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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原墨龙和周大帅转身看向那少年,却只见他笑吟吟的来到二人面前:“不知是否有闲暇时间?”
“我们只是在此闲逛,自然有。”冢原墨龙明白对方意思,笑着说道。
“对面便有一处鲸屋,我们去那里消遣一下。”少年似乎对这边的鲸屋十分熟悉,径直带着两人向鲸屋走去。忽然,一个精悍之人朝那少年走来,就在离少年还有五步之遥时,一股滔天的煞气从冢原墨龙身上迸发,那人显然对此极为敏感,当时就打了个寒颤,骇然的看了冢原墨龙一眼后,连忙退下。“嗯?”少年看到那精悍之人离开,颇有些惊讶,但眼中却是露出了喜色。
来到鲸屋后,少年找到一处地方,随手一甩一枚金小判,也不说什么,店里的人便明了其用意,连忙殷勤的端茶倒水,几个艺妓也摆好了架势,准备开始表演。
“我看两位孔武有力,想必也是万夫莫敌之勇将,此番前来骏河,可是受了主家之命,来采购兵法书?”
“这倒不是,只是骏河文化昌盛,我们第一次前来,便想买几本书回去。”
少年自豪的笑了起来,虽然极力保持从容雅致的之态,但显然压制不住那种优越感。“骏河国虽然石高不高,但文化繁荣,冠绝东海道。故而有很多公卿贵族来此,才华横溢的人同样非常多,所以每月都会有许多新的书籍写出。”
等到少年充分的满足了表现欲后,冢原墨龙问道:“那为何没有什么兵法书?”
“兵法书本就非常稀少,而且能写兵法书的人,必然是自己的兵法造诣也要相当高,一般有这个才能的人都已经是身居高位,平日里自然不会写兵法书这样的东西。所以慢慢也就将军记物也归为了兵法书的行列。可是军记物写起来比兵法书更麻烦,虽然不需要作者有多么高超的兵法造诣,只需要将那段历史记录下来就行,不过一般而言,很难得到如此详实的情报支持。比如双方的排兵布阵,具体的战斗经过,这些都很难知晓,而且仅仅记录一场战斗是没法写成军记物的。像那本永享记,足足记录了十年间的历史,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好在写军记物的人远远超过写兵法书的人,所以从数量上,军记物还是比较多的。当然,也仅仅是和兵法书相比的多而已。所以价格上非常高昂。”
“你们没有卖武经七书的吗?”周大帅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武经七书?”少年微微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武经七书乃是大明的兵法圣典,怎么可能会有卖的?”
兵法圣典?周大帅差点笑喷,武经七书的确在军事上有着非常高的价值,是大明的瑰宝,但却和四书五经一样普及,乃是兵家必读刊物。放在日本,连卖的都没有!
“不过听说,”少年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神秘兮兮的说道:“当年圣德太子派人前往大明,求取了《孙子兵法》,列为皇室禁书,后来天下大乱,《孙子兵法》一十三篇失去了踪迹。但据说有一部分,出现在了甲斐!”
冢原墨龙顿时感到天空中一万只草泥马飞过,原来被称为日本第一兵法家的武田信玄是托了《孙子兵法》福啊,一直以为战国时武将人手一本孙子兵法,只是武田信玄对兵法感悟比较高而已,感情是矮子里边拔将军……
难怪后来丰臣秀吉召集日本群雄,尽起各地之兵十五万,两次入侵朝鲜。尽管后来日本人和朝鲜人都极力夸大日军军威之盛,士卒之锐,悍将之强,夸得简直没边。比如鸣梁海战韩国人为了表现李舜臣的骁锐,硬是把李舜臣率12艘战舰奇袭日军33艘军船(注意,不全是战舰,很多是运兵船),夸成了几百艘战舰,真要是有这能耐,露梁海战还用得着明国海军当主力和日本海军顶牛?
