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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宗主……”
金光恍恍惚惚,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气,心里像罩了层纱,什么都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谁叫我?
“宗主……有阴世幽泉的消息了……三界圣女……阴月皇朝……”
阴世幽泉……
阴世幽泉!
金光心神一凛,灵台清明,雾气轻纱统统消散无踪。他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他的玄心大殿。对了,前几日有弟子查探到阴世幽泉的消息,他一直在等详细的情况。
朱雀和玄武面面相觑,宗主竟然在走神。
朱雀硬着头皮再一次禀报:“宗主,门人在外面等着求见。”
阴世幽泉……干将……莫邪……七世怨侣……
忧心了很久的阴世幽泉有消息了,可是自己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激动,如死水无波……他不担心阴世幽泉的魔气爆发危害人间,因为……因为……他心底好像隐隐约约觉得这场无边浩劫最终会有惊无险。
不,不是隐约,而是确定。阴世幽泉有一定的危险,但最后一定会化险为夷。
他为什么会如此确定呢?
又走神了。
朱雀和玄武震惊对视,英明神武,杀伐决断,铁面无私的宗主今天居然频频走神。
“宗主,外面的门人……”
金光忍不住揉捏太阳穴,闭眼凝神。“叫他进来。”
“阴世幽泉在忘情森林……司马三娘……燕赤霞……”
金光心不在焉的听着门人的禀报。自从三界圣女探测出阴世幽泉魔气濒临爆发,他已忧心数日,探查了多年阴世幽泉,如今终于有了消息却完全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心神虽然难以安宁,但不是为了阴世幽泉,而是……脑海一阵闷痛。
门人禀报完毕,等待他的指示。
金光烦躁的挥挥手,让门人弟子下去。
“你们也下去。”
朱雀玄武领命退下。
金碧辉煌的玄心大殿只剩下坐在宝座上的金光。
金光睁开眼,迷离的目光在大殿中缓缓扫过。他的心很不安定,依稀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这件事比阴世幽泉更重要,不,比他现在所能想到的任何事都重要,更紧迫,他必须立刻去做的事。
立刻去做的……什么事?
好像和一个人有关……是人吗?
他要怎么去做?做什么?
天地开辟,世分正邪。魔界建立了强大的阴月皇朝,人间也有玄心正宗为白道翘首。自从二十年前红河村,阴月皇朝与玄心正宗决战,六道魔君命丧上一任玄心正宗宗主燕赤霞之手,阴月皇朝元气大伤,二十年来,禁止门人踏足人间一步。
人间享受了难得的宁静平和。
日出山城。
月老庙。
玄心门人统统奉宗主之名,在玄心四将的带领下前往忘情森林,而他们的首领,玄心宗主金光却一身素衣只身来到这个普通的小山村。
金光伫立在月老庙门前,仰头凝视月老庙三个字。
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站在这里,转身回望这三个字。那时候,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来往的青年那女对这个眉目精致动人的男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应该还有一个月老庙,还有一个人,应该是夜晚,从夜晚到白日,他站在这儿,他站在那儿。
不曾相望,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金光的眼底浮起困惑。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是怎么遇到的?为什么……心中有股莫名的酸涩!
日出山城……他是不是来过这里?甚至在这里遇到过一个人,一个他完全没有相关记忆的人?
不然,如何解释心中无缘由的冲动,叫他来到这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采臣……儿子……”
金光耳廓微动,望向一个痴痴呢喃的妇人。
“宁大婶又犯病了。”
“他儿子宁采臣呢?怎么没来照顾他娘?”
“不知道啊。”
“帮忙把宁大娘送回去吧……她有失忆症,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金光走过去,在路人伸手之前扶起那个妇人。“宁大娘,你找你儿子吗?他是不是叫宁采臣?”
宁母听见儿子的名字,抬头看向金光。“你知道我儿子去哪儿了?”
金光勾起唇角。“嗯,我是他朋友,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宁母连连点头,拉着他道:“好好,你快带我去。我要找采臣。”
金光搀扶着宁母便要离开,认识宁家母子的街坊们拦住了他。“我们从来没见过你,你真的是宁采臣的朋友?”
金光礼貌一笑:“是真的,我便是受他所托来接宁伯母……去治病。”宁母的言行异于常人,加上刚才听见的话,他轻易的便推敲出相关的情况。
金光天生一张柔和俊美的面孔,平日里严肃冰冷的作风和威严的气势常常让人忽视他出色的样貌。此时,他刻意收敛气势,露出温和的神情,让和他面对的人无端心生好感。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宁家穷得要死,宁母又有病,骗她有什么好处?约莫真的是宁采臣的朋友。山城的居民如是想。
金光顺利的带走了宁母。
带她去哪里呢?
