏馥珮看到这些人,终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贺章派人在暗中保护她,心中对他的失望淡了一分。
贺章看着元成等人,重重道:“轩辕国三皇子提前潜入皓月国,意图不轨,龙泽山庄为护皓月国百姓安危,将其捉拿,给我抓起来!”
元成领着众人抱拳一拜:“属下领命!”然后起身拔剑,快速朝轩辕谨杀去。
轩辕谨冷笑一声,得意地苏馥珮道:“让珮珮见识一下本皇子的绝美风姿!”说罢用最潇洒最优美的动作,飞身几前与元成等人打了起来。
苏馥珮再次抽了抽嘴角,这男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伏在暗处的护卫见轩辕谨与人打了起来,赶紧显了身,飞过去保护轩辕谨,亦与元成众人打了起来。
顿时打斗声肆起,百姓吓得纷纷散开,躲得远远地观看。
见轩辕谨的人来了,元成等人与他们打斗,顾不上轩辕谨,贺章拳头一紧,飞身向前,他亲自捉拿贼人。
轩辕谨嘴角一勾,迎上贺章,正想看看你的身手。
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横飞,掌风剑气腾腾交缠,市集一片混乱。
皇甫翊负手看着他们,并不让钟棋等人出手,此事由贺章出手是最好的,龙泽山庄并不参与朝政,不会引起两国交兵,更何况,贺章与轩辕谨是为了争苏馥珮而动的手,是私人恩怨。
苏馥珮见他们打得火热,皇甫翊看得入神,她赶紧抱着小豆芽,偷偷地跑了。
边跑边回头看,见皇甫翊没有发现她,她松了口气,加快步子往市集口跑,突然踩到了一根香蕉皮,她脚下一滑就朝身后倒去。
“啊!”苏馥珮失声大喊。
“娘!”小豆芽也吓得喊了一句,紧紧搂着苏馥珮。
苏馥珮重重往身后摔去,本以为要撞得脑袋开花,谁知在落地前被一只手臂揽住了腰,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苏馥珮暗自庆幸,还好被人接住了,否则非摔死她不可!
感到这结实的怀抱有股嚣张之气,苏馥珮抬头看去,见到那张脸时,心头猛地一惊——皇甫宁!
接住苏馥珮的正是皇甫宁,昨晚皇甫翊走后,他也跟了过来,一直在人群中没有出来而已,见到这个女人偷偷跑了,所以跟了上来。
皇甫宁低头凑近苏馥珮,嘴角的嘲弄差点贴上她的唇:“怎么?本王救了你,你是不是想以身相许回报?”
皇甫宁的气息盖下来,让苏馥珮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这个男人五官和皇甫翊一样绝美,只不过没有皇甫翊那般仙姿卓然,一张脸满是嚣张与阴险。
两人四目相对,皇甫宁看到苏馥珮眸底有一丝还未散尽的慌乱彷徨,徒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鬼使神差地想抚平她的慌乱,不由得慢慢朝她饱满的红唇吻了下去。
感到皇甫宁的气息压下来,苏馥珮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搂着小豆芽跳开几步,恼怒道:“混蛋,你想做什么?”
嘴唇没有碰到那饱满,怀中突然一空,皇甫宁突然感到心中一空,非常失望。
听到苏馥珮的骂声,他不由得怒道:“不识好歹的女人,本王刚刚救了你,你还敢骂本王!”
苏馥珮不领情道:“我没让你救!”
早知道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她令愿脑袋摔开花,被他抱了,她肯定得倒霉。
“你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皇甫宁火冒三丈,早知道摔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苏馥珮一听,这男人竟把她比作茅坑的石头,她也火了,换了个姿势抱小豆芽,朝他吼道:“把你比作茅坑里的石头都侮辱了石头,你就是个滚屎虫,又臭又恶心!”
想到小时候看到牛粪里的滚屎虫滚得满身牛粪,苏馥珮顿时恶心得撇过头吐了口口水,奶娘的,骂别人把自己都恶心到了。
皇甫宁不知道滚屎虫是什么,但他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气得就要走过去教训她,现在没有人护着你,本王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七弟!”皇甫宁刚朝苏馥珮走了几步,皇甫翊的声音传来。
皇甫宁和苏馥珮一齐看去,见皇甫翊不知道什么时候追来了,身后跟着钟棋和蓝鹫。
苏馥珮暗骂,该死的皇甫宁,耽误老娘跑路,画圈圈诅咒你!