不过,李舜臣虽然没有韩国人吹嘘的那样神乎其神,却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人,不仅受到不公待遇后依然忠心报国,而且在大明悍将郑子龙所率先锋队对日军发动强攻,却反而被朝鲜海军误击,导致战舰起火后,毅然率领300死士前往支援,结果战死。
可是两次日军入侵最后结果都是一样,先是被大明悍将李如松率领的五万明军打得眼冒金星,后被麻贵率领八万辽东戍军抽的连妈妈都不认识了,硬是被活活气死,最后凭借海军优势将阻碍明军的海上补给,使得明军由于过长的补给线难以进一步发起攻势,才勉强把主力部队撤回日本。两次与大明的交手,让这丰臣秀吉这个权倾日本的人威严扫地,白白让德川家康捡了便宜。不过这却让冢原墨龙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有接受了大明系统军事教育的武将来日本,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吧,有没有兵法书其实也并不重要。”少年一脸欠扁的表情:“有一个师父就可以了。”
“师父?”冢原墨龙第一反应就是想起冢原卜传,但他好像也不会什么兵法吧……
“对啊,虽然那些深谙兵法的人往往不会去写兵法书,但他们也是人,手中的权利越大,意味着交往的人也越多,如果拜托他们的话,他们也不好推辞。”武艺一脉,像冢原卜传这样的剑豪可以开设道场,不管资质如何,只要交钱就可以成为记名弟子,在道场里修炼。不过要想学习到精妙的武艺,就必须努力修炼,或者是资质上佳,被冢原卜传看重,可以成为正式弟子,偶尔可以得到冢原卜传的指点。像冢原墨龙这样的属于亲传弟子,是被冢原卜传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可以学习武艺的奥义。
和武艺不是太一样,日本战国时并没有专门教授兵法的地方,毕竟这是武士的秘密,而且他们属于统治阶级,也不希望看到被统治阶级学习兵法,防止造反时不好收拾。这个时候,武士世家和单干的差别也就体现出来了。一个武士世家,必然有很多参加过战争的人,累世积累战功的话,比较容易获得封地,从而脱离一线敢死队的身份,成为指挥人员。再进一步积累的话,指挥的战斗多了,自然经验也就丰富了。要是叔伯就是这样经验丰富的指挥员,那么族中的年轻子侄自然就可以直接向他们请教兵法。出于壮大家族整体实力的考虑,这些人往往不会拒绝小辈的拜托,这使得武士世家的兵法起点就比那些单干的要高的多。
此外,一个武士世家世代存在,必然与其他武士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凭借这些关系,这个武士家族的子弟还可以向其他家族的武将请教兵法,往往也不会被拒绝。而若是自己单枪匹马,则很容易吃闭门羹。
“骏河国最好的兵法师父是谁?”冢原墨龙开口问道。
“当然是太原雪斋大师啊。”少年想也不想就开口道:“太原雪斋大师乃是文武全才,义元公便是他指导出来的。”
“原来如此。”冢原墨龙和周大帅摸了摸下巴,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
“冒昧的打扰三位大人,实在万分抱歉。”一个声音忽然传来,三人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大约十六岁的少年,虽然个子差不多有一米六了,不过和刚刚的小胖子不同,面露菜色,若不是穿着尚且得体,只怕连鲸屋的门都不会被允许进入。
“你是什么人?”周大帅警惕的看了这个少年一年,自从冢原墨龙遭到忍者袭击后,对于他的安全就一直不放心。
“小的叫丰田半助……”
丰田?冢原墨龙一下子感到脑袋有点晕,那不是后世日本著名财阀集团吗?“你有什么事吗?”
“哈,小的刚刚看到二位大人魁梧壮硕,英武非凡,想必皆是当世一等一的勇将,不胜钦佩,激动之下来此求见二位,希望能帮二位一个忙。”
“帮忙?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吗?”冢原墨龙来了兴趣。
“晋升之道。”丰田半助开口道。
“哦?何以见得?”冢原墨龙笑着问道。
“我观大人虽衣着朴素,然手臂关节有力,行走起来更是龙行虎步,想必武艺高绝。而武士刀乃武士之魂,大人的刀鞘看起来却有些年月了。此番前往友野书屋,先是在店内扫视一番,然后才问兵法书一事,足见大人乃是第一次来书屋购书,观察力之敏锐更是惊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书目一扫而过。试想,一位不世勇将来书屋购买兵法书,若非缺乏晋升之道,又怎会如此呢?”
三人闻言也是颇为惊讶,眼前这个丰田半助……眼力不是一般的好啊。
“那么你要如何帮我呢?”冢原墨龙试探着开口道。
“大人勇武过人,若是依然不得晋升,一方面可能是治军方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可能是政务上的缘由。在主公麾下人手还不是太多的时候,往往要展现自己多才多艺的一面。毕竟要发动战事的话,需要有充足的后勤保障,平日里的粮草军械囤积,领内的治理,都是功劳啊。试问若是大人战场上骁勇善战,战场下治国安民,何愁不能晋升呢?”说完,丰田半助从怀中郑重的取出三本书。“我这里有河内国人所著的家业传三部,对于领内治理之事,颇有见地。”
“哦?”冢原墨龙接过一本,随便翻看了一下,觉得确实不错的样子,自己虽然从长野业正、小幡宪重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用兵之法,但若是治理领地,自己确实是有点捉急。虽然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但那时适合现代中国的,和战国时的日本有很大出入。
看到冢原墨龙露出满意的表情,丰田半助这才松了口气。“大人若是想要,只需50贯即可。”
周大帅下意识的就要帮冢原墨龙掏钱,不过冢原墨龙却忽然笑了起来:“这一本书我记得看友野书屋里的标价乃是十五贯,怎么三本反而变成了50贯?”
丰田半助瞬间面色煞白,连忙跪下,刚要开口求饶,冢原墨龙却挥了挥手:“你姓丰田是吗?这么说也是武士世家了?”
“小人的祖父曾是一名武士,后来祖父和父亲大人在河东大战时与北条军作战,不幸战死,领地也被叔叔夺去了。小人没有了武士的身份,也没有了领地,所以在友野书屋工作。”丰田半助几乎是哭着说道,冢原墨龙的洞察力太过敏锐,敏锐到了让人恐惧的程度,光凭自己欺骗他这一点,作为武士的冢原墨龙把他砍了完全不需要担责任,所以只得实话实话。
“你想恢复武士的身份吗?”冢原墨龙并没有发火,反而温和的问道。
“想!做梦都想!”丰田半助一听有门,立刻打蛇上棍,就差抱着冢原墨龙大腿表忠心了。失去了家族庇护的他,在友野书屋过得也非常不好。虽然自己的能干使得书屋的生意好上不少,为此,老板还夸奖过他好几次,但锋芒毕露却是惹得其他店员敌视,时常遭到排挤。
“在下冢原墨龙,丰田半助,你可愿出仕于我?”
“是……冢原墨龙!!!!”丰田半助一下跳了起来,这一嗓子喊出来不光是鲸屋,估计周围几条街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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