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州乱,月氏立国】

邹久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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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最近流传最广的消息,不是因荆州州牧崔节弹劾检察院稽查郎中安世吉,而导致帝国吏部与户部集体干涉帝国银行案,也不是因崔节的弹劾,大司空王显上表乞骸骨(申请辞职的古代说法),而是帝国西北两个新州爆发了千年不遇的瘟疫!

    一年前,渤海郡也爆发了瘟疫,不过控制得当,在死亡接近一万人之后控制下来,正在逐步恢复。可西北的新州却没有办法控制。朝廷得报时,已经有将近两万人死于非命,而且人数在不断攀升。西北新州许多城镇已经变成孤岛,因为包括大月州治所迪化、西海州治所定兴等数个大城下发了戒严隔离令,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走动,更不允许大月州南部数个郡县的人靠近。那些被判定为隔离的郡县,将得不到任何补给和援助,那里的人只能慢慢等死,或者被瘟疫杀害,或者被饥饿淹没……

    西北两大新州,大月州和西海州早就旱了两年,地里颗粒无收,民众早就食不果腹,若不是帝国余威犹在,迪化、定兴等城的乙等军团威慑力十足,怕是早就造反了。可以说,早在两年前西海和大月两州就已经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造反作乱、冲击官衙等事时有发生。而现在瘟疫肆虐,则直接在火药桶上放了一把火!

    汉元1002年正月十五,帝都还在欢度元宵佳节之际,从肃州敦煌郡发来八百里加急,正月十日,有精绝暴民两千余人翻越隔壁沙漠,意图袭击敦煌城,于十一日,被敦煌守军破敌于城下,斩首一千四百余!

    正月十七日,玉门关急报。与迪化城的联系中断,直道上遍布饥民与暴徒,足有上万人之多,已抵达玉门关城下,关城守将勒令闭关。

    正月二十二日,迪化城终于传来消息,大月州南部八个郡县确认已反。反贼斯达旺、默克多赞、西利可图三人打出“奉天讨逆,恢复姑墨、龟兹、康居帝国”的旗帜,残杀郡县官吏达四百余人,首级皆已送到迪化。正月十五日时,聚众十万,攻陷皮山县、西夜县、疏勒郡。兵锋直抵迪化西南三百里之宿温。

    至此,帝国自圣祖以来最大规模的新州反叛爆发。至正月三十日止,迪化城与玉门关的联系彻底断绝,玉门往西,最远只能抵达且末城;敦煌往北,只能抵达车师。

    雍凉两州紧急从武威、张掖、酒泉等地调集了四个乙等军团赶赴玉门,命肃州第一军团(乙等军团)立即开赴墨山。争取十日内打通与迪化府的联络。同时,驻扎在金城和朔方两地的甲等军团也接到了枢密院发出的动员令,随时准备出征西北。

    二月初一,皇帝命人敲响登闻鼓,召集帝都所有四品以上官员举行大朝会。朝会上,礼部尚书东方棤正式宣读帝国诏书,斯达旺、默克多赞、西利可图三人为帝国反贼,其所建立的“伪姑墨国”“伪龟兹国”“伪康居国”乃大汉必征之地。同时敕令鸿胪寺。将大汉皇帝旨意传达给各国使节,任何有同情或者意图与这三国勾连者,为大汉之敌人!大汉誓讨之!

    接着,皇帝在朝会上斥责了户部,“西海、大月两州子民皆朕之赤子,因户部无能,未能及时抽调粮草医药济困扶危。实违朕躬。今罢户部尚书梁渠之位,贬为颍州牧,以儆效尤。以示公正!另晓谕播乱诸州,朝廷失责。方至于此,于民无罪,有弃暗投明者,除贼首外,既往不咎!”

    两州叛乱,如此大事当然要找人负责。而户部尚书梁渠就成了牺牲品。

    帝国自烈帝以来,还从没有因为叛乱而贬斥朝廷二品大员。梁渠算是开了百十年来的先河。

    当然,这也跟新州叛乱打出了正式旗号有关。新州之地,叛乱常常是每隔十几年就会发生一次,但都是几千人的小叛乱,相当于匪患罢了。帝国连乙等军团都不许出动,丙等军团便可须臾平定。

    但这次匪徒居然有人能聚众十万,并且连下数座大城,逼近一州治所,并且立下了旗帜和国号,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匪患,而是真正的叛乱了!而且从贼酋斯达旺、默克多赞、西利可图三人能迅速改了汉名,攻陷数座城池可以看出,新州军队,特别是丙等军团已经被叛匪串联,如此便事关重大,朝廷不得不重视!