皇甫宁迸退怒意,布上笑容道:“六哥。”
皇甫翊看了看苏馥珮,又看了看皇甫宁,感到两人有些怪异,走到皇甫宁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皇甫宁笑答:“皇上命我来看看情况,这不我刚到,怎么样?找到六嫂了吗?”
“雪儿死了。”皇甫翊眸中一痛道。
皇甫宁自然知道兰雪死了,却假装惊诧道:“怎么会这样?”
皇甫翊脸色沉重:“说来话长,日后慢慢告诉你吧!”
皇甫宁点头,朝贺章打斗的方向望了望,故意问道:“贺章与谁在打架?”
“轩辕国三皇子。”
皇甫宁面上又是一惊:“所为何事?”
“为了她……”皇甫翊朝苏馥珮指去,手上一顿,哪还有苏馥珮的影子?
皇甫宁也看过去,发现苏馥珮不见了,他暗暗咬牙:“这女人一定是趁我们说话的时候偷偷跑了。”
天空又阴沉了几分,一阵风刮过,干旱了长达十个月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然后盖天罩下,好似洪水决堤般,一但裂了口子,便汹涌而出。
皇甫翊心头一喜,终于下雨了!
钟棋赶紧劝道:“王爷,还是先躲躲吧,雨太大了,别淋坏了身子!”
皇甫翊看了眼市集口,点了点头,与皇甫宁等人转身而去。
下雨了,市集的百姓个个欢天喜地,在雨中跳喊起来!
贺章与轩辕谨也不打了,纷纷带着人走了。
皇甫翊皇甫宁贺章等人往高升铺子去。
苏馥珮搂着小豆芽刚走了没多远就下雨了,通往苦心村这条路连棵树都没有,更别说有屋檐躲雨,她只好将搂小豆芽在雨中狂跑。
怕小豆芽着凉,苏馥珮把新买的衣服拿出来盖住他,自己也顶了一件,往苦心村跑。
十二月的雨水打下来,已经冰冷冰冷的了,苏馥珮穿得又少,全身都淋湿了,冷得她牙齿打架。
她心中暗骂,该死的皇甫翊,早就说要下雨,硬是要拦着她,害她淋雨,混蛋混蛋混蛋!
小豆芽被盖在衣服下,虽然是湿的,但也淋不到雨,不觉得冷,但她觉得苏馥珮的身子好冷,不由得道:“娘,你冷不冷,你把衣服披着吧,孩儿不冷。”
苏馥珮欣慰道:“娘不冷,没关系,还有一会子就到家了。”
“那娘冷的话一定要把衣服拿去披着,孩儿不想娘生病。”小豆芽再道。
“乖儿子,娘知道了,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到家了!”苏馥珮紧了紧小豆芽,心中一片温暖。
小豆芽乖巧答了声好,不再说话,紧紧搂着苏馥佩的脖子,贴在苏馥珮的胸口上。
倾盆大雨打得苏馥珮眼睛都睁不开,抱着小豆芽也没手去擦雨水,且雨这么大,擦了也没用,便不管雨水模糊了视线,一路狂奔。
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一道道吓人的闪电,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似要倒塌下来一样。
苏馥珮在大雨中跑着,身影显得无比单薄,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到天边去。
抱了小豆芽这么久,她的手已经酸了,再加上被钟棋拍了一掌,现在手臂还隐隐作痛,苏馥珮冷极,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凌乱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村长家的屋子,苏馥珮激动不已,对小豆芽道:“儿子,我们到家……”话未说完,脚下一滑就往地上爬去。
苏馥珮心头一惊,怕压伤小豆芽,赶紧身子一转,侧身倒在了地上。
被钟棋拍了一掌的手臂直接撞地,剧痛袭来,苏馥珮眉头拧紧,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出声,怕小豆芽心疼她。
心中咆哮,奶娘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么倒霉?
