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虚张声势

梓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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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匆匆赶回府中,吩咐了小桃即刻收拾行囊,尽量避开他人耳目。自己则为了救出县衙中的石公子,寻遍府内,却未得见爹的身影。

    回到寝室,我焦急地在床前徘徊,突然瞥见玉枕下露出书的一角,顿时有了主意。只要找出杀害绑匪的凶手,案件自然水落石出。将真相展现于人前,远胜过苍白无力的辩驳百倍千倍。我所要依赖的,或许并非财势,而是眼前的这本《洗冤外传》。尽管书页依旧一片空白,却让人产生没有原由的信赖。如此一来,也许仅凭我一人就可以让石公子堂堂正正迈出县衙大门,因为我始终相信——他不是凶手。

    再次将书摊开眼前,随即又陷入了困惑。昨夜已历经数次失败的尝试,此时该从何下手?不,或许是因事而异,即便昨夜所写并非冤案,但今日这件定是无疑。

    于是,我研墨提笔,在第一张空白页上写下一横。像是在存心戏弄,那一划竟留于纸上,却当我不觉面露喜色,右手因兴奋而颤抖着落下第二笔时,先前的痕迹如昨夜一般霎时全无。

    “你到底想怎么样?”明知不会得到回应,可我已失去判断力,竟对着一死物言语。令人惊讶的是,脑中浮现出新的想法:我要去见那两具尸体。是这本书给我的提示吗?若非这样解释,我实难理解自己会想去做一件单单说出口就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依目前的情形,尽管不是要求探视他们所谓的嫌犯,但毕竟是关乎人命的案子,衙门的人会轻易让我接触死者吗?若想顺利达成目的,中间免不了花些银两疏通。可是我手头的银票已经全数交予小桃带走,现在可以去哪里弄到些钱呢?虽然我的首饰任取一两件便可当得千两纹银,但为免太惹人注目了。灏哥哥那里也是去不得的,因为我无法向他说明整件事的始末。如此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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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着从后院暗房中取出的铁锤,弯曲身子沿着面向庭院的一排窗下悄悄走到账房,费尽力气爬入房内,而后透过对面木窗的缝隙观察长廊附近的情况。在确信无人接近后,抬手便砸起了柜门上的挂锁。几锤之后,挂锁终于掉落,但这不小的动静已将我暴露。我急忙打开柜门,上层是账簿,中间摆放着房契地契,而最下层整齐的排着三叠银票。我随手拿出几张塞入衣袖,正欲夺门而出,却为时已晚。

    “什么人?不许动!”两个紧握木棍的家丁突然破门而入、出现眼前,我不禁后退两步,转头避开他们的视线。“大小姐,您这是……”家丁的质问,着实令人无地自容,明明在自己府上,此刻却被当成了梁上君子。幸而不过被家丁发现,身为其主事情应该可以敷衍过去。然而,正当我安慰着自己稍稍平静一些准备应对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最令人不安的声音。

    “我当是哪个不识趣的小贼,光天化日竟然溜进杜府行窃。”紧随声音之后,便是那副被厚厚的脂粉遮盖却掩不住嘲讽的面容,“原来,是家贼。”二娘像是出巡一般,前面两名家丁开路,由丫鬟搀扶着走进房,身后还跟着几人。怕是方才在院中听见了家丁的话,才特地兴师动众地来看我笑话。

    “你不要信口胡言!”尽管想要如此反驳,微张的口中却发不出声音。毕竟是自己理亏,此情此景,即便我原不打算将这事瞒着爹,即便我说会用下个月的月例银两如数奉还,旁人看来也与盗窃无异,解释都是狡辩而已。

    “怎么,无话可说了?”二娘见我一时语塞,乘势而上,“如今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大小姐这溜门撬锁之事也没法抵赖了吧?来人,把大小姐送回房休息,等老爷回来再处置。”

    我该怎么做?面前这女人想将我禁足于房中,若是爹回府先见了她,我所做之事还不知要被添油加醋说成何种罪无可恕的恶行。更重要的是,如果耽误了时间,两名绑匪的尸体很可能被衙门处理掉,线索便再无从寻找。现在一定要顺利离开这儿,而且是带着银票。

    眼见两名家丁向我逼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办?灏哥哥,怎么办?就在我不知不觉想到他的瞬间,记忆中也浮现出他曾经说的话。依我以往的性格、在府中的地位、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我不可能任她摆布。虚张声势,也只有这么一试了。

    像是为了凝聚力量,我攥紧了双手,然后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不知是声音太大还是太过突然,在场的人都被吓住,停止了所有动作,二娘也一样。我见这招起了作用,便增了些许信心,继续说道:“爹不在府中,现在该听谁的,你们难道还不清楚?”

    听了我的话,二娘慌了手脚,却不肯罢休:“你们还不赶紧把她押回房,有我在,怕什么?”

    家丁们左右为难,目光在我和二娘之间徘徊。

    “快动手,别被她唬住了!”

    “闭嘴!还是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吧。虽然这些日子我对你好言好语,但也不容你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我是杜家的大小姐,杜家的钱便是我的钱。我不过一时忘了钥匙在哪,难道拿几张银票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没有老爷的允许,你擅自……”

    “没有?你如何知道的?等爹回府我就同你去当面对质,让你明白这银票我是拿得拿不得。过去那么多次自讨没趣,你都忘了?你若想不愁吃穿、安安稳稳做你的填房,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也不会对爹说你的不是。”

    “你……”

    “明白了就让开,被你这么一耽误,我喜欢的东西该叫别人买走了。”

    下人们纷纷退出门,二娘依旧愣在原地,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无言以对,只是面容扭曲地盯着我。我装作毫不在意,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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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头也不回,直到钻入无人的小巷,才倚靠着墙壁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的气力也随之泄出,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滑坐在地。料想不到自己刚刚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那么一番话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走来这里。身体已不受控制,抑制不住地颤抖,许久才得以平复。

    回想家丁的表情,最初的一声喊叫虽令他们吃惊,但而后的言语都默默接受。大概对以前的杜嫣来说,讲出那些话是理所当然、轻而易举,可是此刻的我做不到。这让我不禁对过去的自己心生敬佩,尽管依旧无法接受那时的骄横与残忍。

    待我可以站起身时,已不愿再多耽搁一刻,便朝着衙门直奔而去。道旁众人的指点议论皆不入耳,眼前也看不见其他,只浮现一个影像——衙门口的匾额、大鼓和那扇厚重的门。

    还有两个路口就是衙门,我突然意识到两手空空,一定是离府而去时过于紧张,竟忘了带最重要的《洗冤外传》。此刻为时已晚,杜府暂时是回不去了,我没有自信可以又一次盛气凌人地从他们视线中消失。

    正值我分心之际,完全没有留意岔道边走出一人,收不住脚步,狠狠地撞了过去。那一瞬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感受不到一点儿冲击。睁开眼,那人正抓着我的双臂,与我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足半尺。我急忙退开几步,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他高挑清瘦,一副柔弱的模样,相貌比女子还要俊秀,若非唇上的髭须,怕是谁见了都会产生误会。我为这样的容貌稍稍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却见对方也出神地望着我,嘴里还轻轻吐出两个字:“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