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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上山。同路。
再见,只是一个仪式。
弗洛埃说,真正的神明,是人类一辈子的守护者,和他们,不需要说再见。
没有告别的告别之后,荷修便如约送他们上了路,咻一声,把他们送到了雪山脚下。
“你肯定能把我们直接咻上山顶,对吧?”
真到了分手上路的时候,景寒还是很舍不得地开了荷修的玩笑。
荷修无语,摇头。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师徒情分,他还是很能明白这孩子的心情。
景寒看见荷修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枚信使之币。
他把人间之币还给了景寒,那是肖俊留给她的纪念,理应物归原主。
“你们去度假那几天,我离岛办了点私事,拿回了两件属于我的东西。”
“余下的两枚信使之币,就交给你们俩保管了。”
荷修把那枚黑色的冥灵之币给了李度恩,把红褐色的地狱之币给了贺希罗。
“冥灵之币和地狱之币的用法,和人间之币相同,我已经分别在这三枚信使之币中注入了我的能量,只要默念神咒‘喇嘛哈咔’,就能启动信使之币,帮你们找到隐蔽在山里的妖魔鬼怪,记住,一定要使用灵能来念咒。”
荷修嘱咐完毕,便打算就此离开。
“师父!”景寒忽然叫了一声。
荷修停下脚步,转回头。
“谢谢你,师父!”
荷修走到她跟前,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发:
“到了山上,要听雷漠的话。不要瞎逞强,知道么?”
景寒使劲点头,眼眶立刻就红了。
“你们下山的时候,我还会在这里接你们的!”
荷修背转身,对那群孩子挥了一下手。就消失了。
雷漠打开手上的地图,再次确认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我们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往山里走,会经过一个守夜人的休息站。过了那个休息站,再往前五百米就是高加索山的入口了。”
一行五人,开始往山林深处进发。
雷漠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麦加和景寒,然后是希罗,最后才是李度恩。雷漠开路,度恩垫底。女孩们在中间。麦加随时打酱油。这似乎已经成为他们路行的固定规则。
麦加的酱油打得很诨,经常无故掉队,这和他的好奇病有很直接的关系,来之前,他很担心另外一个世界里的太阳不够他晒,万一“没电”了该怎么办?度恩认为,多他一个或者少他一个。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差,麦加听了很不是滋味,闷闷不乐了好久,直到伽德勒告诉他,另一个世界的太阳比这里要大得多,在这里晒二十分钟的能量补给,在那里,大约十分钟就够了,伽德勒的一番解释立刻就让麦加重新茁壮了起来。
眼下,景寒每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生怕麦加又无缘无故犯病,突然不见了踪影,结果,意外地发现,他的脚步跟得很紧,几乎紧贴着她的背,寸步不离。在进入虫洞之前,麦加就能跟得这么紧,着实让景寒放了半个心,这小子终于觉悟到他们是真的上路了,就连那些纯粹调节气氛的玩笑他也不开了。
此行的领路人不再是弗洛埃而是雷漠。
开跋前,伽德勒他们单独找雷漠部署了一番。
一个冒险的队伍中,需要一个可以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的领袖,雷漠是当之无愧的首选,所以,他们才把那张“藏宝图”交给他保管。
说是“藏宝图”,其实,不过是一张路线图而已。
伽德勒把进入虫洞的方法,详细地写在了那张地图上,包括每一界出入的位置,陷阱可能藏匿的地方,唯独御守者,无法知晓,因为那些家伙总是捉摸不定,运气好的话,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过关的风险就又减少了一半。
雷漠不能寄予猜测这样的可能,团队的生命维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的责任是把他们带上山顶,所以,三界之关必须要过,而且,还得万无一失地过。
这条大路一直通到底,中途不用拐弯。
黄昏的太阳越来越弱了,黑夜很快就会来临,他们必须在入夜之前抵达休息站,更换避寒的装备。雷漠抬起头,不远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露天的庙宇,圆形的顶盖,没有任何尖角,和地图上画的一样,看来,那里就是最后一个休息站了。
“前面就是休息站了!”
雷漠回头喊了一声。
大家同时放眼望去,那个圆形的庙宇看上去相当陈旧,好像孤零零在那里坐等了很多年,都等不来一个路人。可是,今天是个例外。由于那座破庙是露天的,所以越走近,里面的景观就越清晰。
麦加看见庙门外的石阶上竖着一根拐杖。
“休息站里好像有人。”
度恩也看见了,立刻伸长脖子提醒雷漠。
一根陌生人的拐杖。
雷漠开始犹豫是否一定要在休息站里更换装备,如果盘踞在里面的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可能会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算真的只是一个歇脚的路人,也必定要互相盘问一番,浪费不少时间。
“我们是不是应该绕道,直接进入虫洞?”
雷漠停下脚步,回过头去问他们。
“你看着办,我们听你的。”
麦加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雷漠下意识地看看其他人,景寒和希罗似乎没什么意见,只等着雷漠最后决定,想必,那根突然冒出来的拐杖,让他们也都预计到了他所想到的那些事,唯独度恩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犹豫。
“怎么样?还是过去看一看?”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老实说,这上山前的头一遭决定,就显得有些困难。
就在度恩默默思忖的当口,大路的青石板上,开始密密麻麻地有了水渍。
“啊呀,下雨了!”
景寒第一个叫起来,麦加跟着拔腿就跑,两人一路往前冲。
雷漠和度恩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叹气一个摇头。希罗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心领神会地微笑,心想,还是老天有眼,帮他们做出了决定,当然,少不了那两个动不动就会改变主意的二货,积极地和老天爷配合。
希罗疾步跟上队友的步伐,雨果然越下越大了,雷漠和度恩也抓紧背包一路小跑起来,不敢再拖拖拉拉。
走进庙宇才发现,里面其实一个人也没有。
“麦加!我们是进来换装备的,你怎么一坐下来就要吃东西!”
雷漠和度恩半身淋了湿透,前脚刚踏进庙里,就听见景寒咋咋呼呼的声音。
“休息站,顾名思义就是给路人休息的,先填饱肚子,再换装,有什么问题呀?”
“问题大了。”
雷漠一步走到麦加跟前,夺走了他手里的点心。
“桌上的茶还是烫的,这里刚刚才坐过人,麦加,你是在吃别人的东西。”
度恩一句话就把那小子给吓懵了,赶紧扔掉了手里的食物。
希罗仔细查看里内,这实在是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山间小庙,只有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约莫只能供路人躲躲雨歇歇脚而已,但是,眼前的石桌上的确沏着一壶热茶,放着几碟点心,石凳边上还靠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登山包,明显刚才有人来过。
“既然有人,那人跑去哪儿了?到底谁在这儿呀?”
麦加索性扯开嗓子嚷嚷,景寒死命拽他的衣服领子,只想捂住他的臭嘴,可他偏不愿意,两个人正闹着,忽闻身后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我就是我,你们又是谁?