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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布阳村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杜子远的老师,也就是那位附近十里八乡都闻名的老学者,下乡了。
杜子远一家以及村长,还有各位族长,诚惶诚恐地将他迎进村。
众人问及他下乡的缘由,只说是年时进城,听闻到不少关于蜈蚣鸡和蚯蚓鸡的美食推荐,便去品尝了一两道,发现口感与自家学生年前送给他的农家鸡相似。
向人打听,得知这蜈蚣鸡和蚯蚓鸡出自布阳村,正是自己学生家所在之处。一时兴之所起,便专程找了个晴朗之日,来感受一下乡土气息。
“哈哈哈,老学者,您有所不知,这蜈蚣鸡和蚯蚓鸡,还是子远自家养殖的呢!”
听到村长的介绍,老学者倒是吃了一惊。他是知道杜子远家里养了很多鸡,前几个月,还跟他说过要开什么饲料厂。但他是真的没想到,杜子远一家居然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本以为老学者听到这个消息,会感到自豪,结果发现,老学者居然默不作声,甚至脸色都有点不大好看。众人一时无措,纷纷噤了声。待将人送进杜老爹家里后,便纷纷找理由离去。
“老师,您......”
“跪下!”
杜子远毫不犹豫地在老学者面前跪下。
江清被吓着了,也不知如何是好,见自家相公都跪了,想着那也跪吧,无所谓了,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跪什么跪?”见江清这样,老学者又不满意了。
杜老爹摸了摸鼻子,趁着无人注意,轻悄悄地出了屋子。
“我,我也不知道......我相公也跪了,那我也跪吧!您老消消气。”
老学者被气笑了。“行啦!你起来,找你阿爹去吧!”
江清只好起身,同情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也跟着出了屋子,顺带关上了门。
老学者也不是个喜好惩罚学生的人,只不过见杜子远一副一点也不知自己错在哪的模样,又是火起。
“你说说,从小到大,你都有主见得很,怎么这次,就这么糊涂呢?”老学者一激动起来,提起手里头的拐杖便在地上敲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
“您可是担忧这鸡卖得过于出风头?”
杜子远也只能想到这个缘由了。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以为老学者是在担心他家的养殖业会被人惦记上。
“你这脑子,越长越回去!”老学者忍不住拍了杜子远的脑袋一巴掌。“你家卖鸡卖得再火,有你读好书更重要?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推荐信早就给你,你怎么还不去书院报到?磨磨叽叽的,干脆不要去了,留在村子里当你的卖鸡郎罢了!”
“我没有......”
“还说没有!天天跟你家夫郎腻在一块,难道你竟不知温柔乡,英雄冢?”
杜子远心有不服,但也无法反驳。
“学生......学生受教!”
老学者还在苦口婆心劝道:“知道你俩夫夫感情好,但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受困于儿女情长?何况你年纪已不小,更应专心一致做学问,争取早日登科。”
杜子远心中苦涩,唯有应下。
其实,老学者所说,也并不无道理。一个真心想要做好学问的人,遇到好的学院或老师,肯定早早地就过去拜访了,哪会一拖再拖,拖到不能再拖?杜子远这些日子帮衬着江清忙前忙后,虽说是想帮江清早日稳定局面,让自己走得放心,但对于他的学业来说,确实无甚益处,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
但是这种事情,讲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杜子远对于老学者所说的,心有不服,实属正常。
接下来,老学者又考察了一番杜子远的学问,见他并没有荒废学业,这才让他起身。
直到仆人在外边小心翼翼地敲门,道是天色已不早,询问是要住下,还是归家时,老学者这才颤颤巍巍地要起身走人,杜子远连忙扶他出去。
等老学者走后,杜老爹和江清这才慢悠悠地走回家。这两人,当时不好意思偷听墙角,都有默契地出了院子。正好两个养鸡场正处于育鸡苗和放鸡苗的重要阶段,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便一人各自巡查一个养鸡场去了。
“相公,老师他老人家临走时消气了吗?”
“消了。”杜子远看了江清片刻,见江清并无异样,便知道他并没有听到老学者说的话。
“哦,那便好。相公,你给我看看,膝盖有没有红?”说完,他便要去撩杜子远的袍子。
杜子远截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相公,你还好吧?”
“无事。只是,这两日,我便要出发,前往白沙书院。”
江清愣了愣,不大自然地说道:“嘿,确实是到时候出发了。只是,怎么这么突然?”
杜子远肯定不会跟江清说这是老学者的意思,他老人家借着来感受乡土气息的理由,都屈尊坐车过来敲打他了,他若还是不识趣,也枉为学生。
他将江清拉到身边,摩挲着江清的手指,淡然一笑道:“如你所说,时候到了,便该走了。”
江清忍不住红了眼睛。
吃晚饭的时候,杜子远又跟杜老爹讲了这事。
“你要带谁跟着一起过去?诚清?还是信清?”
“信清。诚清年纪大些,懂得多些,留家中可帮忙干多些活。”
杜老爹和江清都没有意见,杜信清要当杜子远的书童这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相公,我想送你过去。”
杜子远又想起老学者说的话,正要狠心拒绝,江清便急急说道:“就是跟着过去认个路,日后我想你了,就可以让人搭我过去。”
“去就去呗!马车又不是坐不下。缺什么东西,带够银钱,让清哥儿过去那边帮你买好安顿好。”杜老爹看到江清红了眼睛,大发善心地助攻了一回。
杜子远见不得江清又红眼,手忙脚乱地用手给他擦拭,自责说道:“好了,不哭,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