    “更重要的是,那梁渠在位十年来碌碌无为,反而有偏向于后党之倾向,皇帝为了收回帝国银行权力,不得不拿他开刀!”这是淮南侯回来之后,对沈云说的。

    堂堂二品大员说罢免就罢免,内阁对此毫无置喙,由此可见,朝堂之上的争斗已经到了何等激烈的程度。皇帝的这道罢免旨意经过了内阁,但却只有俊辅王显批蓝,首辅和次辅都当作没看见,可见此举并非得到整个朝堂大臣的同意。

    说到这个,又不得不提年前举行的“廷议”。那场廷议上,帝后两党赤膊上阵者无数,后党历数检察院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之罪证,却一丝不提地方署吏与帝国银行勾连之事。而帝党则着重于改革,要求杜绝此事发生。后党的准备也颇为充分,认为改革之事关系百代千秋,不能操之过急,应徐徐图之,反而大提检察院在司空王显管理之下,由此可见司空渎职……这是有将水搅浑的意思。

    后来传来吉安县主簿何良畏罪自杀的消息,廷议又爆发了一个小高氵朝。有人认为这是检察院逼死了何良,有杀人灭口的嫌疑,要求彻底清查检察院。而检察院诸人坐不住了,立即站出来驳斥,认为对方清扫面过广,容易导致朝局动荡……

    廷议举行了三天,依旧没有任何结果。最后一天时,皇太后突然也驾临廷议现场,不过并没有违背祖制,出言干预,只是在殿后倾听。但后党早就知道皇太后要来,一时间言辞更加激烈,恨不得将检察院所有官员都一扫而光。各种龌龊事都被拿出来说,最初讨论安世吉的事被淡化了。

    最后,皇帝只能罢免安世吉,留品级俸禄打发回乡了事。

    当然,事后皇帝以清查检察院为由,换掉了稽查处参议、郎中达十人之多。同时将礼部尚书东方棤调入检察院,任左谏议大夫。同时兼任礼部尚书。调政务院礼部郎中公甫效为户部右侍郎,年后三天,皇帝又任命公甫效为户部左侍郎,离尚书之位仅有一步之遥。

    果然,在二月初一的朝会之后,被贬斥的梁渠一走。公甫效便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同一天,宣读完圣旨的东方棤卸掉了礼部尚书一职,正式入职检察院,担任检察院检察长,原检察院检察长左慈任政务院大司徒。原政务院刑部尚书冯籍升任政务院大司寇。

    至此,皇帝针对后党的意图非常明显了,开始清扫朝堂不和的声音。这三个重要职位的调动中。公甫效是帝党,升职在后党的预料中。但东方棤和左慈的调任却让后党大吃一惊。后党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人也早就是帝党的人,难怪在崔节的弹劾奏章会由向来当墙头草的礼部尚书来公布。

    至于已经六十五岁的冯籍当上大司寇,则被后党解读为,皇帝有意将这个老人升入内阁,接替不听话的内阁次辅公羊治。

    但冯籍这人向来是老好人,说他加入了帝党是谁也不信的。更何况。他已经六十五岁,按照朝廷制度,最多今年便要致仕,此时就算让他当上内阁首辅也没用啊!后党很快想到,这可能是皇帝安排的后手,为下一个内阁辅政大臣铺路,先让冯籍上去做个过渡。但公羊治也已经六十五。要跟冯籍一同致仕的,皇帝这么做,到底是想让谁入内阁?

    更让后党想不明白的是,二月初五的朝会上。皇帝又将大理寺卿王昭,这个皇太后的心腹提拔为政务院刑部尚书,加勋爵,同时调渤海太守萧让入京,为大理寺卿。

    这一连串的调命让后党有些措手不及,但显然似乎皇帝在向后党妥协,表示不会那么快那么狠地对后党下手。果然,很快又一个消息传遍整个帝都,而这个消息也让帝后两党的大臣们瞬间反应过来,党争必须暂时中止了。

    这个消息是,大月州州牧张晟附逆造反了!

    这绝对是个足以冲击大汉朝堂,让所有大臣哑口无声的消息!

    说起大月州州牧张晟,那绝对是新州人中的一个传奇!他是大月州捐毒郡人氏,少年时从捐毒府以优等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帝国大学,毕业后弃笔从戎,加入帝国肃州乙等军团。四年后以上尉军衔退伍,回捐毒当了一个县尉,十年内平定了四次叛乱,积功升为郡尉。又一个十年,张晟被枢密院看中,调回帝都任枢密院参谋部执行处外郎。

    汉元985年,升任枢密院参谋部执行处郎中,汉元990年,升任枢密院参谋部执行处参议。汉元995年,因与近卫军少将韩嶔发生冲突,在枢密院办公的地方大打出手,影响恶劣,韩嶔被罚俸降职留任查看,张晟也被训斥,但未做处罚。可张晟自己上奏力陈自己的罪责,希望能够致仕回乡。当时的汉乐帝可惜他的才华,便调他回大月州当州牧。

    张晟虽是新州人,但曾官至三品,算是大汉的高官了。在大汉老州待的时间不比在新州短,也算是沐浴皇恩,乐帝和当今皇帝对他都算不错,可这么一个人居然也反了?!