宁母性格温和,加上是去找儿子,更是乖巧听话,金光看着她期盼的面孔,隐约可见年轻时的清秀。她不说话的时候谁会认为她脑袋有病呢?
金光自嘲一笑,似乎他更像脑袋有病的人。无缘无故脱离大部队来到这个日出山城,无缘无故带走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
究竟带她去哪里呢?难不成去镇压阴世幽泉也带着这样一个神志不清,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妇人?!她能起什么作用?丢进去填泉眼么?
金光一边给宁母喂水一边出神。
忘情森林。
本来就比大部队慢一步,还带着一个累赘,金光的行程远远落在其他人后面。越靠近忘情森林,魔气越浓郁,金光的心也越沉重。
距离忘情森林不到百里,魔气充斥天地之间,已近实化。
金光和宁母进入一座小镇补充食水。刚刚踏进去,便看见了诡异的一幕,街上的行人仿佛统统被施了定身术,保持着正在进行的动作,一动不动。更诡异的是,茶壶里倒出的水,飞扬的羽毛,往地上掉的胭脂盒……统统停滞在半空中。
像一幅栩栩如生的世俗图画。
可是金光如今正处于这诡异的图画之中。
宁母痴痴呆呆也不知道害怕,只是好奇的打量这些人和事物。
金光心中叹气,镇上隐隐浮现的妖异的紫黑之气……挥挥衣袖,眼前的一切顿时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之中。
宁母吓了一跳,躲在金光背后瑟瑟发抖。
她毫无自保之力,如何抵挡魔气入体?
金光从怀里抽出一张金色的符纸,咬破手指以血画符,然后将符纸折叠好递给宁母,轻声叮嘱她拿好,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身体。
这道符纸能保护宁母不受魔气侵蚀。
宁母惶恐的收好符纸,她看起来吓坏了,金光的轻言细语也不能安抚她,她看着金光的眼神不再亲近,而是畏惧和胆怯。
以金光的性格,根本不会和宁母牵扯在一起,可是金光好像真的脑袋出毛病了,即使要去忘情森林,他也不愿意让宁母离开。
他的心告诉他,这个妇人很重要,他应该保护他。所以,面对魔气,他居然愿意消耗自己的法力甚至自己的精血制符来保护宁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只想跟着直觉走。
一路拖拖拉拉终于抵达忘情森林边缘,远远的能望见玄心正宗的旗帜在空中飘扬。宁母一直在发抖,金光便带加快脚步直奔营帐,想先安排宁母休息。
岂料到了营帐,却发现营帐里一片混乱,时不时有爆炸声传来。
金光护住宁母,随手抓住一个经过的玄心弟子,问道:“出什么事了?玄心四将呢?”
那弟子正欲骂娘,定睛一看居然是宗主驾到,忙跪下道:“启禀宗主,魔宫偷袭!四位大人带人前去迎战!”
玄心正宗和阴月皇朝分别驻扎在忘情森林相反的两个方向。阴世幽泉的威胁没有接触,两方本来有默契各自按兵不动,岂料,原来是阴月皇朝的缓兵之计,暗地里竟然派人夜袭。幸好被三界圣女感触到,传心术示警,于是四将仓促带着门人前去迎战。
两方人马在营地交接处打成一团。
阴月皇朝与玄心正宗互相争斗了几百年,每个人背上都背负着对方的血债。一旦打起来,个个都不要命般,兵器被打落了,就手脚上,断了手脚,还疯子似的用口撕咬。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一声轻吒,金色的厉芒从天而降,将恶龙震开,救下了剑下的朱雀。
“宗主——”这股法力再熟悉不过了,朱雀狂喜。有宗主在,阴月皇朝这些卑鄙的小人根本不堪一击。
“宗主来了——”
“魔宫门人受死吧——”
金光的出现,极大的振奋了玄心门人的心,一时间士气大振,相反的,魔宫门人则出现了慌乱。对方的头领出现了,他们的圣君却毫无踪影。
金光飞身如战圈,衣袂翻飞,身法如电,触碰到他的魔宫门人纷纷倒地不起。刹那间局势扭转,原本占上风的的魔宫转眼间便落在了下风。
玄心门人边打便靠近金光。
恶龙见形势不妙,就要动手引爆剩下的阴雷,这时,战圈外突然出现一圈绿色的光芒,光芒跳动,不规则的扭曲,瞬间幻化出一道门的形状。
几个人从这道门里面冲出来。
“住手——”
金光心中轰鸣,如遭雷击。
这声音……为什么叫他如此难受……
他不由自主的收起了法力,望向不速之客。
燕赤霞,司马三娘,还有三男一女。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玄衣男子身上。
他是……
“圣君——”
“圣君来了——”
“参见圣君——”
他是阴月皇朝的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