“娘,你没事吧?”小豆芽感到和娘一起倒在了地上,赶紧把衣服掀开问道。
苏馥珮挣扎着坐起来,擦去小豆芽脸上的水,笑答道:“娘是谁啊?怎么会有事?”
小豆芽听到苏馥珮吹牛,咧嘴一笑,骄傲道:“娘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苏馥珮满脸得意:“那是。”
“哎呀,苏丫头,你们母子坐在雨地上做啥子?快起来!”村长正打着伞要出门,看到苏馥珮和小豆芽坐在地上,赶紧过去把她拉了起来,用伞躲着她们。
苏馥珮忍着手臂的痛意,笑道:“我带小豆芽去市集买衣服,没想到回来正好遇上下雨了,这不淋成落汤鸡了。”
“快跟俺回屋吧,雨这么大,你那茅屋怕是也住不得了,新屋也还要两天才能成。”村长好心道。
苏馥珮看着这倾盆大雨暗想,这倒是,那破茅屋哪能经得住这个雨,但小白和银票还在屋里,她不放心。
赶紧把小豆芽给村长抱着,她道:“我去把小白带下来。”然后顶着件衣服朝雨中跑了。
村长朝她喊道:“你拿把伞去!”
苏馥珮边跑边答道:“不用了,反正也湿了。”然后拐了个弯消失在雨中。
村长摇摇头,赶紧抱着小豆芽回了屋。
苏馥珮冒雨爬上土坡,果然听到小白呜呜的叫声,好不可怜,她赶紧推开门,小白见是苏馥珮回来了,急着往她身上扑,呜呜叫着,委屈极了。
苏馥珮摸了摸小白的头,然后进到屋里,果然有几处地方正漏着水,还好床上没事,苏馥珮赶紧拿水桶接住漏下来的水,然后搬开水缸把银票挖出来,塞进怀里。
又把豆腐花生玉米大米等东西用木盆罩着,这才站起身来,手臂传来一阵阵痛意,苏馥珮解开衣服一看,跌在地上的地方一片青紫,被钟棋打的地方也有道红印。
她轻轻用手指点了点青紫的地方,痛得她嘶牙咧嘴,唉,等会问村长要点米酒揉揉消淤吧。
穿好衣服,听到雨声小了,天也亮堂了,看样子是不会再下大,还是把小豆芽接回来,她又把小白关在屋里,下了土坡走到村长家,问他要了些米酒,然后把小豆芽抱回了茅屋。
回到茅屋,果然没过片刻雨便停了,苏馥珮抬头望着天,你老人家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吧?
雨不下了,屋子里还在漏水,她和小豆芽身上都湿了,得快些烧水洗个澡换衣服,天这么冷,很容易感冒。
她赶紧架锅烧水,可柴全湿了,她点了半天才点着火,手臂痛得有些抬不起来,她深吸了口气,忍着痛继续烧火。
边烧边烘干了一些柴,才将水烧了出来,她在热水中撒了些盐,盐可以驱寒,先给小豆芽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把他抱到床上去,她再继续烧水。
等烧好水,身上的衣服都被体温潜干了。
苏馥珮洗了澡和头发,把脸重新画上,怕皇甫翊随时会过来,然后坐在床上用米酒揉受伤的手臂。
小豆芽看到苏馥珮受伤了,心疼道:“娘,这是坏叔叔打的吗?”
苏馥珮气愤道:“可不是。”
“娘痛不痛?”小豆芽帮苏馥珮吹了吹,心疼问道。
感到小豆芽吹来一丝温热,苏馥珮心中暖暖的,笑道:“不痛,这点伤哪会痛?”其实娘很痛,儿子,娘今天定是踩到了小白拉的便便,背时到家了。
小豆芽却瘪着嘴道:“可是孩儿觉得很痛。”
苏馥珮将小豆芽搂进怀中道:“小豆芽心疼娘所以觉得痛,但娘真的不痛,小豆芽不痛哈!”
“嗯,娘快擦药,擦了药就不痛了。”小豆芽从苏馥珮怀中起来道。
药?娘哪来的药擦?这是酒!