    要知道,大月州南部的皮山、西夜、疏勒等地虽被叛贼攻破,可也没有一个官员投降啊!这些地方的官员不管他们生前在当地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也不管他们之前是否贪赃枉法,十恶不赦,在面对叛乱之徒时,他们都做了同一个选择---以死报君恩,誓死守国土!若不翻看档案,诸位大臣甚至想不起这些官员的名字,可这些人都死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那被认为决不可能反的张晟却反了!这不得不让全体朝臣失声!

    二月二十日,张晟造反的消息得到确认。他与斯达旺、默克多赞、西利可图一样,放弃了汉名,改名为“塔赞?昆贡?阿巴斯”。并与斯达旺三人合为一体,以迪化为首府,立国号“月氏”。自命月氏皇帝。封斯达旺为丞相、默克多赞为太尉、西利可图为司空,组建内阁及三省六部,一应官制与大汉相仿。

    同时收编各路叛匪,共计一百二十万,号称两百万,效仿大汉军制,设置甲乙丙三等军团。甲等军团二十万。四个军团,乙等军团六十万,十五个军团,丙等军团无算。

    就在所有人以为张晟将要挥兵东进,与大汉决战于肃州、甘州等地时,张晟却出乎意料但又合情合理的做了一个决定---三月初十。月氏甲等军团兵进西海,攻掠离兜、休循、卡旺等地。

    一时间,朝野大哗!

    张晟的举动很明显,是要打通通往罗马的商路,以便跟罗马等西方诸国沟通。这样一来,原本屯驻墨山和玉门关,准备与之决战的帝*队就成了笑柄。

    四月初六。帝国肃州第一、第二军团(乙等军团)汇合甘州第一军团出墨山,攻焉耆、乌曼,准备两路并进,顺着天山山脉攻进迪化。同时玉门关守军也出动了军队,准备攻打精绝、若羌等地。

    可在四月二十七日,攻焉耆、乌曼的帝*队在塔里木河河谷,遭到月氏两支甲等军团、五个乙等军团共计三十万人的伏击,甘、肃两州三支军团共计四万五千余人在宽达两百里、长达一百里的战场上奋战十昼夜。终寡不敌众,被迫突围!

    此战,帝国阵亡将士两万余,损失辎重近十万石,直面大月州的三支主要军团被打残,在一年之内没有再次出关作战的实力。虽然有歼敌六万的战绩,可却失去了一鼓作气歼灭月氏国的机会。月氏国也得到了喘息之机。

    攻掠精绝、若羌等地的玉门关军队也出师不利。于五月初五退回玉门关内。这一路倒不是敌军凶猛,而是瘟疫在大月州南部实在太厉害,帝国大军刚到精绝,就有数百人感染了瘟疫。在瘟疫大规模扩散前,军团长果断地壮士断腕,舍弃掉感染了瘟疫的士卒,这才保住这支西出军团不会全军覆没。

    不过也因为如此,这支军团的军团长在退回玉门关内后,自尽在营房中,留下遗书说,他愧对被自己舍弃的数百袍泽,愿以死赎罪!整个玉门关守军为此痛苦三日不止!枢密院后追封其为男爵,彰其勇义!

    塔里木河河谷战役的影响还不止于此。因为此战,帝国不但失去了先机,还让极北方的匈奴人看见了帝国的虚弱,又蠢蠢欲动,准备跨越北海州进攻。驻守北疆的两支甲等军团无法抽调。

    从大汉老州,不论是征集粮草还是召集军队都需要时间和金钱。可现在大汉缺的偏偏是这两样。

    在塔里木河河谷之战前,皇帝虽然有心缓和帝后两党的矛盾,可朝局并未完全平稳,户部接收帝国银行还是遇到了重重阻碍。可此战之后,帝国上下似乎一下清醒不少。

    要知道,帝*队已经百年未曾经历如此大败,整整三支军团被打残,阵亡人数超过了两万!这在过去的五百年里是不可能发生的!

    为此,皇帝除了让内阁做好战死士卒的抚恤工作外,还亲自拟定了《罪己诏》!

    大汉皇帝罪己,这无疑是在抽打大汉所有官员的脸面。虽说“万物无罪,罪在朕躬”,可若不是官员们争相参与党争,又怎么会让帝国面临有兵无钱的窘境?

    可以说,是塔里木河河谷之战和皇帝的《罪己诏》惊醒了还沉浸在帝国强大无比美梦中的大汉官员。至汉元1002年七月十日止,帝国政务院收到全国四十八州各级官吏的求战书,共计一千余份,还有各地大学学子意欲弃笔从戎的请愿书,共计四万余份!帝国各阶层的求战热情瞬间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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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以上的都是时长纵跨将近半年的事情,而在这其间,沈云也或多或少的参与了一些,而这些参与也让他有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事情还要从淮南侯从帝都回来说起。

    淮南侯方鬊是二月初十抵达的淮南府,此时,张晟造反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更没有塔里木河河谷之战,但淮南侯带回来的消息对方家的影响却不比这些小了。

    “陛下要动手肃清后党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必须亲手将白虎邪教剿灭!而且不能留有一个活口!”淮南侯府的书房里,方鬊如是冷漠地对沈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