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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溜进人间的冥鬼,并不是每个晚上都能逮到可附身的人皮,尤其是男人。
壮男身上的阳气最重,老男人的皮囊又经不住折腾,冥鬼最喜欢的是女人、小孩、和颓萎不得志的中年男人,冥鬼整夜整夜地躲在阴暗潮湿的墙缝、或恶臭不堪的垃圾堆里啃噬人留在那上面的残物,但是,一旦它们嗅到了可附身的真活人的味道,就会从藏匿的犄角旮旯里爬出来,偷偷地跟着他们,寻找恰当的时机。
其实,走在任何一座城市里都有可能被鬼附身,尤其是眼下这样的社会和局势,整个地球已经慢慢演变成了一个蛊道之场,而人类就是被关在蛊甕之中的虫,谁能浸污浊而不染魂,就能够保持最原始的阳气和磁场,谁就能存活下来,然而,挣扎在末法时代的人类,是否每个“入世修行”的人都能活着走出蛊甕,看见未来的世界,这谁也无法知道。
度恩和雷漠的“第一次”纯属偶然。
那夜,鬼灵不多,人间太平,当时只有十四岁的李度恩,头一回闲到有点发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只来历不明的小蓝鬼,莫名其妙跟了他一个晚上,只要一摆坛它就跟你捣乱,起先,度恩没太在意,因为知道那小鬼伤不了人,只是和他一样无聊没事干跟他闹着玩,直到度恩发现那家伙居然想要跟他一起回家,心里立马就毛了,于是,他打电话把雷漠叫了来,帮他一起对付那只蓝鬼。
“原本是不需要雷漠的,可是那只蓝鬼道行特别,它可以附着在人间的任何一种物体上。瞬间与之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什么意思?”
景寒相当好奇,这种说法她还是头一回听到。
“它是一只能变鬼。”
“这种鬼的能量兼容性极佳,渗透力就像肉眼看不见的细菌,它躲在罐头里,就变成了罐头的一部分。钻进椅子就变成一张椅子,只要它附着在物体上,我就找不到它。就连幽冥火也感应不到,因为它融化成了附着的物体,直接消失掉了。”
“也就是说,如果它附着在度恩的身上,度恩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对。”
“天哪,这岂不是太可怕了!”希罗和麦加几乎异口同声地。
“结果你们怎么搞定它的?”
“雷漠用了一张塔罗牌让我的灵魂出了窍,只要我能变成与它同等的能量体。我的眼睛自然就能看见它了。雷漠给这法术起了名字叫‘合能出窍’。有好一阵,雷漠每天和我一起捉鬼,那时候我们还小,也不敢跟导师说,只想再有机会偷偷地用一次,却没想到后来再也没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雷漠,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用了哪张牌?”若尔忍不住追问。
“审判。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一张审判。”
“为什么是审判?我以为会是宝剑十、死亡、高塔、或者恶魔。”
“如果是宝剑十、死亡和高塔,度恩就不是假死,而是真死了。”
雷漠发觉麦加的塔罗知识有了明显的进步,终于知道宝剑十、高塔和死亡这三张牌只要同时出现两张,就预言着*的终结。
“审判牌是大阿卡纳的倒数第二张,在描述人类生死轮回的塔罗预言里,世界牌意味着轮回的又一次开始,那么,世界牌前面的那张审判牌不就象征着灵魂净化归一,即将复生的最终状态?”
“只有这种状态的灵魂,是最通透最容不得杂质的,所以,度恩一眼就逮住了那只小蓝鬼……”雷漠接着希罗的话往下说。
“果真是任何浊物都逃不过审判者的法眼。”
景寒此言未免夸张,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似乎与此不谋而合。
“所以,现在,你要用那张牌让度恩再出窍一次。”
“这次不用审判,就用这张逆位的吊人。”
众人的目光即刻转回到悬浮在卷帘门前的那两张黑金塔罗牌。
“这张逆位吊人不是阎罗王么?”
“就因为是他,我才必须用这张牌。”
“我懂了,”度恩忽然明白了,“雷漠是想让我透过阎罗王的眼睛来看,这样,不仅可以找到虫洞,还能知道在阎罗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
雷漠果然点头。
“你们兄弟俩,还真是铁铮铮的默契!”
若尔觉得人类之间的这种“心有灵犀”其实和神明之间的神能感应如出一辙,有时候再远都能感觉得到对方,所谓的人间奇迹其实不过就是人类的智能和灵能不小心碰撞的结果。
“既然如此,就别磨蹭了,赶紧开始吧!”
雷漠的右手立即悬浮出一颗熟悉的小金砖,那是炫金塔罗的恶魔牌。
雷漠一指将炫金塔罗的恶魔封印射入了度恩的眉心,那本是地狱界老大赫准斯托的原始神能,眼下却是唯一能够保护度恩不受狱魔操控的抗体。紧接着,雷漠便将卷帘门前的那张死亡之舞吊人逆转,被困的阎罗王立刻就变成了正位,这时候,度恩刚好走到卷门的前面,雷漠咒语一出,骷髅吊人旋即幻化成一缕黑金之烟钻进了度恩的双眼。
希罗看见那团烟雾迅速地渗入了度恩的眼睑,度恩闭上眼睛,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龙骨在一语念力之下,脱臂而出!
祭坛幽浮般落到了度恩的头顶上,度恩盘腿而坐,念指定魂,口中念念有词,少顷,出窍的白色灵烟从萨满师的天灵盖中央徐徐钻入了幽冥火中,与之水乳交融……
李度恩霍然开眼,眼睑中的黑金之墨,如笔落宣纸般化开,淹没了他褐色的瞳仁,与此同时,携带着萨满师灵魂的幽冥火嗖地一声,飞进了垃圾厂的大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