苏馥珮不说出来,笑道:“嗯,擦了药娘就给小豆芽做午饭吃。”
小豆芽咧嘴甜甜笑道:“好。”
苏馥珮慢慢揉着手臂,紧紧咬着唇瓣,忍着不让自己喊出来,怕小豆芽着急,偏偏小豆芽还紧紧盯着她看,弄得她哭笑不得。
痛得受不了,所幸不揉了,她穿好衣服下了床,感到头晕眼花的,她赶紧又坐回去,坐了一会儿不晕了,她才站起来,去淘米做饭。
刚把火烧着架上锅,三娃子上来了,手中端了个碗,走到她面前笑道:“苏妹妹,俺听说你不喜欢吃白豆腐,便用猪油炸了碗油炸豆腐给你,快拿着。”
苏馥珮连忙拒绝:“这么稀罕的东西,我不能收。”在这个时代,油炸豆腐还真是稀罕物。
“俺特意给你炸的,快拿着咧,不过一碗豆腐,有啥稀罕的?”三娃子赶紧塞到苏馥珮手中,再道:“俺先回了,不碍着你做饭。”说罢转身就跑了,生怕苏馥珮追她似的,一下子就下到了芝麻家门口。
苏馥珮看了眼三娃子远去的身影,再看着手上这碗油炸豆腐,心中一片温暖,既然好意不能拒绝,她就接受并把好意升级,回报给他们。
她决定把油炸豆腐做成酿豆腐,再端些回去给村长家。
但今天她很累了,想吃了饭睡一觉,明天再做。
边做饭边想,该如何才能让皇甫翊打消带走小豆芽的念头?想了半天没想到法子,头痛欲裂。
如果皇甫翊实在要和她抢小豆芽,那她只能带着小豆芽离开皓月国,躲得远远的。
做好饭后,身体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头重脚轻的,饭也不想吃了,随便扒了两口就丢了碗。
等小豆芽吃完饭,也不想收拾了,抱着小豆芽衣服也没脱便爬到床上躺下,没过片刻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地做起了梦来,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家乡的田间一片油菜花,极美极美,蝴蝶蜜蜂在上面飞舞,她光着脚丫子在田埂上跑,妈妈提着她的小鞋子在后面追,她笑得好开心好开心。
妈妈的笑容好温暖,温暖得让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夏天的夜晚,吃过晚饭后,爸爸会抱着她在家门口的葡萄架下乘凉,葡萄结得一大串一大串,翡翠一般翠绿,可漂亮了。
可听得到田间蛙声阵阵,空中繁星璀璨,萤火虫成群结队地飞来,在夜里一闪一闪,极美极美。
家乡很宁静,山重重水粼粼,山头上有她最喜欢的野菊花,每年秋天都会开好多好多,远远望去,山头一片亮黄。
她很喜欢野菊花的清香,常常捧一大束回家,插在爸爸喝过的烧酒瓶子里,熏得家里满是花香。
冬天会下雪,鹅毛般的大雪絮絮扬扬地飘落,极美。
她不怕冷,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偷偷剪下自己衣服上的黑扣子镶在雪人的脸上。
冻得小手通红,脸上却笑得格外甜,妈妈每次都会半责备半心疼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慢慢搓热。
童年的记忆一页页翻过,睡梦中的苏馥珮嘴角慢慢扬起笑意,好甜好甜。
高升粮铺。
皇甫翊负手站在门口,望着慢慢黑下来的夜空,听着这瓢泼的雨声,眸中一片沉痛。
回想起兰雪那双含泪看他的眸子和小豆芽说的话,他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吃过午饭后,他本准备去苦心村找苏馥珮,结果又下起雨来,一直下到现在。
贺章和皇甫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着什么,无意间看到皇甫翊落漠的身影,他站起身走过去问道:“王爷还在想翊王妃?”
皇甫翊点点头:“兰雪一生受尽苦难,临死前身边只有小豆芽,孤苦伶仃……本王每每想到此,心就如同被人活生生掏走了一般,这痛就如当年得知父皇离去时一样。”
贺章感同身受,沉重道:“翊王妃不会怪王爷的,王爷是为了皓月国和百姓的安危,翊王妃的死王爷不能全怪在自己身上!”
皇甫翊痛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愧对兰雪,我不配做他的丈夫!”
贺章叹了口气,再劝道:“逝者已矣,王爷再自责也无法挽回,所幸还有小豆芽,只要把小豆芽照顾好,王妃在天之灵定会安息的。”
皇甫翊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看着这丝毫没有要停的大雨,皇甫翊想起贺章对他说的话,小豆芽和苏馥珮住在一个破茅屋里,他不放心。
他对贺章道:“这么大的雨,本王不放心小豆芽,本王去看看他。”
贺章道:“我陪王爷去吧!”
“不用了,让蓝鹫陪本王去就可,你在这陪他!”皇甫翊道。
贺章侧头看向皇甫宁,点了点头。
皇甫翊和蓝鹫坐上马车往苦心村去,到达苦心村村口,蓝鹫说小路进不得马车,皇甫翊便让车夫在村口停,然后和蓝鹫打着油纸伞和灯笼往小茅屋去。
小豆芽被雨声吵醒了,爬起来揉揉眼睛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大雨。
苏馥珮还没醒,小豆芽肚子饿了,本想叫醒她,但想到她今天淋了雨又受了伤,便不忍吵她,再躺下去睡。
缩进被窝里,小豆芽侧着小身子去搂苏馥珮,发现苏馥珮身上好烫好烫。
他想起娘上次生病的时候,身子也是这么烫,他赶紧又爬起来,用小手去摸苏馥珮的额头——好烫手!
娘生病了!
苏馥珮仍旧沉浸在重重梦寐中,可此时却不是儿时的幸福时光,她已经长大了,在一个无人的荒野之地,四处一片森白,让她感到很害怕。
这时,爸爸和妈妈来了,站在远处朝她招手,妈妈喊道:“珮珮,快来,妈妈带你回家!”
爸爸也喊道:“丫头,你跑到哪去了,爸爸找得你好苦。”
“爸妈!”苏馥珮赶紧朝他们跑去。
这时身后又传来小豆芽的声音:“娘,你快回来,孩儿不能没有娘,你说过不会丢下孩儿的。”
苏馥珮赶紧停下来,转身朝小豆芽看去,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小豆芽怎么办?
“珮珮,快来,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又喊她了。
苏馥珮站在那里,左右为难,看看妈妈温暖和蔼的脸,又看看小豆芽满是期待害怕的脸,她还是朝小豆芽走了过去。
儿子,娘说过不会丢下你的。
“娘,你醒醒,你不要睡。”小豆芽一个劲地叫苏馥珮。
他很害怕,上次娘也是这样,一直睡一直睡,不理他。
苏馥珮有了意识,朦胧中听到小豆芽的喊声,但她无力却睁开眼睛。
小豆芽叫不醒苏馥珮,赶紧从床上爬下去,拿出火折子把蜡烛点上,再过去看苏馥珮,发现苏馥珮的脸颊红红的,上次娘也是这样,全身滚烫,脸颊红红的。
小豆芽急得眼眶都红了,他要去找村长爷爷,让村长爷爷带娘去看病。
想到此,他赶紧打开门往外面冲,小白见小豆芽跑出去了,也爬起来冲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又下着大雨,小豆芽看不清眼前的路,但想到苏馥珮病了,他鼓起勇气往前跑。
“啊!”正要下土坡时,小豆芽没看到正爬上土坡的人,被撞得朝身后倒去,却及时被捞了回去,跌倒了一个怀抱中。
跟着小豆芽冲出来的小白却一头冲下了土坡,滚了一身泥,见小豆芽没下来,又冲上去,小白见到陌生的皇甫翊却没有叫,站在雨中看着小豆芽,甩着尾巴。
小豆芽擦去模糊了眼睛的雨水看去,见是市集上那个说是他爹的好看叔叔。
皇甫翊搂着小豆芽湿透的身子,心疼不已地问道:“这么大的雨,一个人跑到哪里去?”
小豆芽着急道:“娘生病了,我要找村长爷爷带娘去看病!”
皇甫翊和蓝鹫脸色一变,赶紧抱起小豆芽走进茅屋。
小白抢先进了屋,猛地甩着身上的水。
屋里点着弱弱的烛光,皇甫翊却清楚地看到茅屋里的一切,破烂不堪,还漏着水。
兰雪就是死在这间破茅屋里的吗?小豆芽和苏馥珮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顾不得难过,皇甫翊把小豆芽放下来,赶紧走到床前去看苏馥珮。
小豆芽先冲了过去,冲着苏馥珮喊道:“娘,你醒醒。”
听到小豆芽的话,皇甫翊心头一痛,小豆芽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娘死去,他现在一定很害怕,怕这个娘也会离开他,抛下他。
皇甫翊快步走到床边,朝苏馥珮看去,见她脸颊通红,眉头紧拧,一脸难受,他伸手去探她的头,烫得手痛。
不好,她正在发高热,得马上看大夫!
他赶紧掀开苏馥珮的被子,把她揽腰抱起,却心头一沉,她好轻好轻,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瘦弱的身体,却有着那么坚强自信无所畏惧的力量?
再看了苏馥珮紧拧的眉头一眼,皇甫翊对蓝鹫道:“抱着小豆芽,快走。”
“是!”蓝鹫抱拳一拜,立即弯身抱起小豆芽,打起油纸伞躲着皇甫翊,跟了上去。
小白也赶紧跟了出去。
黑夜的瓢泼大雨中,皇甫翊抱着苏馥珮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雨水打湿了他身上的紫衣,他将苏馥珮护在怀中,尽量不让她淋着雨。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苏馥珮突然梦语了一句,紧紧搂住皇甫翊,梦中的她正搂着妈妈。
皇甫翊心头一动,看向怀中的人儿,只见她眸子紧闭,此刻没有再拧紧眉头,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将他紧紧搂住,滚烫的身子贴着他的胸口。
她在喊谁?连生病了还笑得这么幸福?
感到苏馥珮身子越来越烫,皇甫翊赶紧加快步子往村口走,蓝鹫也快步跟着,尽量不让皇甫翊和小豆芽淋到雨,而自己的身上全就湿了。
到了村口,皇甫翊把苏馥珮抱上马车,蓝鹫也抱着小豆芽进去,却没发现小白,赶紧让车夫赶车快速离去。
小白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立即撒腿追上去,在雨中狂奔,冲着马车大叫。
外面雨声很大,马车里的人根本听不到小白的声音。
皇甫翊和蓝鹫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小豆芽守在苏馥珮身边,心疼不已。
苏馥珮躺在马车里,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很难受,都是皇甫翊害的,动了动身子,骂了起来:“该死的皇甫翊,害得我淋雨、摔跤,画圈圈诅咒你,诅咒你头顶长草。”
蓝鹫吓得差点摔出马车,赶紧朝皇甫翊看去,见皇甫翊脸黑如炭,他立即帮苏馥珮说话:“王爷,苏姑娘病糊涂了。”
但他知道,苏馥珮就是在现实中也仍旧敢骂皇甫翊。
皇甫翊嘴角抽了抽,瞥了蓝鹫一眼,紧紧看着苏馥珮,半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本王知道!”
这该死的女人,连在梦中都在骂他,等她病好了再找她算账!
见苏馥珮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皇甫翊叹了口气,从袖中拿了条绢子撩开马车侧帘,伸出手去把绢子打湿,然后给苏馥珮敷在额头上,苏馥珮舒服了一点,这才安静睡去。
蓝鹫看着皇甫翊的举动暗暗吃惊,除了王妃,王爷还是第一次对别的女人这么体贴。
皇甫翊命车夫快速赶车,很快到了高升铺子,皇铺翊将苏馥珮抱进铺子。
贺章和皇甫宁正在说着兰雪的事,见到皇甫翊抱着苏馥珮回来了,不由得一惊,皆起身迎上去。
贺章紧张问道:“王爷,珮珮怎么了?”
皇甫翊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道:“可能淋了雨,在发高热,快请大夫。”说罢抱着苏馥珮直朝内室而去。
贺章赶紧命高升去请大夫,然后和皇甫宁急急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